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話。

“在做什麽呢?”謝佳绮帶着鼻音問道。

林淼看着電腦網上訂票的頁面,輕聲說:“看電視劇。”

“什麽好看的劇,給我推薦推薦?有沒有我演得好?”

林淼好氣又好笑:“誰能有謝大美女的魅力大?我等着看你的戲呢。”

“早着呢,剛簽約,很難遇到好角色。”

“佳绮,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跟你,還需要這樣?”林淼了解她,這樣沒話找話說,分明是有事。

謝佳绮語氣略艱澀:“我今天去參加同學會了。”

林淼看不到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卻覺得自己能想象出來,笑了笑說:“他們說什麽了?你又替我抱打不平了?”

“對不起,我應該告訴你的。”

林淼頓了一下,緩聲說:“這有什麽好道歉的,你告訴我我也不會去,我知道你為我好。你放心,我很好。”

“不,你不好,我知道卻不敢問,那麽久了一句都不敢提。”謝佳绮反而要哭出來似的,對着話筒激動。

林淼怔了怔,手滑點了确認鍵,買了明天回老家的車票。

“佳绮,不好也是一天,好也是一天,所以我會很好的,你不用擔心我。”

慢慢會好的,她相信。

瞧她,第一年她甚至不敢想回家,害怕看到父母失望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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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已經好多了。

小地方的過年氣氛反而比大城市更濃,集市上熙熙攘攘滿是買年貨的人,家家戶戶都貼上嶄新喜氣的對聯。

就連他們家住的老人小區也熱鬧了不少。

就像落葉歸根一樣,時代再變,回家過年都是亘古不變的傳統。

林淼回來并沒有通知家裏。

于是林媽媽見着女兒的時候,除了詫異,更多的是滿滿的驚喜,嘴裏喊着孩子她爸。

林淼行李一丢,就抱住了母親,軟着聲音喊:“媽,我回來了。”

林媽媽哎喲一聲,拍着她的背,仿佛還是小的時候:“我的乖小囡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林爸爸急急從廚房裏出來,又在門口停住腳步,默不作聲。

林淼跟母親分開,搓着手喊了一聲:“爸!”

林爸爸點點頭:“也不打個電話,沒有買什麽菜……”說着就回了廚房。

這幾年她父親的話很少,林淼已經習慣了。

晚上林淼剛洗完澡,坐在床上給自己擦藥,林媽媽敲了門就進來,讓她躲都來不及。

林媽媽聞到跌打酒的味道,見女兒把藥酒藏在身後,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坐到她身邊問:“怎麽又傷着了?”

“昨天不小心跌了一跤,沒事兒。”林淼笑着說。

林媽媽不信,把她的腳托到自己腿上,又替她揉了一會兒,嘆着氣:“你總這樣,一個人在外頭我怎麽放心?不如回家裏來吧?”

“媽,我挺好的。”林淼拉着母親的手,“您別擔心我。”

“留在那個地方有什麽好的?害你……早知道當初就讓你去北京念,都怨我,怨我……”林媽媽說着就流了眼淚。

要不是她舍不得女兒離她太遠,不讓她報外地的學校,也不至于現在這樣。

“媽!”林淼不讓母親再說下去,緊緊地抱着她,“不要再說了,都過去了。”

林媽媽摸着女兒的頭,哽着喉嚨:“你不回來,我本來也打算打給你的。前兩天遇到一個阿姨,她問起你。”

林淼坐直身體,眼睛看着母親說:“您想說什麽?”

“她單位有個男孩子,聽條件挺優秀的,老家是東北的,現在想找個本地的姑娘成家落戶……”

“媽,我現在不想考慮這種事。”林淼斂眸。

她媽媽以為是外地人,不知道她情況就是好的?

“只是見個面,多認識個朋友……好,你不願意就算了,早點睡吧。”林媽媽拍拍她的手,知道女兒脾氣倔,再逼也沒用,只能長嘆一聲。

林淼聽着心裏就難受。

回家的第一個晚上就失眠。

半夜出去喝水,發現漆黑的陽臺上有個影子。

是她父親。

林爸爸聽到聲音就撚熄了煙,回過頭看着她:“怎麽還不睡?”聲音有點沙啞。

“爸……”

“回來就別想太多了,總歸是在家裏,知道嗎?”

