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狐不歸捂住口舌, 耳朵“嗖”的一下便豎了起來, 面紅耳赤的不敢看大師兄的眼睛。
大師兄倒是同往常沒什麽區別,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眼眸微微發亮,襯的天地都失去顏色。
表面雲淡風輕實則石化的大師兄:我死了!
三師兄悶哼一聲,擡手捂住鼻子, 猛然蹲了下去, 一點血紅從指尖湧出來, 他流鼻血了……
狐不歸一看三師兄受傷了, 立刻什麽害羞都抛到了腦後,急忙忙跑過去,蹲在三師兄面前,焦急的歪着腦袋要看, 她腦袋一歪, 耳朵便跟着歪,一會兒左一會兒右,一會豎起來一會折下來。
三師兄的鼻血流的更兇了。
禦冬這幾天已經稍有适應, 眼看四荒就要失血過多, 急忙趕過來,拽着崽崽的領子把小狐貍拎走了,口裏道:“給他們些時間。”
狐不歸不明白,攥着雙手, 偏過腦袋, 一臉茫然的問:“什麽時間?”
她因為疑惑, 表情甚無辜,眼角微微下垂,那雙眼睛又圓又大,帶着疑惑和不安,耳朵也跟着一起下垂,滿滿都是求知欲。
禦冬當場撒手人寰。
狐不歸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見到三個師兄,三個居然都病了……
一養就是好幾天,別提多愁人了……
這天天氣晴好,衆人一并在庭院中喝茶,狐不歸擔憂三位師兄的身體,總是小心翼翼探頭探腦的看,眼角眉梢便挂了些焦慮。
不遠處的姬星和瞧見了,默默咽下口中的茶,他想讓她開心一些,這幾天他可沒閑着,去隔壁“海棠書院”苦學了一番如何逗女孩開心,遂輕咳一聲,道:“奇怪,你聞到什麽味道了麽?”話像是說給大家的,目光卻直勾勾的看向狐不歸,那自然是狐不歸來答。
狐不歸仔細嗅了嗅,困惑的搖頭,道:“沒有啊。”
姬星和凝神着她,笑的情真意切:“那為什麽你一出來,空氣就變得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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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不歸一愣,旋即害羞的笑出聲來。
“啪”“啪”“啪”。
三只茶碗都碎了,三雙淩厲的目光驟然落在姬星和身上。
這狗東西在說什麽?
瘋了吧?
你帶出去做的幹淨點。
姬星和吓了一跳,無形的壓力讓他冷汗直冒,立刻道:“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狐不歸坐在四荒和禦冬之間,雖然大師兄怨念滿滿,但她也不能挨着他坐,自從暗魔山脈一事之後,她已經不能直視大師兄了,一靠近他,便會想起那時他誘惑的樣子,完全沒法抵擋,只能離得遠些。
本來情緒有些緊繃,姬星和這樣一打岔,倒叫她輕松了幾分。
喝完茶衆人便商議起南瑞的事情,幾位師兄說魂魄單薄,需要滋養,禦冬師兄的鹿吐出了一顆蒼藍色的珠子,名喚養魂珠,他指引南瑞依附其上,等幾年後魂魄修複完整,可以選擇轉世或者魂修。
阿瑤喜極而泣,将養魂珠好生抱在懷裏。
至此,南瑞的事情也解決了,而雲煙客棧因為十年一度拍賣會成功結束,開啓了持續一周的盛典。
繁花似錦,靈氣滿城。
原本就熱鬧的雲煙客棧更是盛況空前,街邊巷弄因為濃郁的靈氣開出一簇簇靈花異草,雲煙客棧的管事十分大度的表示可以任意采摘,許多低階修士便歡呼雀躍的湧上長街。
狐不歸同阿瑤走在長街上,眺望不遠處的星河,星河上有幾艘游舟,正慢悠悠的蕩開水面,狐不歸看了片刻,忽而嘆了一口氣。
阿瑤問:“不歸,你怎麽了?”
狐不歸眼睛一黯:“我有罪。”
阿瑤皺起眉毛,不明白,問:“什麽罪?”
