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美賈玉麥宴 (1)
相比較被賈赦極力吹噓“美容養顏”導致對玉麥有錯誤認知的泰興帝來說, 崔宇親眼見過“美容養顏”的玉麥,又跟李老漢交流過,哪怕賈家不差錢種着美容用的,就跟城裏富貴人家黃瓜不吃用來貼臉上美容一樣。但他們這些窮苦土鼈還是要填飽肚子的。
玉麥若真像廣西那邊來的行商所言, 可以充當糧食吃, 那麽對老百姓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
就算昔年太、祖爺為了避免土、地、兼并,廢了免稅制度, 規定了個人擁有農田的畝數,但是良田資源依舊是集中在勳貴富賈等豪門手中, 老百姓能有幾畝良田,便算得上是富農了。農民手中田地少,而且伺弄的莊稼, 諸如現行的主食—水稻,種植培育對水土的要求就很高。一年辛辛苦苦獲得的收成,交個稅之後, 年歲好的還有些富足,能過個年, 否則便僅僅只夠填飽肚子。
若是玉麥能夠成為主食, 而且種植起來又不用像水稻那般“嬌養”, 最起碼的不費水, 那麽在一些旱地,山區亦可進行栽種培植,到時候……
崔宇光想想感覺這事都萬分火急的重要,但眼角餘光看見賈赦擎着不知從哪裏摘來的樹葉充當雨傘擋着太陽, 嘴裏哼着怪異的小調,優哉游哉的模樣,再想想那玉麥就大大咧咧種植良田內,甚至還得特意填了溝渠,堵住水溝,弄快旱田出來培養,默默嘴角抽抽,到底是傻人有傻福的。
他崔宇不貪別人的功績,但若是有人膽敢從賈家掏這功績,那他這一聲“師父”也不是被人随便喚的。雖然賈赦只在撒嬌耍賴浪費時間不務正業被抓包的時候戲谑調侃求情喚一聲。
他打算先看看玉麥的收成,若是不錯,那他得找賈……
腦海裏想着自己見過賈家人:賈赦,賈敬,賈珍,就連賈琏,賈蓉都算上,連那個似乎賈家輔政大臣的餘幕僚都算上,崔宇感覺自己胸腔內堵着一口氣—感覺起來,還不如賈赦他皇帝叔叔靠譜點。
賈赦哪裏知曉崔宇見微知著,想得如此長遠,他聽聞崔宇心心念念這玉麥,也沒怎麽在意。
這玉麥的種植,與他信不信崔宇的人品毫無關系,他是自己重生後得到玉麥種子的。可那個時候,他也沒想起這種子種植推廣一事。追究緣由,便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饒是現在恍惚回憶起來了,知曉了,在自己眼皮底下還藏着那麽“大金礦”。對于普通人來說,若是把這件事捂嚴實了,花個兩三年時間培育好,拿着畝産報告曾送禦前,沒準能夠換個爵位,從此衣食無憂。
但對于他賈赦來說,生下來就衣食無憂,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他現在又不缺皇帝青眼,至于升爵,他自己沒能耐不成?何必藏着掖着,為個小小的功績,自己悶頭苦幹,拉長驗證的時間?早點證明能吃可以吃,趁早推廣,老百姓能少餓一頓也好。
瞧瞧這兩月下來,他覺悟多高!等老百姓填飽肚子了,就可以跟孔老夫子說得那樣倉禀足而知禮節。
不用知曉太多禮節,反正日後他主政一方了,他視線所及,所有百姓都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
長的醜就算了,還不正衣冠,刺眼!
所以,賈家大大方方派人去廣西找老農,找人種植,旁人若是知曉暗戳戳跟着種,豈不是更好?就算不跟着鐘,今年若是真有收成,他還得舉辦個“美容玉麥宴”,就跟秋日螃蟹宴一樣的,找人來吃吃喝喝,然後想吃自家種着去吧!
