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年級（捉蟲）

斯內普語氣平淡，西格納斯卻意識到這又是一個不适合追問的話題，于是轉而說起別的：“我還以為今晚你會和留校的教授們一起參加霍格沃茨的晚宴來着。”他一邊說，一邊脫下黏在身上的衣服，對着鏡子重新整理好自己亂翹的頭發。這個角度剛好可以通過鏡子看到斯內普冷漠的表情，西格納斯略一回想就發現，斯內普好像總是副不開心的樣子，一點不像其他一年級傻孩子。他心裏總是藏着許多事，那些事壓在他身上，強迫他成長，也剝奪他快樂的可能。而非常不幸的，他身體裏屬于巫師的那一半血統偏偏還要将他送進斯萊特林，這兒并不是能給人溫暖的地方。

也許是傷痛使人多愁善感，西格納斯已經和斯內普住了一學期，今晚卻把一學期忽略的小細節全都想了起來，還不自覺的分析一番，斯內普這樣的小朋友在斯萊特林會有多孤獨。

然而身為當事人的一年級小朋友并沒有西格納斯腦子裏那麽多想法，也并不覺得自己被滿腦子芨芨草的少爺小姐們孤立有什麽不好。他學不會讨好，不會為任何人改變自己冷冰冰的性格，那些自視甚高的純血同學們從他的冷漠中找不到任何優越感，于是對他毫無興趣，反而是這幫斯萊特林純血的領頭羊西格納斯對他格外寬容。

但這份寬容是西格納斯自己願意的，并不能讓斯內普為此變得可愛一些。就比如現在，面對着渾身濕淋淋，脫個衣服都動作遲緩的布萊克大少爺，斯內普一點沒覺得有必要搭把手，還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諷刺道：“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再來管閑事吧。另外，我可不覺得布萊克少爺也會把那個叫晚宴。你不會真以為學校會給我們這些聖誕節也無處可去的人，準備什麽年度盛宴吧？”

“所以你們今晚……”

“只是聚在一起吃了頓飯而已，很快就結束了。”斯內普抱着胳膊，幹巴巴的說。

西格納斯挑起眉：“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在？”

想起那位教授的滔滔不絕，斯內普沉默下來，只好又說：“好吧，是我找借口先離開了。”

西格納斯笑笑，随手把濕衣服扔在地上，只穿着同樣潮濕的底褲走出盥洗室，從自己的衣櫃裏翻出條新的，招呼也不打就繼續脫。

“喂！”斯內普惱怒的轉過身：“你就不能有點大家族繼承人的自覺嗎？”

“什麽自覺？”西格納斯笑起來，一邊慢吞吞穿上睡袍，一邊調侃：“大家族繼承人必須背着別人換底褲？”他似乎覺得這是個很有趣的笑話，說完後自顧自的笑起來，見斯內普沒有一點捧場的意思，才掃興的閉上嘴，走到桌邊坐下。

平時用來寫作業的書桌上正擺着一大盤晚餐，食材看上去都很新鮮，根本沒有斯內普揚言要拿來的“別人吃剩的面包”這種東西。

西格納斯挑起眉，斯內普立即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非常刻意的仰着下巴做出傲慢的姿态，一臉嫌棄的解釋：“是學校的家養小精靈不肯給我剩面包，非要重新做一份，我才懶得管你。”

西格納斯忍着笑，嚴肅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西弗勒斯。”

“誰允許你這麽叫我了。”斯內普扭過頭，不怎麽開心的嘀咕了句，卻也沒有要求西格納斯改正過來。于是在長達近半學期的冷戰之後，他們倆又在今晚莫名其妙的緩和了關系。

時間已經不早，斯內普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下。要不是西格納斯突然冒出來，這會兒他說不定都已經睡熟了。

房間裏的燈光突然暗下來，只剩西格納斯桌上那小小一片昏暗，顯然有人在為他的睡眠着想。斯內普蜷起身子，往那邊看了眼。西格納斯還在低頭用餐，像是沒注意他，卻又在他探頭探腦的時候輕聲說了句“晚安”。斯內普立即閉上眼睛，假裝自己根本沒有偷看。

他以為今晚的布萊克大少爺會攪的人難以入眠，但事實上還沒過兩分鐘，他已經深深陷入夢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也沒有再見到西格納斯。

對面那張屬于布萊克少爺的四柱床整整齊齊，根本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斯內普不像其他11歲蠢孩子，他清楚西格納斯不可能在執行完黑魔王給的第一個任務後，立即躲進霍格沃茨度過剩下的假期，黑魔王、布萊克夫婦還有心思各異的食死徒們都在等着他呢，這種時候消失絕不是明智之舉。他只不過有些驚訝，西格納斯連一個晚上的自由都不肯留給自己，居然連夜離開，好像真的有多迫不及待再次見到黑魔王一樣。

多可笑啊，明明是布萊克家的繼承人，擁有旁觀者們羨慕的一切，卻偏偏根本不能掌控自己的未來。斯內普這樣想着，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正在為西格納斯的命運而不平。

這天午餐結束之後，斯內普離開餐廳準備回圖書館繼續看早上沒看完的魔藥學典籍，結果卻被一直等着他的校長先生叫住。

假期學校裏沒幾個人，留校的學生中間只有他每天還像平時一樣按時按點的來到餐廳，假期也非得保持規律的作息。教授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會每天都出現，于是空蕩蕩的餐廳裏，鄧布利多非常直白的擋在了斯內普面前。

