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回合還是羅望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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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了心情再去想,羅望不得不承認蕭霞是個非常富有魅力的女性,不論對男人還是對女人。
而且就她所知,蕭霞的女粉比例很高。
羅望低頭看一眼手機,邊等俞柳的消息邊想蕭霞內心總有種隐隐的心虛,但也不知道心虛是對俞柳還是對蕭霞。
沒過多久,沐浴過的蕭霞攜着清爽潮濕的氣息回到了房間。
“霞姐。”羅望站起來。
蕭霞問:“你要先洗澡嗎?累了一天了。”
“我不急。”羅望提醒,“中午你說……”
“坐吧。”
蕭霞走到攝像頭前說:“我們想談點私事,機子可以關掉一會兒嗎?給我們五分鐘。”
幾秒鐘後攝像頭上的紅燈熄滅了。
蕭霞滿意地坐到床上說:“今天下午褚期丹一直在忽略你,發現了嗎?”
羅望聳肩:“可能是介意我中午選了門冬不選彭宵?真不明白這有什麽可生氣的,她和彭宵又不熟。再說了,至于嗎?”羅望一臉不以為意。
蕭霞眼裏露出“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意味,反問道:“至于嗎?你覺得那段表演很無所謂?那你為什麽壓戲?”
“壓戲?”羅望語氣誇張地重複,一副受了冤屈的表情,“我哪壓戲了?”
“你沒有嗎?”蕭霞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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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普普通通地表演。”羅望前一句還是嚴肅的表情,後一句就有藏不住的從勾起的嘴角洩露,“用我正常的演技水平。”
“這就是她讨厭你的原因。”蕭霞說。
“讨厭就讨厭吧,我也不喜歡她。”羅望抱了個枕頭說,“難道要故意降低水平配合她?門冬演得都比她好。我也只是一個偶像劇演員而已,有什麽演技,哪有本事壓戲?”
蕭霞意外道:“我以前沒有發現你高傲。”
羅望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是高傲,我是自戀。”
蕭霞失笑搖了搖頭,似乎對她這番辯駁無言以對,半晌沒找到合适的話來勸說。“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今天中午的事我不相信你做不到更好。”
羅望說:“我也相信我能演得更生動,更有層次。”
蕭霞:“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羅望臉上沒了笑意,半帶認真地說:“我知道做人應該圓滑一點,減少摩擦,減少沖突,這樣對自己有好處。可是要我故意演得差一點照顧褚期丹?我不樂意。我和她都心知肚明,我們就連假惺惺的塑料花友誼都不可能有,不像她一樣擺臉色就不錯了,還讓着她?我圖什麽?”
聽聞這一番話,蕭霞終于放棄了勸說:“當心背後放冷箭。”
羅望這才笑嘻嘻地湊過去挽她的手臂:“霞姐放心,只要我一直比她發展得好,她就只能看着我幹着急。”
蕭霞佯作嫌棄地推開她:“洗澡去,在外面走了一天臭烘烘的。”
“我這叫香汗淋漓。”羅望下意識接了一句,腦海裏立馬聯想到這個詞另外隐秘的含義,兀自窘迫地逃出門。
晚上蕭霞很早睡着了,羅望守着手機熬到俞柳起床,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倒給俞柳聽,被好生安慰一通,又吃飽了甜言蜜語,才放下手機睡覺。
廣袤的威那森林被譽為“城市之肺”,這裏是一片保持原始風貌的天然林,風景迷人,美不勝收。
每到夏天,森林中滿目碧色,清澈的梅林河環繞其中,還有許多沒有名字的清流小溪、掩映于林間的幽深湖泊為這座森林增色。更有秀麗山谷、溫泉古堡、葡萄園和許多靜谧的村莊。富人們也願意在這裏買下一棟別墅,享受自然的饋贈。
到了冬天,樹葉凋落,積雪覆蓋了草地,森林中一片白茫茫的寂寥的景象,然而細細感受,仍然可以發掘藏在雪林中的另一種美。
花游團一行人在二月到來,要徒步前往一千多平方公裏的威那森林中最浪漫的格洛麗村,找到正在等候她們的薩爾酒館,品嘗一杯當年釀制的新葡萄酒。
表達過自己非常喜歡森林的羅望此刻不得不自食苦果,維持着沉醉于自然美景的神情,欣賞光禿禿的樹枝和了無生氣的草地。
純白的雪雖然很美,但是也很冷。
“我們現在已經走了四分之一的路。”門冬鼓舞着大家。
“太好了。”羅望想用手指去捂一捂失去知覺的鼻尖,然後發現手指也沒多少知覺。
格洛麗村在深入森林腹地的山谷之中,要到達那裏,無論如何都要翻越一座山。幸運的是威那森林中的山都不高,不幸的是在翻越小山之前,她們就會被遙遠的路途磨掉大半體力。
太遠了,羅望的眼睛“欣賞”着冬季的森林,她的腦袋裏在瘋狂地想念凝聚了人類智慧的偉大發明——汽車。
就是爬西樓山的時候也有司機把她們送到山腳下啊!