多個人多份力量,沒準還能研究出什麽五花八門的吃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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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就玉米排骨湯,玉米烙,奶香玉米餅,枸杞玉米羹之類的,老百姓起的菜名,簡單粗暴一下子就知道食材了,現如今得換個富貴名。
賈赦想着想着,眼眸裏露出一抹很意味深長且自覺很睿智的眸光來,推廣功績大家一起分,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起名權歸賈家先占,這樣日後随着玉麥推廣種植,這賈某某湯某某羹,或者這玉麥玉米的直接改名叫賈家米,就跟東坡肉一樣,名垂千古,且深深紮入老百姓心中!
不管百年,千年後賈家如何,但總故事留給賈家後人嘚瑟,說一句想當年我賈家如何如何,不信上菜!
一想,就恨不得去田裏拔苗助長一下下!
賈赦拍拍坐下小毛驢,示意其撒腿,歡快朝前沖!
崔宇:“…………”幸虧拒絕騎馬!
後邊跟随的兩捕快:“…………”幸虧不騎馬!
一行人待來到莊子,賈赦雖然挺迫不及待的,但眼眸瞅瞅那散發着金芒的金烏,還是頗為體貼,直接命人上了些酸梅湯止渴,然後排排坐吃冰鎮西瓜。
西瓜雖然在漢朝便從西域引入,因其果瓤脆嫩,味甜多汁,成為夏季主要的消暑果品,但是時下世人最多把西瓜放水井中涼一涼,吃上一口。萬萬做不到像賈土豪這般,西瓜是放在銅盤裏,旁邊都是碎冰塊,端上來的時候,西瓜還冒着絲絲寒氣。
崔宇帶頭謝過,拿起切好的西瓜,咬過一口,感受着清涼甜蜜的果汁順着咽喉流淌全身,不由得想起之前被分享過的“冰皮月餅糕”,忍不住心理長嘆一聲。
吃人手軟,蹭了賈家那麽多吃食,更得好好教導賈赦成才。
賈赦端着個小銀碗,正拿勺子一口一口舀着切好的果肉吃,忽然間打個冷顫,總覺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眼神放空了一下,賈赦便止住自己偏飛的心思,他不想去猜想史家如何,輿論又如何了,對于他來說,随着那一巴掌,他盡了對舅舅和表哥最後的情分。
從此後,史家任何人任何事都與他無關。
說到底,他骨子裏還真沒準流淌着史家的血液,能夠利益至上,非常的冷酷絕情!
所以……賈赦看看埋頭吃瓜的上司同僚,跟着繼續埋頭吃瓜瓜。
吃完瓜瓜,看玉麥苗苗。
到了農田,收到消息的李老漢早就立在一旁。
賈赦看着相比之前所見,現如今玉麥杆長得一尺有餘,這半畝地裏相比左右兩邊焉噠噠的稻苗,完全是精神奕奕,一根根的玉麥杆跟立軍姿的小士兵一樣,威風凜凜,而且玉麥杆上那玉麥苞肉眼看去都覺得沉甸甸的,看起來就跟他家大侄孫似的,胖乎乎,一看就夥食很好!
賈赦有些興奮,搖着扇子,擋住那刺人的光照,開心在玉麥地裏來回走了兩圈,昂首挺胸,一根根巡視過去,看看這根很滿意,看看那根也很滿意。
李老漢見狀,面色糾結成一團。他現在知曉賈赦的身份。主人家種玉麥是為了美容養顏的。可他種了一輩子的田,這玉麥能否養顏他不知道,可是這玉麥種植方法對了,那果實多的,能填飽人肚子。
可主人家不缺糧食,他只是仆從而已,這事……
李老漢聽着樹上的蟬鳴,又迎着被風吹起來的熱浪,最後咬咬牙,大着膽子跪倒在賈赦跟前,禀告:“赦……赦老爺,小的關于玉麥,有要事要報。”他之前跟莊頭禀告過,莊頭拿着兩株成熟的玉麥去向管家彙報,管家報告給珍大爺。
珍大爺一句話就把他們打發回來了—這什麽美容養顏的問赦叔去,他不管。
聽得“噗通”一聲,正伸手扯玉麥須的賈赦吓得一顫,看眼跪地的李老漢,忙不疊示意人起來:“這地面都滾燙,你不要自己膝蓋,爺還要留着你種菜呢,快起來,有事就說。”
聽着李老漢小聲的,外加面紅耳赤,那黝黑的臉龐都透着分紅,結結巴巴禀告着玉麥種植的好處,想要讓莊子的佃戶也跟着種一種的想法,賈赦凝神看着人半晌,長嘆一聲,道:“你怎麽也說今年會旱?收成不好?那現在種植這個玉麥,來得及補填飽肚子嗎?”
