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兵分三路上

非但驗證了胎記, 而且還得了個意外的線索,泰興帝很滿意,回去旋即讓密探查探崔宇祖宗十八代。

知曉賈代善和泰興帝那些年時常同湯沐浴二三事的霍珏不滿,擡扛:“就算查清楚了, 你依舊沒有确鑿的證據能證明你們的父子關系!怎麽打算滴血驗親?還是扒骨呢?”

“醋精杠精啊, 你!”泰興帝下意識的想深呼吸一口氣,但是轉念一想那山腳下帶着童子、尿、騷、味的空氣, 當即又緩緩籲口氣。思緒這般來回一轉,泰興帝瞅眼“因愛偏執”的霍珏, 到沒了先前那怒火,嘆口氣:“朕不跟你一般計較!”

“本王本帥必須跟你計較!”霍珏眸色鄭重了一分:“不幸中的不幸,那誰就是那誰誰, 你覺得你那幫有才的皇子龍孫們不暗戳戳的禍害到我頭上?這件事必須确鑿無任何異議!否則沒準又給我蓋個擁兵自重的鍋,本王雖然曾經有過追求權勢的野心,但現在很良家的。”

被迎頭潑了盆冷水, 再聽聽自己這兵馬大元帥的形容,泰興帝嘴角抽抽:“朕兵分三路調查, 一路先暗查小崔, 等開春派恩侯直接去安泉任知府, 同時敦促三司盡快拿出能夠證明親子關系的方法, 總成吧?”

“你現在有重點調查方向了,還打算派恩侯去那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霍珏挑眉,非常不滿開口。

“杠精啊!”泰興帝咬牙切齒:“先前你不也是同意了,現在怎麽又反悔了?”

面對帝王的黑臉, 霍珏不為所動,認真道:“之前不是沒重點調查對象,無異于大海撈針,現在也算撈着了。等開春時候,你的密探大概也會有線索了,到時候給恩侯休假去調查一二不就行了?”

頓了頓,霍珏繼續道:“之前是原以為需要花費數年時間,想着先把人外放,我随後跟過去調查;現在不成,得等我把直隸軍隊訓得差不多了,我跟他一起走。不然他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至于我跟他立馬就去調查,皇帝,你放得下心?”

聽到最後一句帶着濃濃的嘲諷,泰興帝饒是對這“朋友妻”帶着分寬容,也不禁冷了冷臉:“霍珏,別給朕蹬鼻子上臉!”

“是,皇上。”霍珏老老實實應了一聲,面上卻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同情之色。可憐的老男人,自以為子孫滿堂,阖家歡,其實還不如他呢!

皇子營其實一點都不風平浪靜。當被權勢迷了眼,而且還有歷史為鑒,殺兄弑父無所謂,只要于國于民有利便可,故而,某些人是把自己當做了本朝唐太宗。更別提泰興帝這一鍋端,複立太子,任命太子伴讀為宣察使,率先放出八皇子,太子等等做法,在某些皇子龍孫眼中便是“鐵證”—不把他當子嗣,那他自然可以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所以完全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反而還是那出頭的椽子沒爛,心不毒,只是蠢。

“你給朕滾!”泰興帝瞥眼霍珏這神色,直接手指殿外,一字一頓咬牙道。

霍珏說滾也就從順如流離開。

一見人走,泰興帝沉默半晌,揉揉頭,扭頭命戴權把他的二號苗子喚過來。他……他起碼還是有好苗苗在的。

看着人,洗洗眼,去去火,靜靜心。

正沉刨墳的宋學慈非常不爽,他辦事正忙着呢!但誰叫這是給他發錢的皇帝爹呢。

泰興帝左右打量了眼自家的二號苗子,擰眉:“你咋憔悴老成這樣了?”—比以前黑了瘦了不說,除了精神奕奕的,一臉面黃枯瘦,眼圈黑的跟川蜀貓似的,衣衫哪怕換過了,整個人也透着股腥、臭的泥土味,感覺還在挖墳。

“父皇,這是成熟是穩重,入案發現場都這樣。”宋學慈一臉“何不食肉糜”的嘆口氣,沉聲解釋道:“基層小吏就這風貌。”

“那你就收斂了過繼之心!”

