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熊孩子和谪仙？】
謝梓喬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唐沅不一樣的感情時，是在他出國後的第二個年頭。
沒有了唐沅每天在耳邊的滔滔不絕，沒有人再替他拒絕他不想參加的活動，也沒有人再會推心置腹的跟他說“謝梓喬，我覺得你活的很不清不楚，鋼琴是別人讓你學的，比賽是別人讓你參加的，你從小到大有自己做過選擇麽？真正發自內心的選擇？”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什麽是自己的選擇。
當他在異國他鄉怎麽都聯系不上唐沅時，他一邊懊惱因為自己的毛病，沒有除了手機號碼外的其他社交軟件，又一邊擔心唐沅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就這麽渾渾噩噩過了一年，想不到竟然意外的在另一個留學生的手機上見到了唐沅。
“唐沅呀，國內今年剛出道的新人演員，他超可愛的！演技又好，現在在國內還挺有人氣的呢......”謝梓喬聽着眼前女生不停地說着那人的事，女生描述的那個新人演員漸漸和自己腦海中的那個人重合起來，那塊在他心中壓了快一年的石頭突然就這樣消失了。
他才知道，原來聽見一個人的消息，可以開心成這樣，原來喜歡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喉間甜到發癢的喜悅。
那一刻謝梓喬人生中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選擇。
回到唐沅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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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底，A市的梅雨季節如約而至。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綿延的濕氣裏，雨水沒完沒了的落下，聒噪着不停歇。整個城市也因為這不停歇的雨水，滋生出許多陰暗潮濕角落。
但娛樂圈不會因為天氣的變化而改變，依然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熱鬧場面。
唐梓因為之前被黑事件的洗白，又上了次熱門。
這件事朱钰處理的特別果斷直接。她直接一紙法院傳票遞到了戚芙家裏，并且拿出了關于帖子裏圖片的鑒定書，證實圖片是合成的。接着讓戚芙本人出來為造謠的行為道歉......一系列操作直截了當，一點沒有拖泥帶水。
粉絲嘩然。
“無與倫比的糖紙：這女的這麽做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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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為梓回複：還能圖什麽，一個小網紅來蹭熱度呗”
“甜死你不償命：也不看看我們家糖紙當年這一臉老實樣，我覺得，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接近女生，別說騷擾了”
“小迷糊fufu 回複：hhhhhh老實樣笑死，你看他現在在節目裏撩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nogamenodie：不行，我現在越看他以前的照片越覺得可愛，胖乎乎的手感肯定很好......誰來救救我的審美！”
“阿欣要努力回複：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無與倫比的糖紙：哈哈哈哈姐妹們你們作為顏狗的尊嚴呢！”
“nogamenodie：尊嚴？不存在的）捂心口”
“......”
“餘生只寵你：但是他DT唐沅這事兒還是洗不掉”
“八月懷安回複：cue一下就叫倒貼了？那別人炒CP的是不是就是逼婚了？”
接着下面便又開始了一輪兩人粉絲之間的不是很和諧的你來我往。
大家就不能好好相處麽！和唐梓正哥倆好的唐沅看到這些表示自己有些心塞......
此時唐沅唐梓兩人正在家裏享受着忙碌前的最後一個假期。
“朱姐好狠啊......”唐沅心有餘悸的看着微博上的讨論“哎，說起來你也真厲害，戚芙和星凱的這層關系都給挖出來了”
唐梓對下面的那些□□也并不在意，回道“查了下戚芙丈夫最近的投資”
“奧~”唐沅恍然大悟。
“她已經結婚了？！”
“對”唐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麽？我還收到請帖了”
“我真不知道！”唐沅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等等！請帖？什麽時候的事？”
“前年吧？”唐梓回憶了一下回答。
“前年？那會你不是還在國外？”
“送到我家去的......我說我不去，家裏人就直接拒絕掉了”
唐沅實在沒想到這當中還有這麽一出......“呵......她跟你很熟麽？結婚還送請帖”
“不熟”唐梓聽着唐沅這麽問，莫名感到一絲高興。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記恨上你了？......”
“不要費勁去猜別人的心思，有時候人們連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清”
自己的心思......唐沅聽了這話，不禁感到心中一滞，他把這句話翻來覆去品了好一會，竟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得幹笑“哈哈，想不到你也會說這麽有深度的話了啊”
“這話明明是你以前教我的”
“......我以前這麽厲害的麽”
唐梓看着他不說話，那表情仿佛在說：到底是我變聰明了，還是你變笨了......
最終唐沅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給朱钰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的始末問了個清楚。
我不猜別人的心思，我可以直接問呀~唐沅如是說。
“呵，那個戚芙就是一時置氣被豬油糊了腦子，再被這星凱的人推波助瀾......人家讓她幹什麽就幹什麽了。要我說這個妹妹也是心高氣傲，她那個時候在學校多風光，逢人都是喜歡她的，哪能想到唐梓那小子會拒絕她的好意呢，這不就記仇記上了......”