李老漢聞言,激動的擦擦眼:“老爺,來得及,奴才們前一年試着種過,而後又因緣巧合遇到了行商,按着人所言,改進一二,這玉麥能一年兩次種植,春種夏收,夏種秋收。我們也不用農田,先開墾些荒地種就行了。”
“…………就是說現在已經熟了?”賈赦垂首看眼自己剛才覺得胖乎乎神似他家蓉團子的玉麥棒子,只見那玉麥棒子的葉片基本變黃,棒子頂端露着數十跟須子,跟人胡須一般,将幾顆可見的玉麥粒遮掩起來,不過倒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感,因為隐約透露出一抹金黃色澤。
李老漢激動的點點頭,手顫顫巍巍的想要直接剝個玉麥棒子給賈赦看。
賈赦沉默的默許了人的動作,靜靜的看着那随着葉子撥開,拔掉須子,露出粒粒晶瑩剔透,顆顆飽滿,像珍珠一樣的玉麥粒。
雖然見李老漢有話和賈赦禀告,崔宇示意捕快跟着他,往後退了退,留出空間。但是他也依舊看到了玉麥粒。
倒不是李老漢手中那顆,而是被人當做彈弓石子打着玩的。
撿起落在地上的玉麥粒,崔宇看着不遠處蹦蹦跳跳跑過來的賈蓉,以及後面尾随着浩浩蕩蕩的十來人。
“崔白青天爺爺!”
“叔祖父!”
崔宇:“…………”
“蓉兒!”賈赦聞言,當即笑了笑,示意李老漢跟随他入莊,然後便自己出去玉麥地,樂颠颠抱了抱賈蓉,旋即自己把人放下,蹲着身,和藹可親問道:“這天熱的,你怎麽跑莊外來了?你二叔他們呢?”
“二叔和小草在學凫水,我已經會啦。”賈蓉得意道:“我看先生被蟬鳴煩的,就打知了,這石子用完了,管家說是莊外田裏種的,我等不及就自己來掰一個。”
說完,賈蓉從自己的小荷包裏掏出幾顆金燦燦的玉麥粒,道:“這石頭長得好看!”
賈赦眼疾手快的把自家熊孩子的小胖手捏緊成拳,然後自己大手覆蓋上去。免得周圍人覺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随後,賈赦柔聲道:“乖蓉兒,這不是石頭,是用來吃飯的,以後不能拿來玩,知道嗎?不是有專門的彈弓石子嗎?”
“那帶着太沉了。”
“那讓小厮護衛拿着。”賈赦邊道,邊看眼崔宇,起身邀請着:“大人,下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一起幫忙參詳一下,很利國利民的。”
見賈赦如此大大咧咧說了出來,崔宇瞧着人一派坦坦蕩蕩的模樣,一時間說不清自己心理何種滋味。
在半個時辰後,聽聞賈赦一系列推廣“美容養顏”玉麥措施,争取在京城內大規模實行第二輪播種的計劃,發覺自己完完全全被震撼住了。
賈敬對此沒什麽看法,反正他修道,不管紅塵俗世。
賈珍聽聞後,倒是發表了看法:“這功績,赦叔咱家不能自己……額……”
看了眼從側面幫賈赦和李老漢證明“玉麥”價值的崔宇,賈珍沉吟了半晌,開口道:“外加個崔大人,就算順天府政績,也比您這樣散出去要好吧?”
