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修羅場的老攻15
之後的幾天何轶鳴将但凡能夠想到卻難以破解的機關全部都列了出來, 顧言之便将自己鎖在房中,足不出戶地為他研究破解之法。
他對外宣稱是仍在養病, 就連秦翰也不見。
證據确鑿,袁小緣卻只是被趕出了秦府, 并沒有受到什麽別的懲罰,秦翰心中有愧,以為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便也沒有勉強他。
等到顧言之将所有機關的破解之道都研究清楚, 與何轶鳴詳細推演假設過後,便是他們動手之時。
這天晚上是個陰天,月亮躲在層層密布的雲朵後面,散發着朦朦胧胧的光芒, 狂風呼嘯, 大雨将至,是個适合搞事情的天氣。
何轶鳴原意是想将顧言之悄悄送出府外,找個安全的地方等他, 但顧言之不樂意,對密道外面那層迷陣的破解之道他也僅僅處于猜測階段, 用哪一種方案還要他親眼見到以後才能做出決定,所以前面一段路他必須得去。
況且他這人橫行無忌慣了,不知恐懼,自然不會乖乖在一旁等他。
何轶鳴無奈,只得同意他與自己同去。
秦府後院很大,那座假山位置較為偏僻, 碰巧是顧言之不常會去到的地方。
等到何轶鳴帶着他與其手下人彙合的時候,兩邊人明顯都愣了下。
原主樊流蘇從前在江湖上還有些名聲,自願淪為秦翰後宮後便消失匿跡,已然被人們遺忘,只能記得他是秦翰的男寵。焚火教的人愣住的原因就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年輕有為,長年禁.欲副教主的心上人……竟然是這一位。
而顧言之愣住的原因則是,他很确定他在那些約十名焚火教衆當中看見了何轶鳴那個調皮搗蛋的兒子。
畢竟萬人叢中一點坑,想看不見都難。
他詫異問道:“你們來拿聖物,還帶着這小不點兒?”不會太危險了嗎?
“他叫何轶平。”何轶鳴跟他解釋道:“轶平是教中聖子,能夠感受到聖物的具體方位,只有有他在才能将聖物取回。”
顧言之難以置信地望着那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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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仗着自己正站在焚火教衆之間,沖着顧言之做了個鬼臉。
恰巧被他爹看見了。
何轶鳴勒令他說:“轶平,快叫娘。”語氣十分正經嚴肅。
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的顧言之:“……”
這回不止小孩兒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就連他身邊的大人也不遑多讓,他們更加難以置信地望着何轶鳴,心裏不住念叨着:副教主沒發瘋吧?那可是秦翰的男寵!
何轶平:“略略略。”
叱!顧言之懶得跟他計較,但顯然也不想做人家的娘,他一板一眼道:“叫叔叔就行。”
何轶鳴卻泰然自若,順勢握住顧言之的手說:“這次沒有流蘇在,我們誰也進不了這地道。”
“咳咳。”顧言之咳嗽了聲,知道何轶鳴的手下并不相信他,便說道:“不若就讓我來打頭陣吧。”
何轶鳴說:“我與你一起。”
顧言之沉吟了片刻,覺得沒毛病,遂對他點點頭,扭身去探查假山當中所布的陣法。
這陣法乃是用巨石和林木所搭,規模十分龐大,人身處其中便很容易迷失,更何況地上還鋪設了陷阱一類的措施,一旦不小心觸及便可能會有性命之憂,且很快就會被秦翰知曉,難以脫逃。
但顧言之還沒把這小小的迷陣放在眼裏。
他與何轶鳴并排走着,在迷陣當中左拐右拐,邊走邊打了個響指,小聲道:“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你就這麽信任我?不怕這些都是我布設的捉你的陷阱嗎?”
“不怕。”趁着剛剛走過一個轉角,何轶鳴在他圓潤翹挺的屁股上抓了一下:“若是陷阱我也認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去你的。”顧言之緊張地回了下頭,身後,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們的何轶平恰巧轉了過來,正目含怨怼地看着他們兩個。
“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那小屁孩真是你兒子?”古代男子十五六歲娶妻生子的大有人在,不過……
“何大教主你還真挺早熟的。”
“……”何轶鳴稍稍無語了一陣,為了懲罰他的不正經,又捏了捏顧言之的手:“都說了是撿來的。”
“你撿來了一個聖子?”顧言之不信。
何轶鳴道:“這有什麽,我就是我爹從外面撿回來的。”他爹都是焚火教的現任教主。
“……”
怪不得世人都說焚火教是邪教,這個傳承方式果然夠邪門的。
好吧,這個玄幻的世界他不懂。
顧言之當即停下腳步,回頭沖小尾巴招了招手。
何轶平身後的幾位焚火教衆立即露出緊張的神色。
這種環境人多反而會誤事,跟進迷陣的只有五人,均是何轶鳴選出的平素行事極為小心謹慎之人。他們本就不相信顧言之,如今見他将聖子也招了過去,不緊張才怪。
何轶平倒是沒有那種複雜的心思,他對顧言之的仇視完全是來源于這人分去了他爹的關愛和注意。
“哼。”小孩兒用鼻子哼了一聲,并沒有發出聲音,進來前他曾被千叮咛萬囑咐過,不能出聲,要跟着他們走,不要亂摸亂碰……
顧言之無奈,他雖然相信何轶平不會有心搗亂,但他太小了,按照自己的經驗,這麽點的小孩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萬一觸碰了什麽機關計劃失敗驚動了秦翰,又不知道何轶鳴要什麽時候才能達成所願。
想到這他便親自折返回去,将小孩兒抱了起來。
“唔!”
