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孵蛋的老攻20

離開天門宗,二人一路攀談,不知不覺已然回到了桑州之上他們之前借住的那家客棧。

悄無聲息地借由小窗回到房間,顧言之給自己倒了杯靈茶潤喉,想了想,還是跟清元仙君坦白從寬:“你不是說天門宗這三百年拿出了許多此前從沒有過的丹藥嗎?那是因為我走之前給了崔琰嵘一本丹籍,裏頭含概二百丹方……”

“嗯,我知道。”

“你知道?”

白清元不出聲,只沉默地自衣襟當中掏出一檀木盒子,木盒打開,裏頭平平整整放了本紙質丹籍。

這本丹籍只用普通牛皮紙所寫,邊角外皮已經破損的相當嚴重,但仍能清晰認出上面的字體,正是顧言之當年手書的。

翻開第一頁,白清元字正腔圓,一字一句讀道:“丹籍一分二,此為下冊,主講制丹基礎。天下萬法同宗,以不變應萬變,贈予有緣人。”

顧言之:“……”自己當年寫了這些話?

既然如此,稍一結合當今局勢,用腳趾想都能知道當年他将上冊給了誰。

而如果他沒将那上冊給了崔琰嵘,現如今天下也不會出現這種一家獨大的狀況。

顧言之眼睛一轉,忽然恨鐵不成鋼地倒打一耙:“滿則溢,溢則損,我将這本留給你,就是希望清元兄能研習其上的道理,避免現在這種一家獨大的局面發生,沒想到……哎!”

白清元的重點卻顯然偏了。

他無視了他的痛心疾首,目光定定落于他身上,薄唇一開一合,重複道:“贈予有緣人。”

“……”顧言之抓了抓頭發。

話說那些高手大俠所著秘籍不都這麽寫的嗎?顧言之覺得很無辜。

要知道縱橫多年,他雖然橫行無忌,可最怕的就是欠下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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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還不了。

能怎麽還呢?有天道看着什麽都做不了,連雙修都別想,互相充當對方的左右手嗎?也因為還不了,所以一旦欠下情債,也就等同于他壞了自己的規矩。

更別提基于這樣的前提,顧言之從來都沒對人動心過。

可是白清元……

可那是白清元。

好歹是他兒砸的另一個爹。

在對方直勾勾的注視下,顧言之緩緩閉上了眼睛。正琢磨着要不要做點什麽讓清元仙君死了心,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這聲音成功地将兩個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方才屋內靜谧詭異的氛圍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顧言之豁地睜開眼睛,沖門外問道:“誰啊?”

“啓禀仙君,我家主人聽聞您路經此地,特意上門來訪,求您一見。”

顧言之與白清元對視了一眼,他不知在哪一世學得了一流的口技,當即就模仿起了清元仙君的聲音,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我家主人乃天門宗宗主崔道長。”門外之人答道。

這間客房是用清元仙君的名號登記入住的,會有人找過來一點都不奇怪。

只是……怎麽倒把他引來了?!

顧言之心裏奇道,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猛然想起自己現在已經恢複了本來面貌,而白清元還是面目無甚特色的無名修士。

二人再次對視了一遭,屋內一陣兵荒馬亂。

再開門時,顧言之已經變成白清元仙風道骨的模樣,而清元仙君則繼續扮演他的玄陽宗三代弟子。

先前的慌亂一絲不現,屋內青煙袅袅,是清元仙君慣用的香爐。

崔琰嵘已在外面恭候多時,當即便一整衣袍,走了進來。

房門再次關閉。

“參見仙君。”

也不知道崔琰嵘是什麽時候打聽到他們的下榻點的,但這一會兒功夫,對方已經打點好了形容,穿着一身金絲玄色長袍,發髻用紫金冠束好,全無方才狼狽之态。

他也是生得風神俊茂之人,長相不似顧琰峥這般偏陰柔,可若要說的話,以顧言之彎男的審美其實更欣賞他的相貌。

只是對方身形消瘦,此番又作低眉順眼之态,倒與他身上怒張的金絲刺繡衣裳不相配,看起來有點違和。

一天之內連續見一個人兩面,第一次對方目眦盡裂、怒發沖冠,第二次對方竟然像是只乖巧的綿羊,這叫顧言之的心情有些複雜。

“仙君?”見清元仙君并不答話,崔琰嵘又叫了一聲。

顧言之這才回過神來,頗像那麽回事地道:“崔宗主,坐。元書,看茶。”

“謝仙君。”

顧言之随口叫了個名字,旁邊白清元便聽話地将靈茶滿上,端到了已經坐于圓桌前的崔琰嵘的面前。只是自己仍舊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顧言之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問道:“崔真人前來找本君有何事?”

