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案打臉下

要是崔宇真瞎胡扯,以後就偷偷管他叫崔牛,嘿!連姓也這般貼切,方便諧音。

賈赦打心眼裏是覺得證據不充分的,倒不是他真從卷宗裏看懂了,而是崔宇自個說的,那醉漢王家旺奸、殺證據不夠确鑿,無法定罪量刑。

眸光打量了眼一同旁聽的兩位皇子,賈赦止住腦海裏偏飛的思緒,眸光掃向如今被押上堂的犯罪嫌疑人。

粗瞧一眼,這王家旺穿得倒還是整潔幹淨,不過長得獐頭鼠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據說還是十裏八村有名的潑皮無賴。

一入公堂,王家旺嘴裏喊着冤:“我……我真的冤枉啊,那天晚上,我喝了點小酒,迷迷糊糊的回家半道上看見一俏娘們,長得妖妖嬈嬈的,我一時喝上了頭,就迷迷糊糊的……”

“可是等我走後,那娘們還活着的啊!”王家旺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雖然草民平日裏偷雞摸狗,也……”

想要含糊過去,但是王家旺轉眸見掃見崔宇面無表情,那冷酷肅殺之色不亞于傳說中的包青天,當即吓得又是渾身瑟瑟發抖,舌頭開始打結,結結巴巴道:“草民……草民冤枉啊,雖然我素日調、戲過村頭的寡婦,木匠的二閨……”

“砰”得一聲,崔宇一拍驚堂木,面無表情:“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本官問你什麽便回答什麽,至于侮女郎清名之案,另行開堂再審。”

說完,崔宇也不再給王家旺開口說話的餘地,直接道:“既然口口聲聲喊冤,本官也給你個機會,可有證據?本官根據現場勘查已經屍體檢驗,可有确鑿證據證明這奸、殺抛屍的罪魁禍首便是你!”

說到最後,崔宇音調陡然提高了幾個分貝,驚得衆人都是一顫,齊齊看向崔宇,總覺得人那面色似乎帶着點逼供的味道。

“草民我……我……”王家旺也被吓得屁滾尿流,但到底是習慣了潑皮無賴,外加自己未被抓捕之前聽聞的小道消息,眼珠子滴溜溜的往左邊旁聽的三人瞧了一眼,感覺像是為自己這攤爛泥注入了主心骨,當即一咬牙,哭天搶地道:“您……您這是屈打成招啊!當時都快四更天了,又荒山野嶺的,誰能給我作證?草民倒是聽聞有尊貴的皇子殿下要求你三日破案,崔大人莫不是為了想要保住自己的官位就随意造冤假錯案吧?”

一聽王家旺這話,旁聽的兩位皇子面色都沉了一分。

當然,比起皇子們心思複雜難以揣測,随崔宇調查取證的幾個捕快便是真真實實憤怒了,一臉兇神惡煞的看着王家旺。當即還有人建議道:“大人,對此等滾刀肉給他幾下殺威棍,也就老實了!”

“還有沒有天地良心了。”王家旺聞言,直接嚎啕大哭着,聲音之大,讓外邊那些老百姓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聽說這崔大人,先前當禦史的時候,可厲害了,真斷案如神,是包青天,肯定不會錯怪好人的!”

“這可難說,好人也要當官啊!沒聽外邊都傳開了,這被限期三天破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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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啊,沒準還真是那臭娘們有冤,否則怎麽好死不死的就出現在貴小姐去禮佛的道路上呢!還天下沒這麽巧合的事情了,否則沒準當地知縣随便一聲,然後随便亂葬崗一扔就行了,不過一賤籍罷了。”

“這還真是菩薩保佑啊!”