還趁小孩兒沒出聲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顧言之湊到小孩兒耳邊輕聲說:“你自己走是不是累了?還是我來抱你吧,你乖一點,等出去以後哥哥帶你去吃糖葫蘆,還有桂花糕,我想想還有什麽好吃的……”
何轶平眨眨眼睛——合着這是一吃貨。
不過作為焚火教的聖子,小孩兒從被抱回教中有記憶時起便肩負着重任。即便包括何轶鳴在內的教衆對他都挺好的,但他從懵懂時起便被教育獨立自強,像現在這樣被人抱着走路的時候少之又少。
他看着這個将自己抱起來的男子,試探性地将兩只短短的手臂環在他的脖子上,只覺得對方的手臂孔武有力,托着他走的時候很穩,便不自覺地往顧言之身上蹭了蹭,又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出聲。
“真乖。”顧言之沒多想,下意識拍了拍小孩兒的屁股,便立刻換來小孩不滿的怒目。
“哈哈哈。”顧言之想笑,但好歹還記得場合,只能在心裏勾起唇角。
旁邊何轶鳴看見他們兩個的關系徒然變得這般融洽,也很是欣慰,只是跟在後面的幾名手下面面相觑,不能理解這麽緊張嚴肅的場合,怎麽看他們的樣子倒有種一家三口外出郊游的既視感?
他們不知道剛走了這迷陣的四分之一時顧言之便已知自己的破解之法無誤,胸有成竹,這裏對于不解起法的人來說卻是虎狼之地,但對于他來說倒真如自家後院一般,可以閑庭信步。
一行人終于穿過了迷陣,安全無誤地來到了密道的入口處。
密道口被一整塊巨大的石板擋住,顧言之走上前去摩挲了半天,現如今他內力高深夜能視物,倒很快被他找到開啓石板門的機括所在。
稍微擺弄片刻,石門被無聲吊起,露出了裏面幽深的隧道。
焚火教教規,聖物不能外露于世間,也不能暴露在外人面前。
顧言之雖然跟他們的核心人物有一腿,但到底不是焚火教的人,所以這後半段路顧言之便不跟着進去了,就在這洞口的位置上等他們出來。
他将小孩兒放到了地上,又叮囑何轶鳴好好照顧他。
很奇怪,即便對于他來說所有的世界都不過是個游戲而已,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當中發生任何意外自己都可以讀檔重來,但盡管如此,他仍然不希望有任何一個小孩受到傷害。
上一世是白念,這一世是何轶平。
“去吧。”顧言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說。
“唔。”被溫熱的手掌撫過面頰,何轶平懵懵懂懂,下意識地有點留戀那個溫度。
兩名手下先行進入地道探路,他被他爹牽着走在後面,忽然對那個之前對那個之前他很讨厭的男人産生了一絲不舍。
等所有人都進去,再看不見人影蹤跡的時候,顧言之獨自在洞口處徘徊了一會兒,忽然對着空氣說道:“出來吧。”
之前穿過的迷陣中,并肩走出來了兩個男人。
這兩個人顧言之都認識。一個腰上佩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是秦翰手下的頭號大将袁長東。
至于袁長東身邊跟着的那名男子,模樣清隽,表情寡淡,眼中透着孤傲和高冷,正是秦翰的另一名男寵,平素與袁小緣私交甚好的陳清。
朦胧的夜色下,顧言之負手而立。
他帶何轶鳴一行人進來時并沒有感覺到這兩個人的氣息,可見他們兩個是後來跟過來的,且深知外頭那道迷陣的破解之法。
“原來是袁大哥和陳公子。”
“私闖府中禁地,你可知已是壞了秦府的規矩。”陳清冷冷道。
“這是府中禁地?”顧言之插科打诨:“我怎麽不知道?”
“即便這不是府中禁地,今日你帶二少私自潛入這裏,妄圖窺探盟主寶物,已是在劫難逃!”
