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拍賣
虞舟早就聽聞有錢人會有各種各樣的慈善晚宴,通常是男女同行,一人負責捐錢一人負責美貌,具體分工看內部協商。她與姜泓的組合不用協商就知道她是負責美貌的那一方,因為她根本沒!有!錢!
晚宴7點10分開始,虞舟挽着姜泓的胳膊入場的時候場內的賓客已經到了大半。
“我需要做什麽?”一見大場面虞舟便有些緊張,貼着姜泓的胳膊悄悄問他。
軟,真的軟。姜泓克制自己不往不該看的地方看去,目視前方,淡定地道:“今天的主題是時尚拍賣會,有很多業內大師級別的作品,你要是看中哪一個了可以舉牌。”
虞舟咽了咽唾沫,十分不争氣地問道:“那……我的上限是多少?”
姜泓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什麽叫上限?”
懂了懂了,跟有錢人談錢就是在侮辱他們,她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難掩心潮澎湃。
兩人落座後,姜泓察覺到她激動的心情,挑眉笑道:“你不是博士嗎?對這些東西業感興趣?”
虞舟端着香槟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紅唇染上薄珠,可口得讓人目眩。
“我是在讀博士,更是一個擁有女性身份二十六年的人。”她砸了砸嘴,似乎覺得味道還不錯。
姜泓盯着她的唇移不開眼,不知是不是塗上口紅的緣故,總覺得有些鮮嫩欲滴,就像是最嫩的茶葉尖兒一樣,讓人有掐下來一品芳澤的沖動
虞舟眼睛自進來後就沒有停過,一直在東看西看,自然沒有察覺到他過分的關注。
“嗯,有道理。”他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虞舟疑惑地收回目光:“什麽有道理?”
“打扮一下你是挺女人的。”他道。
虞舟叉腰,瞪眼:難道她平日裏很不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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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總,你能攜夫人撥冗前來,真是榮幸之至啊。”晚宴的召集人過來了,笑意堆了滿臉。
夫婦倆起身應付,虞舟給了他一個“算你走運”的眼神後,同樣揚起了一個社交的微笑。
“蘇總,幸會。”
姜泓在哪裏,哪裏就是社交的中心。虞舟大約應付了三波人之後,稍感疲憊,向“老板”申請休息一下再作戰。
“別走遠了。”姜泓是位還算開明仁慈的老板,并沒有以他自身的标準來要求下屬,大手一揮,放人了。
虞舟不敢離他太遠,經驗告訴他,落了單是要被收拾的,她最好找個就近的地兒歇歇就可以了。
正好,衆人此時都聚集在舞臺的前方,周圍的沙發無人寵幸。虞舟快步上前占據了一個寶地,背靠沙發面對全場,輕而易舉就能追随到姜泓的身影,很好。
“沒勁透了。”
正當她準備閉目養神的時候,一位身着寶石綠高腰開衩長裙的女人坐在了沙發的另一端,嘴裏還發出了抱怨。
虞舟深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強制閉眼,裝作場內太吵她什麽也沒聽到。
“哎?”
可有人不這樣想,她從尾端直接坐到了虞舟的身旁,單手搭在沙發靠背上,雙腿往上一蜷,也不管走光與否,撐着腦袋看着虞舟:“你是不是也覺得無聊所以躲到這裏來的?”
虞舟的眼皮顫動了兩下,不情不願地睜眼,客氣一笑:“我是有點累了。”所以,你能坐過去,還我一片清淨嗎?
“還沒開始你就累了?你這身子骨不行啊。”
虞舟:“……”
“我叫高陶,你叫什麽名字?”
