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病房內少女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 祁冷冷着眼一擡眸看見來人,眸光一滞, 眉頭緊皺:“怎麽是你?”

溫晚不知道程逢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程醫生……?”

後知後覺地想着祁冷說的話, 好看的眉輕蹙着,疑惑地看向祁冷, 又看了看程逢:“你認識程醫生?”

祁冷薄唇微抿,盯着程逢的眼睛絲毫不掩飾打量和戒備的目光,回答溫晚的問題時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不認識。”

“那你剛才……”溫晚一臉猶疑, 看了看笑容溫和可親的程逢。

程逢将祁冷的反應盡收眼底, 溫和笑笑, 再自然不過地說道:“我來找個朋友,剛剛在樓下看見你了, 叫了你幾聲, 但你沒聽見。我尋思天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想着可以送你回去。”

他挑了挑眉, 頭朝祁冷的方向側了側,話卻是對溫晚說的:“這是你朋友嗎?”

溫晚在第一眼看見程逢的時候還有些懵, 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現在才慢慢回過神。

聽見程逢的話, 她的眸色瞬間冷下來。

他明明知道祁冷的!卻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明知故問。

“我哥哥來接我了, 既然程醫生你朋友看完了,不如我們現在一起下樓去吧。”溫晚微笑着,笑意未達眼底, 笑容有些涼:“病人要休息了呢。”

“哦好的,”程逢也笑着,然後有些遺憾的語氣說道:“你朋友很少,今天難得見到一個,因為時間關系不能好好認識一下真是有些可惜呢。”他輕皺着眉,一臉無奈的神情仿佛他是在為這件事情而感到遺憾。

要不是溫晚上一次從他的聊天中知道了真相,或許還真會被他糊弄過去。

“是嘛。”溫晚扯了扯唇。

“是啊。”程逢一臉坦蕩,仿佛那天的談話從沒發生過。

溫晚沒再跟他說話,轉身對着祁冷勉強彎了彎唇:“我要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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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冷有助理,她之前還看見了何西在給他繳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午沒看見他在病房,但好歹是有個人能照應的,溫晚也沒那麽擔心。她現在必須回家報平安了。

祁冷太了解她了,察覺到她情緒有些不對勁,看了眼程逢,眼神危險,程逢笑容依舊,絲毫沒有變化。祁冷微微垂頭,眯了眯眼,眸中閃過暗光。在看向溫晚的時候眼神溫柔,他點頭:“好,回家給我發個消息。”

溫晚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笑意勉強,看了眼程逢走出病房:“走吧,程醫生。”

程逢微笑着,笑容自然,臨走前還祝福祁冷“早日康複”。

他帶上門,溫晚已經走到了電梯前等候。

“你到底要幹什麽?”電梯停在了負一樓,溫晚盯着紅色熒光數字,倏地開口,語氣淡淡的,仿佛是在述說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

不等程逢說話,她又道:“不要說什麽來看朋友,我不信。”

看着溫晚神色淡淡,程逢不動聲色地側了側眸,少女一雙美眸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情緒,可那白皙柔軟的柔荑卻在死死扣着衣角。

果然還是個孩子,再怎麽樣冷靜也還是會在一些小細節處透露自己的情緒。

程逢眼裏閃過無奈,暗嘆了一口氣,一垂眼一擡間,他已經收斂好了情緒。

輕笑着展了展唇,也沒看溫晚,聲音依舊溫潤:“真的是來看一個朋友。”

“那你怎麽就剛好知道我在這一層樓?”溫晚輕哼,她還就不相信,程逢只是一眼認出她還能看出她去的樓層不成?

程逢有些無奈地笑笑,正欲說話,電梯的門開了——裏面零星站着一兩個人。已經滾到舌尖的話又打了個轉兒咽回了喉嚨裏。

兩人沉默地進了電梯,程逢伸手按亮了一樓的按鈕,溫晚看了眼沒說話。

剛出電梯溫晚的手機就瘋狂地震動着,她接起:“晚晚!剛剛你怎麽了?為什麽沒有接電話?!”

沈雁行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端接二連三地傳來,溫晚心裏有點慌,沈雁行還從來沒有用這樣帶着些憤怒的語氣和她說話。

抿了抿唇,小聲道:“對不起哥哥,剛剛在電梯裏。”

沈雁行剛剛也是突然就聯系不上溫晚太着急了才那樣情緒失控,現在聽見自家妹妹乖巧溫軟的聲音滿肚子的火氣哪裏還發作得起來?