她恍惚覺得自己是一位勇士,踏上了征服“雪山”的路。
盡管她們将要攀爬的只是一座海拔不高的落雪的小山,但是在疲憊不堪的花游團眼中,這就是一座大雪山。
在翻越大雪山之前,她們要在結冰的河流旁邊稍作休憩。
焦炎從巨大的背包中取出野餐毯,放下手裏提了一路的竹編籃子,所有人圍成一圈擠在毯子上,吃着已經完全冷了的面包,喝着冰涼的飲料。
大家交換着眼神,毫無阻力地讀懂了對方的想法:節目組設置的第二項任務太沒有人性!
然而,吃完喝完還得繼續走。
威那森林主要由混合林和丘陵草地構成,一些樹木在冬季也不會凋零,只是被雪覆蓋了以後,有葉子和沒葉子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更蓬松。
“好漂亮啊。”羅望指着旁邊挂滿霧凇的樹冠說。
道路有四人并行那麽寬,左手面是向下的山坡,如果踩到邊緣會有滾落下去的危險,隊伍自發變成了兩兩一排,和公寓房間的分配組合一模一樣。
門冬和彭宵走在最前,門冬走在外側,後面依次是羅望和蕭霞、褚期丹和溫在欣,最末是焦炎。
羅望忽然興奮,轉頭問道:“霞姐,你看着這裏有沒有想起什麽?”
蕭霞含笑點頭。因為電影劇情需要保密,她們都沒有透露更多,默契地用眼神交流。
然而從她們所想的景色卻不完全一樣。
蕭霞想起的是拍攝《劍指》最終對決場景時意外降下的雪,羅望想起的是最後一場戲,施如蘭和江如芷在漫天雪花中說着模糊了情感的話語。
資料上寫道,威那森林是瑰寶,有着絕倫的美景,無數人都曾在這裏留下贊美的詩篇、文章與樂曲。這裏的确很美,但是當羅望想到那場掩蓋了隐秘感情的飛雪,便覺得眼前的景色有些平淡。
腦海中浮現出俞柳站在雪中的模樣,她一邊跟着門冬往前走,一邊出神地望着坡下,不知不覺靠近了山路的邊緣,突然她看到一處地方像極了那場戲的取景位置,激動之下又向外踏出一步,沒想到腳下踩中的并不是實在的路,而是一塊松散的積雪,立刻失去重心滑了下去。
那一瞬間羅望看着草地越來越近,心髒跳到了嗓子眼,想叫喊都發不出聲音,只能用力揮着胳膊想要在空氣中抓住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一個人抓住了她的右手!
抓住她的人力氣并不大,那一下只讓羅望跌落的動作短暫停滞,緊接着那人就被羅望拉拽得跪倒在道路邊,卻也因為這個重量更集中的姿勢勉強阻止了羅望的下落趨勢。
羅望左腿伸直,腳尖踩住了地,右膝蓋跪在覆着雪的草地上,瞬息之間根本無法重新找到平衡,草地也不夠堅硬很難借力,羅望感覺到抓住她的那條手臂正在發抖,更是動也不敢動,慌張地擡頭,看見抓住她的人竟然是原本走在她身後的褚期丹。
褚期丹咬緊了後槽牙,因為太過用力五官顯得扭曲,右手臂抓着羅望,左手臂撐着地面,兩條手臂都在發抖,撐地的左手臂不堪重負彎了手肘,顯然堅持不了多久。
羅望左手緊緊抓住一塊草地,指甲甚至紮進了冰冷的土地裏。她看到門冬向她伸出了手,立刻松開了左手去夠,只要再給她一個力,她就能找到平衡爬上來。
這時彭宵突然插到門冬和褚期丹之間,恰好擋住了羅望伸向門冬的手,同時像是因為撲過來的動作太猛,膝蓋撞到了褚期丹拉住她的右臂,這一下撞醒了褚期丹,羅望看見她的表情頓住了半秒,接着褚期丹看向她的眼神變了。
這一刻羅望心裏倏然涼透。
門冬的手被彭宵擋住,彭宵的手伸得太高她根本夠不到,唯一抓住她的褚期丹手上的力量正在放松。
“不要!”羅望喊了一聲,猛地蹬了兩下草地想去抓門冬的手,指尖堪堪擦到門冬的手就從山坡翻滾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評論!
