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起來填坑
快馬加鞭, 連奔山路十八彎的入了望兒鄉,宋學慈一見衆人還活蹦亂跳,後怕的松口氣。這精氣神一松懈下來後,便感覺自己喉嚨裏冒煙了, 渴得要命。
“水……先給本……來口水。”
賈赦趕忙派人從自己行囊內取了水囊給宋學慈宋過去, 并且很貼心的問要不要先躺着喘口氣。
“你……”緩緩喝口水,宋學慈毫無儀态的沖賈赦翻個白眼:“你……你得感謝我爹, 來……來兩個攙扶爺先走走。”
感謝他父皇,感謝他母妃, 感謝他皇祖父,感謝他外祖父,這四人都愛子孫文武雙全, 讓他打小就鍛煉出一副好體魄。
騎馬騎山,光想想感覺自己長了雙翅膀,能飛了。
宋學慈吐槽歸吐槽, 但看眼賈赦,還是打心眼感謝賈赦的。哪怕依然對賈赦先前言之鑿鑿的态度存疑, 但眼下可以先暫且稍稍放棄一下自己水落石出的原則, 先盯着大案。
眼見宋學慈如此, 不用人自己說明, 賈赦也曉得人有小秘密要說,當即瞟眼悟慧大師,眼裏滿滿警告—再不好好辦事,真扣尾款了。
悟慧大師見狀, 深深嘆口氣。現在的小年輕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雙手合十,悟慧大師對着茫然無措的村民們,唱了一句佛號,對着沒多少文化的老頭老太太們通俗易懂的解釋道:“各位施主不必驚慌,貧僧之前早已言此地有問題。但如今經過請神做法兼之青天大老爺親自動手,現已除障。這些金銀和書籍正表示着,此地為何遭,為了金銀迷失了心智,沒讀過書沒文化出去謀生又被人欺負。”
村民們個個一臉恍然大悟狀。
“既然挖到了,自然不能再繼續挖下去了。”悟慧大師又是微微一笑,慈眉善目道:“聽過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嗎?就是說啊,做人得先有良心,書與金錢都不是一下子能賺的完,學得完的,要學會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要适當的停下!”
崔·外地人·宇:“…………”傳聞中的本朝第一寺的主持大師好像好大師的感覺。
宋學慈和賈赦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一個意思—大師圓場能力真是越來越溜了。
既然悟慧大師圓場,賈赦也自然得按着先前所言,自己拿着鐵鏟一鏟一鏟的把土填回去。
不過相比崔宇幹活的利索與麻溜,賈赦連個鐵鏟都不會使,第一鏟便錯誤估算自己的能耐,非常亢奮的鏟了滿滿一鏟土,剛使出吃奶勁擡起半丈來高,結果因自己握在柄頭,讓這鏟轉了大半圈,而後一不留神沒力氣,手一滑,直接鏟子落地,黃土旋即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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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一片死寂。
賈赦:“…………”
周圍所有人:“…………”
所有人視線都看了眼悟慧大師。這會不會不吉利啊?
沉吟了大半晌,眼見肉眼可見的黃塵埃都緩緩落回地面了,悟慧大師才緩緩開口,道:“這真是象征着你們重新開始了。每個人都不是生來便會,需要經過學習的。所以,崔施主煩請你帶帶賈施主,而後其他施主跟我一起來冥想,想想看見他們是不是就像你自己幼年時候,懵懂無知,一點點随着長輩的步伐,由着他們傳授的經驗……”
村民們随着悟慧大師開始冥想了,這邊崔宇看眼悟慧大師,默默下定決心,自己偶爾奢侈敗家一會,休沐日真去國清寺添些香油錢。
雖然還隔着賈赦一雙很愛美的護手套。
但是他此時此刻,是手把手教賈赦鏟土啊!
手把手!
“放輕松,不要太僵着身子了,沒事的,大師不也說了,凡事都有第一次。”崔宇無比的耐心,聲音輕柔的恍若春風拂面,從背後扶着賈赦的右手,道:“不要握的太高,就像使用筷子似的,不能窩在頂端,來,身體自然放松,很好。也不用一次性鏟太多,小心漏出去,鏟起來後拿穩重心往後移……”
随着賈赦的身形的轉動,崔宇深呼吸一口氣,自己也跟着微微往後移了移,一點一點的松開賈赦,一小步一小步的拉開距離。
哎,想想,剛才若是個女子,他便是登徒浪子。
“真的诶!”賈赦看着一點點到入坑中的泥土,開心道:“我是不是很有天賦啊?哈哈哈!”
崔宇微笑着點點頭,贊道:“不錯,比我有天賦,我練了很多次才會。”
“哈哈!”賈赦本來還想再顯擺嘚瑟自己,但轉眸間看着崔宇眼神帶着抹溫柔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臉微微紅了紅,垂首趕緊幹活。
這種慈父愛的目光,讓他非常悲憤又帶着股憐惜。
瞧瞧人家的二十七歲。
再看看自己。
在一旁恢複體力的宋學慈忽然間感覺胸口有點堵,莫名的感覺自己似乎目睹了某些不可看的畫面。
一個貼身教,一個紅臉學,齊心協力填坑什麽的……
感覺自己似乎也想寫話本了怎麽辦?
