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陳志把雙腿換了個方向交疊,小茶幾上放着洗好的葡萄草莓,還有一捧兩百塊一斤的車厘子,他黑燦燦的眼睛在水果間提溜的轉了圈,最終勉為其難的拿了顆牛奶草莓。
而另一邊的陳洲則坐在床上,兩只手分別被人用領帶綁在了床頭上,他有些無語的聽着陳志問的第八遍“怎麽樣”,繼而看着他吃了草莓後贊嘆的點點頭:“确實不錯。”
陳洲:“……”
這是陳志出的主意——強制戒毒。
陳洲對于一天前的事陳洲其實已經記不得什麽了,昨天他能打出最後一下已經是用盡了力氣,随後整個人便癱軟在沙發上,半昏半醒。
而那時陳志眼疾手快,看着陳洲這狀态臨近崩潰,趕緊叫着一邊眼睛紅的跟兔子似得趙達達幫他一起把陳洲弄走。雖然這裏也是陳家的資産,但到底是在外面,怎麽都不如自己地界兒放心。陳志舍不得陳珂受累,就跟用二傻子都安排趙達達做這做那,倆人把陳洲弄上車後座。陳珂坐在副駕駛,陳志開車,而趙達達抱着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陳洲默不作聲的掉眼淚。
一時之間,車子裏的氛圍非常亞歷山大。
陳志已經平穩度過了讓他最痛心崩潰的階段,現在他的大腦裏想到的就是戒毒和如何戒毒。車子開進馬路,而且越開越偏,趙達達抽抽嗒嗒的把臉夾在前座的中間空當處,問:“咱們去哪兒?”
陳志連頭都沒回,一腳油門,又開過了一條街:“去我家,我在郊區有個小別墅,平日裏沒人,也方便做事。”
趙達達還是不放心:“……你不會做什麽對他不利的事吧……?”
陳志陰晴不定的臉上又沉了一寸,甚至坐在旁邊的陳珂都看出他臉頰側因咬牙而引起的僵硬:“……趙達達,你還真是瞎謹慎啊。”
趙達達被他冰涼的語氣吓的縮回頭,繼續抱着渾身冒着冷汗的陳洲抽嗒。
陳志的這個別墅基本上屬于八百年不住一次的那種,還是當時他二十二還是二十三歲時他爸給他的生日禮物,結果那個時候的陳志非常傲嬌,根本不接受這種資本主義的禮物,反而用自己的錢買了套市區的小公寓,安安穩穩的住了下來。
誰能想到,這房子最終還有這麽一個用處。
到了家一切就都好說了,陳志剛進門就脫下穿了一天的外套,領帶也扯開了,本來想丢到地上,結果手指一摩梭,發覺這料子還是相當不錯的,于是就繞在手上,一邊還不忘指使趙達達把陳洲弄到樓上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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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達達剛把人搬到床上,就看着陳志撸胳膊挽袖子的上來了,他看見一臉兇煞像的陳志第一個反應就是——我能不能打得過他?事實總是殘忍的,趙達達斜歪着眼睛看看自己并不怎麽有型的肌肉,在一看陳志結實有力的小臂,心裏一咯噔。
陳洲濕嗒嗒的倒在床上,手心攥得死死的,陳志一眼就看出了陳洲拳心裏慢慢往出流的血絲,大叫一聲:“趙達達!掰開他的手!”
趙達達被這聲爆喝吓了一跳,随後反應過來就去開始扯陳洲的手。
陳洲迷迷糊糊的,只能感覺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刺進他的身體裏,讓他躲不得逃不掉,而深入骨髓的渴望卻那麽清晰,甚至能激的他的太陽穴都突突的跳。
陳志把陳洲脖子上挂着的領帶抽下,然後命趙達達将人按住,随後趁着陳洲還沒有暴力反抗的時候給他綁到了床上。
陳志和趙達達兩個在人鼓弄的時候突然發現面前的人眼睛睜開了,黑漆漆的眼睛,像是被人從夢裏揪出來一樣,有種虛妄的清醒,他嗓子發啞,向前掙了掙,開口:“你們放開我,給我藥,我要藥……”
陳志:“沒有藥,你放心吧,以後都沒有藥了。”
陳洲似是沒聽明白,喃喃自語了幾句,而後像是終于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茫然的擡頭看陳志,問:“……沒有藥了?”