感謝不斷跳坑的手-榴-彈!感謝不斷跳坑、晚飯只吃一碗飯、林老娘、塗塗、品茗、莫方抱緊我的地-雷!啾啾啾!
☆、第 78 章
“如果我不蹬那一下可能就不會滾下去了。”羅望對病床邊坐着的牛玉萃說。
牛玉萃只用心疼、責備和覺得自己不該責備而感到愧疚的眼神望着她。
“……牛姐, 你這樣看得我頭皮發麻。”羅望伸出手。
牛玉萃立刻握住她的手, 輕拍了兩下手背然後放回床上, 說:“別亂動。”
羅望分辯:“我傷的是腳!又不是手。”
牛玉萃板起臉:“那也不許亂動, 沒聽醫生怎麽說嗎?要靜養。”
羅望嘟哝:“照你的靜養法,我會養成植物。”
保持植物狀态沒過兩分鐘, 羅望又說道:“如果我不蹬那一下,可能我的腳現在還好好的。”
原本褚期丹松手後她應該會貼着地面滾下去, 甚至有一定的可能性會順着山坡平穩地直直滑下去, 再想得好一點, 或許她溜下去一段自己就停住了!現實是因為想往上蹿一蹿抓住門冬的手,羅望身體重心擡高, 翻滾得很立體。滾下去的途中撞到樹幹導致腳踝骨裂, 雙臂為了護住頭部也發生了幾次撞擊留下深深的淤痕。
“幸好只是骨裂,沒折,你說是吧牛姐?”病房裏只有她們兩個人, 羅望又想撩撥牛玉萃和她聊天。
“我說你應該好好休息,不要再想這些了。”牛玉萃神情無奈。
“好吧。”羅望扁了扁嘴。
三分鐘後, 羅望張開嘴吸了一大口氣。
牛玉萃頭痛地扶住額角。
羅望:“嘿嘿, 我憋不住, 誰讓我傷的不是嘴。”
牛玉萃把椅子搬近了些更靠近床頭,溫柔摸着羅望的頭發,輕聲問:“是不是心裏難受?”
羅望沉默不答。
“生氣?委屈?還是想不通?”
羅望皺起眉:“想不通。”
牛玉萃問:“褚期丹還是彭宵?”
羅望回答:“褚期丹。”
彭宵的動作別人也許看不清楚,羅望看得很分明,他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沒有證據, 她絕對會毫不猶豫撕破臉皮,可是現在她還沒有辦法讓彭宵受到懲罰,為了不惡心自己,只能盡量讓自己別想到他。
也正是因為知道他是懷着惡意故意為之,羅望反而不在乎他那樣做的原因,歸根究底,他為人卑鄙。
羅望在意褚期丹。
因為一開始,褚期丹那麽努力地想要拉住她,連假下巴都快飛出來了。
但是為什麽又松手了?
羅望怎麽都想不通,她要當面問個清楚,只是暫時沒有機會。
“當時我應該勸你推掉的。”牛玉萃突然嘆着氣說了一句。
羅望回過神道:“牛姐,發生這種意外誰也想不到,你不要這麽想。”
牛玉萃搖頭:“我應該想得遠一些,是我的疏忽。”
羅望拉着她的手晃:“哎喲!都說了是意外,上天看我太順了給我個磨難,天将降大任必先勞其筋骨,就算不參加這個節目,我也可能在別處跌倒,你還能和天意對抗?再說錄節目受傷很正常,我拍戲的時候不也總帶傷?我都習慣了。”
牛玉萃勉強笑了笑:“說不過你。”
經過協商,羅望和牛玉萃同意了節目組拍攝探病畫面的請求,條件是彭宵不得進入病房,并空出十五分鐘時間讓羅望與褚期丹單獨說話。
于是下午五點鐘,花游團六人一起來到醫院,先在醫院大門外和病房外走廊完成部分拍攝,然後除彭宵外的其餘成員進入病房與羅望聊天,期間進行拍攝,這部分拍攝結束後牛玉萃就将閑雜人等客氣地請出病房,關上了門。
房間內是半躺在病床上的羅望,站在床尾的褚期丹,以及坐在門邊沙發的牛玉萃。
出于對褚期丹的不信任,牛玉萃堅持留下。
病床上半部分升高了,羅望背部靠着病床,可以和床尾的褚期丹正面相對。從進到病房裏開始褚期丹就一直低着頭,此時不相關的人都走了,被羅望一言不發地盯着,她也始終不肯把頭擡起來。
良久,羅望問:“你為什麽不看我?”