崔宇聞言,心理默默松口氣,看,賈家還是有個跟他一樣很俗氣的人,思量過功績的。
“誰說散出去了?”賈赦看眼一開始就很認真表示不占功的崔宇,又看看一臉不解的賈珍,又耐心說了一遍自己這般做的緣由。
真得要給大侄子買點堅果補補腦子了!
“珍兒,這是我們吃肉帶着人一起喝口湯而已。”賈赦耐心道:“你看史家和王家這案例,針對我們賈家,為的只不過是我爹你叔祖父當過大元帥,他們誤以為留下了什麽資源,個個喪心病狂的。”
“叔……”賈珍面上帶着躊躇之色,讪讪的看眼賈赦。這宣判剛過去三天,王家第二天上斷頭臺了不管,可是史家,他帶着人去砸門了,沒忍住痛罵了一頓,現據聞史家老大倒是知羞恥,回金陵了。
可傷他赦叔最深的還是保齡侯,居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必須再去砸一次!
“你什麽眼神!”賈赦擡手拍拍賈珍肩膀,繼續道:“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弱肉強食。現在,我們賈家正轉型期,頭上沒了參天大樹的支撐,光靠我們如何應對得了?還不如借着還有幾分香火情,大家一起發財。”
說完,賈赦眼眸一眯,帶着犀利的目光看眼崔宇,嘿嘿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崔大人,我賈家這條船,你不上也得上,誰讓你被欽定成了我師父呢。”
“那我得有一問。”崔宇眸光定定的看着賈赦:“榮寧一家還是兩家。”
“什麽意思?”賈珍怒了:“我又不碰政務,都跟着我叔走。”他叔明顯受帝王寵愛呢,至于他爹什麽太子伴讀都已經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他靠着叔就能橫着走,幹什麽要上蹿下跳的,自己找事?
“就是!”賈赦昂首挺胸:“榮寧一賈!犯事了,我們是九族之內,要一起砍頭的。”他爹臨終前也插手過寧府的,簡單粗暴極了,就一句話賈家兩府第四代五代,不宜娶姓秦,姓尤,姓王的為妻。
什麽理由?
欽天監算過命。
所以到現在,賈珍跟他一樣還是個鳏夫。哪怕在鐵檻寺遇到了上輩子的繼室尤氏,也沒被迷倒,直接自己跳水游走了。別人問起來,他也答得振振有詞:“我叔祖父遺命,這三姓女人克夫。”總之不管過程如何,但因此,賈珍在雙重孝期內沒太過份的事情,他的原配郝氏娘家還是認這個女婿。
郝大人雖然官位不顯,乃國子監祭酒,但勝在清貴,而且郝氏她娘乃福王的嫡幼女。福王是泰興帝他二哥,宗正寺寺卿。
當初賈珍能娶郝氏,還是他爹周旋的。親孫子也就這待遇了。
這麽說也不對,這本來是打算給老二找的,但問題老二信娘,不要爹。他爹生氣了,但這“岳家”他老人家還是喜歡得不得了,就心思琢磨到隔房大侄孫身上了。賈珍雖然不愛讀書,性子有點不着調,但除了這點外,這爵位,這族長位,這臉蛋都是好的,而且他爹還想法給郝氏求了個縣主诰命。
郝家也自然看上這“親家”了。有賈代善壓着,賈珍還是聽話的。
賈珍打個寒顫:“赦叔,你這例子舉得忒兇殘了吧?”
“可這難道不是最有利的鐵證嗎?”賈赦反問了賈珍一句,而後看向崔宇,問:“你到底要說什麽?我敬哥和太子?他們之間清清白白。難不成你也想從龍站隊?”