陳志咬牙使勁把領帶打了個死扣,然後一臉痛心的看着那個價值五位數的領帶被他拉的都快起了毛邊:“對,以後都沒有了,你得戒毒,聽話有飯吃,不聽話,飯都沒了。”
陳洲濕漉漉的腦袋搖搖:“不行,不能沒有藥……”他說完像是被蠱惑,繼而更加快速的搖頭,大聲喊着:“你們騙我!給我藥!我會死的!”床頭被他拉的嘎吱嘎吱亂叫,趙達達哭着把他按住,陳洲水洗似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後孩子氣的讨好着開口:“達達……達達……你會給我藥的對不對?我好難受……我難受的要死了……”
趙達達嗚嗚哭着:“我知道我知道……”他抽出紙巾給陳洲擦汗,陳洲乖順的往他的手心裏靠,像是求撫摸的貓。
趙達達心疼的受不了,他從未想過毒/品的力量是如此強大,陳洲并不是個常年的瘾君子,卻依舊被磨的心智全無。陳洲連身子都在發抖,卻在下一波痛苦來臨前嘶聲裂肺的叫了起來:“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陳志看着陳洲已經喪失理智的發狂,一個狠心把趙達達關在了外面,自己則搬了把椅子坐在卧室裏,眼睜睜的看着陳洲先是憤怒的嘶吼,再是痛苦的呻/吟,慢慢的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哀求,到最後他的嗓子喊啞了,身上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就開始無助的小聲哭起來……
陳志一直默不作聲,兩只手死死的扣着椅子把手,看着陳洲像是一頭被獵人逼到絕境的狼,被迫着一點點低頭。
終于夜色将近,帶着血色的下午從痛苦中慢慢淌過,陳洲在漆黑的卧室裏漸漸呼吸平穩,他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把身體翻過來,卻在動的一瞬間不由自主的痛呼了一聲。
“……陳志……?”陳洲的聲音啞的變了調,可以得知剛剛的幾個小時對他來講有多難熬。
陳志“嗯”了一聲,證明他還在。
陳洲笑了幾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很清醒。
陳志起身想過去開燈。
陳洲:“別……別開燈……”
“怎麽?害怕我啊?”
陳洲又開始笑,依舊扯着他裂帛般的嗓音:“我見不得現在這樣的自己,垃圾似的……”
“那你也是英俊般的垃圾。”陳志沒理會他的話,一個按鈕,卧室裏燈火通明,陳洲驀地縮起身體,把臉藏進吊着的右胳膊中。
陳志不是不心酸。他見過肆意張狂時的陳洲,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令人擡頭仰望的光芒,他也确實配得上自己的張狂,年紀輕輕就出國讀書,回來時就紮進公司裏,短短兩年時間就把自己的那塊做的風生水起,如果沒有那層身份的隔閡,陳氏的繼承人就是天上掉鐵餅都不會掉在陳志的腦袋上。
可是也是因為那個所謂的身份,陳洲一夕之間被人剝奪了所有的光環,所有人都在樓上看着陳洲踩着梯子一點一點用盡力氣的爬上來,卻在最後一瞬間被人撤掉梯子,笑着看他絕望的掉下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這種踩着人玩兒的惡趣味,讓陳志覺得特別的惡心。
陳志喂給陳洲一杯水,然後強制性的讓他睡覺。飯肯定是吃不下去的了,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再讓陳洲在從裏到外的吐一遍。陳洲累到極處反而睡不着,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才算進入了深眠。
等他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第二天一早,陳志依舊悠悠的坐在椅子裏,小茶幾上擺着各式各樣的水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問他怎麽樣。
能怎麽樣?死不了就是了。
陳志也不在乎陳洲的消極對抗,反而覺得美滋滋的。
“看你今天狀态不錯,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叫人給你做好送上來。”
“我現在就想讓你把我松開,我想上廁所。”
“哦,對,我忘了,你已經清醒了。”
陳志趕緊三步并兩步的上前,給陳洲松了綁。
陳洲的兩個手腕紫的不成樣子,像是被人虐待一樣。
陳洲進了洗手間洗漱,陳志下樓招呼趙達達上來。
等陳洲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趙達達抱着他們家豆丁,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陳洲虛弱的笑笑:“吓到你了?”
趙達達搖搖頭,聲音帶了哭腔:“我就是心裏特別難受……”
陳志翻了個白眼:“甭難受了,看你們倆這樣,是不是會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要不要我出去回避一下?”
陳洲撿起床邊的枕頭丢他:“挺大個人,腦袋裏就不能想些別的?”