褚期丹把頭偏向一邊看着牆。
“我骨裂了,現在特疼。”羅望說完,看見褚期丹咬住了嘴唇。
“你為什麽放手了?”羅望實在忍不住內心的困惑,直接問了出來,“你知道嗎,我看見你那麽努力想拉住我,真的很感動。如果你拉不動滑脫了,我不可能怪你,那是我運氣不好。你知道彭宵是故意撞你的,對吧?你知道我本來有可能被拉上去。”
褚期丹眼睛裏掉出了眼淚,她急忙用袖子擦了一下。
“你哭什麽?有哭的力氣你就說句話,回答我,為什麽?”羅望心裏有股說不出的煩躁,“你恨我嗎?我做的什麽事讓你寧願背着內疚也想我受傷?如果我今天不巧撞到頭變成植物人了,你會怎麽樣?像這樣到我病床前哭,還是看都不來看我一眼?你會做噩夢嗎?”
褚期丹頭顱垂得很低,兩手捂着眼睛,死死閉着的嘴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羅望看她哭得這麽慘痛,自己居然也有點受感染想哭了,她郁悶地問:“你還哭?褚期丹你有什麽毛病?你不要弄得好像我欺負了你一樣,你看看,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誰啊?腳上打石膏不能動彈的是誰?是我啊!你有什麽可哭的?別說你放手的時候沒想到我會滾下去,你有腦子。”
看着哭哭啼啼不停的褚期丹,羅望無語地閉上眼睛,她現在是真的想為自己哭一哭,找褚期丹單獨談話是個錯誤,純粹給自己添堵。
羅望扭頭說:“牛姐我渴了。”
牛玉萃走過來倒了半杯溫水要喂給羅望喝,羅望連忙推拒說:“我手好着呢真的我能自己來!”然而沒用,杯沿還是貼上了她的嘴唇。
喂完這半杯水,牛玉萃順勢就在床邊椅子坐下了。
床尾幹站着的褚期丹好像終于哭夠了,只剩抽氣聲,沒再掉眼淚出來。
羅望看出來了,自己越說她越哭,不說了她就不哭了。
果然再等一會兒,褚期丹情緒平複下來,不僅不哭,還能直視羅望的眼睛了。雖然只對視了一眼就又撇開了視線。
羅望等着她說話。
“我不知道為什麽。”褚期丹低聲說,“我讨厭你,但是我真的不恨你。當時我抓住你,我是真心想拉你上來,可是我一個人真的拉不動,彭宵撞了我一下,我突然覺得好累,然後,然後我就抓不住了。”
羅望腦門上三個問號:“你這話說得鬼都不信。你是不是還想說彭宵對你施法了,他撞你一下有迷藥的效果?你就突然醒悟了,哦,原來你抓不動,幹脆別抓了放手吧,是這樣嗎?你知不知道你抓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我是個人啊,我可能會摔殘摔死的!你覺得無所謂嗎?”
“當然不是!”褚期丹突然提高聲音,“你滾下去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
她發覺羅望和牛玉萃都不在看她,停頓了一下。
趁這個間隙,羅望在牛玉萃不贊同的目光下投降了,“呸呸呸”三聲後問:“可以了吧?我之後說話注意,不咒自己。”
牛玉萃點了下頭。
羅望重新看過來,揚下巴示意她繼續。
褚期丹神情露出幾分茫然:“我,我,我真的……”
她每說一個字,表情就兇狠一分,最後她視線虛虛看着羅望的手,咬着牙說:“我真的讨厭你,羅望。”
羅望怔了一下,不明白她的态度怎麽突然從柔弱變得猙獰。
“我讨厭你,我恨你!憑什麽你什麽都有,我什麽都沒有?我比你差在哪裏?為什麽我的運氣這麽不好?我也是科班畢業,憑什麽你能演小姐,我要演丫鬟?我爸媽也是老師,我們有什麽不一樣?你長得漂亮,我長得就難看嗎?!你到底有什麽比我強?”