說完,賈赦又挺挺腰板。賈薔現在姓賈了,而且也是皇帝同意的。
一聽這話,崔宇當即反駁:“自然不是。皇上待我恩重如山,我豈會知恩不報?再者為官,自當為民。”
“那你剛才廢話什麽?”賈赦不解。
“很冒昧,但是之前客院那南山老人……”崔宇看眼一直靜默,身披藍色氅衣,頭戴芙蓉冠,腳納雲霞朱履,飄飄然若仙的賈敬。
賈赦和賈珍也齊齊轉頭看眼賈敬。
賈敬揮拂塵,迎着三人的視線,回了一句:“黃大官黃員外的。”兒子。
後面兩字還是省了吧。
“誰啊?”賈珍樂道:“這名字……嗷……”
還沒來得及吐槽對這俗不可耐野心勃勃的名字的看法,賈珍垂首看看直接一腳踩他腳背上的鞋子,磨牙:“赦叔,你果然只是我堂堂叔而已!”
“我絕對是你親叔。”賈赦在賈珍耳畔瞧瞧說了說,順帶把他爹的化名也給賣了:“還有聽到賈大帥也別吐槽,那是你叔祖父的化名。”
“什麽?”賈珍聞言驚訝了:“賈大帥竟然是叔祖父,他老人家還給我說過賈大帥和牧羊女的愛恨情仇呢。”
“什麽?”這下輪到賈赦驚駭了:“你再說一遍?”
賈珍重複了一遍,迎着賈赦憤憤的眼神,小心翼翼解釋:“叔祖父臨終之前吧跟我說過,那時候郝氏不是走了嘛,我就……咳咳……”
略過自己不着調的往事,賈珍道:“他跟我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需要小心被仙人跳。然後就說了這故事,說那牧羊女沒準就是敵國的探子,否則怎麽會找不着人呢。”
他原本不以為意的,可是後來就遇到個仙人跳,差點名聲全無,才後怕不已。他賈珍雖對郝氏感覺一般般,但是對叔祖父他還是敬重的,哪怕那時候已經出了叔祖父的百日熱孝,而且論禮法他也出孝了,但他自己真心誠意發誓要守滿一年的,若是發生“孝、期”、淫、亂的事,他得找塊牆撞死得了。
“我爹的情史真豐富啊!”賈赦聞言,忍不住唏噓一句。
賈珍跟着點點頭:“果然我有一個朋友開頭的故事都不可信吶!”
賈敬:“…………”他果然就該跟餘幕僚一樣,直接不列席參與。盡是逗比,又手癢癢想抽人了。
崔宇面無表情,垂首靜靜的等叔侄兩約好會後講故事。他之前實在是太過風聲鶴唳了,就賈家現如今這兩家主性子,皇子奪嫡沒準都不帶他們玩。
感受到屋內氛圍倏忽間帶着股冷意,賈赦一本正經的甩鍋:“崔大人,你沒什麽問題了吧?那就按着我之前的計劃推行了?”
崔宇深呼吸一口氣,默默告誡自己為了黎民百姓,點了點頭。
“那就等休沐日……”賈赦拉着人獻計獻策,完善自己的“美賈玉麥宴”—美貌的賈大人貢獻自己貌美如花的秘笈。
接到邀請函的四王八公和賈家親友:“…………”看在人剛被打了一巴掌的份上,就算宴會名目奇葩,也給個面子參加吧。
泰興帝自然也知曉了這次宴會,忍不住眼皮跳了跳。他現在是知曉賈赦自己個也是剛曉得那“美容養顏”玉麥還能成為主糧。
所以人就風風火火開始抓免費勞動力種植推廣了。
一如既往的顧頭不顧腚。
所幸,他現在還能跟着後面教導人,派了太醫查探,又八百裏加急去了廣西考察,又緊急暗查了直隸內廣西籍行商,多方确定真沒問題,才能松口氣。
接下來他當皇帝操什麽心,自然有富貴小羊羔去驗證這玉麥畝産如何,哪裏能種植了。
皇帝不操心,霍珏操心。操心的都氣上火了,什麽叫仙人跳?
