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長哥暴揍

送走戴權後,賈赦捧着聖旨冷靜了一會也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泰興帝之所以要收回敕造榮國府,緣由恐怕有二。

第一,他一個堂堂皇帝總不能下令督促厚着臉皮的賈政滾出榮府,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嘛。

第二,為的還是敲打那些皇子們。泰興帝待他賈赦好,只是單純的因為私人關系,從政局上面來說,他不願意結、黨、營、私的出現。畢竟賈家在賈代善時期非但領四王八公之牛耳,甚至地方上還出現“金陵四大家族”的歌謠。這是極其礙帝王眼的。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賈代善定留下了不少人脈。因為榮寧兩賈兩代四位将軍,賈代善是軍中賈家派最後一個領導者。

一想起外界的“錯覺”,賈赦便深深無奈了。之前他跟王子騰半真半假瞎忽悠,其實他爹每次領兵出征過後,都在第一時間便上交兵符了,他手下帶出來的将領自然也是泰興帝的人,否則哪裏能這麽深得帝王信任,被帝王親口認證是摯友?也就是泰興帝在刺殺案後,因為諸皇子的奪位導致其疑神疑鬼的情況下知曉賈代善這地方上也聽起來勢力挺大,這才削爵,否則他賈赦的爵位應如他的表字—恩侯。

哎……

長長嘆息了一口氣,賈赦将聖旨鄭重的送到了宗祠裏,虔誠無比的跟賈家老祖宗告罪後,也不管賈政等人的面色如何陰沉,恨不得殺他後快的模樣,趕緊搬家,安頓。

至于那些拐彎抹角的打探全部拒之門外,當然賈赦還是有私心的,按着自己“單純貼心小棉襖”套路的總結出來的帝王心思,對前來打探消息的賈珍丢下一句“去請禮部來,按爵改制府邸。”

“可是……”

“小命重要還是顏面重要?”

賈珍瞅瞅拍着自己臉蛋一臉“信叔,有肉吃”的賈赦,沉吟許久,從嗓子眼裏憋出話來:“我爹那裏?”他賈珍雖然不混官場,當個富貴爵爺,可他們寧府比榮府還有一分政治危機——他爹是廢太子伴讀。

“我去說!”

“多謝叔,那我這就去請禮部。”

“還有,去戶部還點錢。”賈赦聲音壓低了一分:“恐怕沒兩月皇帝會讓人追繳欠款了。”

賈珍:“…………”

賈赦意味深長的看了被自己吓愣怔過去的大侄子,唇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你叔我可是美貌與智慧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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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底全透給皇帝為了啥?

賴家周家對賈家來說是豪奴,是蠹蟲;可說句不客氣的話,四王八公等勳貴亦或是貪污腐敗的朝臣對皇家來說,也是“豪奴”。

內務府接受整頓賈家仆從之後,定然會報告戴權。以戴權謹小慎微的性子也會上達天聽。泰興帝算是個有些念舊情的帝皇,他不下狠手,但衆人昔年欠國庫的這筆款自然會命人追繳回來。沒準如何來錢的緣由也會讓戶部透露出去—去查查豪奴。

國庫從來不會嫌錢多。

=====

跟個陀螺一般團團轉,忙了六天,賈赦終于将自家新府邸的事務安排的井井有條,也習慣了新的神威将軍府。府邸匾額上沒有敕造兩個字,但因是泰興帝的私産,非但位置好,而且屋內的布置也是非常好。

賈赦随着府上的管家戴安熟悉府邸,熟悉仆從安排後,發現自己真是倒數第一的料,形容不出這府邸的好,更形容不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所以心情沉甸甸的的賈赦只能愈發抓緊時間,打算解決完最後一件私事,便走馬上任去吏部報道。

這一日,賈赦難得騎馬,快馬加鞭去了南郊道觀,尋找賈敬。

說是道觀,不過卻是賈家的莊子稍稍修葺了一番而來。這莊子還是當年随太、祖爺進京後寧府老太爺率先占來的。是前朝末年殇帝為其寵妃修建,依山傍水,春看桃花夏聽蟬鳴秋賞紅楓冬看傲雪紅梅,一年四季處處有景。當然,也占地極廣。不過那時還未大定律法,剛龍袍披身的太、祖爺正豪爽着,大手一揮先占先得。

而賈敬哪怕抛卻寧府家主爵位,賈氏族長之位,還有翰林庶吉士官職,但也不是個愛委屈自己的主,自然給自己挑了個世外桃源作為道場。

賈赦氣喘籲籲地在莊子內又騎了兩炷香的馬,在左右護衛的攙扶下爬到半山腰,進了院子題為問道觀的主院。

“哥!”一入內,賈赦看看端坐蒲團上入定的賈敬,腳步緩了緩。他不得不承認上輩子外界流言蜚語中有點沒說錯,賈家一代不如一代成器,可卻是愈發男俊女靓。

賈敬雖然長得不如日後的賈琏賈蓉風流俊俏,也不如現如今他賈赦容貌妍麗,但是一身道袍,外加容顏俊美,面色淡然,顯得整個人清冷出塵,還真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換句話說,有點怕怕的。

賈赦乖覺的放緩了步伐,靠近,又喚了一句:“哥!”

“哥,我現在可是進士老爺了,還要當官啦!咱賈家第二個進士!”

“貧道耳朵沒聾眼沒瞎,倒數第一,是吧?” 半響之後,一直阖眼打坐的賈敬忽然間睜開眸子,冷冷的掃眼說着說着就毛手毛腳抽他手中拂塵的賈赦,毫不客氣的點評:“蠢貨!”

一聽這話,賈赦找回熟悉感,當即就抽出了拂塵,毫不客氣一甩賈敬,回道:“那也比你在翰林院不挪窩厲害!蠢貨他哥!”