“…………”

“肅靜!”崔宇眸光掃眼公堂外聽案的百姓,目送某些人神色詭異的模樣,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而後一敲驚堂木,朗聲道:“燕捕頭傳物證。本官不會随便抓你,當然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随着崔宇話音落下,衙役當即擡上了青蓮的屍體,仵作開始陳述:“在屍體的指甲縫裏發現一些麻線,這些麻線經過紡織工匠的對比,與王家旺你身上穿得衣服一模一樣,除此之外那……”

旁聽的三人:“…………”

雖然不過死亡三天,但如今天氣一天比一天熱,這當即屍臭席卷了公堂。而且為了盡可能的尋找證據,仵作都快把人切成肉塊了。

對于出身優渥的三人來說,都敢發誓是第一次見這般景像。仵作竟然肢解了屍體,一塊塊的拿起來說明。除此之外,還有從屍體內弄出來的……津液。

賈赦面無表情的眼珠子微微朝左轉轉,瞥了眼面色青紫的兩皇子,默默的挺直了脊背。他……他是堂堂的六品通判賈大人,不能慫。

深呼吸一口氣,賈赦內心一片我屮艸芔茻,但忍者捂鼻子的沖動,繼續威嚴無比的豎起耳朵,睜着眼看着聽着。

面對強大的證據,王家旺腦中一片空白,但嘴裏卻依舊念叨着:“真的,求青天大老爺明鑒啊,我……草民……我離開之前那人還活着的啊!還……”

他當時酒意朦胧又發洩一回渾身舒服,正想要來來一回欲、仙、欲、死的神仙感覺,忽然間,感覺自己被一股陳、舊、尿、味刺激的頭腦清醒了一分。

“真得,我……草民以為自己遇到狐大仙了,就……就跑走了。”王家旺連連磕頭,“我說得句句屬實,如果有弄虛作假,甘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果真刁民。”十二皇子眼見證據确鑿還敢狡辯,忍不住出聲說了一句。

七皇子也是這般念想,況且這案子不管如何,到現在也該結束了,再鬧下去,他就怕那些冤家兄弟借此機會蠱惑民衆,然後又禦史出面給他們上眼藥了,到時候恐怕就得不償失。

至于這案件背後是否有巧合?

七皇子眼底一抹冷意飛快劃過,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該想的是如何得到帝王的寵信。

眼眸餘光瞥見七皇子似乎要張嘴,崔宇又是驚堂木一敲,當即有五個衙役每個都端着食案魚貫而來。食案內有個用白布包裹的小球似的東西。

“你說被陳舊的尿味刺激吓怕了,本官倒是不怕你再行辯駁,這些東西你問問,到底哪個與你聞到的相似。”

原本渾身像篩糠一樣抖起來的王家旺聞言,當即眼眸迸發出一抹亮光,連連點頭:“是,是青天大老爺。”

說完,王家旺就像有了狗鼻子一般,使勁的一個個食案嗅過去,神色肅穆到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斂聲屏息,唯恐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汗味幹擾了人。

待到第三個,王家旺一喜,忙不疊道:“就是它,就是它。青天大老爺,就是這個味道!”

“你可确定?”崔宇眼眸沉了一分,應聲問了一句。

“草民敢确定,真的,就是它,這尿、臊、味道錯不了。”

崔宇點點頭,開口讓衙役把食案送到旁聽席,道:“諸位可知這是何物?”

萬萬沒想到還有如此一出,賈赦看了崔宇,眼眸眯起。哪怕屍體的惡臭幹擾着他,但是到底是蟬聯京城纨绔魁首的人,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禁讓他心中騰起一股寒意。

阿、芙蓉,尚未煮熟的阿、芙蓉有刺激性氣味,像陳舊的尿味,味苦。至于熟的阿、芙蓉,吸食起來味道香甜,而且飄飄然若臨仙境。

上輩子他敬哥最後就是毀在阿芙蓉手裏,從雖然有些小暴力的神棍到真破罐子破摔的神棍。被那些旁門左道撺掇的,最後服用秘制丹砂—傳說前朝神宗皇帝最愛的福、壽、膏燒脹而死。

這味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賈赦眉頭擰緊成川,眼眸帶着股冷意看向崔宇:“崔大人,這……這是阿芙蓉。”

“阿芙蓉是什麽?”尚且只有九歲的十二皇子不解開口問了一句。

七皇子眼眸閃爍了一下,起身道:“崔大人,茲事體大,還是莫要聽個罪犯胡亂攀扯。如今證據确鑿,還是趁早結案。”

崔宇又是驚堂木一敲,道:“這就是殺害青蓮的真正兇手!”

