第30章

張洋從會議室出來便匆匆朝自己辦公室行去, 可他推門進去發現裏頭并沒有人。他心道,怎麽這麽不聽話?說好了等着自己的,難道先走了?

本來還打算帶他出去吃好吃的,算了, 不行就打包帶回去吧。

張洋從辦公室出來路過茶水間, 眼角的餘光一瞥便發覺了蜷縮在角落的少年。張洋收回腳步轉身慢慢踱到少年身邊,卻見少年并不是在打瞌睡, 而是雙目有些愣怔的在發呆。

“怎麽了?”張洋低聲問道, 順便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

曲溪擡頭看他,然後将桌上放着的照片翻了過來, 正是那把匕首的照片。

“這是……”張洋看了一眼那照片, 目光不由一凜,而後他看向旁邊扔着的快遞文件袋, 将紙袋拿了起來。望着上頭空空如也的寄件人信息,張洋不由皺起了眉頭,問道:“誰拿給你的?”

“公司的女助理, 應該是下樓取快遞的時候順手拿過來的。”曲溪道。

張洋拿着文件袋拍了張照片,原本打算把照片發出去,想了想索性直接給老沈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之後,張洋便坐在旁邊陪着曲溪,兩人都沒說話。

老沈來的很快,而且幾乎沒用寒暄,進門就直奔主題。

“這個文件袋沒有經過快遞程序,應該是有人直接送到了前臺。”老沈取出手套戴上, 而後捏起文件袋仔細對着光看了看,開口道:“回頭我采集一下你們幾個的指紋,看看除了你們之外,上頭還有沒有別的指紋。”

說罷他将照片和文件袋用透明的袋子裝了起來。

“公司和附近的街道都有監控,如果對方是開車來的很容易應該就能查到車牌號。”老沈說罷看了一眼曲溪,問道:“我想冒昧的問一句,關于這把匕首,你有沒有什麽懷疑的對象?除了你之外,你覺得還有什麽人可能會對它感興趣?”

曲溪擰着眉頭思索了片刻,腦海中閃過昨晚夢中的片段,很奇怪……昨晚他沒有回到博物館,而是到了某所現代化的建築中,應該是某個人的家裏。也就是說,那所房子的主人很可能就是買走匕首的人。

可是,他會是誰?

他為什麽會把匕首的照片寄過來?

Advertisement

“我不知道他是誰。”曲溪開口道。

老沈聞言看了一眼張洋,開口道:“對方能把東西寄過來,說明很可能知道我們在找匕首,或者說知道曲溪對匕首感興趣。如今對方在暗,我們在明,所以我們比較被動。我會盡快順着目前的線索查下去,你們這邊……注意安全吧。”

又交待了幾句,老沈便帶着文件袋和照片先走了。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都透着幾分詭異,也難怪曲溪會那麽緊張。

一整個晚上曲溪都心不在焉的,直到睡覺前都沒怎麽說話。外頭的雨還淅淅瀝瀝的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少年愁眉不展,一想到今後随時都會面臨着未知的威脅,心中就忐忑不已。

“今天的課上的怎麽樣?”張洋穿着睡袍倚在少年卧室的門口問道。

曲溪把抱了半天沒翻頁的繞口令教材放下,開口道:“還行吧,老師很……認真。”

張洋走過來坐到旁邊的沙發上,順手拿起教材道:“這次的培訓課程,是牧言找了表演方面的專家親自為你們兩個制定的,雖然時間很短,但是突擊效果會比較明顯。”

“怎麽突然需要突擊表演課?”曲溪問道。

“提前準備好,總有用到的時候。”張洋随口道。

少年盯着張洋眼睛,從中捕捉到了一絲別樣的情緒,張洋應該是有什麽安排,只是現在不願告訴他。但是對方既然賣了個關子,應該就是還不想說,所以他也沒問。

“我聽說……因為楊青黎突然撤資的事情,集團那邊不太高興,你這邊沒什麽問題吧?”曲溪開口問道。

張洋眉頭微擰,問道:“你從哪裏聽說的?”集團內部的事情,按理說不可能傳到子公司裏來,而且他被上頭問責的事情連林牧言都還不知道,怎麽可能傳到曲溪的耳朵裏?