“等等朱姐，你剛剛說什麽？唐梓拒絕她什麽？”唐沅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驚天動地的大八卦。
唐梓“......”
“哦，她沒具體說我也沒問......畢竟這種事對女人來說一般都難以啓齒，你問唐梓就是了”
“好吧”唐沅意味深長的看了唐梓一眼“朱姐你真厲害，居然直接找上門去了”
“哼，我一向喜歡直接有效的問題解決方法，行了沒什麽事兒了吧？明天新劇就要進組了你們今天早點休息。對了唐梓，給你找的助理明天直接在劇組裏跟你報道，拍戲或者生活上有什麽小事都可以找他”
“好的，謝謝朱姐”
朱钰沒再說什麽，挂掉了電話。
“所以......”唐沅迫不及待的轉向唐梓八卦起來“你拒絕戚芙什麽了？”
唐梓思考了好一會，才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你厲害！”唐沅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校花給你主動示好你居然都給拒絕了。哎呀，看來那會我是白給你擔心了”
“行了，事情解決了你也安心了”唐梓說着舉起了手中的劇本“我們可以繼續對戲了吧？”
“......真是怕了你了”唐沅揉了揉有點酸澀的脖子說道“就你這種專注勁兒，我真覺得總有一天要被你超過”
“不，我可能只能達到想要演的好的頂峰，但你不一樣，你演戲很有靈氣，或者說是天賦，和我有本質的區別，你會有很高的成就”唐梓看着他認真的說道“你選擇演員這條路是正确的”
“哎，你這麽誇我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一向臉皮頗厚什麽誇獎都來者不拒的唐沅，此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唐沅拿起劇本查看起來“剛剛對到哪兒了？繼續吧......”
夜風夾雜了濕熱的水氣吹了進來，在這個城市裏還有着無數的年輕人們為了各自夢想在努力，在掙紮，在這個名為人生的河川中逆流而上。他們的身影總能為這個城市帶來朝氣和活力，生生不息。
唐梓是一個決定做什麽事就專注其上，并且一定能做好的人。這一點唐沅一直堅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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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名滿天下》劇組正式開機的日子。
兩人早早就趕到了影視城，安頓好行李便奔赴現場準備開機儀式。
袁導雖說是電影導演出身，導過不少名作。也是迫于現在業界國産電影業的低迷，才放下身段來拍電視劇。但大導畢竟是大導，對待自己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極度認真的态度，據說接下來他們拍戲用到的每一個場景都是花費了大量時間的實景搭建，并沒有像現在市面那些粗制濫造的劇集，場景全靠五毛特效。
“你運氣挺好，第一次拍戲就能遇上這種良心導演”唐沅感慨。
袁導到的比他們都要早。兩人一到片場，就看見一個中年男子在機器前跟攝影說着什麽，身上還挂着威亞。
“我去，導演親自上啊？”唐沅還沒說完，那邊袁導已經吊着威亞飛到了半空中，看樣子是在确定機位。
“那可不，袁導一直什麽事都是親力親為的”
一個甜而不膩的清脆女生在他身邊響起，唐沅往旁邊一看，說話的正是這次劇裏的女主飾演者夏緋。
“你們好”夏緋微笑着向兩人打招呼“我叫夏緋，飾演的是......雖然劇本上寫着女主但是戲份一點兒也不女主的沐蕪念。你是演雲見月的唐沅......那，你就是演風絕塵的唐梓了？”
夏緋看向唐梓。
唐梓只簡短的回了她一句“你好”。
“酷~”夏緋表情誇張的說着，甚至還吹了個口哨。配合她清甜的長相的臉，做出的這個動作倒顯得特別可愛起來。
夏緋童星出道，雖說年紀和唐沅差不多，但戲齡足以是唐沅的好幾倍。并且跟袁導合作過多次，因此唐沅也并不奇怪她熟稔的語氣。兩人都是第一次合作，看上去是個很活潑好相處的人。
“哈哈，他見到可愛的女孩子都這樣，害羞呢”唐沅笑着說“你好啊我是唐沅，接下來的合作多多指教啦”
唐梓也不反駁，只看了眼唐沅沒說話，嘴角卻藏了一絲笑意。
夏緋也沒有在意這些，接着熱情的給他們介紹起了劇組情況。
“袁導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啦，拍起戲來很認真而且要求比較高。但是呢，脾氣又很好，所以被喊卡了不用緊張或者有心理壓力什麽的”夏緋放低了聲音看了一圈四周鬼鬼祟祟的說“我見過的最高記錄是一個新人連續NG了三十次，沒發火，怎麽辦好想知道袁導的底線啊......”
和兩個剛見面不到五分鐘的同事私底下這樣妄議導演真的沒問題麽......