不能對賈珍,更不好對賈赦發火,于是就進宮找皇帝唠嗑了。
泰興帝:“…………”
泰興帝忍不住咆哮了:“這麽可能?!!那牧羊女長得可醜了,朕看過畫像的!”
說起這事,泰興帝覺得自己這也火大了:“當初朕年少義氣啊,被老賈那感動的,替老賈被黑鍋,跟老國公夫婦打啞謎,還話裏話外讓人誤會,給人感覺那是朕派出去的啊!朕還許諾收義妹啊!”
“可結果呢?”
結果沒人了!
然後他反過來懷疑是不是賈代善讓他放心,所以編出個“完美”夢中情人來騙他了。畢竟,以賈代善的出身,還有性子,挺多老丈人喜歡的,當然閨閣秀麗們也喜歡。賈代善跟他年歲又差不多。基本上有野心的送女入宮,沒野心的……那跟賈家成為親家不是強強聯合就是文武結合。哪個都不會讓皇帝放心。
泰興帝越想越氣,拍案:“你他娘的是個男的,居然還收信物,欺騙少男最純真的感情啊!”
“誰他娘的收信物了?”霍珏不虞對罵後,一回想起來,現如今又有些羞惱:“那是賈代善流、氓無、恥,拔了我三根頭發跟他自己頭發綁一起了。”
“他……他……他說你們親了哇。”泰興帝感覺自家那伴讀老友撩漢子手段高超,零成本還寓意好—結發吶。
“純屬子虛烏有。”霍珏咬牙切齒,回道。
泰興帝:“…………”
“等等,他說那牧羊女很溫柔的鼓勵他要有信心,哪怕屢敗,也要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泰興帝上下打量眼霍珏,倒抽口冷氣:“不會是這些都是臆想,你是罵他吧?”
“廢話!不過是一次受挫要死要活的懷疑人生,孬種。”
“…………老賈這眼神忒不好了。”泰興帝喘着氣,幽幽回了一句。而後忍不住八卦道:“朕真看過他親筆畫的,你……你是喬裝打扮了?就算男扮女裝,完全沒點相似之處。”
霍珏冷臉:“我是喬裝過,但絕對沒有大改動,就臉黑一點。”
泰興帝:“…………絕不可能!等着,朕命人去翻翻,想當年他嘚瑟過的,朕這邊就算被吓得扔掉,他哥那邊也定會有!”
與此同時寧國府庫房內—
賈赦看眼泛黃的畫像,急忙合上,捂眼:“我爹白月光就是個女包拯?臉上還那麽多痘痘。”
“赦叔!”賈珍看眼跟前白嫩無比的賈赦,漂亮的讓昏暗的庫房都明亮幾分,不由後拍嘆一聲:“叔,幸虧沒成啊!果然軍營一呆,母豬賽貂蟬!”
“咳咳,那宗……”賈赦話語說道一半,抑郁嘆口氣。本來想問一句,宗譜上到底有沒有改動,但想想還是算了。
就他爹這眼光,他忽然覺得霍珏都好看多了。
“哎,我爹他……”賈赦依舊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當初還年輕!這得什麽樣的主子用這人仙人跳啊?美人計美人計,起碼也得美一些吧?就這……”
賈赦忍不住又展開畫卷看了一眼。別人畫仕女圖,他爹這畫的是——是女圖。除了靠身女性衣裳辨得出是女外。其他的……他都懷疑他爹那儒将名號誰給的。不能上書房裏陪皇帝讀過書,就閉着眼誇人文武雙全啊!
“哎……也虧得大伯居然留着書信,否則我打死都不信。”賈赦看眼賈珍,眼裏閃着嫉妒的小火苗:“他居然跟你說,也不跟我說,你居然也不跟我說,還有你爹知道小秘密也不說。”
“那你還知道黃大官的小秘密呢,不也是沒跟我說?”賈珍憤憤反駁回去,“叔祖父說這事只是教育我罷了。我當時還以為他捏造的,哪裏會在意?後來……後來……”
賈珍話語弱了一分:“不就是忘記了。要不是這男主名字那麽雄心勃勃的,誰記得?”