“斯內普先生。”他笑着說道：“我注意到這個假期你一直是在圖書館度過的。”

斯內普仰起頭看着出身格蘭芬多，非常不受斯萊特林待見的校長先生，态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您有什麽問題？”

他的語氣不止冷漠，而且不耐煩，就像面前不是霍格沃茨校長，而是随便哪個管不着他閑事的同學。鄧布利多教過的成百上千個學生中，還沒有哪個用斯內普這種态度面對過他。孩子們總是渴望得到成年人的注意，有些孩子面對他會緊張，有些孩子看着他的目光充滿了崇拜，斯內普的冷淡讓鄧布利多感覺新奇，也引起他對這個斯萊特林混血更多的興趣。

“你是個好學生，但是再努力的孩子也不能一味讀書。”鄧布利多放棄了之前計劃好的詢問，不顧斯內普不贊同的表情，自說自話的攬着他前往校長辦公室：“這樣吧，今天我教你下巫師棋怎麽樣？來吧，相信我，絕對比麻瓜界的游戲有意思。”

可我在圖書館待着只因為喜歡看書而已，和努力學習一點關系都沒有，斯內普跟在鄧布利多身後默默想，卻并沒有将心裏話說出來。西格納斯昨晚偷偷出現在霍格沃茨，今天校長就來找他下棋放松，哪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反正校長只是需要一個單獨叫走他的理由而已，何必在意這個理由是什麽呢。

斯內普等着鄧布利多問他西格納斯的事情，一路上默默打好了腹稿，結果校長卻像是真的只為了帶他下棋一樣，在辦公室裏擺好棋盤，為他介紹巫師棋的玩法，和他對戰了兩局。斯內普畢竟只是個一年級，怎麽可能比得過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就算鄧布利多并沒認真将他當成對手，也兩次都被殺的片甲不留。

“還要再來一局嗎？”當他的國王第二次被砍成兩截之後，鄧布利多興致勃勃的問。

“不了。”斯內普幹巴巴的說。他覺得巫師棋确實是個不錯的游戲，但是和鄧布利多跨等級的對戰一點意思都沒有。

然而鄧布利多卻像是沒察覺到自己欺負小孩兒的做法有什麽不對，還頗為欣賞的點評：“你的棋藝不錯，肯定是一年級裏面最好的。我敢說小布萊克先生在你這麽大的時候，絕沒有你的一半水平。”

斯內普挑起眉：“我以為大家族繼承人都會有家庭課程。”

鄧布利多笑起來：“是啊，但小布萊克先生在巫師棋上大概沒什麽天賦。”

“您怎麽知道？”斯內普不信任的問，他不覺得布萊克家和鄧布利多能有什麽私底下的交情。

“我還知道他現在的棋藝也不怎麽好。”鄧布利多眨眨眼睛，一揮手将巫師棋收回盒子，推到斯內普面前：“這個送給你，你可以回去試試他。”

斯內普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問：“您叫我來，就是為了下棋？”

“要不然呢？”鄧布利多笑笑。

斯內普站起身，幹巴巴道：“我不能要您的東西。”

“拿着吧。”鄧布利多态度溫和卻不容拒絕：“就當這是一份遲到的聖誕禮物。”

斯內普低頭看着桌上精致的小盒子，回想起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裏那棵孤零零的聖誕樹下，可憐巴巴的兩個禮物盒子。一個來自莉莉，是一套中級魔藥學書籍。一個來自西格納斯，是一把最新上市的飛天掃帚。也許是知道他對掃帚不感興趣吧，盒子裏還裝了本一看就知道多年沒人搭理的魔藥學舊書，來自布萊克家族收藏。斯內普大概翻了翻，已經被裏面各式各樣的魔藥配方迷住了。

只有白癡才會把那本書随手送人，西格納斯顯然就是個魔藥白癡，不過斯內普是不會告訴他的……

“斯內普？”鄧布利多見他發呆，低聲提醒。

斯內普回過神，巫師棋盒子又被往他面前推了一些，鄧布利多顯然不打算改變主意。他并不想沒完沒了的推辭，于是拿起盒子，認認真真說道：“謝謝您。”

鄧布利多笑笑：“別客氣，希望你喜歡它。”

辦公室裏沉默下來，斯內普見鄧布利多沒什麽要說的了，于是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校長先生。”

直到他離開，鄧布利多背後的歷代校長畫像們才開始議論紛紛。“我以為你要問他西格納斯的事情。”菲尼亞斯·布萊克冷着臉說道。

“還不是時候。”鄧布利多這樣說。

“布萊克家的人可不會像格蘭芬多一樣聽從你，你有再多籌碼也沒用。”菲尼亞斯篤定的說。特別是西格納斯，別看他一副萬事無所謂的樣子，實際上卻厭惡權威。那孩子受夠了擺布，骨子裏藏着叛逆因子，他割舍不下家族，卻絕不會對鄧布利多低頭。

“他當然不會聽我的。”鄧布利多對此并不在意，反而還笑了下：“菲尼亞斯，你還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後輩了，要知道在我和小布萊克之間，他手上的籌碼可比我多啊。”

作者有話要說：

肯定會更完這本啦，小生只是想先存稿而已，信我～～

話說，沒想到大家都這麽喜歡陸小鳳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