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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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烨洗完了澡換好衣服就躺到床上去,縮在床角困得不行,瞿植站在床尾,說:“我不在床上,你在躲什麽。”
溫烨驚了一下,困意都散去幾分,雖然知道自己一直都很明顯,瞿植肯定也能看穿他,但就這樣直接說出來還是讓他有種被揭穿的窘迫感,他慢吞吞地往中間挪了挪,瞿植才轉身離開。
瞿植一走,他的困意就又回來了,等瞿植出來,他已經睡得很沉了。
瞿植也躺到床上去,幾乎不用太往那邊靠,溫烨就窩進他懷裏,這麽大的床,這麽小的床,為什麽有一個人要在床角呢。
瞿植閉上眼,像溫烨一樣困,腦子裏囫囵地想着,那麽大的房子,那麽小的房子,為什麽只有一個人呢。
窗外雨聲細細密密,忽而大又忽而小,後院裏的花蔫巴巴,溫烨夢裏夢到衰敗的昙花,瞿植夢裏夢到安靜的客廳,淋了雨就睡不好,睡不好就要做夢,傷心了,就要做噩夢。
一切讓人恐懼的,都是噩夢。
瞿植醒來的時候,懷裏滾燙,溫烨把頭靠在他胸口,呼出的氣都是燙的,臉通紅一片,一看就知道在發燒,瞿植伸手去摸,心裏猜想是高燒,溫烨上次照顧他,這次就要他來還了,他懂了,懂了一點溫烨了。
很多事情都是要還的。
沒給溫烨吃簡單的退燒藥,瞿植打電話叫了私人醫生來,一直到打了點滴,針都紮進血管裏,溫烨還沒醒,怎麽那麽困呢,
是不是非常非常非常累了。
瞿植看見醫生抓着溫烨的手拍了好幾次,盯了好久,難怪上次溫烨回來手背上有那麽大片的青淤,原來是血管細,紮不進。
醫生開了個單子,瞿植讓管家照着去買藥,點滴他可以換,醫生囑咐了注意事項就離開了,他看了溫烨一會,坐過去,靠在床頭捧着電腦辦公。
溫烨簡直燙得可憐,想掀被子又被瞿植壓着,夢裏氣得直哼,幹脆往瞿植身上貼,想降溫,瞿植要推開,怕他這樣鬧下去退不了燒,他發燒的時候脾氣倒是大,含糊不清地講話,聽不清也能從語氣裏猜到是在發脾氣。
瞿植嘆氣,讓他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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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滿意,打着點滴的那只手也開始亂動,瞿植皺了皺眉,不再縱容他,壓着他的手腕說:“溫烨,這只手再動的話我就下去了,不在床上了。”
溫烨立馬就乖乖的不動了。
多麽沒有威脅力的威脅,誰會用自己來威脅對方呢,還是這樣小的一件事,只不過是下床而已。誰會實施這樣的威脅呢。
——知道自己被對方愛着的人。
瞿植松開溫烨的手腕,溫烨靠着他,再也沒動過。
直到最後一瓶點滴打完,溫烨才睜開眼睛,瞿植把針頭拔出來,讓他自己摁着棉簽,他呆呆地摁住,等瞿植扔了藥瓶回來才開口說:“我渴。”
瞿植愣了一瞬,覺得溫烨一定是燒糊塗了,不然怎麽會這麽說話。
溫烨看了他一眼,悶悶地說:“我空不出來手。”
瞿植沒說什麽,給溫烨倒了杯水,溫烨坐起來,左手摁着棉簽,右手去拿水杯,仰頭很快就喝完,然後問他:“您給繡球花澆水了嗎?我睡了這麽久,沒有給它澆水,您給它澆了嗎?”
瞿植看着他:“沒有。我沒辦法從床上下去。”
溫烨覺得瞿植的眼神實在很奇怪,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時候做了什麽,于是用十分天真的表情問:“您也不舒服嗎?”
瞿植沒說話。
安靜了一會,溫烨似乎清醒一點了,開始向瞿植道歉,懊惱自己竟然讓瞿植來照顧他,就急忙要從床上下來,但燒過之後腿是軟的,他起得太急,“咚”的一聲摔下去,膝蓋磕在地板上,有地毯,響聲沉悶。
溫烨趴在地上:“呃……”
瞿植走過去抱起他,放回床上,似乎忍耐了一會才說:“一次高燒就會變蠢嗎?”
“……”
溫烨眨眨眼沒出聲,照往常來說他一定會趕緊道歉,但這次他過了很久才說:“對不起。”
然後又小聲說:“繡球花該澆水了。”
……
瞿植莫名有些氣,覺得溫烨發完燒之後變得很招人煩,是那種無可奈何的煩,會讓人生悶氣的煩,他轉身去給那株繡球花澆水,澆完了就走了。
溫烨不明所以。
——
周六,溫烨早上起來澆了花吃過早餐就去書房看書,瞿植說他可以待在書房看,而且書房的桌子上也放了幾盆小多肉,溫烨有時候想,如果可以,瞿植是不是會種滿一整個後院的多肉。
怎麽那麽喜歡。
書看了沒多久,溫烨接到瞿植的電話,瞿植還沒開口,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先冒了一句:“繡球花我澆過水了。”
“……”
聽筒裏靜了好一會,溫烨才聽見瞿植淡淡地開口:“溫烨,幫我去書房找一下文件,在第三排書架最下面的抽屜裏,黃色檔案袋,密封的。”
“哦,哦。”
溫烨趕緊站起來,幾乎有些慌不擇路,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幹嘛和瞿植說花有沒有澆呢,在瞿植的生活裏,這是多麽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現在就在書房,我……”
溫烨急得厲害,好像瞿植是交給了他一件大事,實際上,只是因為說這話的對象是瞿植而已,那所有事都是大事。
他走到第三排,書架的抽屜挨着地,很低,他彎腰拉不到,就那麽屈腿跪了下去。
咚的兩聲響,像那天一樣,但更清脆。
又是一陣寂靜。
溫烨有些慌亂道:“不是,沒有碰倒什麽東西,抱歉。”
瞿植卻說:“溫烨,我沒有在書房鋪上地毯。”
溫烨愣住了。
瞿植是聽出來了嗎?是怎麽聽出來的呢?又為什麽要說書房沒有鋪上地毯呢?
“我……”
溫烨呆呆地拉開抽屜,找到瞿植說的檔案袋,告訴瞿植自己找到了,瞿植嗯了一聲,讓他在門口等司機,把東西交給他,就挂了電話。
司機見到溫烨,叫了聲小溫先生,才接過東西離開。
管家也站在他旁邊,看見了那個檔案袋,心裏有些驚訝,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瞿總又要查當年那件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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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溫溫為什麽一直提繡球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