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修羅場的老攻16

“呵, 樊公子果然癡情。”陳清笑道:“那麽你是想日後想辦法讓驚風少爺原諒你,還是今晚跟他一起死在這裏?”

這他媽……

也許在陳清和袁長東看來這個問題根本就不能稱得上是問題, 答案只能選一。但對于顧言之來說選了一便會令何轶鳴失望,男主一失望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務八成是完不成了, 那還不如現在直接就死了。

所以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個死局。

顧言之失去了耐心,決定幹脆放手一搏。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密集,看起來大雨将至。

狂風吹拂而過的瞬間, 顧言之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一揚衣袖, 将一把白色粉末撒了出去。

是神仙倒!

經過上次給謝公子下藥後的反饋效果,顧言之将自己在上個世界煉藥的成分進行了縮減,調配出了适合這個世界人身體的劑量。

其中也包括了神仙倒。

原本想着也許哪一天會用上,沒想到卻是白忙活了一場, 這種生死關頭當然是藥效越猛烈越好, 畢竟武功不弱的袁長東長刀正貼着皮肉橫在他脖子上。

因為挨得太近,是以對方一旦察覺不對,自己瞬間就會身首異處。

當然如果藥效比他出手的速度還快, 自己也就能活下來了。

顧言之賭的就是這神仙倒藥效發揮的時間。

粉末在空中飛揚的瞬間,顧言之足下一點, 縱身向後疾退。

但他快,橫在脖子上的長刀更快!一抹寒光閃過,刀刃在不甚明亮的夜晚竟仍能閃現出一抹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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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再次擦過他頸上的肌膚,鮮血噴湧,然而就在那光芒即将将他籠罩,身首分家的時候, “咣當”一聲,長刀落地,袁長東直直地向後倒去。

他将雙眼睜得渾圓,似乎沒明白自己怎麽突然就動不了了。

而武功不甚高明的陳清陳公子,則早在顧言之撒下粉末的那一刻就渾身無力地栽倒在地。

一切歸于平靜。

顧言之略微揚起唇角,感慨到果然愛拼才會贏。

他回身,渾然不顧自己脖子上正洇洇流血的刀痕,重新将機括打開,這才走過去拍了拍陳清俊秀的臉,在他和袁長東身邊盤膝而坐,趁着何轶鳴一行人還未出來的無聊之際,痛苦思索:“所以我該怎麽處置、報複你們兩個呢?”

從始至終,陳清都沒想明白只要選一便可以輕輕松松過上潇灑日子的顧言之為什麽要以命相抵,放手一搏。

顧言之有苦說不出。

他有苦說不出,就總琢磨着想幹點壞事。

顧言之不是個善良的人,也稱不上邪惡。

他習慣将自己不關心的所有人都看成死物,世界如同山川大河,闊海遼源,于是善惡也如同他的痛覺一樣,早不知道在哪輩子被他弄丢了。是以他所做的每個決定,好的壞的,都是跟随感覺,看當時的心情。

而任務險些前功盡棄,顧言之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哎,罷了,反正我也要走了,就成全你們兩個吧。”他說着,突然出手如電,掏出之前給謝雲融用過一次的、能致人短暫失憶的藥,打開瓶口,分別放在兩個暈倒之人的鼻子下面,令他們嗅上一嗅。

兩個人均是眼一翻,暈了過去。

然後緊接着,他開始扒他們的衣服。

等何轶鳴帶人出來的時候,便看見顧言之正哼哧哼哧,半抱着陳清□□的身體……

何轶鳴:“???”當時臉就黑了。

幾個手下連忙捂上了聖子的眼睛,顧言之見人出來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笑嘻嘻問:“怎麽樣?”

何轶鳴拍了拍手中包裹嚴實的布包,示意東西已經拿到,顧言之喘口氣,“哦,那就好,還不快來幫忙!”

其實他早在剝他們衣服的時候就知道何轶鳴已經得手了。

因為大寶鑒提示他世界進度已經前進到百分之八十五,很明顯是攻略對象的滿意程度又有了極大的進步。

不甚明亮的夜色下,何轶鳴發現顧言之的脖子已經被一大片鮮血浸染,就連衣服也已經染紅至衣襟,臉上不由又是一變,連忙上前狠狠捂住顧言之的傷口。

“你想流血而死?!”