賈敬側身避開拂塵,斜眸看眼賈赦:“當個六品通判,能耐了?嗯?”

聽着尾音上翹的一聲嗯,賈赦下意識的抖了抖,但很快又回過神神來。若賈敬真兩耳不聞窗外事,怎麽會知曉他的官職呢?

于是,想也不想,賈赦恍若幼時,直接朝前一撲,撲在賈敬懷裏,兩手還緊緊抓着賈敬衣服不放,開口道:“哥,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假愛道還是真愛道。但是我請人算過命了,您若是不出手教教珍兒,珍兒恐怕會有桃花劫。爛桃花,沒準會危害到賈家根基的。”那孫侄媳婦到底什麽來歷,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

“這話說你自己比較合适吧?”賈敬聞言,瞅瞅窩他懷裏的弟弟。也怪他自己手賤,當人撲過來,習慣抱着。

他雖然上頭有個兄長,卻是早殇,又沒其他兄弟姐妹,而且那時候他當了許久榮寧兩賈唯一的獨苗苗,整天面對兩份關愛可膩歪了。正這時,賈赦呱呱落地了。非但轉移了長輩視線,也讓他欣喜起來,終于有個弟弟給他玩了。

他還親手換過尿布喂過飯幫人打過架。親兒子親孫子都沒這待遇!

“怎麽可能?”賈赦翻個白眼:“我雖然自戀可又不傻,別說這世上沒幾個長得比我好看的,就說我也不信什麽情情愛愛,再說我娶什麽人還得由皇帝叔叔說了算啊!但是珍兒就不同了,自打蓉兒他娘走後,這娃就撒歡了玩!萬一被人仙人跳了怎麽辦?”

賈赦自發的找個舒适的角度窩着,指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我最近忙得眼圈都黑了幾分,就為憂愁咱賈家的未來發展呢。本來我之前想跟你聊聊的,但覺得自己不夠資格兒,現在我中進士當官了,你該重新認識一下你弟弟我。不再是你們護着的那個賈家大少,有事沒事只會喊欺負我,等着我回家找人的小纨绔了。”

賈敬聞言沉默的看看躺他懷裏,神态慵懶的活像只曬着太陽的貓,嘴角抽抽:“好,賈大人,先從貧道懷裏起來,再說這話。”

賈赦:“……看內在,內在!”

“滾!”賈敬徹底沒了仙氣飄飄,只剩下滿身的嫌棄,直接一手拎着賈赦耳朵:“說你胖還喘上了?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情況?太子被廢,諸皇子争儲都快成鬥雞眼了,你喝多少豆腐腦吃多少堅果補腦子都玩不過他們,懂嗎?”

“我又不從龍,想踏踏實實為百姓做事,怎麽了?”

賈敬沉吟半晌,定定的看着似乎發自肺腑的賈赦,擰眉:“真心話?”

“當然!”賈赦應得理直氣壯:“不然我當個富貴小爵爺多好啊,可是日子這樣一天天過,光長歲數不長腦子,心裏空虛的都快想作死尋求刺激了。”

“後半句倒是真話,個個作死。”賈敬長嘆息一口氣,掐把賈赦俏臉,想着賈赦先前的話,問:“這珍兒到底作死瞧上誰家禁、脔了?”纨绔間鬥個花魁常見,或者說被特意設下了仙人跳。

“哥,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兒子呢?珍兒可乖着呢!我讓他按爵改制,他還擔心你呢。”賈赦手戳戳賈敬,心道:“沒準秦氏還是你一手安排進府的。”

“呵。”賈敬嘆道:“你說你長大了,那官場如何自己去闖闖便也心中有數了。”至于他,确實是心冷了。知道的越多,便越發覺得權勢的肮、髒,連至親骨肉都能互相提防。

“至于珍兒,你想怎麽樣?”

“別整日花天酒地,虛度光陰,損了身子。”賈赦頗有眼色的轉到賈敬身後,給人捏肩,活像個奸佞,目光兇殘無比,道:“您身手不是挺好噠,親自教教兒子練武,撿回些祖宗遺風嘛!”

等訓練好了,塞海疆去,沒準還能撿個軍功。

有他賈赦在,那芝麻綠豆的茜香小國別想跟上輩子一樣!

“就偶爾指導一下,我這邊有我爹親衛的,個個功夫都還不錯噠!”

“哥……”

“哥,你不答應我就唱歌了!”賈赦好話說了一籮筐,見賈敬面色冷冷,沒啥反應,深呼吸一口氣:“啊啊啊啊,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耳邊響起那恍若烏鴉凄慘鳴叫的調子,賈敬完全沒有任何憐惜之情,直接一手揪着賈赦腰帶,快速往門口方向一扔。

不開口是個乖且美的弟弟,撒嬌時候也算嘴甜,一唱歌,那簡直是惡魔。

賈赦也機警外加熟稔,就地打個滾,扒拉門縫,道:“還有不許跟珍兒告密是我背後出的主意。你是嚴父,我是他好叔叔。”

賈敬冷冷一哼。

“不答應,我告我皇帝叔叔去!他現在對我可好了!”賈赦賤兮兮道:“到時候珍兒沒準不是被你打幾下拂塵問題,沒準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賈敬:“…………”

賈敬率先用拂塵把賈赦抽了個爽,為防人告狀,專挑皮肉厚實的地方抽。

半個時辰後,賈赦捂着屁股,拄着拐杖,默默坐馬車回家。

翌日,賈赦精神奕奕去吏部報道,領了自己的官印官服,又走了關系得了即将上任的順天府尹崔宇的履歷考核表。

只一眼,賈赦瞬間被打擊的焉了下來。

竟然才二十七歲?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四書五經,去把老爺的爵袍拿過來,讓我找找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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