“我會盡量不給大家拖後腿的......”一旁的唐梓顯然已經進入了省電待機模式，并沒有加入讨論的意思。唐沅只得略過對導演的八卦繼續話題。
“哈哈，你的演技不用擔心啦，我最近還在追你的新劇呢，很好看！”
“謝謝喜歡”
他們正聊着，那邊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安排開機儀式了。袁導也放下了手裏的活，向着三人走過來。
袁導的長相普通，乍一看就是個有些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并且也沒什麽架子，過來和氣的跟他們打招呼。
唐沅是他一早就欽定了的男主，自然對他的能力是非常了解的了，因此只是親和的說了些合作愉快之類的話。
接着他轉向唐梓。
作為一個新人，唐梓不僅演戲經驗為零，甚至都沒有出道。唐沅一直沒有深想過連試鏡都沒有的他，為什麽能選上這部劇，擔任一個這麽重要的角色。但他知道朱钰混跡娛樂圈這麽多年，手段一向多，況且唐梓現在熱度正高，一部劇裏确實需要這麽一個有話題度的演員。
袁導臉上的笑容不減，同樣很親和地握了下唐梓的手“年輕人好好努力，在我這不用拘謹也不用想太多，多琢磨琢磨劇本和演技，就好”
“謝謝袁導，我會的”唐梓也沒有怠慢，鄭重的回道。
“好，好。走吧，開機儀式就要開始了。”
幾個人不一會就走到準備好的臺子前。
每一部新劇開拍前，劇組都會舉辦儀式，祈福拍攝能順利進行不出意外，并祈禱收視長虹。
唐沅輕車熟路的上香祭拜，下來後還不忘和唐梓科普，整個流程的順序以及當中含義。唐梓認真的聽他說，默默記在心中。
最終整個儀式在主演唐沅和導演共同剪斷彩線下結束了。大家拍完合照，便緊鑼密鼓的進入了第一場戲最後的拍攝準備中。
這第一場戲，就是唐沅和唐梓兩人的對手戲。
一向拍起戲來游刃有餘的唐沅，這會倒是緊張了起來。
這段戲正是劇情中後期兩人關系最終破裂的那一段。
雲見月一心想要複仇，在追查到雲家當年的慘案竟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好兄弟風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時，一時氣上心頭找到風絕塵對峙。雲見月雖氣極，但他最痛心疾首的是對方可能明明知情卻一直欺瞞自己。可誰知風絕塵并不知情，一向清傲的他莫名受到好友的這種莫名指控，大為光火。兩人被情緒沖動所影響，竟一時言語不和，最終不歡而散。
這一段唐沅和唐梓在之前的對詞中其實也有對過。在他看來，唐梓作為一個沒有經驗的新人，雖在臺詞表現力上火候還差很多，但在他接觸和見識過的其他新人裏來看，已經是百裏挑一了。
然而兩人的對詞是從劇情的開頭，對到結尾。劇中人物的情感和變化是承前啓後的流線式，有前因後果的，前期進入狀态後，發揮只會越來越好。但正式拍起戲來，可就不是這樣了。
電視劇的拍攝并不是按照劇本的時間線來的，像他們這種有打鬥場面的武俠劇，甚至同一個場景裏的文戲和武戲都是需要分開拍攝的。這也是考驗一個演員專業性的地方，需要他随時随地的進入角色任何一個階段對應的狀态。
唐沅擔心的正是這個。唐梓能不能在這第一場戲中，就進入狀态呢？
“唐梓？要不我們現在再對一下詞兒？”兩人正坐在化妝室一起上妝，化着妝的唐沅斜眼看向一旁的唐梓問道。
“怎麽，忘詞了啊？”唐梓的眼睛因為妝容的原因微微上揚，眼角又有一抹淺淺的陰影，就這麽微微側頭看過來，竟有那麽一些勾人的感覺。
唐沅一時愣住，好一會才低聲說道“......我是怕你第一次演緊張忘詞好麽！”
“放心”唐梓淺笑道“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我又不是怕你給我拖後腿！......哎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我還是忍不住要給你操心呢”唐沅沒好氣的對着空氣翻了個白眼。
化好妝走出來，在一旁待機等候下一場戲的夏緋見到兩人，不禁感到眼前一亮。
“哇，兩位大帥哥，我們劇看來是要大火了！”
一旁的袁導也滿意的點頭，似乎對兩人的造型相當滿意的樣子。
唐沅轉頭看向唐梓，這才仔細的打量起他來。
不見唐梓的這幾年，對方又長高了不少，現在的他已經比唐沅高出快一個頭來。他身形朔長，腰板挺拔，一身月白色的古裝襯的他身姿綽約，走起路來仿若帶風衣袂飄然。唐梓的臉本就輪廓精致，眉眼那一片不笑的時候自帶清冷的氣質，此時上了妝又戴上假發，和劇本裏描寫的風絕塵簡直分毫不差。
而唐沅就不一樣了......他低頭看着自己黑不溜秋的一身衣服，稍顯稚嫩的臉上又硬生生的被化了個成熟冷冽而又陰郁的妝容，再配上他一雙純良的大眼睛，唐沅頓時覺得自己就像個穿錯衣服的熊孩子，而對方是個從畫裏走出來的仙人兒......任誰也不能把他現在的樣子跟劇本裏那個背負深仇大恨，眼神陰郁的青年聯想到一塊。
導演你滿意的是不是早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