“不能。”陳志嚴肅認真的回:“食色性也,我想我們家小珂了。”
話音未落,就見陳珂端着個木托盤,一臉粉紅極其害羞的走進來。
陳志:“……”
陳珂:“……”
陳珂:“這是趙達達一早煲好的海鮮粥,多少吃一點吧。”
粥底奶白,蝦貝魚肉一應俱全,香氣像是會動,直往人的心口鑽。
一碗粥還沒等吃完就聽到樓下傳來的摩托車剎車的聲音。
陳志笑着說:“人來了。”
陳洲:“誰?”
陳志朝他賣了個關子,打開窗戶朝下面喊:“門沒鎖,自己上來。”
來人一臉英俊,黑色的皮外套下是緊實的肩膀,看着倒是賞心悅目。
潘就衡三步并兩步的往樓上走,邊走邊感嘆資本主義的極度腐朽。到了二樓一股濃郁的香氣裹挾着而來,潘就衡饑餓的胃瞬間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沒走兩步,終于攆上了這罪惡的香味。
“哎呦,海鮮粥!”潘就衡的兩條腿邁進來,屋裏的人他還沒看全,只顧着盯粥了。
陳志斜睨了他一眼:“出息……”
潘就衡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從鼻子裏哼:“你們資産階級是不會懂得我們貧下中農對食物的渴望的,這月花超标了,我都連續吃了三天的方便面了!”
陳志一聽趕緊吩咐:“快!趕緊給咱潘醫生來點,在這麽下去,我國醫療隊伍中又得倒下一名合格的白衣聖鬥士啊……”
潘就衡:“我去你的——”
話音未落,他終于注意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洲,朝他努努嘴:“又病了這是?”
陳志搖搖頭:“大病……”
潘就衡目色一凜,道:“不會吧……”
陳志面色随之嚴肅,還配合着點了點頭:“他吸/毒……”
“唉……”潘就衡豎起的毛瞬間柔了下來。回過神來看着看自己跟看怪物似的陳志說:“吸毒而已,又不是什麽絕症。”
陳志:“……”
陳洲:“……”
潘就衡:“?”
潘就衡:“你們能不能積極一點,我跟你們說,我現在心髒不好,特別容易過去。你們以後可省着點吓我。”他把目光投到陳洲的身上,問他:“注射還是鼻吸?”
“注射。”陳志搶答一句。
潘就衡:“那不太好辦……”
陳志瞬間一臉愁雲慘淡,看着陳珂又端上來的一碗海鮮粥說:“粥先拿下去吧……”
“別別別!”潘就衡眼看着“鴨子”就要飛恨不得一個箭步竄出去:“你別急啊,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陳志點點頭:“那就端上來吧,涼了該不好吃了。”
潘就衡:“……”
潘就衡仔細檢查了一下陳洲的各項身體指标,給他開了些藥,又給了他一副傳說中對戒毒相當管用的中醫方子,每日兩次,按時服下,再配上合理的戒斷治療,不能說在短時間內就戒毒成功,但至少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成瘾嚴重。
陳志對此很是欣慰,并給了潘就衡一張某飯店的VIP金卡,保證了他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內的飲食問題。
潘就衡感動的差點哭出聲來,把卡揣在貼身的口袋裏,在又蹭了一頓飯後,騎着他的大摩托回家了。
之後的兩個月內,陳洲或多或少的還有幾次狀态不好的情況,不過都算能應付下來,等到入了秋,他的身體就好的差不多了。
陳志繼續抓耳撓腮的被人按在董事長辦公室裏各種簽文件開會議,最後他實在是對上班産生了極度絕望和恐慌反正要是再被拉着上班可能就要死的情緒時,趁着某天月黑風高,給陳洲打了個看似問他身體好不好,其實是想求他趕緊回來替他分擔一些事物的電話。
而陳洲在聽他苦口婆心的說了将近一個小時後,義正嚴辭的拒絕了他。
陳志聽到拒絕的那瞬間差點把電話給摔了,但下一刻陳洲就給他想了個辦法,于是第二天一早,陳志從他們家的大床上猛然驚醒,一把推起昨晚被自己拱了将近半宿而現在睡的異常香甜的陳珂,陳珂渾身又酸又疼,困的簡直能站着睡着。無奈這次陳志豪不憐香惜玉,抱着陳珂穿戴整齊,經過了惱人的二十分鐘後,陳珂終于一臉幽怨的清醒過來。
自那以後,陳志上班充滿激情,因為陳珂成了他放在辦公室裏的小秘書。
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趙達達正哆哆嗦嗦的躺在床上,身上壓着陳洲,他笑的眼睛都要沒了,一個勁兒的誇陳洲真聰明。
可奉承讨好顯然沒有讓陳洲對他“大發慈悲”,反而一鼓作氣的扒光他的衣服,把他按在床上幹了個痛痛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