“大家都在傳。”曲溪擡眼看他,小聲道:“還說……你有可能因為這個項目的失敗,離開十方娛樂。”此事細究起來,到底是他和肖童惹出來的,只是沒想到波及範圍會這麽廣。

“你在擔心我?”張洋挑眉問道。

“倒也不是,就是覺得連累了你。”曲溪道。

張洋起身道:“如果真要這麽想,那你和肖童就好好上課,你們捅出來的簍子,最後肯定跑不了責任,該付的代價,一個也跑不了。”說罷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耳朵,轉身走了。

話雖然這麽說,可張洋顯然不可能把此事怪到他們頭上,這麽說不過是借此勉力少年好好學習罷了。少年一時沒明白這其中的關聯,但還未及追問,張洋便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飯後,張洋拿過一張打印的照片放到了曲溪面前。

“這是……”曲溪看着照片不由一怔,這是昨天收到的匕首照片,不過和昨天那張有點不一樣。昨天那張背景是處理過的,模糊不清,現在背景卻被人還原過了。

張洋道:“老沈找人把照片處理了一下,你看一看匕首後面的背景,有沒有覺得熟悉?”

曲溪眉頭一皺,當即認出來了這是那天夢裏見到過的場景,這倒是不意外,可惜他并不知道現實中這到底是誰的家。

“我在夢裏見到過,但是不知道是哪裏。”曲溪道。

“夢裏?”張洋聞言不解道。

少年點了點頭,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對方自己和夢境、匕首之間的關聯。若是據實相告,難免會把他的前世今生全都兜出來,而那恰恰是他永遠不願提及的東西,尤其是面對張洋。

“老沈沿着昨天的線索查了,可惜送照片的人帶着帽子口罩,開的車是套/牌,所以線索中斷了。”張洋道:“不過根據他的分析,對方既然寄過來了照片,應該是出于試探或者挑釁的意圖,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短時間內我們可能還會收到別的線索。”

還來?曲溪聞言便有些頭皮發麻。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個很恐怖的神秘人盯上了,而那個神秘人似乎擁有着強大的力量,至少在曲溪看來,對方可以輕易摧毀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

這種毫無預兆的危機感,比雷雨天帶來的應激反應更讓人崩潰。

就像一把鈍刀子,時不時出來割你兩下,要不了命,卻十分磨人。

“沒什麽好怕的。”張洋伸手握住少年微微發抖的手,凝視着少年的眼睛道:“不管過去你經歷過什麽,都過去了,現在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

曲溪聞言心中一熱,只覺得被對方覆住的手背微微有些發燙,那暖意透過指節穿過血管,毫不猶豫的直達少年的心髒。可這種感覺越是強烈,曲溪反倒越是害怕,他害怕去想張洋得知自己的身世後會是什麽反應。

那樣不堪和卑微的過去,任誰也不可能輕易接受吧。

此事擱置了數日,一直沒有什麽可喜的進展,曲溪那顆緊繃着的心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一連數日的突擊培訓課,将曲溪和肖童折騰的夠嗆,兩人幾乎每天都是從早學到晚。不過好在也有值得高興的事兒,他們參加的那期<最佳拍檔>終于完成了後期制作,在周六那天播出了。

因為節目本來的收視就不錯,加上有楊青黎這個影帝和一線綜藝小生李然的噱頭,所以當期的收視和網絡加長版的點擊率都一路飙升。曲溪和肖童的名字,算是第一次被人記住了,而且網上還有少量的相關話題。

