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不知道的夜（上）
黃山今天很忙，送貨的單子一個接一個，周十幫着他送了一下午。
到晚上快七點時，才終于有喘氣的時間去吃口飯。
心心大排擋，周十和黃山坐外面小桌前點了幾個炒菜。
等菜上來的功夫，周十拿起擱桌上的煙和打火機，準備抽一根。
黃山按住他的手，“哥，別抽了吧，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大好，是不是感冒了？”
周十說話時帶了濃濃的鼻音，身上皮膚也挺燙的，不過他不在意，“不礙事，只是有一點鼻塞。”
黃山拗不過他，只得由着他抽了一根。
坐在塑膠凳上，周十的一雙長腿無處安放，一條腿彎着一條腿伸着，姿勢娴熟地抽着煙，神色帶着點不羁，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高等學府的優等生。
黃山總覺得周十變了，一年前的他還沒有現在這種桀骜的神情。
飯剛吃了幾口，黃山手機就響了，他一看屏幕，嘴裏的飯都來不及咽下，連忙放下筷子接起電話，“喂，王老板？”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黃山先是看了周十一眼，表情有些為難，最後也只能點頭帶着笑應道：“好的好的，您放心，我馬上就過來。”
他收了電話，周十問他：“有事要做？”
黃山撓撓頭，面上有些煩，“王老板這人啥都好，就是愛不分時候使喚人。”
“讓我現在就趕回去幫人拉一車酒水送到什麽酒吧去，說是那邊倉庫之前沒點貨，現在急着要。”他說。
王老板是個小老板，本來他的生意是不能覆蓋到那些高檔場所的，不過現在有一個經銷商手上缺貨了，托人補貨就找到了他這裏。
要不是先應應急，估計人大老板也不會瞧得上王老板的這點兒貨。
黃山自然不能黃了王老板的生意，喊來服務員結了賬，對周十說：“哥，你先吃着啊，我先去忙了，你回學校時注意安全。”
周十拿紙巾擦了嘴，站起身道：“就你一個人？貨也不少吧，我陪你一起。”
王老板的确只喊了黃山一個，就是看他是外地人，年紀輕好說話，還不好意思開口問他要什麽加班費。
黃山傻傻一笑，“嘿嘿，哥，還是你講義氣。”
到了王老板的倉庫，他正在那兒等着呢，胖胖的圓臉下戴着條尾指粗的金項鏈。
“這給你，好好開，別給我撞咯，貨一定給我完完整整送到。”他把車鑰匙給了黃山。
黃山連連應是笑着接過鑰匙，“一定一定，您放心。”
王老板很滿意黃山的态度，低頭看了眼手表，“九點前一定要送到。就這樣，我先走了。”
“好嘞，您慢走。”黃山應道。
王老板給黃山的車是一輛面包車，後備箱和車裏都塞得滿滿的一箱箱啤酒和雞尾酒，就給他留了前頭兩個座位的空地兒。
車裏裝了導航，黃山一邊搗鼓一邊和周十道：“哥，要不你先眯會兒吧，我看導航說要開半小時呢。”
周十其實不僅鼻塞，到晚上頭更加昏沉了，只不過他硬撐着沒和黃山說，“嗯，到了你叫我。”
四十分鐘後，MOMENT CLUB。
黃山還沒來過這種高檔的娛樂場所，他車轉了一圈不知道從哪兒轉去它的後門又轉回了正門。
門童揮手讓他趕緊離開，他只得開口問：“你好，我是來給你們這兒送酒水的。”
黃山拿出一張單子下了車，走到門童跟前，“你看下，這是訂單。”
車門關上的震動聲使得周十醒了，他揉了揉頭坐直身體，随後也下了車。
門童正用對講機說着話，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對黃山說：“現在還沒到客流高峰的時間點，你們的貨也不多，就直接進來搬去吧臺吧。”
現在還沒到九點，屬于夜場的時間還沒真正開始，MOMENT CLUB門前停下的豪車也沒幾輛，周十和黃山趕緊往裏面搬着貨。
搬完這一車東西，差不多快九點半了，兩個人滿頭大汗。剛準備上車走人，一輛跑車駛到了跟前。
是輛法拉利。
黃山“哎呦我去”一聲，就盯着車看。
周十正擦着額頭上的汗，頭一擡，就看見了從法拉利上下來的人。
一男一女，男人把車鑰匙扔給門童讓他去泊車，女人親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周十收回視線，往面包車的方向走去。
黃山還在那伸着頭看車呢，周十轉身剛想喊他，又來了兩輛豪車，下來兩男兩女，和前頭法拉利的主人說笑着。
“蕭少的馬兒就是跑得快。”其中一個男人打趣道。
其餘幾人暧昧笑笑，惹得那個女伴嬌嗔道：“你們車技太差，怪誰？”
六人笑鬧着準備進去，法拉利的主人似乎有感應似的，他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面包車前的周十。
他先是微微頓住，而後眯了眯眼轉身過來，最後嘴邊扯出一個狠戾的笑。
他朝周十走過去，其他人不知他要做什麽，只好也跟着過去。
“讓我看看，這是誰啊？”他一手插兜，神情譏諷。
周十不打算和他說什麽，因為他聞出了他嘴裏的酒氣，他并不想和一個有點“舊仇”的酒鬼敘舊。
“阿山，走了。”周十開口喊黃山。
黃山愣愣的，看清這豪車主人的臉時，他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但他也看出來這位公子哥來者不善，立馬上了車。
在周十打開副駕駛的門要上車時，法拉利的主人一下按住了車門，意思很明顯，就是來找周十茬的。
周十終于回頭，淡聲道：“蕭煜，你想幹什麽？”
蕭煜嗤一聲，“喲，姓周的，我還當你失憶了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你問我想幹什麽？啧，我要想想，你這下等人怎麽跑到京北來了，嗯？”
周十的眼神變深邃了些，“真勞你費心了。”
他這種無所謂的語氣令蕭煜火大，他酒氣上湧，一拳頭就揮向周十的臉。
周十哪會像一年前一樣忍着不動讓他踹？他側身避開蕭煜的拳頭，心中也有無名火，情景複刻，一腳踹上了蕭煜的小腿。
蕭煜被踹個趔趄，心裏的怒火已經到了頭頂，但他只是看着周十陰恻恻笑了一下。
一同來的幾個男人要上去揍周十，被蕭煜攔住，“讓他走。”
等周十上了車，黃山啓動面包車時，蕭煜對其他兩個男人道：“開車，跟上！”
黃山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緊跟其後的三輛跑車，他有點擔心，“哥，他們想幹什麽啊？”
話剛說完，從左側駛來的一輛跑車越來越逼近，硬是讓黃山改了道。
“小心！”周十臉一沉，蕭煜是想逼着面包車按他的路線走。
此時右側是蕭煜的跑車，他朝周十笑得痛快，邊對手機那頭的人說：“叫幾個人到岸門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