狐不歸扭頭看她,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一張臉憋的通紅。
要怎麽說?
難道說她一看見大師兄,就想起他半裸的樣子?
一看見大師兄,就想弄皺他的衣服,拉下他的領口?
一看見大師兄,就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無法思考?
不能!
要臉!
她躊躇半晌,紅着臉道:“就是……就是心有雜念……”
阿瑤比狐不歸還糙,亦沒有細膩的女孩心思,滿腦子都是修煉,立刻驚訝的道:“會不會影響道心?”
狐不歸忽然想起自己晉升築基中期時的心魔劫,那時就與大師兄有關,若這事兒再糾纏着她,晉升金丹期的時候,恐怕會更厲害,頓時愁容滿面。
阿瑤想了半天,道:“不歸你別急,雜念又不是不能驅,我前兩天在臨陽樓逛的時候,看見了三層有個木牌,上面寫着“萬念皆空”,好像是無相寺的高徒開的,專替人解惑,不然我們去看看?”
狐不歸立刻拉了她的手,道:“快走快走。”
阿瑤便帶着她一路回了臨陽樓,在一堆指路牌中找到了“萬念皆空”,随後将雲狀令牌丢進去,兩人面前的場景一陣變幻,再度成型之時,便出現在了一間燃着檀香的小型禪房之中。
一方岸幾,幾只蒲團,檀香的香氣悠然飄來,窗外是翠綠的竹林和潺潺的溪水,溫和的陽光照進來,落在幹淨的地面上。
正牆上挂着一副筆墨蒼勁的字,寫着一個狂放的“無”字。
阿瑤拽着狐不歸的胳膊,小聲問:“好舒服的地方,你說會不會是無相寺的大師兄無聞啊?聽說那和尚漂亮的緊,一張面皮白皙幹淨,念起經來可太撩人了。”
狐不歸不服:“再撩人也沒……咳咳……我也不知道呢。”
阿瑤狐疑的看了她幾眼,岸幾後面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定睛一看,便瞧見了一截霜白的僧衣。
“你們是來找我的?”話音剛落,一個嬌憨可愛的小和尚抱着一壇子奶咕嚕嚕的從岸幾背後的蒲團裏滾了出來,一雙葡萄似的黑眼珠好奇的看着兩人。
狐不歸:“……”
阿瑤:“……”
這小和尚實在太可愛了,生的白嫩俊俏,抱着一壇子奶不撒手,脖子上還挂着一圈超大的佛珠,狐不歸小聲問:“你師兄呢?”
小和尚道:“師兄在寺裏啊。”
狐不歸又問:“那這裏沒人主持啊?”
小和尚道:“我就是這裏的主持。”
狐不歸驚訝的看向他。
小和尚擱下奶罐子,雙手合十,認認真真的念了句“阿彌陀佛”,随後道:“我就是無聞大師兄的小師弟,我叫無知。”
噗……
兩個女孩子沒忍住笑噴了,随後趕緊憋住。
無知老氣橫秋的嘆口氣,道:“狐貍小姐姐,是你遇到困擾了?”
狐不歸立刻點頭:“嗯,我有雜念。”
無知道:“這個嘛,雜念總有因,我們的首要應對之法,是面對。”
狐不歸:“面對?”
無知點點頭,道:“對,正視、面對、克服。”
狐不歸求知若渴的看向他。
無知道:“越害怕就越要靠近,越膽怯就越要勇敢,直視內心的恐懼,越不敢就越去做,才能最終堪破困擾。”
狐不歸細細一品,覺得很有道理,她道:“小師父果然有智慧,我這就去試試。”
阿瑤聽的一頭霧水,被狐不歸拽着出了門,一出門,狐不歸便拍拍自己的臉頰,嚴肅的道:“阿瑤,你先逛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阿瑤一臉懵,問:“你去做什麽啊?”
狐不歸視死如歸,道:“直面內心的恐懼。”
阿瑤看着狐不歸漸行漸遠的背影,心想,這是什麽恐懼啊,能把不歸吓成這樣?