白清元倒茶的時候崔琰嵘也在打量他,他頗為忌憚地看着這面目普通的三代弟子,卻聽仙君說道:“有什麽話,崔宗主但說無妨。”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顧忌他的這位弟子。

崔琰嵘想起近日來傳言說清元仙君被仙器反噬已然勢弱、不得不與門內玄功強勁的弟子雙修的傳聞,再觀二人時不時的眼神交流、親密舉動,心下登時一喜,又覺得又苦又澀。

喜得是仙君跟那災星果然已經脫離了幹系。

苦的是仙君身側之列,仍舊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很快回神,說道:“在下今日來見仙君,是因為方才顧琰峥那魔頭,帶人打上了天門宗!就連那護山大陣也被他們擊碎了!”

顧言之還當是什麽事兒,原來不過是過來拉攏關系,共同讨伐自己……

原來來找我竟然也是為了我,猛地覺得這種說法很有趣,顧言之不由興沖沖地去看白清元,卻見他神色似有躲閃,竟不似一般常态。

當下便心中一凜,顧言之杳亮的眸子在崔琰嵘和白清元身上飄忽不定,他以手指敲了敲桌子,作沉思狀道:“桑州所屬,皆在劫業宗管轄範圍之內,即便被人入侵,崔宗主也應該去劫業宗報信,緣何要來找本君?”

話音落,但見崔琰嵘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卻滿臉謙卑之态,雖然表情隐忍,卻難掩痛心委屈之情,再配上他那張俊臉……其實還挺憐人兒的。

可一想到對方正這樣看着的人其實是白清元,顧言之又驟然覺得不美了。

只聽崔琰嵘道:“仙君已然知曉那妖魔重生之事?”

他語氣半疑問半是肯定,顧言之心中一凜,心道難道他是來試探我的?但結合今日白天之事一想,又覺得并無這種可能。別說崔琰嵘沒有這個必要親身前來試探,便是有,他也不敢。

思及此,顧言之懶得跟他打太極,直接道:“你緣何這麽問?”

眼見仙君露出不耐之色,語氣也不那般客氣了,崔琰嵘瞬間從椅子上重新站了起來,垂着手,低眉順眼道:“在下只是覺得仙君的反應過于平靜了……所以才……”

他眼中漸顯慌亂,但仍是咬牙說出了此行的目的:“仙君可知,那顧琰峥身邊跟着一位修為莫測的大能,可不動聲色地破開我天門山的大陣?!”

“哦?那大能是誰?”顧言之說着,故意調轉目光,揶揄地向白清元那側看了一眼。

白清元受了他們這一誇,安靜喝茶。

“這個……在下也不知。”崔琰嵘道:“但顧琰峥與他舉止親密,竟不像是尋常關系,倒更像是……”

“更像是?”

“……更像是道侶。”

崔琰嵘一邊慎重小心地說着,一邊打量着清元仙君的臉色,似乎生怕說錯一個字便會被生吞活剝了。

可奇怪的是仙君面上尚沒有絲毫變化,他便已經感到一道寒光,一種森森之氣正從仙君身旁的三代弟子目中迸射出來,叫他不禁冷得打了個哆嗦。

顧言之還在揣摩崔琰嵘的用意。

對方此次前來無非是想挑撥白清元和自己的關系,但要想挑撥的話,難道不應該抓住自己重生的點将他打入妖邪之列嗎?緣何又要在“清元仙君”面前強調他與其他人舉止親密?

他這邊正在思量,那邊崔琰嵘見他沒有反應,便繼續說道:“我師兄已死,絕不會無緣無故起死回生,而那護持他之人周身散布魔氣,我師兄他……恐怕已是魔界之人。我此次前來只有一事想問仙君……仙君曾說此生只鐘情于我師兄一人……絕不會再對他人動心……此話……還……還……”

一席話尚未說完,崔琰嵘已經面色鐵青言語困難,目之所及,那坐于清元仙君身側的三代弟子目光越顯冷厲。

他本不怎麽相信外面的傳言,絲毫不覺得清元仙君會那般容易便移情別戀,所以壓根兒就沒把這三代弟子放在眼裏——縱使對方修為高絕,量他也不敢在仙君面前造次。

但現在……猶如數十萬石重石壓在身上,饒是崔琰嵘咬牙抵抗,也再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可這沒問完的話卻絲毫不影響顧言之聽明白他話中之意!瞧他自進屋時起滿是戀慕的眼神,再聯想白日裏對方的那段說辭,那妒恨的目光,顧言之已然知曉這崔真人憎惡自己的真正原因。

——他竟是在恨,他中意的清元仙君喜歡的卻是自己!

與此同時,一旁一直沉默的清元仙君忽然發出了一聲暴喝:“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出了那麽多空白,應該已經改了……急出一身汗QAQ謝謝小夥伴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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