所有人都怔住了。

崔宇面無表情道:“因為對青蓮的死因存在狐疑,仵作才會近一步的肢解,掏出內髒進行勘驗。因為阿、芙蓉從前朝開始就一直是暹羅和爪哇的進貢品,本朝依舊作為藥用貢品,故而先前未有舊例可尋。尋找出這可疑物證,請相關有經驗的人員經過驗證後……”

說起這個,崔宇倒還真是發覺自己要好好感謝會吃喝玩樂的大侄子。昨夜賈赦去了主院後,他跟一同前去美人窟的燕捕頭交流發現的線索,說到美人窟中股香甜氣味覺得在哪裏聞過。

閑談間崔宇又想起賈赦大小也是爵爺,要出席大朝會,故而深夜又去打攪了一下賈珍,閑談間又說起“必須不能對外洩露由賈珍帶去美人窟”一事。談着談着倏忽間崔宇感覺自己隐隐窺伺了一二真相,秉承不放過任何的疑點,開口打算旁敲側擊一二。

豈料這賈珍也實誠,壓根不用旁敲側擊便得意洋洋說了來歷——阿、芙蓉。順帶還給崔宇科普了一下,現今阿、芙蓉代表的權勢富貴錢財。當然,是以此來示意賈家權勢盛大,警告他照顧好他叔叔,否則他就會照顧他。

崔宇最後驚堂木一敲:“兇殺案可結,但貢品外流一案絕對不能結。”

退了兇殺案的堂,崔宇看看面色有些不自然的七皇子,禮節性的恭送兩人離開,而後便是閉了公堂,在廂房內跟賈赦說了一下,打算讓其坐上堂,審判王家旺犯下的其他流氓事。

賈赦:“……你……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牛牪犇的。”

“崔牛啊……”

崔宇輕笑了下,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似乎還沒回過神的賈赦。

瞬間感受到芒刺在背的賈赦回過神來,迎着崔宇那笑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趕緊道歉。他這話真沒帶貶義的,這真是牛啊!

“我……我也不是說自己怕上公堂。而是你……你不知道嗎,這是圈子裏的潛、規則。”賈赦面色鄭重道:“本朝又不像前朝實行海禁,這種原本皇室享受的貢品來源也就多了,而且民間也有走……咳咳,走私的。你當堂宣告,那不是在斷人財路嗎?你不趕緊進宮找皇上闡述要害,還審什麽雞毛蒜皮的案子啊?”

“再說了,”賈赦聲音壓低了一分:“圈子裏一直再說……”

伸出手指頭朝着東邊比劃了一下,賈赦道:“那位之所以犯病,也與此有關。”

“趕緊進宮找皇帝叔叔啊,有大腿不抱幹啥呢?”

崔宇眼眸的笑意更深了一分,開口寬慰賈赦:“不急,那些前來觀案的百姓中有耳報神,自然回去禀告一二。驚着了,這才好抓賊拿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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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一座廢棄的宮殿內,泰興帝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一身女裝的二兒子,長長嘆息一口氣:“這事從頭到尾就是你設的局吧。”

這世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西平王霍家的男寵摟着賈赦曾經捧過的歌姬,在賈珍跟前晃悠;會正好死在官道邊遇到了北靜王老太妃一行的禮佛隊伍;民間既未出現過一例,順天府的仵作又會如何得知;那……

泰興帝揉揉額頭,止住對案件所有千絲萬縷的聯想,語重心長,苦口婆心:“昔年,你第一次主持科舉,邀着朕一同出宮微服。那崔宇也是你看中的人才。”

“怎麽,嫌我給你的好下屬下馬威了?”二皇子垂首玩着自己的頭發,聞言擡起頭,看了眼泰興帝,冷笑一聲:“對啊,我怎麽忘了,這兩個都是你視若子侄的人,心疼了?皇上,我不過小打小鬧,接下來可沒準是刀光劍影,步步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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