褚期丹現在的狀态不對,羅望知道,但是她忍不住說:“我演技好。”
“演技好?”褚期丹笑得比哭還難看,因為表情幅度太大牽動了假體,玻尿酸也不像真實的皮膚與肌肉可以随着表情而動,她的臉看起來不太自然,“我知道你演技好,我當然知道!我看過你演戲,難道我比不出來嗎?可是我真的很努力!我喜歡演戲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但是沒有人看見,因為我再怎麽努力也只能這樣!我也想演好,我只有這一點點天分能怎麽辦啊?我能怪誰啊?”
說着褚期丹又哭了起來,她沒有停止,一邊擦眼淚一邊大聲說:“我難道不知道我的臉僵了嗎?我難道不想好好演戲嗎?可是如果我不整,我不炒作不配合公司我還有什麽出路?我就演不到戲了啊!”
褚期丹哭得很傷心,真實不壓抑的哭聲讓羅望于心不忍。羅望疑惑地想,那她做錯了什麽要從山坡滾下去呢?
“你出道就是女四號,你知道我奮鬥了多久才能演女四嗎?第一部戲播了,孫芸就來簽你,我多想簽儒林傳媒你知不知道?我從沒奢望過簽給孫芸,只要簽個好一點的經紀人就行,但是沒有人看好我。”褚期丹傾訴上了瘾,好像積攢了太多負面的情緒亟待宣洩,今天終于找到了發洩口,想到哪說哪,“孫芸捧你,牛玉萃哄着你,連你招來的一個助理家裏也有背景,你有四個助理,我只有兩個……”
“等等!”羅望沒辦法不打斷,尴尬地說,“茵茵沒有背景,她家裏是普通條件,那次我和郁苗苗是,是騙你的……”
褚期丹授意經紀人擠兌牛茵茵,對牛茵茵沒有造成影響,而她和郁苗苗聯手刺激褚期丹是真真實實紮了一刀在褚期丹心上。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惡劣,因此有些慌。這種慌亂是在發現自己可能不像想象中那樣好的時候,想要繼續自欺欺人又無法說服自己回避現實,于是左右為難。
褚期丹錯愕片刻,嘴角掀起嘲笑的弧度:“看看,你知道什麽事能讓我難受。你明明知道我讨厭你比我成功,你故意在我面前表現得多麽多麽好,我不該恨你嗎?”
看着這張遍布淚痕的臉,羅望試圖去理解這個認識很久的人,而且覺得自己可能摸到些頭緒了。
所以昨天蕭霞提醒她壓戲的問題,不是站在她的角度,而是站在褚期丹的角度。對她來說昨天是正常發揮,對褚期丹來說她卻是在炫耀。
“我懂你為什麽讨厭我了。”羅望說,“我想問問,我和郁苗苗你更讨厭誰?”
“你。”
“……”
這種實話讓人心情好不起來。
“你和彭宵打過交道嗎?”羅望接着問。
“沒有。”褚期丹一臉冷漠,“他看不起我,我從他眼睛裏看得出來。”
羅望不信:“從開始錄節目到現在,你們沒有私下聊過天?”
“沒有。”褚期丹說,“但是我也看得出,他很讨厭你,比我更讨厭你。”
“這個不用你說,你還拉了我一把,他連手都沒伸給我,還把門冬擋開了。如果不是他……”羅望皺皺眉,“算了,提他晦氣。”
也許是看出來羅望無意追究她的責任,或者是因為傾訴了一通內心舒暢了不少,褚期丹現在說起話來倒是清楚明朗得多,也很大膽:“這麽多人讨厭你,你就沒有想過是你的問題?”