“哦這個。”他就說自己現在怎麽渾身無力、感覺有點虛弱呢?原來是流血太多的緣故。

其實有時候不知道痛也不盡然全是好的,後遺症就是身上有傷而不自知,即便知道也容易過會兒就忘。

如果去了修真修仙這種身體機能可以十分發達的世界還好,至少受傷了不會流血致死,但在能量層次低一些的世界還是有點危險的。

好事将近,顧言之不能這就死了,還是要處理一下傷口的。

他的辦法就是在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上撒了一把粉末了事。

何轶鳴見傷口果然不再流血,這才松了口氣,緊接着他發現了赤身裸體躺在地上的兩個人,以及袁長東刀刃染血的長刀,幾乎一瞬間就将這裏的變故猜得七七八八。

“你在幹嘛?”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顧言之邪惡地龇牙。

對方想讓他跟謝雲融睡一覺,一石二鳥。那他便成全他們,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一箭雙雕。

顧言之将□□的陳公子放在同樣□□的袁長東身上,做出他趴伏在他身上睡着了的假象。

聽說了原委的何轶鳴有些無奈,他湊近顧言之,不顧手下和兒子還在,在他的唇角上吻了一下,說:“辛苦你了,不過流蘇日後再也不會受這樣的委屈了。”

他打算今晚就帶着他連夜離開秦府,回焚火教。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麽如你所願。”

畢竟進度還差百分之十五,剩下的那點兒滿意度,他有預感他們會在焚火教完成它。

至于離開秦府,顧言之走得沒有一點遺憾。

他不欠秦翰,更加不欠謝雲融的。他們喜歡他也好,不喜歡也罷,本質上跟顧言之一文錢關系都沒有。

至于那個将他視為恥辱的爹和紫霄山莊,既然對方都沒把他當回事兒,他也自然不需要顧忌他們。

顧言之便跟着何轶鳴連夜帶着焚火教衆撤出了武陽城。

第二日,陳清和袁長東雙雙醒來,發現彼此赤身裸體地摟抱在一起睡了一夜,均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

兩個人下意識的尋找衣物遮住身體,卻發現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除了緊挨身體的裏衣外其他均被撕得破破爛爛成了布條,就好像他們兩個昨夜真的經歷了什麽刺激的事……

袁長東臉上一紅吞了吞口水,陳清表情嚴肅,嫌惡道:“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先不提他們有沒有發生什麽關系,二人在秦翰最重視、就連袁長東都沒資格進去看一眼的密道前醒來,光天化日的,若是被人知道……

袁長東只記得自己被陳清叫了出來說要做一件大事,卻全然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麽。但昏迷在這個敏感的地方很明顯就是被人算計了,他也識得厲害,與陳清一起勉強将地上的破爛衣服都套在身上,剛剛走出迷陣準備離開這片花園的時候,卻被正趕過來的秦翰撞了個正着。

顧言之對自己藥效掌握得極準,就如同陳清有能耐操控他跟謝雲融被捉奸一樣,他也同樣能操控秦翰去捉他們。

一大清早看見兩個人衣不蔽體地從自己請高人精心布置的迷陣中走出來,秦翰令人将兩個人緝拿住,首先做的卻是先進密道去看看。

當他發現聖物已經被盜之時,便瞬間震怒,任由陳清和袁長東怎麽解釋也聽不進去了。

他是看在袁長東的面子上才放過袁小緣一馬的,甚至不惜得罪了謝雲融和樊流蘇這兩位心上人,已經慘遭數日冷落。

因為這他已經順道記恨上了袁長東,只是念及對方是他的左膀右臂和多年忠誠才隐忍不發。

但現在秦翰卻只為自己的袒護後悔起來。他覺得自己是太縱容他,才能引得他敢在老虎口中拔牙,既睡了他的男寵,又偷了他的東西。

“說!你把聖物放在哪了!”