他都被仙人跳吓破膽了,然後都是規規矩矩去青樓,錢貨兩清。再也不敢買什麽孝女,随意展現風流勾搭人了。
賈赦沉默,他怪不了賈珍,他得怪怪賈敬:“要不是這回我掐着你脖子,他慈父心腸發作,還都不肯說這個小秘密。”
“以後對你爹好點。”看看賈珍,賈赦又忙不疊加上一句。上輩子,這熊孩子到最後不知怎麽的跟他敬哥鬧了什麽別扭,直接撕破臉皮,熊的,拐着琏兒一起浪。色、中、餓、鬼,國孝家孝、淫、亂、雙、飛。
“那不廢話!”
賈珍說完,又看眼賈赦,感覺這常年不見陽光的庫房陰森森的,而且還透着股味道難聞的很,“叔,沒事走吧,這畫要不你帶回去看得了,這庫房夠滲人的。”
賈赦雖然也有這感覺,但是回眸掃眼庫房堆積的東西,眼眸閃了閃。這裏一箱一箱塵封的大多數書籍字畫。
戰争時期,勝利品抓阄後分來的。
榮府那幾大箱子字畫,他爹臨走前直接跟他說讓餘幕僚自己去挑着賞玩。孤品字畫對于賈家來說,比不上一個能出謀劃策,制定最基礎繼承發展路線的人才。
相比榮府的四大箱,寧府倒是多了,堆積起來有十幾箱子。除了勝利品外,還有一些是開府老太太淘換來的,剩下大部分是溫家的。另外剩下一箱子就是些家書往來了。畢竟榮寧兩府兩代都是軍人,駐紮各地的時候就得寫信聊聊。他大伯是個愛弟弟的,話痨的都能出書了。
“這些東西,你就留着發黴了?”賈赦捂着鼻子,問了一句。這堆發黴中沒準就有傳世孤品呢!
“不然呢?”賈珍反問了一句:“我連四書都不想看,還翻字畫?還是等以後給蓉兒吧。要不,您老受累挑幾幅送給餘幕僚?他待蓉兒不錯。”
“別逗了,讓我鑒賞古董還行,這孤品字畫,還是繼續……”賈赦眉頭一挑,想了想:“你好歹拿出來曬曬,別喂蟲子了。留給蓉兒破破爛爛的。”
“嗯。”賈珍敷衍點點頭:“咱出去再聊吧,味道怪嗆人的。”
“走吧。”
賈赦拿着畫像剛走出庫房大門,等着賈珍上鎖,就聽得旁邊風吹草動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喚人,就見眼前站着霍珏。
霍珏此刻的臉色相當不好看。
賈赦哆嗦:“你……你有話好好……好好說。”
被突發的聲音吓得一顫,賈珍鑰匙都跌落在地上,一回頭,看見霍珏,跟着哆嗦:“你……你不會……不會來庫房直接打劫吧?”
“把畫像給我!”霍珏牙齒咬得咯咯咯響。
賈珍松口氣,而後目瞪口呆:“你們連這個初戀也要攀比?”
瞧着霍珏似乎理智盡失,癡狂發癫的模樣,賈赦嘆口氣,難得和聲道:“我……我覺得吧,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王八綠豆有時候對上眼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
“把畫像給我!”
“你……”賈赦感覺自己好心好意勸人,這說不聽的,正氣着呢,又聽得一聲:“恩侯,把畫像給他。”
賈赦仰天看着暗衛護着而來的泰興帝,目瞪口呆。這到底什麽關系啊啊啊啊啊啊!
賈珍這邊完全僵硬了。在……在他們寧府庫房門口,這……他國庫欠銀還沒還完啊啊啊啊啊啊!