狐不歸知道大師兄此刻正在舊時桃花的庭院裏喝茶,他素來不愛熱鬧,這種時候,慣常一個人待着。
四師兄去集市上兜售他的羊,還把三師兄也叫走了。
庭院裏空蕩蕩,只那一人而已。
狐不歸沒敢進去,扒在門邊偷偷往裏瞄。
恐懼實在生的太好看了,越看越恐懼。
他懶洋洋的躺在竹椅上,悠然自得的晃着,一只修長素白的手搭在眉眼上,遮了天光。
她有時候覺得,他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不在乎天地,不在乎萬物,慵懶中總透着骨子倦意,就像是……累了。
她手指緊緊扣着門框,一想到要走進去,胃裏便一沉,緊張感快要溢出身體,再想到還要坐在他身邊,臉頰便紅了,硬是沒勇氣挪動一步,她不斷的深呼吸,不斷的回想無知小師父告誡她的話,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壓下心頭的躁動,準備跨步的時候,那人卻冷不丁轉過臉來。
一雙眼裏瞬間起了光,淡漠的面容陡然生動起來。
桃花 、白茶、柔軟的天光,都不及他萬分之一。
他才是這片天地裏最動人的景致。
“崽崽,過來。”他勾起唇角。
耳朵炸毛一樣的豎了起來,狐不歸被這一聲喚,從腦袋紅到了腳趾頭。
無知小師父,你沒告訴我,恐懼太過強大,要怎麽辦呢?
“怎麽,要我抱你麽?”大師兄見她愣着,打趣道。
狐不歸面對黎白的時候,就是個一點就炸的狀态,被他這句話激的幾乎想掉頭就跑,但她想,總不能一直這樣躲着,對她對大師兄都不好,遂強撐着,僵硬着手腳走到他面前,随後硬邦邦的挨着他坐下。
耳朵亦僵硬着豎着,顯出出主人極度的不安和緊張。
狐不歸剛來的時候,黎白便瞧見了,她藏的倒是好,可那對耳朵卻露在外面,真夠笨的,一雙雪白狐耳時而沮喪時而振奮,無意識的動個不停,看的他心癢難耐,想一把抓在掌心裏。
此刻崽崽安靜的坐在他旁邊,可渾身都硬邦邦的,一雙耳朵更是直挺挺的。
小丫頭在緊張什麽?又在害怕什麽?
他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纖長的指便輕飄飄的落在她耳朵上,輕輕彈了彈。
“啊!”小丫頭立刻彈了起來,她急忙用手護住耳朵,一張小臉滾燙通紅,結結巴巴的道,“大、大、大師兄……”
他笑着問:“怎麽這麽大反應?”
小丫頭吓了一跳,低頭不敢看他,臉頰紅撲撲的道:“沒事沒事……”
他不再吓她,叫她坐下,她躊躇半晌,還是挨着他坐了,可表情卻實在緊繃,絲毫都不自在,他便有些擔憂,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腦袋,她卻受到驚吓,渾身都在抗拒,立刻閃開,手指便落了空。
心裏陡然空落落的。
崽崽不讓他碰?
為什麽?
崽崽怎麽了?
“師兄抱抱好不好?”他垂下眼,輕聲問。
“不、不要了吧。”崽崽不但拒絕了,還往旁邊挪了挪。
嗯?
這是嫌棄吧?
崽崽居然開始嫌棄他了?
對了,這幾天崽崽确實對他很冷淡,甚至不願意坐在他的身邊……
他做錯了什麽?
喉嚨一堵,酸澀自心口浮起,他看向崽崽,可崽崽居然躲開了他的目光。
這真的太難受了。
他忍不住問:“不歸,你究竟怎麽了?是我哪裏做的不好麽?”