“虞舟。”
“又是魚又是舟,你很缺水嗎?”高陶笑着問道。
虞舟終于明白詹弋對她的不待見了,熱情過分的人真的會給人帶來困擾,尤其在還不熟悉的情況下。
“虞姬的虞。”虞舟轉頭,保持一些客氣地道。
高陶帶有一些西方人的長相,眉細長高挑,眼尾上揚,高鼻厚唇,看起來有些美國大妞的味道。她放下手靠在沙發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虞舟,道:“勉強配得上這個姓吧。”
虞舟:……好讨厭的人。
“你跟誰來的?”她似乎并沒有放過虞舟的意思。
虞舟不耐煩,随手朝中間一指。
高陶望過去,一堆中年男人聚集在一起,不是禿頂就是啤酒肚,偶爾能有三兩個長相周正的也是全憑隊友襯托。
高陶自然認為虞舟的男伴就是這其中的一個,撇了撇嘴,這下不用虞舟再廢話,主動遠離她了。
顯然,高陶誤會她是那種傍女了。
臨走的時候還扔下一句:“真是可惜。”
虞舟扶額,真是冤得不明不白。
晚宴快要開始了,虞舟回到了姜泓身邊。
“我剛碰見一特有意思的女的。”虞舟靠着姜泓落座,笑着向他說道。
“你怎麽老是能遇見有意思的人。”姜泓似乎在嘲笑她。
虞舟莫名:“還有誰?”
“鄭曼麗啊,你之前不是說過她有意思嗎。”
“哎,那個坑貨……”虞舟還沒忘記鄭曼麗給她下的套。
“嗨~虞舟。”忽然,在她身旁傳來一道假模假樣的招呼聲。
虞舟回頭,鄭曼麗本人就坐在她的左側。
真是倒黴她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幾百年不說人家的壞話,說一次就被逮個正着,點背啊。
鄭曼麗一身白裙,肩頭披着皮裝,雙腿互相一答,笑意盈盈地看着虞舟:“這都多久沒見了,還惦記着我呢。”
不用說,這是聽得清清楚楚了。
虞舟狠狠地剜了姜泓一眼,怎麽能這麽恰到好處地提到鄭曼麗,他顯然是故意的啊。
姜泓攤手,表明立場。
虞舟懶得再裝下去,懶懶地瞥了一眼鄭曼麗,道:“鄭總也來了,這又是要算計誰呢?”
“看你說的,我除了敲竹杠就沒別的本事啦?”鄭曼麗也不記仇,笑得十分開懷。虞舟覺得她有趣,她又何嘗不覺得虞舟有趣呢,姜泓能在污濁的環境中挑到虞舟這樣單純又可愛的女孩子,她實在很佩服他這大海撈針的本領。
“好了,上次是我對不起你,給個機會,今天補償你。”鄭曼麗眉毛一挑,女霸總的姿态盡顯。
虞舟興趣了了:“沒欠你都要被算計,拿了你的東西豈不是要被你纏上?”
“你老公知道,我這個人可不大方,難得碰上一次,你真的要放棄嗎?”鄭曼麗笑着道。
虞舟側頭看姜泓,他怎麽知道?很熟嗎?