“什麽聖物?”

秦翰對聖物極為看重,要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要嫁禍毀了焚火教,所以即便是他的左右手,袁長東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他只知道盟主近些年越來越暴戾不講道理,叫原本對他忠心的人都不免一點點失望起來。

……他與陳清衣不蔽體地雙雙暈倒在迷陣中,明顯就是被人陷害的,要不然又何必等天亮再走?可這些對于已經對他心生懷疑的秦翰來說,不過都是借口。

袁長東失望凄厲地仰天長笑三聲,眼角餘光瞥見還傻愣愣站在那裏的陳清,心底眼裏都是這個人,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束手就擒,好歹要為阿清謀一條後路。

跟随秦翰多年,他很明白秦翰的無情和猜忌,今日以後就連自己都不會有好果子吃,更別提并不怎麽受寵的阿清了……

想到這裏他重新拎起長刀,拉住陳清,試圖在層層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他這樣的反抗明顯更加激怒了秦翰,兩人打成一團,秦翰雖然練了邪功已近走火入魔,但仍是百年不遇的高手,二人打紅眼後袁長東根本不是他對手,被秦翰一個失手給刺中了要害。

鮮血噴湧在陳清清冷的面容上,袁長東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眸正對着他,叫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

關于昨夜,他的記憶還定格在知道了樊流蘇和二少的奸情,拜托袁長東跟他一同捉奸的畫面上,至于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他一點兒都搞不清了。

秦翰手握長劍的樣子看起來像個煞神。

連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都殺……陳清知道袁長東一死,自己單憑一張嘴,便再也解釋不清楚了。更何況旁邊那麽多人看着,即便秦翰日後知道他們是被陷害的,身為武林盟主也不能擔上錯殺手足的罪名。

他終究是難逃一劫。

另一邊,顧言之跟何轶鳴一起帶着何轶平,連續趕路回了焚火教。

秦翰在解決了袁長東和陳清後的第二天才發現顧言之失了蹤。因為樊公子近段時間心情不好,不僅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就連往常慣用的小厮都在他一怒之下被他趕走了。

新來的小厮沒有召喚是絕不敢輕易去打擾公子的,直至傍晚發現人已經不在屋中。原以為樊公子是出去散心的衆人一開始也沒有緊張起來,等發現主子徹夜未歸,這才慌亂地向秦翰禀告。

而此時趕了整整一天的路又沿途消滅痕跡的一行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追上了的。

因為奪回了聖物心情好,連日趕路的衆人都沒覺得疲憊。

大人尚不覺得累,何轶平更加不覺得了。

他年紀小還什麽都不懂,他爹讓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了,只當是游戲。外加在車上的時候有顧言之陪他玩兒,枯燥的趕路時光也絲毫不覺得乏味。

以前他讨厭顧言之是因為爹爹帶他直接回了竹屋都沒有跟自己講話,也沒有摸頭。何轶平覺得他分走了自己爹爹的關愛。

但現在顧言之變着花樣兒地陪他玩,再敏感也還是小孩子的何轶平哪裏還有不喜歡他的道理。

顧言之雖然表面不耐煩,可畢竟有經驗,對于帶孩子還挺有一套的。

一行人一路上雖然警戒,卻仍舊是說說笑笑地回到了焚火教。

聖物重返焚火教,使焚火教衆人武功得到精進。

其實在車上的時候何轶鳴便已經給他看過聖物的模樣——不過是一塊幾拳大的水晶石頭而已,整天呈藍紫色,看起來很像一大塊琥珀糖。

當時見了以後顧言之就生出了一種想要舔一下看看是不是甜的的沖動。

何轶鳴跟他解釋說這塊水晶蘊含能量,能夠幫助修煉焚火心法的教衆提升功力,但具體是為什麽他們誰也說不清。

就像誰也說不好他無意中從山下撿回來的小孩兒怎麽就是能感應到聖物的聖子一樣。

顧言之對這些也不感興趣。

但他的到來卻着實在焚火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曾經顧言之還想過為了不叫副教主為難隐瞞身份改名換姓,可何轶鳴卻并沒有刻意隐瞞他曾是秦翰男寵的事實。也因為他的幫忙他們才能那麽順利地摸進密道入口和破除密道中的機關,經過那幾個手下的一宣傳,焚火教衆對他的接納度竟然還很高。