“皇上,我靠自己賺一百兩銀子的,真金白銀的血汗錢賺到手了的,您先前說好了的……”

“朕是說你的奮鬥目标不是宋慈嘛。”泰興帝微笑:“他寫了一本書叫《洗冤集錄》是吧?朕好歹當爹的,不對你要求這麽高,你只要将本朝的司法實踐的難題—親子關系證明給論證了,朕非但許了你的要求,而且還特封你為天下第一神斷!”

“真的?”宋學慈用自己熬夜導致有些青黑的眼大逆不道的望了眼龍顏,語調透着非常不确信,開口。

“宋慈的滴骨驗親法局限性太窄,現在朕正兒八經給你機會,你帶領大理寺跟刑部比賽,你若是贏了,朕許你過繼之求,若是輸了!”泰興帝語調陡然鄭重了一分:“老八,你是個聰明人,而且還愛破案的,最能察言觀色,是吧?太子的面色你看了挺長時間的?”

一聽這話,八皇子渾身緊繃,立馬跪地,開口解釋:“父皇,您聽我解釋,兒臣……兒臣那不是習慣性……習慣性……”

他之前在大理寺沒有入過案發現場,但是他經常在大牢裏呆着觀摩犯罪嫌疑人的一舉一動,太子那面色哪怕掩飾的再好,他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自然而然的就……就關注了幾分了。

“朕不聽你解釋,只看結果!”泰興帝笑了一聲,非常渣爹的還開口嘲諷一句:“別以為把《洗冤集錄》倒背如流,就覺得自己是宋慈了。你只不過是踩着他的肩膀上學習而已,連發揚的能耐都沒有,還不如回家繼承家業,是吧?宋學慈啊!”

“我……”宋學慈看眼笑吟吟的泰興帝,感覺自己內心非常大逆不道,有個想法—泰興帝莫不是被氣瘋了?

否則他堂堂宋慈繼承人,有個太子公主哥哥後,又來個不許孩子另立門戶,只想當閑王的皇帝爹?

皇帝爹有這麽開明,當初廢哪門子的太子啊?

莫不是太子瘋後,要輪到他瘋了?

幸虧他意志堅定!

“回皇上的話,微臣一定會繼承發揚先師之能,絕對絕對會論證親子間的血緣關系!”宋學慈重重的磕個頭,以示自己決然之心。哪怕拿着皇位當大蘿蔔掉,他也絕對不會上鈎的!

泰興帝微笑,和藹可親着繼續戳針:“那宋愛卿注意點寧府盜竊案進度啊,話本裏包拯都是三天破案的。這案子都快三月了。”

宋學慈:“………………”果然是瘋了啊?連話本一詞都出來了!

宋學慈憐憫的看眼泰興帝,感覺自己要盡最後一點孝心,送上了坊間最新的話本—千嬌著作《道長請自重》。

接到禮物的泰興帝:“…………”

老八是不是裝的?!

給他送這書什麽意思?

對于兩個都能當祖父的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泰興帝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想關注,一、點、都、不、想!

這個頭都是賈代善和霍珏帶壞的,因為賈代善是賈敬他叔。

遷怒的邏輯就是這麽簡單!

泰興帝把最新的話本派人送到霍珏手裏,上書—管管你家大侄子。

霍珏對皇帝的用詞表示相當滿意,将自己珍藏的用具派人買了一份送給自家大侄子。

賈敬看看被轉送的話本以及工具,感覺拂塵在跳動着表示要抽人!