“說實話我想過。”羅望誠懇地說,“我想來想去,還是不覺得我有問題。”
牛玉萃在旁邊點頭。
羅望道:“有人喜歡我就有人讨厭我,這太正常了。你讨厭我,比你喜歡我更讓我高興。”
褚期丹被這麽一噎,似乎重新想起了自己松開手的事,又低下了頭。
“唉……”羅望眼睛上翻看着天花板,想想自己還有什麽沒說。
房間裏沉默許久,羅望腦袋裏一些因為褚期丹的話而松動的念頭漸漸穩定下來,她看向褚期丹說:“我受傷了,和你有關,這件事希望你永遠別忘。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但我又想通了,這些話我說了你也聽不進去,你愛怎麽樣過跟我沒關系。只有一點我要跟你說清楚,就算孫芸沒簽我,就算好劇本都看不上我,我沒有這麽大的名氣也賺不了多少錢,這些我都不會怪到別人頭上。我是個演員,演技好就有驕傲的資本,混得再差我也比你過得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還欠八章!
“天将降大任必先勞其筋骨”出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不是原句。
☆、第 79 章
羅望的手臂曾經在拍攝時受過傷, 但今天她才體會到受傷能對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傷了手還有另一只能用, 傷了腳可沒法一直單腳蹦跶, 一個不慎再跌一跤就是雪上加霜。
身邊是熟悉如親人的牛玉萃, 羅望都想控制飲水量,盡量少去洗手間, 如果換了一個不認識的護工協助她,她這一天可能會論滴喝水。
牛玉萃很能體察她的心情, 一切親力親為, 不讓其他人看到她不方便的樣子。
從病房內的洗手間艱難回到床上, 羅望籲了口氣,看向對面牆上挂着的時鐘, 這裏下午五點半, 是國內加一天的淩晨零點三十。
孫芸和俞柳已經訂了最快出發的機票,一程中轉,起飛于國內淩晨兩點, 抵達于當地時間明天早上八點。
“不知道孫姐到機場了沒有。”羅望自言自語。
事發緊急,十三個小時的航程中又無法通過電話指揮國內的工作, 孫芸必須以最快速度交接, 忙到飛仙, 訂好機票告知牛玉萃航班號後就沒了音信。
和孫芸相比,自己做老板的俞柳就要輕松一些,羅望收到俞柳到達機場的消息,才有這一問。
“應該到了,孫芸不會出岔子。”牛玉萃答了一句。
羅望當然很放心孫芸的應變能力, 她只是覺得自己受傷不重,過些天出院了自己就能回國,折騰孫芸十幾個小時飛過來挺不劃算。這話她只能想想,說出來肯定又要被牛玉萃教育一番。先前牛玉萃聯系國內,她提出沒必要興師動衆就惹得牛玉萃沉着臉好一頓唠叨。
在國內的大都已經睡了,沒睡的就是在忙錄歌拍戲上通告,羅望找不到一個能聊天的人,百無聊賴地刷了一遍微博,又翻出和俞柳的聊天記錄一條條往上看。
俞柳很會說情話,有些句子當時看羅望只是覺得心裏暖洋洋舒服,過後脫離了當時的心情看,簡直要心花怒放。俞柳話不多,但總能戳中她的心髒,看十句神清氣爽,三十句百病皆除,五十句吐納日月精華,一百句直接飛升位列仙班。
為了讓自己留在地球上,羅望一次只看短短一段記錄,身體舒坦了就放下手機,回到現實重新體會一下病軀。
靠着這些聊天記錄,羅望總算熬到了夜裏,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只記得自己睡前看的是俞柳說“好想見你,羅寶貝”。
鬧鐘響起時,羅望還在夢裏撫摸着俞柳的肩膀。
牛玉萃從沙發床走過來關掉了鬧鐘,羅望扭個頭想回到夢裏繼續往下摸,迷迷糊糊剛睡過去,突然一驚睜開眼問:“幾點?”
“七點。”牛玉萃說,“困就再睡半個小時,來得及。”
“不睡了。”羅望立馬抖擻精神,俞柳真人都快要來了,還去夢裏摸假的幹什麽?
牛玉萃好笑道:“飛機八點落地,坐車到醫院還要四十分鐘,到病房至少九點,還有兩個小時,你着什麽急?”
“腳好用的時候一個小時綽綽有餘,現在上個廁所來回都要十分鐘,不能拖!”羅望拍床催牛玉萃扶她上輪椅。
忙忙叨叨一個小時,羅望才把自己收拾好,牛玉萃推着輪椅來到窗邊,這裏光線明亮,早晨陽光也不刺眼,适合化妝。
昨晚羅望就找好了妝容參照圖,在大仙視頻收藏了幾個教學視頻,牛玉萃研究一刻鐘,胸有成竹,打開化妝包為她上妝。
半小時後,一位楚楚可憐的病美人出現在鏡中。
羅望左照右照,中氣十足地說:“我很滿意。”
說完換了眼神,明眸若秋水,點點幽光含羞帶怯,輕聲細語問:“這樣呢,是不是有點過了?”
