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湖救急

人生處處是驚喜, 遲陸文被窦展碰到的一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按下了一個暫停的鍵子。

他僵在那裏,一手拄着床, 一手搭着窦展的肩膀,一條腿圈在那裏, 一條腿翹得老高。

這場景讓窦展也尴尬了, 他一直以來在外人面前都是個待人處事很有風度的人, 可也不知道怎麽的, 面對遲陸文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意外”。

被按下暫停鍵的不只是遲陸文,還有窦展,但窦老師畢竟比遲陸文多吃了幾年鹽,臨危不變, 強裝鎮定,當年《演員的自我修養》也不是白看的。

他放開遲陸文, 讓對方好好躺着, 手上還殘留着一丢丢對眼前這人的眷戀,也不知道這眷戀是哪兒來的,反正就是眷戀了。

而這黏糊糊泛着玫瑰味兒的眷戀“咻咻咻”順着他的毛孔鑽進了他的皮膚裏。

總之,那麽幾秒鐘的空白中, 窦展的身體裏發生了一場劇烈的化學反應, 但他沒讓遲陸文發現。

“你先躺着。”窦展一低頭,發現這家夥的拖鞋已經不見了, 他扯開被子讓遲陸文躺進去說,“我去找找家裏有沒有藥。”

藥這個東西,肯定是沒有的。

窦展心裏知道, 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從這個房間出去,因為他感覺得到自己耳朵開始燒得慌了。

遲陸文呆愣愣地看着窦展,使勁兒往床裏面蹭。

“哎,不對,要不你還是先換上睡衣。”窦展往外走,“你帶了睡衣吧?”

“帶,帶了啊。”遲陸文抓過被子蒙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說,“窦老師,不用擔心,我沒事兒。”

“行,那你先換衣服,我記得家裏應該有溫度計。”窦展從遲陸文的房間出去,快步往樓下走。

這個家對于窦展來說相當陌生,各種物品放在哪裏他根本不知道,翻箱倒櫃也沒找到溫度計,他覺得這樣不行,沒有溫度計也得有藥才行,剛才摸了一下遲陸文的額頭,燒得都燙手。

他看了眼時間,這個時候能求助的就只有他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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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展跟他媽薛女士已經兩三個月沒怎麽聯系了,這次回來本來也沒打算告訴她,想給她一個驚喜,當然,也有可能是驚吓,因為薛女士還不知道窦展跟餘卓然離婚了。

當年他們倆要結婚的時候薛女士就有點兒不高興,她總覺得自己兒子被對方吃得死死的,結婚以後要受欺負的。

那時候窦展正被愛情糊了雙眼,就算被欺負也是心甘情願的,後來婚姻不鹹不淡,薛女士偶爾會抱怨兩句,但畢竟木已成舟,只能認了,還盡可能也對餘卓然好些,不過也不指望餘卓然能回報她什麽,只要對方對自己孩子好就行了。

哪個當媽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婚姻幸福呢?

窦展跟餘卓然離婚的事兒他之所以遲遲沒上報是因為覺得沒面子,那時候為了說服他媽,他什麽話都說了,把餘卓然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人家對他冷淡,他跟他媽說這是餘卓然另類的愛情表達方式。

現在好了,打臉了,真的挺疼的。

他深更半夜往他媽那邊打電話,過了好久那頭才接起來。

“哪位?”

“媽。”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鬧鬼嗎?”

“活人,我是你兒子。”窦展揉揉太陽穴,“我在雷克雅未克。”

“……少來,你就糊弄你媽玩!”

“真的,我回來處理些事情,在我房子這邊,我朋友病了,你那兒有沒有藥,江湖救急。”

薛女士的睡意漸退,從床上起來,看了眼時間:“臭小子,你要是敢騙我,我等會兒就直接開車從你身上壓過去!”

“別那麽暴躁,我要是騙你的話,你也壓不着我啊。”窦展擔心遲陸文,不想再跟他媽多說廢話,“那我過去拿藥?”

“我去吧!你們這些臭孩子,要麽不來看我,來了就給我添麻煩!”薛女士嘴上抱怨着,但想着馬上就能看見兒子了,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等着啊,很快就到。”

窦展笑了,對着電話親了一口:“美女,兒子愛你!”