他這句話倒是說中了要害之處。
顧言之開始考慮秦渣男是會相信自己多一點,還是相信眼前的這兩個人多一點。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秦翰雖然對他心中有愧,将他擺在了心裏,但單就對方明知袁小緣迫害了他和謝雲融後仍舊無動于衷這一點上來看,他更加看重的是袁長東的忠誠。
不過他倒也很快就在袁長東的話中迅速判斷出了當前的形式:小崽子行事謹慎,在秦府向來都是頂着秦驚風的臉,而看樣子這位武林盟主的左膀右臂也似乎并沒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但盡管如此,秦翰已經對小崽子有所懷疑疏離,一旦被他知道他進過密道,他們今夜若能順利取回聖物還好,若是取不回……
向來喜歡簡單粗暴地解決問題、如果解決不了就幹脆放棄的顧言之這一次不得不轉動起他那早就生鏽的大腦。
“那你待如何?他開始考慮在這裏将這兩個人一舉除去、滅口的可能性。
顧言之對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更何況是虛拟世界中的人物。
他緩緩将手放在了腰間的重劍上。
袁長東直接抽刀,将刀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鋒利的刀刃堪堪觸及到頸間的皮膚,顧言之站在那裏一動都不能動。
陳清又是冷笑一聲,有袁長東在,他顯然不将顧言之的武藝放在眼中,他說道:“不想怎麽樣,只想請樊公子幫個小忙。”
他說着走到密道前,手指在機括上擺弄了幾下,原本已經大開的石門“砰”地一聲又合上了。
他用眼睛睨了睨顧言之身後的密道入口:“樊公子請放心,我們今天來并不是來破壞你與二少之間的好事的,只是想請樊公子向盟主證明一點——你與謝公子的關系十分不一般。”
對方冷淡的眉眼微微眯着,散發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意。顧言之這才發現他的聲音很好聽,相貌也算上乘,還有一雙跟自己差不多的,狹長的、微微上挑着的眼睛。
這一瞬間他終于确定了對方的意圖。
怪不得在發現他與秦驚風的事以後沒有立即叫人過來将他們當場捉獲,原來陳清的目标壓根兒就不在他身上,或者說他的計劃仍舊是想要一箭雙雕、将自己與謝雲融一并鏟除。
陳清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樊公子的心思已然在二少身上,今日過後,你大可以與二少遠走高飛,如果我同意放過你們的話。”
“若我不同意,驚風會被永遠困在裏面?”
“樊公子是聰明人。”陳清笑:“樊公子死在這裏,二少被困在密道中不日也會死去,誰也查不到今晚發生了什麽。”
顧言之将眸子移到袁長東身上。
如果說陳清做這些事情是為了貪得秦翰的寵愛,那袁長東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這種時候如若他真的忠心,一心一意為盟主着想,難道不是趕緊将人找過來嗎?還能由得陳清在這裏與自己談條件、嫁禍盟主心愛之人?
“我與謝公子中的春/藥,是你下的。”顧言之肯定道。目光卻一動不動地釘在袁長東的身上,想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那件事是小緣做的,我也很吃驚。”陳清說。
“藥确實是袁公子下的,但是算着時機支開我與謝公子的小厮護衛,想必陳公子功不可沒吧。”顧言之這話是說給袁長東的:“袁公子是恨我與謝公子,但他這人沒有什麽心機,做不出那日那般缜密的事情來。”
聞言,袁長東果然将目光轉向陳公子,手中的長刀跟着顫了一下,顧言之的脖子上立即多了一道血痕。
陳清面色一變,目光透着寒意,卻不溫不火、理所當然地解釋道:“人是我支走的又怎麽樣?我知道小緣做了這種事,自然要為他打掩護,順道幫他一把。”
這麽說倒也很有道理,毒是弟弟下的,确實是他自己犯了規矩,也不存在嫁禍一說,袁長東這麽想着,懷疑的神情重新變得堅定。
顧言之察覺到這一點,已然明白了他們的關系。
陳清的心在秦翰那兒,而這位袁莊主很明顯是喜歡着陳公子的,甚至可以不惜為了他做出背叛自己主子的事。
碰上這麽個色令智昏到糊塗了的人,顧言之只能認栽。
他不怕死,但他不舍得那百分之六十的進度。于是顧言之妥協道:“我可以幫你,畢竟……反正我也不想在這秦府後院兒裏頭待着了。”
“所以我該怎麽做,你說吧。”
“很簡單。”陳清清冷的表情忽然多出一抹邪魅的笑:“只要今夜你與謝公子睡一覺。”
顧言之:“……”
他覺得這陳公子大概是瘋了。想毀掉一個人的辦法千千萬,怎麽他就如此癡迷地毀壞謝雲融的節操?
他緩緩垂眸,拒絕道:“不可能。我答應了驚風,此生此世只與他一人在一起。”
所以你這不是害我呢嗎?
顧言之絲毫不在意秦翰和他後宮們的想法和愛恨糾葛,這時候他唯一考慮的事情是——要是讓小崽子知道自己和謝雲融睡了一覺,那還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被這幾年暖冬鬧的,□□逸了,東北的暖氣都松懈了,完全頂不住寒潮_(:з」∠)_
這個故事如無意外的話明天就收尾了,可能順便插播下新故事的開頭,裹着小被子的作者蔫噠噠地說。
明天見麽麽噠-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