牛玉萃:“過了。”
“……”羅望糾結地說,“這個妝她們看了會更擔心吧?要不還是化得有活力點?”
“不用。”牛玉萃忍笑,“你只要正常說話就好。”
羅望對着鏡子點頭:“OK,我喜歡這個妝,就這樣。”
過了不久,羅望收到俞柳的消息,她和孫芸正在節目組的車上,大約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
羅望才想起來問:“其他人在繼續錄節目?”
“對。”
“按原計劃我記得是明天上午的飛機,去下一個城市。”
“對,今天是最後一天游覽時間。”
羅望:“誰補我的缺?”
牛玉萃搖頭:“還不知道。”
羅望腳踝傷勢不輕,醫生建議入院靜養一周,出院後最好休息一個月再拄拐下地,《花游列國》的錄制注定徹底泡湯。這樣的意外是誰都不願意發生的,節目組現在一定也很頭疼。
“我不該往路邊走,明知道危險。”羅望自我檢讨。
牛玉萃:“節目組的安全措施确實沒做到位,而且……”
羅望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嚴肅道:“好了,我不能和你說這件事,再說下去我一點責任全沒有,都被你幾句話摘掉了。”
牛玉萃笑道:“知道了,我不說了。”
收到俞柳到樓下的消息後,羅望指揮牛玉萃把輪椅轉成三十度角對窗,九點鐘的光線比剛才更明亮許多,牛玉萃調整了幾次羅望與窗戶之間的距離,确保照在她臉上的光線能最大效果完善五官。
和煦的冬日陽光,袅袅美人安然坐在輪椅上,瑩白臉頰微微透粉,淺色雙唇泛着星點珠光。
羅望仰頭凝望窗外,雙瞳剪水,她所注視的是永不消逝的希望。
當俞柳推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美不可言的畫面。
太過打動她的心,以至于她忘了走進來,靜立在門口。
等了會兒不見人走近,羅望只好自己轉過頭,脈脈含情地呼喚:“俞姐姐。”
如果不了解羅望的人看到這一幕很有可能被假象迷惑,以為這是位娴靜柔弱的姑娘。俞柳笑起來,她非常非常了解羅望。
俞柳徑直從門邊走到羅望身旁說:“你在幹什麽?想勾引我?”
牛玉萃看到剛剛被俞柳堵在了門外的孫芸,默默走過去,把自己和孫芸關在外面。
“去把門鎖上。”羅望小聲催促。
“她們會守住門口。”俞柳低聲說道,俯下身吻住羅望的嘴唇。
幾天分別,卻仿佛渴望已久,羅望雙手勾着俞柳的脖子,仰頭讓兩人的嘴唇咬得更緊密。
像曠日等候終于齧合的兩個齒輪,迫不及待地開始默契地轉動,一遍遍地吻着,重複不止。
所有的情緒與感覺通過唇舌傳遞過去,說喜歡,說想念,比語言更準确也更有力。羅望的嘴唇說很想念俞柳溫熱的呼吸,舌頭說很想念俞柳的牙齒,而俞柳用熱吻回應同樣的話語。
手指緩緩插-入俞柳的頭發,輕輕摩挲着,指尖捏着發絲是沙沙的觸感。羅望聽見俞柳的呼吸随着自己手指的摩挲變輕變重,吸吮自己舌尖的力量有些失控,偶爾會讓她疼一下。
很快,俞柳從她的反應意識到這點,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這個有些禁锢和控制意味的動作并不讓羅望反感,她的手乖乖地抽-出來,往俞柳的脊椎上摸。這時俞柳忽然後退,羅望還沒吻夠,挺起上身想追過去,唇貼上俞柳的手指。
被羅望的雙臂勾着,俞柳直不起腰,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說:“适可而止。”
羅望嘴唇貼着食指蠕動,說:“你不想我嗎?”
俞柳:“你受了傷,情緒激動對恢複不好。”
羅望倔勁兒上來,盯着她的眼睛,就是不肯撒手讓她走。
俞柳再搖了搖頭。
羅望有點生氣,突然張大嘴咬住了俞柳食指的兩個指節,瞪着俞柳進行控訴。
“這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