最主要是何轶鳴在教中德高望重,很得人心,被他看中的人只會招來羨慕和嫉妒,并不會被人質疑和猜忌。

這倒是省了顧言之不少精力,便一邊安安心心地留下來當他的副教主夫人(教衆對他的稱呼),一邊繼續探查何轶鳴心目當中所追求的美滿。

至于秦翰,在秦府的時候何轶鳴就搜集到了秦翰嫁禍給焚火教的證據,又派人幾次試探、挑釁,想法兒逼他在正道人面前用了邪功,被人聯手當場伏誅。

一代叱咤風雲武林盟主最後卻落得個身敗名裂、不得好死的下場,自此秦府隕落,謝雲融不知所蹤。

正道之人相互猜忌,焚火教反而成為武林人士趨之若鹜的正義所在,這個世界的進度條也蹭蹭飙升,直到老教主過世、何轶鳴成為新任教主為止,進度卡到百分之九十八,便開始不溫不火了起來,無甚變化。

為此顧言之也沒有心急,着急也沒有用,唯一的願望就是下個世界大寶鑒能明确告訴他要攻略的對象到底是誰,免得他像這個世界一樣走了不少彎路,以至于小心眼的何教主到最後都以為他是個浪蕩愛撩又喜好美人的性子,每天都把他看得死緊。

顧言之有十足的理由可以相信剩下的那百分之二是因為何教主不放心他,心中才遲遲不覺得圓滿。

然而事實上後面的許多年他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當教主夫人和教育聖子上了,哪兒有空去撩人呢?

這事要追究起來,還得歸結于秦府倒臺的時候,是他開口讓何轶鳴将謝公子從裏頭救了出來這個原因。

謝雲融說白了也是個可憐的人,年紀輕輕被秦翰看上關進小黑屋做了禁脔,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他跟秦府應該沒有瓜葛,也就不會再有這後面的事情。

這個人雖然沒做過什麽好事,但他做的事全是為了自保,也不能說他又多壞。

顧言之是看他可憐,腦子一抽沒管住嘴,就慫恿小何教主去救人,可完全不是什麽貪戀他的美色。

但何轶鳴顯然不這麽覺得。

顧言之覺得自己也很無辜。

畢竟小崽子要是不樂意大可以不去救人。

事實明明是他與謝雲融私交不錯,不忍美人因為秦翰的關系落入武林中人的手中受辱,卻偏要算在自己的頭上,顧言之氣得不輕。

雖然很明顯謝雲融也沒有對他死心,就算後來明知道他跟扮作秦驚風的何轶鳴早在秦府時就珠聯璧合,也依舊沒有放棄,甚至還考慮要為他做攻。

知道了這一點後的何轶鳴一氣之下将謝雲融安置到了萬裏之外,直至他自己垂垂老矣、白發蒼蒼的那一天還記得。

顧言之接到了大寶鑒提示世界進度完成的時候正在為何轶鳴操辦後事。

這個提示來得有點晚,但顧言之不認為是大寶鑒的提示延時了。

何教主是個極度負責的人,他倒覺得是死後教主的英魂也還在這個世界盤桓不散,要最後看自己幾眼、确定自己無事才會圓滿離開。

“小崽子,”顧言之對着靈堂上的木牌喃喃自語:“看了我一輩子還不放心我是不?你放心,我這就随你去了,在這個世界絕不去撩旁的什麽人。”

他在這個世界跟何轶鳴一起把所有該做的想做的事都做了,已經了無遺憾,走了以後再開始新的生活也能了無牽挂了。

“只求你保佑我在下一個世界能一眼就認出目标來,保佑我早日見到兒子。”他在心裏說。

說着他緩緩閉上眼睛。

又是一年花開的季節,早在數年前由何轶鳴讓位繼承教主之位的何轶平披麻戴孝地走進靈堂,正想勸解他爹不要太悲傷時,卻發現那個身形高大英俊愛笑的男人正靠在靈臺上,已然安詳地閉上了雙眼,手指還輕撫着臺面上最新、最靠前的靈牌。