李然當天夜裏發了一條微博,配圖是他親密的摟着曲溪和合照,以及此前在朋友圈發過一次的那張肖童一臉冷漠的照片,于是評論區便炸開了鍋,紛紛給肖童小哥哥點蠟。

#挖牆腳狂魔#的話題迅速被炒上了熱搜,原本流量都是李然的,不過因為話題涉及到曲溪和肖童,所以連帶着算是幫兩人也炒了一波熱度。

當晚,曲溪和張洋一起看了那期節目。

節目的後期做的很有技巧,大概是提前得到過什麽指令,所以楊青黎在整期節目中徹底成了打醬油的,而且充分展現了他的無趣和不合群。另外三人因為原本在節目中互動就多,所以加上後期的包裝以後,顯得熱絡而親近。

其中有一段曲溪看着某個方向咧嘴傻笑的鏡頭,後期做了慢速加桃心紅臉的特效,轉接了李然一臉寵溺的微笑,音樂還配上了十分浪漫暧昧的曲子,看得曲溪一口飲料差點嗆死。

“我當時明明是在和現場導演小姐姐聊天啊。”曲溪解釋道。

張洋一臉冷漠的轉頭看他,目光仿佛在說:你很棒哦!

緊接着鏡頭一轉,肖童一臉冷漠站在那裏,加了狂風和心碎的特效。

“哈哈哈哈哈哈。”曲溪看肖童那麽一本正經的人也能被玩成這樣,瞬間笑得喪心病狂。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上鏡,十分新鮮,曲溪當晚連着把節目看了兩遍。第二遍還開了彈幕,于是學到了不少新詞兒,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期節目的彈幕基本被CP粉承包了,然溪CP和肖曲CP一直在狂刷屏。

曲溪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轉頭問張洋:“為什麽不論哪個CP我的名字都在後面?是這樣叫着比較順口?”于是少年望着張洋腦補了一下,開口道:“咱倆要是組CP的話可以叫溪洋,諧音是夕陽,還挺順口的對吧?”

張洋笑了笑沒說話,心道,你高興就好。

周一一大早去了公司後,曲溪才真正意識到那期節目的播出意味着什麽。那天從公司大堂到樓上的培訓教室,一路上的人都在看他,還有好多漂亮小姐姐沖他笑,甚至有人問他,肖童呢,怎麽沒有一起來呀?

這種關注讓曲溪覺得有點局促,說不上是好還是壞。

見了面之後肖童則安慰他道:“因為是一個公司的,所以她們都看了節目,會比較關注,外頭的人沒那麽誇張。像咱們這種剛出道沒作品的藝人,一時之間混個臉熟也不容易的,不信你去外頭逛一逛,肯定沒人能認出你。”

肖童的預言不到一天就破功了,他倆在公司附近吃午飯的時候,被女服務員拉着照了合影。女服務員本來還想讓他倆拍一張相互比心的照片,不過看肖童一直不茍言笑的,到底是沒好意思。

下午,經紀人丁一來公司了,特意找了他倆開了一個小會。

順便提醒他們每人開通一個自己的微博賬號,并叮囑他們不要随便關注無關緊要的人,也不要和沒有工作關系的人輕易互動,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們倆的綜藝首秀效果不錯,節目周六播出後,公司周末就收到了三份邀請,都是同類型的節目。”丁一道。國內目前真人秀節目非常繁榮,而且數量多得數不過來,很多綜藝咖的明星幾乎一年到頭都活躍在各個真人秀節目中。

丁一看了他倆一眼問道:“我想聽聽你倆自己的想法,是想再沉澱沉澱,還是願意多做一些這樣的節目攢攢人氣?”

曲溪對這方面沒什麽概念,便轉頭看肖童。肖童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公司不是給我們安排了表演特訓嗎?應該對我們的發展已經有規劃了吧?”