崽崽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連連道:“師兄很好,師兄很好。”
她臉頰愈來愈紅,仿佛身體都在散發着熱氣,該不會病了吧?他伸出手掌,想摸摸崽崽的腦袋,崽崽卻“嗖”的站了起來,驚慌失措的道:“我、我先走了。”随後她轉頭看向門外路過的姬星和,連連喊道,“星和等我。”
不等他回應,她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庭院,像是他要吃人一樣。
掌心很空,眼前也很空。
一眨眼,人沒了。
他看着遠處歡聲笑語的崽崽和姬星和,忽然明白了。
崽崽這是,喜歡上姬星和了吧?
她曾嚴肅的同他們說過,不成大道便不會考慮兒女私情,但遇上了姬星和,動了心,又覺得自己曾信誓旦旦的說過那樣的話,便羞愧的無法面對他吧。
一定是這樣了,那崽崽的行為便能解釋的通,想同姬星和在一塊兒,又礙于誓言,想同自己說,卻羞愧的無法面對,所以來了又走,一直緊張害羞。
崽崽真是的,這種事兒有什麽不好說的,他作為寬宏大量的師兄,當然會支持她。
修道一途當然得認認真真,絕對不能考慮兒女私情啊,這種事他怎麽會阻止呢?
·
狐不歸簡直是從大師兄那裏逃出來的,就在他身邊待了一會兒,已經汗如雨下,身子半邊都麻的使不上勁兒,她一定是哪裏壞掉了。
她跟姬星和打了招呼,便又摸去了無知小師父那裏。
無知抱着奶罐子,喝的正開心。
狐不歸狼狽的沖進去,道:“師父,無法面對。”
無知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奶聲奶氣的道:“無法面對就逃避嘛。”
狐不歸道:“怎麽逃避?”
無知道:“雲煙客棧後街有一汪冰泉,一枚中品靈石洗一次,多凍幾次,什麽雜念都能消。”
狐不歸火速便去了。
後街臨河,兩岸遍地花燈。
狐不歸很快便在人潮洶湧處找到了冰泉,臨近百米之內,便察覺到深入骨髓的寒氣,愈往裏走,便愈冷,一片凝霜挂霧。
外界明明溫暖如春,可冰泉這片地域卻宛如來到了冰川之上,白雪皚皚,沿途的樹枝花木都被冰雪覆蓋,氣溫也極低,饒是修士,都凍的有些發抖。
狐不歸看見前方有人“撲通”跳了下去,瞬息間又爬了上來,哆哆嗦嗦的道:“算了算了。”
狐不歸捏着剛同姬星和借來的幾塊中品靈石,緩緩走到寒泉邊,丢進入一枚靈石,那寒泉之上的禁制便漸漸消融,露出清澈的冰泉之水來。
狐不歸毫不猶豫的跳進了冰泉之內。
真的,不能再這樣了。
這次同大師兄見面之後,她話不敢說,更不敢靠近他,甚至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這樣,實在是太難受了。
那樣好的大師兄 ,若是知道她有這樣龌龊的想法,怕是一眼都不想在看見她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仿佛哪裏壞掉了一樣,總是無法自控,但不能任由這樣亵渎的想法再繼續了。
她只是想回到重前,好好同大師兄相處而已。
不能被他知道。
不想被他讨厭。
冰泉水很快濡濕了衣袍。
冷,冷的徹骨,血液仿佛都被凍住了,一切雜念在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她試圖回憶大師兄的畫面,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他衣衫半褪的樣子,可在這極寒之中,那點燥熱卻被很好的壓制了下去。
她不斷的回想,不斷的往下沉,終于在半個時辰之後,想起大師兄之時,是他微笑沖她招手的模樣。
正常了。
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冰泉凍的她靈力都無法運轉,她立刻開始上浮,終于露出了水面,呼出一口熱氣,轉瞬成冰,她濕漉漉的爬上岸,覺得命都去了半條。
實在太冷了。
可那些奇怪的念想終于壓下去了。
她躺在岸邊瑟瑟發抖,等待體溫的回複,可片刻之後,腦海之中陡然又出現了那日的畫面,白皙、紅潤、血脈贲張……