“哥哥在醫院門口等你。”

“好。”

溫晚徑直往前走着,餘光瞥見程逢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一想到他似乎和祁冷說過話的事情心裏莫名地有些煩躁,随之而上更多的是不安。

溫晚暫時也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每次一想要好好理一理,心情就煩躁得很。

溫晚剛到醫院門口就看見沈雁行,不等她先喊他,沈雁行比她更快一步地沖了過來。

“晚晚。”沈雁行的頭發有些淩亂,衣服也是在公司穿的西服,只是此時已經變得皺巴巴不能看了。可幾遍是這樣,站在門口,也還是有不少女孩子挽着同伴的胳膊頻頻回頭。

“哥哥我——”

“程醫生?”沈雁行忽的看見一旁的程逢,雖有疑惑但依然溫和有禮地跟他打招呼:“程醫生這麽晚了怎麽在醫院?”

程逢也笑笑,“我來看望一個朋友,剛好碰見溫晚。”

沈雁行現在滿心都是溫晚,與他寒暄了幾句便匆匆告別。

溫晚身上只穿了一件衛衣,秋日的夜晚有些帶着涼意,沈雁行想也沒想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怎麽只穿了這麽一點衣服。”

經他這麽一說,溫晚本還沒感覺到,現在還真的覺得有些涼了。乖巧地應聲,把西服又掖緊了些。

醫院門前昏黃的燈光下,沈雁行視線一滞,瞥見了溫晚衛衣和膝蓋上皆有些摩擦的痕跡,眼眸一深,心裏有很多想問的,但他也看見了溫晚眼底的疲憊。

遂輕嘆一聲,打開車門,身體微微俯低,手掌擋在門上小心翼翼護着溫晚進去。

沉沉黑夜裏,低調奢華的路虎馳騁而去。祁冷站在玻璃穿邊,藍白色的條紋病服襯得他多了幾分病弱感,略蒼白的臉色顯得他看起來更加有距離感。渾身自內而外散發着一股矜貴優雅的氣質,冷漠又孤傲。

他眼眸黑沉如墨,深邃,目光沉沉靜靜追随着那輛已經開遠的路虎。路虎從視線中消失,他也收回了目光。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地打量着窗臺的那株綠植,薄唇輕掀:“人呢?”

何西一直站在祁冷身後靜靜候着,聞言,回答道:“已經死了。”

“死了?”祁冷撥弄着綠葉的手一頓,身體微側,何西點頭道:“是的,車窗玻璃破碎,有一塊三角形錐形玻璃紮進了王虎的心髒,不偏不倚,剛好就是正中間,當場……死亡。”王虎就是那輛黑色轎車的肇事司機。

何西說完,頓了頓,擡眸看了眼窗前的少年,背影勁瘦沉默。

何西默了默,又繼續:“警察在他的口袋裏發現了百草枯,那是一種喝了洗胃都來不及的農藥,等于沒救。”

他抿了抿唇,終于沒忍住:“王虎早就有必死的心了,那這場車禍……”

窗前的少年從鼻腔輕哼一聲,指尖輕輕揉捏着綠植的葉子,“早有預謀。”

何西雖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祁冷這麽直接地說出來還是有些驚訝,“你早就知道?”

手指指尖忽地頓住,病房裏沉默了片刻,“我早就知道她等不了,誰知道竟然如此沒有耐心。在鬧市就敢這樣……”少年輕嗤,長睫顫了顫,聲音低低的,有些飄渺:“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好她的……”

可最後還是讓她受到了驚吓。

沒有人能感受當他看見那輛車朝着溫晚沖過去的心情,那是一種心髒被恐懼完全占領的可怕。

祁冷的神情有些恍惚,何西不知道說什麽,默默拿着文件夾站在一旁,沉默片刻後他輕聲斟酌問道:“那現在我們需要做些什麽?”

祁冷不答反問:“如果樹枝大多都爛了,該怎麽辦?”

何西有些不明白話題怎麽突然就跳到這兒了,但還是想了一想認真說:“把爛的地方都砍了。”

“那如果樹幹壞了呢。”

何西想了想:“那就只留下樹樁。”

祁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微涼的指尖順着綠葉輕輕劃過綠莖最後停在根莖,唇角揚起一個詭谲的弧度:“你錯了,如果樹幹也壞了,那就将它連根拔起。”

“斷絕後患才是最安全的,”祁冷看似漫不經心,指骨分明的手指将花盆裏綠植連根扯出,連帶着些許泥土零零星星地落在地板上。少年輕勾着唇,“不是嗎?”

他的氣場太過強大,何西被祁冷眼底的狠厲驚到了,但也只是幾秒鐘。如果是他被人那樣對待,也會這樣。

何西沉默幾秒問道:“所以你要開始準備收網了嗎?”

祁冷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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