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溫晚和沈雁行到家的時候沈家一片燈火通明, 三層的別墅裏靜悄悄的。

剛進家門就被飛奔過來的尤莉一把抱住了,溫晚看見她身後沈明滿臉的擔憂後鼻尖一酸, 眼眶熱熱的, 眼淚忍不住想要往外溜出來。

溫晚眨了眨眼睛,強忍着憋住沒讓自己哭出來。

“舅舅, 舅媽……”

“晚晚你為什麽在醫院?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你跟舅媽說啊,我們請醫生來家裏。”尤莉緊張地四處打量着溫晚,嘴裏的問題如炮彈般一個接一個。

“好了, 讓晚晚先坐着, 有什麽事喝點水休息會再說。”沈雁行把溫晚從尤莉的手中“解救”出來, 他心裏依然記着溫晚身上的擦痕,舍不得讓她多站。

“哦哦對!”尤莉不舍地松開手, 挽着溫晚的胳膊坐到沙發上, 沈明沒機會插上話,默默地跟着坐在一旁。

沈雁行去廚房給她端了杯熱牛奶,“來, 晚晚喝杯熱牛奶。”

溫晚接過牛奶,小口地啜了一口, 溫度剛剛好, 才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很快就喝到底了。在醫院裏先是配合警察做調查, 然後又在祁冷身邊忙前忙後,給他買了飯倒是把自己忘記了,這麽長時間竟是連口水都忘了喝。

一杯熱牛奶下肚, 渾身都暖融融的,溫晚滿足地一擡頭,發現在場三人都用一種特別心疼憐惜的眼神看着她。

“……”為什麽要這種眼神看着她,有種她命不久矣的感覺……

尤莉剛要說什麽,忽然看見溫晚衣服上的擦痕,眸光一頓:“晚晚,這是什麽?”她手指着溫晚的膝蓋,又指了指她的胳膊袖子。

溫晚知道這件事瞞不過去,與其自己瞎琢磨,不如讓大人們知道,或許事情能得到更好的解決。她抿了抿唇,衆人盯着她啓唇道:“今天放學的時候和一個朋友一起走路回家,然後就有一輛車沖過來了——”

“你被車撞了?!”溫晚還沒說完,就被尤莉驚呼一聲打斷了,“有沒有傷到?”

溫晚搖搖頭,“沒有,我朋友把我護着了,只是在地上擦了一下。”

尤莉松了一口氣,插不上嘴的沈明和沈雁行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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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肇事司機呢?”沈明問道。

“死了。”溫晚擡眸,好看秀氣的眉微蹙着:“車玻璃插入心髒,當場死亡。”

話音落下,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重。

良久,溫晚說話了,打破了這個僵局:“後來去了醫院警察也來了,他們說司機體內的酒精含量小于每毫升二十毫克。”

“沒有酒駕?”

溫晚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凝重:“嗯,警察說那輛車的剎車有問題,但是我親眼看見他從未有剎車。”

這就是說明了,那個司機不是意外。

“而且……”溫晚想到了那個女警察當時沒有說完的話:“他的口袋裏好像有百草枯。”

百草枯,化學名稱是1-1-二甲基-4-4-聯吡啶陽離子鹽,是一種快速滅生性除草劑,具有觸殺作用和一定內吸作用。能迅速被植物綠色組織吸收,使其枯死。在土壤中迅速與土壤結合而鈍化,對植物根部及多年生地下莖包括宿根都沒有效果。中國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禁止百草枯的生産和使用了。

最可怕的是,百草枯對人毒性極大,并且沒有特效解毒藥,口服中毒死亡率極高。基本上是沒救,所以它還有一個別稱——“死神”。

一沒酒駕,二沒剎車,口袋裏還有百草枯這樣的劇毒之物……

客廳裏,除溫晚之外的三人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沈明和沈雁行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裏看到猜測。

“晚晚,你先去吃飯,你舅媽給你準備了不少好吃的。”沉思幾秒鐘,沈明收斂了臉上的情緒,看不出一絲異樣,他慈愛地揉了揉溫晚的頭發:“這件事情舅舅和哥哥會弄清楚,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尤莉還有些心悸,但還是笑着挽着溫晚去了餐廳,溫晚抿了抿唇,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乖巧地跟着尤莉離開了客廳。

兩人一走,客廳裏的氣氛一下子冷下來。

沈明面色陰沉沒說話,沈雁行捏了捏拳頭:“會是他們嗎?”

寂靜被打破,沈明皺眉沉思片刻後又搖頭:“我覺得不是他們,他們想要靠晚晚救活溫氏,雖然不能保證,但是至少現在是不可能動手的。”

“不過,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呢……”沈明在腦海裏搜索着,思來想去,好像也沒有人會這樣下殺手。

沈家以醫療起家,有資金底子,實力強,質量有強,在涼城算是壟斷企業,就算在京都的上流商圈子裏也有着不低的位子。這些年,沈家的一家獨大确實是招人眼了點,但還沒有出現過矛盾,不至于對溫晚一個小孩子痛下殺手。更何況,溫晚從被接回來就好好地養在家,這件事知道的人鮮少,只有親近的幾個人知道。

沈雁行像是想到什麽,黑眸沉沉:“我突然想知道晚晚的那個朋友是誰。”

沈明有些沒明白,有些驚詫:“你是懷疑那個護着晚晚沒受傷的朋友?”