等賈赦填完坑,宋學慈這邊也恢複了力氣,雙方在陸老太太家中坐下,說起了緣由。
宋學慈略過了大理寺如何查探案件驚心動魄的過程,只略說了一下最終的結果:“因先前有所提醒,我們倒是沒傷着。從寧府盜竊案牽扯出的一段前朝舊事。盜墓賊盜了個前朝太醫院令黃濂,那黃濂醫術不凡,但卷入了奪嫡風筝,研究了個所謂的“仙藥”,最後他拿老鼠藥換了。而後這“仙藥”就被那對盜公盜婆盜取了出來,那盜婆因為懷孕想金盆洗手,故而将最後一次盜取的東西埋按着風水埋坑裏了。不料家裏還有遺落的,今日險先釀成大禍。”
說完此事後,宋學慈略不好意思的看眼賈赦,感覺自己嗓子眼裏憋着一股怨氣:“至于寧府的盜竊案,我們查到了一個舉人身上,線索便又斷了。”
“那人不會自盡了吧?”賈赦聞言,問了一句。雖然規矩是一回事,在案件徹底結案前,不會透露具體的情況,但身為當事人的親屬,問些問題,還是可以的。
宋學慈聞言,眸光掠過一眼崔宇,沉吟半晌,還是點了點頭。
“不會又他娘的跟什麽清北書院出身有關的?”賈赦怒了:“那鄭程光殺姓徐的,幹脆利落,現在又來個舉人自殺被黑鍋,幹脆利落的。那幕後黑手什麽魅力?怎麽能那麽抓住這些讀書人的心,讓人心甘情願去死呢?跟邪、教一樣。”
崔宇眉頭也緊蹙成川。
“會不會是……”賈赦伸出大拇指和小指頭,面色肅穆道:“他在文人中聲譽不錯,而且還窮,需要錢。”
宋學慈看眼賈赦的“六”,聞言眉頭擰了擰,搖搖頭:“別瞎猜了,六哥那目下無塵的高冷性子也不太可能,那舉人跟清北書院沒關系,現在查到基本證據指向……”
将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向上伸出彙于一點,宋學慈嘆口氣:“現在全憑聖意了。”
賈赦眨眨眼,看着比劃一下,便散了手勢的宋學慈,面色凝重了一分。上輩子李妃一系雖然都沒個好下場,但好像不是現在壞事的。
上輩子崔宇死了,沒過多久老八也死了,帝王各種暴怒,幾個月內殺了六和十,還有個兩皇孫。
其他的都是當今上位後,斷斷續續因為不甘心亦或是被誣陷了一把等等緣由,導致皇子們死的死,貶得貶,在京城裏活得還算有些人樣的就是斷袖,相好滿天下的忠順王。嗯,五皇子。
不過随着太上皇病入膏肓,這最受寵的忠順王,也随着其外家甄家被查抄,而後似乎忠順王跟他賈家前後腳被抄家的。
理由用得都是同一個,私通外官。
哎,說起來冤死他的。
平安洲,是泰興帝藏了點私産在那裏,他老人家臨走打算分私産。他爹賈代善救過他一命,臨老臨老皇上念舊,也打算給賈家一筆。
泰興帝是個會賺錢的,哪裏像那誰啊,海寇一來,閉了口岸,只留了一個,等被那女娘們的小國一打敗,被一幫文臣扯的,學前朝閉關鎖國了,直接斷掉了一半朝堂稅收來源。
所以,就算相對于泰興帝私産,只不過是微乎其微很小的一筆,十萬兩。但對于那時候的他來說,也算天降橫財了。
可惜,沒機會花完。
與此同時,乾清宮內泰興帝沉默的看着大理寺禀告案件最新進展。
“那舉人董念雖似七皇子幕僚,深受七皇子信任,但是臣等追查其身家背景人生履歷,發現背後有前朝餘孽的舊影。”
“兩位愛卿,”泰興帝手指敲了敲桌案:“你們告訴朕,若是前朝餘孽,為何要多此一舉盜取皇宮地圖?那幫人對皇宮暗道之類的還不夠熟悉?行,就算其故布迷陣,最終目的是那個在夾層裏的藏寶圖,但是為什麽那寧府內賊最先盜出去的會是溫家的藏書單子?”
前來禀告的俞寺卿和邊少卿聞言頭皮發麻。
“朕不要這遮羞布,繼續給朕查!”泰興帝冷冷掃眼大理寺兩頂梁柱,開口:“當初刺殺案也是大理寺結的,三年前才清理過一遍,現在還冒出這麽大個漏網之魚不成?是讓朕懷疑大理寺的辦案能力不成?”
“求皇上息怒,微臣惶恐。”兩人聽得帝王這不高不低,卻聲音恍若寒冬臘月西北風一般,頓時心理打了個寒顫,匍匐跪地。
泰興帝是真不一樣了。
“爾等也不用惶恐,該惶恐的是朕。”泰興帝猝不及防的腦海回想起先前賈赦來訴苦告狀的話語。
太、祖爺把刀對向了敵人得了尊榮。
現如今,他這幫孽子們,卻把刀對準了自己的兄弟,他這個爹,沒準還可能是整個國家。
他要是再不狠狠肅清,來日沒準就能跟史書那般記載的,勾結外敵來獲得支持,然後今日割十城,明日割五城。
“繼續給朕查!查個清清楚楚,水落石出!朕絕對不姑息養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