挂了電話,知道有救兵,窦展松了一口氣。

他回到樓上卧室,站在門口往裏面瞧。

屋裏的人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窦展一探身子,發現遲陸文已經抱着被子睡着了。

剛才說讓他換睡衣也沒換,還穿着那身在外頭閑逛時的衣服,看起來怪不舒服的,可窦展是絕對不可能自己上陣給遲陸文換衣服的,男男授受不親,這深更半夜孤男寡男的,太不和諧了。

他靠着門框靜靜地看着熟睡中的人,對方小臉兒漲得通紅,睡覺的時候還皺着眉。

發着高燒肯定是不舒服的,窦展着急的看了眼時間,估摸着他媽到這裏還得等一會兒,可看着遲陸文這麽難受,他也焦慮,索性輕手輕腳地進了衛生間,用冷水打濕了一條新毛巾,拿過去,小心翼翼地搭在了遲陸文的額頭上。

他的手靠近遲陸文的鼻子跟嘴唇,感受得到這人呼出來的氣息都滾燙。

窦展嘆了口氣,鎖着眉盯着遲陸文看。

人一生病,看起來就可憐巴巴的。

窦展坐在床邊看着遲陸文,覺得這個生龍活虎的小豹子突然變成了一只被剃了毛的小貓咪,滿臉都寫着委屈。

看着看着,窦展開始走神,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這些日子的接觸,他越來越喜歡跟遲陸文在一起,只是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太少了。

遲陸文是哪種人呢?窦展其實看得很明白。

遲陸文喜歡他,窦展知道。

之前遲陸文還嘴硬說是粉絲喜歡偶像的那種喜歡,窦展信了幾天,可也就幾天而已,眼前這個人不是個藏得住事兒的主兒,心裏想着什麽,眼睛和表情全都表現出來了。

一開始窦展還在想應該如何委婉的讓遲陸文主動舉白旗,可現在,他發現自己變得無恥又貪婪,竟然開始享受對方的喜歡。

他覺得有些抱歉,但又舍不得讓遲陸文不再喜歡自己。

沒有人是不自私的,尤其在這個時候,尤其在他發現自己也越來越喜歡跟對方相處的時候。

就在窦展天人交戰時,門鈴響了。

他怕吵醒遲陸文,趕緊跑下樓去。

薛女士帶着自己的二婚丈夫站在門外,一看見他立刻眉笑眼開:“死孩子!來了都不告訴我!偷偷度蜜月怎麽着?”

“噓!”窦展捂住了他媽的嘴,壓低聲音說,“他在樓上睡着了。”

薛女士瞪了兒子一眼,甩開他的手,帶着二婚帥丈夫進了屋。

“樓上呢?”

窦展點點頭。

薛女士從老公手裏接過醫藥箱,沖着兒子勾勾手指說:“走吧,上樓看看去。”

薛女士出國前是某醫院的護士長,當年就是在醫院跟自己這位二婚丈夫結的緣,所以遲陸文生病,窦展找她再合适不過。

母子倆走到樓上去,進屋前窦展又囑咐:“你可別吓着他。”

“……你當你媽是什麽?母老虎還是怎麽着?也不是沒見過,他還……”薛女士剛一進屋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就懵了,還沒說出來的話全都吞了回去,“這,這誰啊?”

薛女士瞪着眼睛看向兒子,藥箱都沒來得及放下就揪着窦展的耳朵把人帶出了房間。

想他窦展也是堂堂知名男藝人,走到哪兒都星光閃爍,走路帶風,可現在,竟然像只小家雀一樣被他媽揪着耳朵瞪眼睛,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幹嘛啊?”窦展抓住他媽的手腕,掙紮了兩下,死裏逃生,“見面禮這麽刺激嗎?”

“什麽見面禮?”薛女士快氣死了,“床上那個小白臉是誰?你背着卓然給我胡搞是不是?”

聽她這麽一說,窦展總算明白了:“你誤會了!這是我朋友!”

窦展皺着眉,揉着耳朵解釋說:“我們倆什麽事兒都沒有!”

“什麽事兒都沒有?別跟我扯了,你脫了褲子放幾個屁我都知道,沒事兒的你會帶到這兒來?坦白從嚴,抗拒更嚴,你要不說,現在我就給卓然打電話,戳穿你!”

窦展聽她一口一個“卓然”叫得親,實在受不了,雙手搭在薛女士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宣布說:“1.他叫遲陸文,我不信你不認識他;2.我倆沒事兒,你要是沒事兒上網沖浪關注了一下你兒子的話,肯定能知道我倆現在是工作夥伴的關系,頂多再加個朋友關系;3.我跟餘卓然,離婚了。”

“離婚了?”薛女士半夜被兒子叫醒現在腦子還不太好用,所有的信息裏,她只抓住了最後一條,“真的假的?”

“騙你幹什麽?”窦展真心實意不想再聊這件事,就算聊,也不應該現在聊,“我等會兒再給你解釋,陸文發燒呢,咱先去看看他,行不?”

薛女士用了五秒鐘來消化這件事兒,但有點兒噎得慌,消化不良了。

“走了走了。”窦展推着他媽進去,“你小點聲兒啊,他剛睡着。”

薛女士跟兒子進了屋,站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這是遲陸文?”

“對啊。”窦展又皺眉,“媽,你小點聲兒!別一驚一乍的啊!”

薛女士看了一眼她兒子,又轉回來看遲陸文,瞬間一臉心疼:“啧啧啧,哎呦,我這寶貝孩子,怎麽都燒得臉都要冒煙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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