沈雁行點了點頭,他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沒抽,夾在指尖把玩着,反問沈明:“晚晚的性子內斂,好不容易在這個學校交了新朋友,在家吃飯的時候她總是會提到何燦燦,但是另外一個朋友她卻從來沒有說過名字。爸,您不覺得奇怪嗎?”

他這麽一說,沈明本來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也覺着有些奇怪了。

沈明凝着眉:“你的意思是……”

沈雁行點點頭,“是的,我覺得另外一個朋友可能是個男生。”

現在男女生早戀的事情越來越多,家長們也一個個福爾摩斯上身多疑。溫晚敏感,可能會怕他們多想而隐瞞也不奇怪。

“但這又跟這件事情有什麽關系?”沈明還是沒明白自家兒子跳躍的思維。

腦海裏少年陰戾的眼神,和有一個人倒是很像。沈雁行有些覺着不可思議,但疑心就好比微弱的火種,如果不在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及時撲滅,那麽很快,它就會形成燎原之勢,再也無法控制。

沈雁行低低自語:“希望是我想錯了……”

沈明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回複,低罵一聲臭小子後又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朝着餐廳去了,老遠就聽見他慈愛的聲音:“晚晚多吃點啊!”

沈雁行:“……”在這個家裏,他越來越沒有地位了。好卑微。

門“砰”的一聲巨響後被年輕男人關上,震得門框隐隐都在晃,沙發上正敷着面膜看電視劇的女人吓得渾身一顫。

“媽!”年輕男人大步沖到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女人看見他,驚喜地道:“哎呀!晨晨,你怎麽回了?不是說要出差一個星期嘛?”

她看了看祁晨的表情,疑惑問道:“怎麽了晨晨?你怎麽這個表情?”

祁晨深藍色的西裝下胸膛上下起伏,他深呼吸努力想使自己冷靜一點,最後發現這不過是徒勞。

他怒睜着眼,一字一句:“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祁晨的聲音裏壓抑着滔天的怒氣,那句話他說的是陳述句。

夏玲眼睛裏的欣喜漸漸消散,變得有些冷,她平靜地仰頭看着面前高大帥氣的兒子:“你提前從法國回來就是為了跑來質問媽媽嗎?”

“你就一直這麽想你的母親?”夏玲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臉上白色的面膜都皺起來了。

祁冷眸子閃過一絲受傷,他從包裏拿出幾張紙,“啪”的拍在茶幾上,有一個玻璃杯剛好在茶幾邊緣,被震得摔在了地磚上。

一瞬間,玻璃碎片落了滿地。

夏玲怔了半晌,撕下臉上的面膜,緩緩拿起那幾張紙,只幾眼,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夏玲不可思議地擡頭看向祁晨:“你調查媽媽?!”

當那幾張紙将鐵一般的事實被助理交給他的時候,他還心存僥幸騙自己,或許這件事情不是夏玲做的,她是被冤枉的。可是現在夏玲的反應讓他瞬間就明白了,祁晨紅着眼,暴躁地扯了扯領帶,看着夏玲一字一句道:“您知不知道,□□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啊?!”

他知道夏玲從前帶着他一個人生活過得特別艱難,也撞見過她把不同的男人帶回家,雖然那些人都不是他的父親,雖然他知道

夏玲被他吓到了,怔了幾秒,冷冷地看着祁晨:“你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是什麽意思?我是你媽!你是要把我送到監獄去嗎?!”

夏玲的語氣變得憤怒起來,聲音尖銳刺耳:“我這麽做是為了誰?!你知不知道祁冷最近在對我的公司做了什麽?!這個小賤種攪黃了不少我的單子!公司損失多少你知不知道?!”

和祁晉結婚後,夏玲就磨着祁晉給了一筆錢,開了一家公司,仗着祁晉的名聲得了不少面子和生意。可最近卻被祁冷那個小孽種攪黃了不少生意!

“祁晉滿心都念着他那個兒子,什麽好的都想留給他!”夏玲此時的神情看起來就像瘋了一樣,面目猙獰 ,她一步步逼近祁晨,嘴角嘲諷地勾着,眼裏閃過怨毒:“只要祁冷還活着一天,祁晉的財産就不可能分給我們!等他長大了,你覺得這個家還能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

這些“道理”夏玲從小給他講了無數遍,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沒有那麽良善,可是……他看着母親保養得體的面容,以及現在歇斯底裏的模樣,第一次覺得他好像有些不認識她了。

祁晨身上的氣勢一下子變得頹然,他痛苦地扯着領帶:“可您這樣是犯法的啊……”

夏玲見狀,松了口氣地翹了翹嘴角,而後斂了斂,一臉傷心欲絕地半靠在祁晨的肩膀上,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媽媽拉扯你長大不容易,你難道真的要讓媽媽在監獄過後半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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