仿佛是已經約好了,他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顧言之眼前白光一閃,再睜開時已然回到了虛無空間當中,一擡頭,只見天空之上又多了兩顆星星,就連這陰暗的空間都被照亮了許多似的。

“唉。”他嘆了口氣,就像剛玩完一場逼真到直擊心靈的游戲一樣,只覺得身心都是疲憊的,顧言之大刺刺地躺在地上,倒頭便睡了。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時卻已經調整好了狀态——他還是那個一心一意只想回到現實世界尋找兒子的父親。

說起來,自己辛辛苦苦了這麽長時間竟然才只得了三顆星,距離九九八十一顆星還差的遠,這樣一想,又不自覺的感覺到喪氣起來。

但也沒有別的什麽選擇了,有目标起碼比從前什麽都沒有要好得多。

他重新召出大寶鑒,大寶鑒不允許越級直接去更高星的世界,于是顧言之在一個三星世界上隔空一點,得到确認後便傳送了過去。

來之前顧言之看了一眼這是一個比較安逸的世界,起碼顧言之所投生的男主出生在一個極為和平的小鎮上,不像前兩個世界那樣動不動就要打打殺殺。

可雖然有了準備,當他在一片嘈雜中睜開眼時,仍是被一大片鮮亮的紅色晃到了眼睛。

“醒了醒了!舒少爺醒了!”一個梳着發髻、頭戴紅花,臉撲得粉白、一笑滿臉皺褶的中年女人映入了顧言之的眼簾,把剛睜開眼睛的他給吓了一跳。

“快去通知大少爺,舒少爺醒了!”老女人笑着,差點連帶着臉上的粉都簌簌落下。

顧言之被一群人圍着,能聽見旁邊女聲嘤嘤嘤地哭泣聲,有兩個小厮模樣的人扶他起來,環顧一周,入眼的盡是紅燭幔帳,鸾鳳和鳴,高照華堂。大紅的喜字貼得遍地都是,周圍人穿得也喜慶,很明顯他這是來了婚禮現場。

再略一審視己身,自己身上穿着的可不就是大紅喜袍?頭上戴着的俨然就是鳳冠霞帔!

這這這……

顧言之不顧衆人感想,連忙向自己□□摸了把,确定重要特征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于此同時,大寶鑒那令人懷念的鮮紅彈幕字體開始成群結隊地從他眼前劃過。

将四周圍着他噓寒問暖的人通通無視,顧言之重新閉上眼睛,将彈幕通篇看完,終于了解到了一些內容。

他現在仍舊生在古代,只是一個商業比較發達、商人并不是賤籍的朝代。

這具身體的原主叫舒笑然,是商賈之家舒家的小少爺,從小就被嬌生慣養,養成了飛揚跋扈眼高于頂的臭毛病。

這是個三個性別的世界,分別有男人、女人和體貌特征表現為男性但卻可以生育的哥兒。

舒笑然就是哥兒,今年十六歲,到了要出嫁的年紀,舒家在這隆寧鎮上也算新貴大戶,作為舒老爺最寵愛的小兒子,舒笑然的夫家自然也不能太簡單。

舒老爺早就有意與鎮上的最富庶、生意做得最大的應家聯姻,平時沒少攀附巴結,自小就經常帶舒笑然去應家玩。兩家在生意場上有往來,關系還算不錯,舒笑然是哥兒不是女子,這麽做倒也不會遭人诟病。

但問題是應家有三個兒子,兩個已經成年,應老爺有意給應家大少爺指婚,原主卻一心一意只想要嫁給應家二少。

按理來說應家大少爺應佳逸是嫡出,本應是最好的選擇,可惜他身體自小病弱,常年拿藥吊着還一不小心便會去掉半條命,實在是個短命鬼。

又聽聞因他常年卧病在床,便養成了陰鸷古怪的性格,尋常人很難與他多相處。

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一命嗚呼的人,脾氣還不好,別說舒老爺子不想讓自己的寶貝兒子跟了他,鎮上但凡一個疼愛子女的父母都不會讓自家孩子嫁給他。