姜泓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在征求他的意見,擡擡下巴道:“別跟她客氣,她宰人的時候可沒客氣過。”
越聽越覺得兩人關系不一般。虞舟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鄭曼麗的算盤打得好,她覺得虞舟不是那種狠得下心的女孩子,決不可能敲她的竹杠,意思意思一下應該就可以了。再說了,堂堂姜夫人什麽好東西沒有沒見過,這不是在打姜泓的臉嗎。是以,鄭曼麗心安理得地坐在那裏,打定主意虞舟不會獅子大開口的。
晚宴開始,召集人蘇蕊先上前致辭,在一串感謝人的名單中她尤其花了筆墨感謝姜泓。
“咱們這個慈善晚宴已經連續舉辦十二年了,感謝大家的賞臉,能讓一個非正式聚會能堅持到現在。我個人在這裏尤其要感謝姜泓姜總,在我們的慈善規模還沒有達到今天這樣地步的時候對我們伸出援助之手,錦上添花沒什麽了不起的,難的是雪中送炭,我蘇蕊永遠記姜總一個人情。”
臺下,暧昧的笑聲随即響起。
圈內人都知道,這位單身四十年的蘇總可是對姜泓情有獨鐘,如今當着姜泓的夫人說這番話,用意好像有點險惡。
虞舟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随着衆人一起鼓掌,頻率穩定,面容淡然,似乎并沒有被這番話挑起什麽心緒。
“放心吧,他不會看上蘇蕊的。”鄭曼麗在一旁道。
虞舟像是被看穿了心思,欲蓋彌彰地咳嗽一聲:“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是正宮娘娘啊,回去就把人關在浴室給他扔塊搓衣板,看他還敢不敢到處拈花惹草。”
“為什麽是浴室?”虞舟大膽地提問。
鄭曼麗對着她邪惡一笑,道:“懲罰也要選對地方嘛,選在客廳是嚴懲不貸,容易傷了和氣,可選在浴室就是……啧啧,香豔吶。”
虞舟雙手抱着胳膊,微微側身往姜泓的方向靠,她覺得之前對鄭曼麗的印象并不準确,這人不是有趣,是有病。
“我能跟你換個位置嗎?”她向姜泓提出申請。
姜泓的眼神無意間落到了她的前胸,猶抱琵琶半遮面……真是極有味道。
“喂。”
“好。”他揉了揉鼻子,點頭。
換了位置,虞舟松了一口氣,終于能往後靠靠清淨一下了。
“原來就是姜泓的夫人啊!”
虞舟瞪眼,這聲音……好熟悉!
果然,側頭一看,在她右邊坐着的赫然就是剛剛搭話的高陶,因為弄懂了她和姜泓的關系,她現在對虞舟又重新燃起交流的沖動了。
“快快快,趕緊換回來。”虞舟不斷地用手指捅姜泓的胳膊。
姜泓抓住她的手指,皺眉:“換來換去的,你在鬧一出?”
虞舟真是有苦難言。
高陶一把拽住虞舟的右手,往她的方向一拉,指着她旁邊的人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爸爸。”
虞舟咧嘴,這姑娘力氣可真大。
“姜夫人,幸會啊。”高陶的父親是位儒雅的中年男子,和善又客氣,只是不知道他怎麽養出這麽一個自來熟的女兒。
“伯父好。”能管管你家熊孩子嗎?
“陶陶對喜歡的人會很熱情,姜夫人多擔待。”高陶的父親這樣說道。
虞舟面部表情管理失控,好的,她連抱怨都不能呢,誰叫人家“喜歡”她呢?
可想而知,一晚上下來,虞舟右耳已經接近失聰的地步了。
“虞舟。”
“虞舟。”
姜泓見她雙目失神,以為她是困了,側過身子問她:“要不要先回去?”
虞舟終于聽到一句人話了,忙不疊地點頭。
“先把鄭曼麗敲了。”
虞舟疑惑。
“敲竹杠。”姜泓簡明扼要地提醒她。
“哦哦。”虞舟了然,立馬翻開拍賣手冊,她握在手裏一晚上也沒時間看,腦海裏全是高陶那爽朗卻又聒噪的聲音。
此時已經接近拍賣尾聲了,還有三件東西沒有展出。
“我選這個。”虞舟點了點最後壓軸的一套綠寶石首飾,雖然她不懂品鑒,但看看品牌标準發現是梵克雅寶的,得,就它了。
姜泓揉了揉她的頭發,眼中感慨:終于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姑娘了。
虞舟:“……”這老母雞終于孵出蛋來的眼神真的很傷人。
虞舟遲遲不舉牌,鄭曼麗以為今晚可以躲過一劫了,正暗自竊喜呢,突然就見虞舟舉牌了。
“今晚最後一件拍賣物品是梵克雅寶綠寶石首飾一套,這套首飾曾經被它的設計師命名為月神之眼,采用綠寶石和鑽石相結合的設計,拍賣價一百五十萬起。”主持人介紹道。
鄭曼麗:“……”
今晚不少人為它而來,大家都是見過好東西的人,前面都是小打小鬧,壓軸的才是衆人矚目的。
虞舟舉完牌還不忘問一問鄭曼麗:“鄭總,我一晚上就看來這個了,你看可以嗎?”