“公司自然有公司的規劃,不過我也想聽聽你們的想法。”丁一開口道。

“我不排斥綜藝節目,但是……也不想頻繁參加。”肖童道:“我想演電影。”

丁一聞言沒說什麽,将目光轉向曲溪。

曲溪一臉茫然的怔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服從公司的規劃。”

畢竟,公司的規劃就是張洋的規劃,張洋總不至于害他吧。

“<最佳拍檔>的監制最近因為財務問題進去了,據說還連帶着把幾個臺裏的領導也牽扯了進去,所以S衛視最近大換血。”丁一道:“節目層面倒是沒有受到大的影響,換的新監制是我的老熟人,我答應了下一季會讓你們再去錄一次。”

曲溪和肖童對視一眼,心道張洋他們動作可真快。

丁一又道:“別的節目就算了,質量就不說了,影響力也小。不管怎麽說<最佳拍檔>是你們的綜藝首秀,将來再上的時候可以炒一個情懷話題,也好操作。”

兩人自然是沒有疑義,尤其是肖童特別滿意這個安排。

不過<最佳拍檔>引起的連鎖反應并沒有就此停止,同樣受到波及的人竟然還有楊曉傑。這孩子大概天生沉不住氣,平日裏專愛惹是生非,于是新人培訓期間幾乎同期的藝人都知道了他是影帝楊青黎的弟弟。

帶着影帝哥哥的光環,楊曉傑在同期新人中是火了一把的,不過這期節目出來後,網上卻出現了一波影帝黑,大意都是嘲楊青黎在節目中耍大牌,看不上綜藝節目的咖位所以在節目中不配合。

再加上剪輯出來的效果,他在節目中卻是很沒有存在感,路人很容易被這種風向誤導。而助長了這一波輿論的關鍵點,就是楊青黎沒有參加錄後的采訪,所以節目中穿插的采訪只有另外三人,沒有他。

于是不錄采訪成了楊青黎耍大牌的鐵證,他算是結結實實被黑了一波。

楊曉傑是個虛榮心極強的人,本來這也不是大事,娛樂圈裏沒被黑過的明星還真不多。偏偏他敏感的要命,其他人聊天時無意間提了一嘴<最佳拍檔>的事情,他就和人杠起來了。

最後的結果是,楊曉傑惱羞成怒,怼人的時候連帶着把曲溪和肖童也诋毀了一番。這話偏偏被路過的曲溪聽了個正着,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其他看熱鬧的人現在學乖了,誰也不想得罪,索性都打完招呼開溜了。當場只剩下曲溪和楊曉傑,雖然曲溪胳膊還打着石膏,可氣場卻壓了對方不是一丁半點。

“你想打架嗎?公司規定了,不能随便對同事動手……我警告你曲溪,別以為有張總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楊曉傑經過前幾次的事情,早就對曲溪又恨又怕了,平時見了面都恨不得躲着走。

可這會兒他背後搗鼓人,自知理虧,怕被揍,只能先聲奪人。

曲溪抱着自己還打着石膏的胳膊,似乎并未在意他的诋毀,反倒想起了別的事情,于是沉聲問道:“我突然有點好奇,你哥哥是影帝,自己也有工作室,你不去他們那兒當少爺,跑這兒來遭什麽罪啊?”

“我想來就來,你管得着嗎?”楊曉傑嘴硬道。

“你還真是……”曲溪嘆了口氣,實在想不出确切的詞來形容此人,只得作罷。

見曲溪轉身要走,楊曉傑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對着曲溪的背影道:“你抱的那顆大樹就快倒了,你別有恃無恐,咱們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曲溪回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帶着一閃而過的狠戾,楊曉傑吓了一跳,立刻閉了嘴。

可這話曲溪卻聽進去了,關于張洋最近要離開十方娛樂的傳聞此起彼伏,他就算不願相信,也知道這背後定然是有蹊跷。

果然,還是讓他尋到了蛛絲馬跡。這天他的課結束的比平時早了半個小時,他依照慣例去張洋的辦公室等對方下班後一起回家。

可他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還沒敲門,就聽到裏頭哐當一聲,有人将水杯摔在了門上。

曲溪從未見過張洋這麽失态,下意識覺得自己這會兒不該出現,不過他剛要轉身門就打開了。

李等一頭冷汗的從裏頭出來,一見曲溪下意識的打了個招呼。

随後便聞張洋略帶着怒意的聲音道:“誰在外面?”

李等忙道:“是曲溪。”

裏頭的人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麽麽噠~

明天的更新我試試看能不能争取上午十點~~請賜我碼字神力吧!!!喲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