庫房裏堆積着金燦燦銀閃閃的好多好多銀子啊!有些還是他舔着臉拜托內務府順帶一起整了整寧府仆從,得來的。
瞧着這兩張會說話的臉,泰興帝胃疼得抽抽:“恩侯,把畫像給霍珏,他就是那畫像上那女的。”
賈赦:“………………”
賈赦看眼霍珏,直接兩眼一翻,昏過去了。他……他爹這戀愛談得忒驚悚了。
霍珏直接從昏倒在地的賈赦手中搶畫,然後展開,發愣。
賈珍:“…………”
“扶着你叔,出來談。你這……”泰興帝看看因為沒有關上大門,傳出來的黴味,再瞥眼面色發白,似也有昏過去的賈珍,忍住吩咐人清掃庫房,道:“別管霍珏了,扶着你叔,去正堂說話。”
“是,皇……皇上。”
泰興帝揮揮手,示意所有人都走,臨走前看眼霍珏,心理長籲口氣。這叫什麽破事!
眼見院落空蕩蕩的,終于只剩下自己一人,霍珏仿若被人狠狠抽走了脊梁骨,整個人都癱了下來,跌落在地,眸光看着那畫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當年的賈代善爽朗陽光,只有那溫馨的家庭才能養出那樣的人來,讓他嫉妒憎恨。
那個時候他是正在等待,蟄伏準備嗜血吞人的兇獸。
那個時候……
可惜沒有如果。
但他這一生,所幸沒有錯過,能夠與人有機會并肩作戰。
但是……
霍珏手緊緊的捏着畫卷,很好,很好,賈代善你個睜眼瞎的,老子有那麽醜那麽黑嗎?誰年少時期不長個痘了?
除了一臉麻子,什麽都沒畫對!
臉盲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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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女黑炭變身男美人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賈赦也漸漸回過了神,這年頭老年人個個有故事啊。
但看着霍珏沒事,他也就這樣……這樣過去了。
再八卦挖掘下去,傷人吶。
哎……
沒想到他和太子都錯了。
但願太子沒把猜想跟他爹說出口,否則絕對被暴揍!
賈赦感覺自己還挺善良的,想着提醒太子一二,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太子雖然沒說,但是人家現在為了賺錢生存,選擇出話本!
帝王将相傳奇,寫得把他自己都感動到哭了。
為了解決自己這唯一的獨苗苗,他還大筆一揮,開創了男男生子傳奇。
司徒·小公主·琸邊抹淚邊創作。怎麽會有他這麽貼心的兒子,為了解決子嗣傳承大業,為了散盡後宮只為将軍一人,他……他天才了!
周圍的皇子皇孫們齊齊遠離了太子一分。
負手來調查的泰興帝:“…………”
泰興帝直接把人拎走,拿着未完成的話本砸桌子,問:“你又藥、瘾犯了不成?”之前什麽小公主就算了,現在還編起鬼故事來了。編派到自己親爹頭上。
“父皇,”司徒琸眼眸一片清明,冷靜無比,跪地,道:“父皇,兒臣有一件舊事要禀告。”
“嗯。”泰興帝揉頭,邊颔首示意人說,邊把話本直接扔火盆裏。他翻了一頁,就不想往下翻了。
“孤認為現在沒有皇子能夠勝任孤的太子之位。”司徒琸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帶着篤定之意:“也怪造化弄人,孤太體弱多病了,至于其他人,經過孤觀察,能夠容人者不過二,但他們太蠢,一上位就會被撕。所以為避免骨肉相殘,可選另外一個嫡子。”
泰興帝:“……哪個話本裏的?”
“…………”司徒琸深呼吸一口氣:“父皇,孤很認真的,四弟,是雙生子。”
“司徒琸,朕也很認真,別的嫔妃就算了,你四弟的母後姓霍。”泰興帝沉聲:“就算霍後被接到其外祖家寄居,與霍珏相處時日頗少,但是她親哥霍珏。就霍珏那神經病,他會擔心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