她手腳并用的爬到岸邊,一骨碌就滾了進去,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不行,又開始了。
她再一次沉到泉底,皮膚因為低溫漸漸發白,可她固執的不肯出來,不斷的在腦海中想着那樣的畫面,直到恢複正常,卻又持續浸了半個時辰。
再次濕漉漉的癱倒在岸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腦海中再也沒有那樣的念想,她閉目躺了片刻,體溫略有恢複,她運轉靈力烘幹了衣物,可體內的寒氣卻一時無法祛除,她瑟瑟發抖的離開寒泉,一步一步艱難的往舊時桃花走。
長街上人來人往,各有各的熱鬧。
她蹒跚在其中,覺得很累。
她奔波了一整天,緊張了一整天,焦慮了一整天,總算解決了這件事,只要能不再胡思亂想,像從前那樣,待在大師兄身邊就好。
渾身的寒氣不斷的湧上來,她冷的厲害,但心裏很高興,現在回去,就能好好的和大師兄說話了,她最近一直在躲着他,他一定很難過,她想好好的同他道個歉。
長街的盡頭就是臨陽樓,她正要繼續走,卻忽然瞧見一人出了臨陽樓,一身月牙白,站在燈火之下,神仙一樣,正是大師兄。
腦袋“轟”的一下便炸了。
克制許久的情緒一下子排山倒海的湧了上來。
狐不歸一怔,委屈的幾乎哭出來。
她都已經這麽努力了,怎麽還是忘不了那樣的畫面?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這真的正常麽?
大師兄那樣的人,光這樣想想她都覺得亵渎,而且,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抱有這樣龌龊的心思,怕是再也不想看見她了吧?
可如今要怎麽辦?無法面對,無法逃避,無法祛除,難道要遠走天涯再也不見麽?
這事兒不能想,光想想就覺得快要哭出來了。
她不想離開他,她想像從前那樣,同他談天嬉鬧。
寒氣不斷的鑽進骨髓深處,她冷的舌關都開始打顫,人就在前面,她卻一步都不敢邁。
她究竟還能怎麽辦?
遠遠的,大師兄終于看見她,他擡腳朝她走來。
她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心裏滿滿都是苦澀。
大師兄這麽好,這麽幹淨,可她卻不是從前那個小丫頭了,她滿心滿眼裏都裝了奇怪的東西,她可能哪裏壞掉了。
這般一想,愈加難過,而大師兄已經走到了近前。
他在她面前站定,本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卻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收回了手,他看着她,猶豫片刻,卻還是輕聲道。
“崽崽,你不是說過,不成大道便絕不談及兒女私情麽?我仔細想來,覺得你說的很對。”
“雜念太多,終會影響道心。”
“你眼看就要結丹了,眼下應當将重心放在修煉之上。”
“別的事情,以後再考慮吧,好麽?”
他剛一說完,便瞧見崽崽蒼白的臉,她抿着唇,一副悲傷的樣子。
他心又一軟,後悔的一塌糊塗,急忙道:“如果你實在……”
崽崽卻打斷他的話,轉過身,輕聲道:“師兄我知道了,我會遵守的。”
黎白:“……”
黎白:果然愛姬星和愛的深沉,瞧把崽崽難受的。
狐不歸心頭卻一陣冰涼,師兄他,一定是發現了吧?不然怎麽會好端端說這樣的話?一定是讨厭這樣的我吧?果然,只有遠走他鄉了吧?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覺得師兄明明離她這麽近,卻絲毫碰觸不得,便份外悲涼。
黎白卻終于發現了不對,崽崽的情緒不對,身體也不對,她仿佛很冷,情緒也很低落,他走上前,想拽她的手,她卻立刻躲開,他再次握住,将她拉進懷裏,女孩的身體簡直冰的瘆人。
他低頭問:“你去什麽地方了?”
女孩不說話,悶頭在他胸口,他只能望見兩只耷拉下來的狐耳。
他握着她的肩膀,又問:“你究竟怎麽了?告訴師兄。”
女孩依然閉口不言。
黎白急了,正要再問,衣袖卻忽然被她扯住,他俯身,她仰頭。
“想要你啊。”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