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不知道的夜(下)
周十不想陪蕭煜這個瘋子在路上上演一部《速度與激情》,面包車是王老板的,他也不想讓黃山出事。
他看一眼緊貼着他們車身行駛的蕭煜,回頭湊到黃山耳邊小聲囑咐他,“他們的目的是我,接下來一有機會,你就先走。”
黃山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出了汗,他一臉急切,“哥,他是誰啊?咱們要不要報警?”
剛說到“報警”二字,從左側就撞過來一輛跑車,黃山趕緊踩剎車打方向,吓得一身冷汗。
那輛跑車的主人卻朝他吹了個口哨,笑得歡快,“瞧你這小膽兒,還想報警?要不要我替你撥號啊?”
像是作為一種警告,每隔兩分鐘,左右側的車就狠狠別過來一次。
此時已經上了高架橋,這條路對于周十和黃山都是陌生的。
就這樣被脅迫着行駛了幾十分鐘,已經遠離鬧市區,最後在一處待拆除的老舊居民區停了下來。
天黑,這兒的路燈也沒幾盞。
黃山剛一停車,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又冒出五六個高壯男人,一下子把他從車上扯進了下來,随後拖進了巷子。
周十臉一冷,猛地一推車門,擊中了其中一人的肚子,他趁機從車裏出來,腳也踹過去。
蕭煜坐在引擎蓋上,悠哉地鼓了下掌,“周十,你挺能打啊。本來呢,我還想叫他們手下留情點兒。不過現在,我看你也不需要了。”
他朝那幾個男人動動手指頭,輕描淡寫道:“給我打,到我喊停為止。”
周十心裏擔心黃山,他一腳踹中一個,随即轉身往巷子裏跑,身後的四個男人立刻追上來,不過手上都多了根棍子。
周十沒注意他們手上多了工具,肩膀被一根鐵棍狠狠砸中,他整個人向前撲了過去,踉跄了幾步才穩住。
肩膀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他都能感覺到有血滲出來了,他忍着痛避開又砸來的一棍,長腿踹中那人的肚子,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鐵棍,重重敲向了他的腿。
“啊!”痛嚎一聲,一個男人捂着膝蓋倒下。
在其他三個想将他團團圍住時,周十立即跑進巷子,一腳踢開正對着黃山拳腳相加的男人,鐵棍抵着他的頭,讓他滾遠了點兒。
周十扶着鼻青臉腫的黃山起來,身子一半都擋在黃山的前面,他壓低着聲音快速對黃山說道:“我剛才看了下,這巷子可以穿過去。待會兒我叫你跑你就跑,跑出去就報警。”
黃山心裏急得不行,“哥,我跑了你怎麽辦?”
周十說:“沒事,我能對付。”
正說着,剛才那三個男人已經追過來,個個手上都拿着鐵棍,一臉的橫肉。
黃山吓得腿軟,周十猛地把他往後一推,大聲道:“跑!”
巷子裏黑,又很窄,周十攔住那幾人的去路,一場混戰就在這寂靜的暗夜裏開始了。
周十沒覺得有多痛了,可能是感冒發燒讓他的身體早已麻木,他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口越來越幹,喉嚨裏似要噴火。
鐵棍砸向他的後頸和腿彎,他終于倒下,眼前有些模糊,擡手一摸,是額頭的血流了下來。
他咳了一聲,沒管頭上和嘴裏的血,眼神毫無畏懼地看向走來的人。
一個男人踩着他的背不讓他動彈,“蕭少,還打嗎?”
蕭煜在周十跟前蹲下,擡手拍拍他的臉,嗤笑着問:“感覺怎麽樣?”
周十也扯唇笑了一下,“感覺很好。”
他眼裏有對他的譏諷,蕭煜怎麽能看不出?他收起笑,面上又發狠道:“你以為我不敢打死你?”
即使被人踩着,周十也是那副不屈的神情,他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有種就真的打死我。
蕭煜怒火又起,周十憑什麽跟他叫嚣?他讓踩在周十背上的男人移開腳,随後他擡腳就往周十的腰腹處重重踢了過去。
這一腳很重,周十被他踢得翻了身,臉白得吓人,卻一聲都沒吭。
也是這一腳,這一個翻身,他褲兜裏的東西掉了出來。
那東西在昏暗的巷子裏發着微微的亮光,蕭煜覺得眼熟,走過去彎腰撿起。
是一只女表,表帶上還綁着一條紅繩編的手鏈,紅繩上系着兩朵純金的鈴蘭。
蕭煜一眼就看出這是桑瀾初的手表,因為當初這只表是他看着她買的,他本來也想買一只同款戴戴,美其名曰情侶表,卻被她一個嫌棄的眼神壓下了心思。
“啧。”
蕭煜冷笑一聲,他把那條紅繩手鏈用力扯下來,再次蹲到周十面前,“這東西該不會是你想送給我未婚妻的吧?”
“這種寒酸玩意兒也不怕髒了她的眼睛!”
周十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有被人看穿的深深自卑,他伸手去拿,蕭煜卻猛地收回手,朝他輕蔑地笑着,把那條墜着金鈴蘭的紅繩手鏈扔到遠處。
輕輕叮咚一聲,它準确無誤地從井蓋的縫隙落進了下水道裏。
蕭煜把玩着手表,“她的表你也配拿?”
周十的眼睛緊盯着他,他又道:“她是我的,你給我記住了。”
“在她眼裏,你和路邊的流浪狗沒什麽分別。她會同情一條狗,也會同情你。”
“喜歡她,你也配?”
在蕭煜嗤笑着轉身走人時,周十不知哪來的力氣,他從地上一蹦而起,猛地撲向蕭煜,從他手上搶回了那只表。
蕭煜大怒,“給我打!”
周十再次倒下,但他的左手仍緊緊握着那只表,任蕭煜怎麽踩他的手他都沒松開。
棍子将要砸向他後腦勺的時候,巷子那頭傳來一聲:“警察來了!”
随後是警車的鳴笛聲。
蕭煜立即停手,低聲警告周十,“小心說話,車牌號我可是叫人記下了,否則小心你那位朋友的命。”
之後他陰着臉帶着人離開了巷子。
黃山一瘸一拐跑到周十跟前,看他身上好多血一動不動,他吓得哇一聲撲在他身上哭了,“哥,哥你別死啊!”
周十手指動了動,眼皮子擡起,“我還沒死呢。”
他吃力地把被踩得傷痕累累的手舉到眼前,看着手裏的表,他輕輕扯出了一個笑。
只是笑得有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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