不過想歸想,賈敬還是沒拿拂塵抽司徒琸,只是微笑着給皇子龍孫們增加課業。畢竟能虐待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泰興帝有過完年就打包下海的計劃。

皇子龍孫們:“…………”

除了最初因為賈敬明顯的找茬被提及時有些紮眼,其他時候都是默默無聞,幾乎不功不過的六皇子現如今卻是愈發帶着抹焦躁之情。

原本他耐得住,但是有才的兄弟們打探到賈敬入營的緣由—不是因為太子伴讀身份,而是因為寧府庫房被盜,便略有些坐不住了。待如今,更是斷斷續續收到只言片語,知曉大理寺已經查到望兒鄉了,心态難免有些崩。

所以眼見賈敬含笑加功課的模樣,眼眸閃了閃。軍隊都有嘩、變,若是皇子營嘩、變,那會如何?

若是父皇過年時候依舊不放他們出去,那麽恐怕所有兄弟們都會帶着分怨。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更何況某些眼高于頂向來盛氣淩人的天潢貴胄們。

這若是集體抗議了?

呵呵!

六皇子眼眸閃着一絲詭異的光芒。

泰興帝若是知曉六皇子此刻的心思,定然要反呵呵一句—你們既然說朕渣,朕就渣給你們看!反正朕有二號苗苗,三號苗苗,嗯,甚至還多了一根小苗苗。

雖然還沒證實,但是泰興帝現在看崔承衍也是咋看咋喜歡,瞧着人休沐日乖乖巧巧給弟弟們講故事,帶着小皮猴做功課,心理那個美滋滋的。

看,肯定是咱老司徒家的種,咋看咋自律自覺!不像賈家那兩小皮猴,餘先生一幫忙處理案件,就鬧翻天了。

越看,泰興帝感覺自己憋不住了,跟霍珏撕了回臉,當即要派賈赦去安泉縣光明正大尋親。

賈赦聽完兩個聽起來都很話本的狗血故事,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皇……皇……皇……”

雖然迫切想要認親,但泰興帝還是克制着自己的理智,沒将現在有些懷疑崔宇就是傳說中的老四他哥一事道出,只說調查到宮女蟲娘帶着孩子蹤跡在安泉附近便消失了。

“朕派小崔陪你一起去,但是對他只能說是你爹的孩子,”泰興帝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心紮疼着。

但轉念一想霍珏說得也對,有些事情他們說,不如小崔自己親手調查出來讓他相信他的父母只是養父母。當然他親爹親娘親祖母都不是故意把他抛棄的,尤其是他親爹,可苦了。

“這件事畢竟茲事體大,霍珏他思來想去也只能信任你,故而跟你說了這實情。”泰興帝拍拍有些吓愣怔的賈赦,面色凝重道。

“我……我……”賈赦腦袋空白整整一炷香時間後,才漸漸思緒回籠了一分,大口大口喘氣:“皇帝叔叔,不好意思,讓我理解……理解好不好?”

四皇子還有個哥?

是霍珏他親外甥!

所以霍珏就把這個“黑鍋”扣在了他爹身上?

因為他爹的确在西北有段舊情,而且後院看起來有傾軋,有個男孩子流落在外很正常?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

賈赦擡頭,怯怯的看眼泰興帝:“我爹晚上不會來找我聊天吧?”

“霍珏請悟慧老和尚做過法請過靈了。你爹他同意的。”泰興帝一本正經說道:“你想想,你爹也算他舅……舅父。朕很開明的,非常開明。”

話說到這份上了,賈赦還有什麽理由拒絕,點點頭,然後恍恍惚惚的看着泰興帝召崔宇。

泰興帝看着崔宇,清清嗓子,沉聲道:“小崔啊,轉眼間又過年的,而且今年發生事多,那邊有些不太平,你跟恩侯代天巡狩,順帶幫恩侯查件私事。”

崔宇神色肅穆應下之後,有些困惑的看了眼賈赦。只見賈赦兩眼無神,看起來非常呆滞。

“哎,這事說起來也是老賈戍邊離家太久導致後院失火……”泰興帝正兒八經的說着故事。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故事最後會成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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