我看不看的有用嗎?你不是都舉牌了?鄭曼麗喉嚨一緊,感覺有血腥味在蔓延開來。
“沒事,姜泓平時對我的照顧值這個價,你大膽舉就行了。”鄭曼麗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縱然心頭滴血,也要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這是什麽?這是氣度啊!
虞舟贊嘆這樣的氣度,當然,也不忘再次舉牌:“三百萬。”
鄭曼麗:……這邊120可以提前撥一下了。
虞舟舉牌,有意追逐的衆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敢太過與她競争。一方面她是姜泓的老婆,姜泓是出了名的記仇性子,得罪不起。再來,聽說這是鄭曼麗送給姜夫人的禮物,大家這樣擡高價格,有坑鄭曼麗之嫌啊。雖然鄭曼麗沒有姜泓那般記仇,但她比姜泓更得罪不起,記仇的人還能講道理,女流氓她不講道理啊!
最終,虞舟以四百五十萬的價格抱得珍品歸。
“謝謝鄭總慷慨解囊。”作為主辦方蘇蕊自然要和今晚的大買家握手留影,臉上笑得很是幸災樂禍。
鄭曼麗肉已割,再心疼也是無濟于事的了。她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架勢,随口道:“姜泓對我的關照豈止這個數?花這點錢跟他老婆打好關系,太值了。”說完,她看着不遠處挽着姜泓欣賞戰利品的虞舟,嘴角上揚,側頭看蘇蕊,“有些人想花這個錢還沒有機會呢。”
蘇蕊笑容一僵,咬牙切齒。相比鄭曼麗這實打實的出血,剛剛她在臺上對姜泓的一番感謝似乎有些不痛不癢了。
鄭曼麗,果然狠人。
卻不知鄭曼麗看向興高采烈的虞舟,同樣也是:真是打鷹的被鷹啄了眼,陰溝裏翻了大船啊!
虞舟似乎察覺到鄭曼麗對她的注視,喜氣洋洋地朝她揮手,嘴上還說着什麽。
看口型,似乎說的是:“一筆勾銷。”
鄭曼麗:“……勾銷你妹啊。”
作者有話要說: 鄭曼麗:虞舟這女的是個狼人,比狠人還多一點的那種。
打個廣告:宣傳一下我的古言《妖妃就該死麽》,比起現言,古言似乎更放得開一些!
文案:
聽說威帝的寵妃鳳女要被押往菜市口當衆斬首了!
得此消息,百姓奔走相告,有人家喜極而泣。
行刑之日,菜市口聚集千人之衆,他們手捏雞蛋腕挎菜籃子,雙目噴火,辱罵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就是她!若不是她收斂錢財放虎歸山,西寧國怎可踏過邊境,害了數萬将士的性命!”
“鳳女該死!徐丞相何等高潔之士,她竟然向先帝進讒言,誣告徐賢叛國投敵,害徐家滿門慘死啊!”
“還有光祿大夫宋仁之女,城中貴女啊,她竟然鼓動先帝将宋氏女嫁給了流氓地痞,就是因為宋仁不願屈服于她的淫/威!”
“還有被污蔑與侍衛茍且上吊自殺的陳嫔,那可是一屍兩命啊……”
群憤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戴着手铐腳鏈走上了行刑臺。荊釵素履,難掩國色。
“啊,這麽熱鬧啊。”她擡起頭,嘴角含笑,露出淺淺的笑渦,語調是那麽的柔媚輕浮。
見她毫無悔意,衆人怒,遂暴起欲鬧法場。
這一年,開平九年,距離威帝駕崩過去了一百八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