那應大少也知道自己身體,大概是無意牽累旁人,所以今年已經年過二十,仍舊沒有娶親。

與他相比,二少應佳鵬則方方面面都是個合格女婿的人選。

雖然是個庶出,但誰知道大少爺什麽時候一口氣上不來就過去了呢?從應家家主雖然疼愛自己的嫡子,卻沒有限制庶子的權利和地位便可看出,誰才是未來應家真正的主人。

應二少風流倜傥,潇灑不羁,幾乎是全鎮未出嫁的姑娘和哥兒趨之若鹜的對象,就連原主舒笑然也早就喜歡上了他,即便應家老爺想給自己病弱的嫡子尋一門好親事,開出天價條件讓他嫁給大少,舒笑然也極力反對,聲稱他只想跟着二少。

而舒家自然也不想把小少爺送過去,為了推卸掉應老爺的提議,甚至暗地裏找人造謠,說應大少不僅常年卧病在床,而且還不行,誰嫁過去都得守活寡。

一通謠言造成滿城流言蜚語,應大少似乎也死了心,跟他爹自請退了這門婚事。

然後這個時候,上一世顧言之就穿過來了。

因為一直有天道看着的緣故,顧言之最忌諱這種“不行”的言論,覺得舒家怕直接拒絕會得罪應家失了利益而造謠人兒子不行的事做得忒不地道。

就算應少爺真的不行,那也不是舒家應該造謠外傳的。

他這人向來沒什麽正經,那會兒覺得這應少爺也是可憐,于是就改口,跟舒老爺說自己要嫁給應佳逸。

舒老爺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換了芯子,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為此父子兩個還大吵了一架。

但兒子是被他慣壞的,舒笑然堅持,他也沒有辦法。

更何況如果在滿城皆知大少“不行”的情況下依然選擇嫁給大少,也能很好地在應家面前刷一波好感度。只要得到應家的扶持将自己家的生意做大,到時候就算應佳逸一命嗚呼了,他舒家的小兒子,誰還不是搶着娶回家?

當時的舒老爺安慰自己想到。

于是喜事繼續操辦,顧言之就一邊耐心等着“嫁人”的那天,一邊游戲人間。

他從未對自己的未來考慮憂心過,因為上次來到這個世界他還是漫無目的的游弋狀态,耐心被磨沒,什麽都可有可無,壓根兒就沒打算過未來。

但其實事情的發展也沒有給他足夠多的時間讓他多想。

上花轎、拜完堂被送進洞房以後,他就被一杯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毒酒給毒死了,直接換成下一個世界。

大概是心之所向,所以即便是莫名其妙就死了,顧言之也心中無感,沒有所謂。

但現在既然又回來了,前塵往事,歸欠了自己的債,則都要一一讨回來。

差不多将大寶鑒提示的內容、自己的記憶和原主的記憶融合在了一塊兒,顧言之晃了晃發暈的腦袋,又聽見人群一陣騷動,有人小聲道:“大少爺來了。”

随即,滿滿登登擠了一室的人自門口處自動分成了兩隊,将中間的道路空了出來。顧言之擡起發昏的腦袋,極力睜開視野仍舊很模糊的眼睛,就看見一個一身紅色喜服的細瘦男子向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

這男子雖然身形單薄還微微有些駝背,但與旁邊的人一對比,仍舊能看出他身量很高。

他的相貌五官端正,極為俊俏奪目,只是面色過于蒼白了,被他清減消瘦的身形一襯,卻愈發顯得霞姿月韻、雅人至深。

俨然便是這嘈雜環境中的一股清流。

顧言之知道這就是大少應佳逸了。

應佳逸緩步走到他身邊,屈膝低頭看他,目光中卻無半點關切之意。

顧言之将他冰冷的眼神看在眼裏,正覺得奇怪,他眼前的彈幕一劃,大寶鑒給出了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提示——

【本世界攻略目标:應家嫡子,應佳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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