林淼不住地點頭。

冷冷的黑夜裏,父女倆隔着一個小小的客廳,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是卻有絲絲暖意湧上心頭。

☆、Chapter 7

? 正所謂除舊布新,林淼這次回家裏過年,自然就挑起了春節前大掃除的大梁。好在這裏比他們以前住的地方要小得多,就是樓齡大了處處顯陳舊,不過收拾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事,林淼的動作很麻利,沒有一點兒女兒家的嬌氣。

其實林淼的奶奶一直盼要男孫,林爸爸年輕時也有重男的思想,偏偏得了林淼這個女兒,所以盡管也很疼她,卻是一直當兒子來教育的,林淼百折不撓的倔脾氣也源于此,從小做什麽學什麽都很認真,非得證明自己并不比男孩子差。

林爸爸透過窗臺,看着女兒爬上爬下掃房子擦玻璃,滿眼皆是複雜的情緒,表情晦澀難明。

慧極必傷。

是他這做父親的沒用。

客廳有個紅木櫃子,是林淼父母結婚的時候打的家具,搬家時也一并搬來了,它的大體積和這個小房子有點格格不入,可是沒誰舍得扔,裏頭收攏的都是零碎的東西。

林淼拿雞毛撣子将櫃子裏裏外外撣了一遍,發現最上層放着一個扁的長方形的紙箱子,又破又舊已經蒙了一層灰,她好奇捧下來看了一眼,當即愣住了,喃喃地問:“這個還留着?”

那是一架老式的電子琴,也是林淼音樂的啓蒙。

林媽媽聽了聲,從廚房出來,看到那電子琴就緊張了一下:“哦,你爸說沒壞,就留着了。”

其實是舍不得丢,反而是後來買的鋼琴沒留下,這裏根本沒地方放……都是可惜了。

林淼忍不住伸出手指摁了一下琴鍵,沒有聲音,随即笑了笑,沒有電當然發不出音色。

她默不作聲又把它重新包起來,後來細聲說了一句:“留着也好。”

林媽媽覺得女兒這平靜的樣子,應該是放下了,暗暗松了口氣,回廚房摘菜,孩子難得回來一趟,打算都做她愛吃的。

她不知道,林淼還在底層抽屜的角落,翻到了一個鐵盒。

盒子裏存的都是她念書時得的獎狀,厚厚的一疊,林淼懷念似的一張張看下去,還翻到了她中考、高考時的準考證,一寸照上的自己,從稚嫩到青澀蛻變着……只不過,沒想到還有一個大學時代的學生證。

她明明記得自己扔掉了的。

這份訝異讓她連呼吸都忘了,捏着本子的指尖沒有血色。

林淼若無其事地把其他的東西都歸置好,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直到背靠了門,才渾身疲軟地滑坐在地上,慢慢地攤開手,俨然是那一小本被捏皺的學生證,貼着她照片的紙已經發黃,還帶着些難看的污漬。

它見證了一段她不願回望的過去。

真是物似主人。

那些斑點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無法消弭,如影随形。

一切的一切,都始于這本學生證。

大三的那個夏天,特別的熱,每個人都恨不得呆在空調房裏一輩子不出來,宿舍沒有空調,林淼算是能忍的人,可是也被這股熱氣搞得心煩氣躁,期末考評的創作作品一點靈感都沒有。

恰好知道附近開了家很有情調的書吧,林淼和同學去了一次就喜歡上了那裏,安靜地看看書聽點音樂,比呆在悶熱的宿舍強多了。

于是林淼也成了書吧的常客,連櫃臺小妹也和她漸漸熟絡,每次去都點同樣的——去冰少糖的奶茶,有時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有一個周末她陪朋友去景區玩,回來時路過書吧還進去歇了一會兒,沒想到回宿舍才發現學生證沒了,以為掉在那裏,可是誰也沒見着。

林淼發愁要抽時間去補辦,結果第二天就有人聯系她,說自己撿到了她的學生證,她将信将疑,謹慎地約在了學校傳達室門口,守門的大叔好歹能鎮一下。

遠遠的,林淼看見遮陰棚下,站着一個身形高大清隽的男生,陽光太刺眼,她看不清他的臉龐。

他卻頂着日頭迎了上來,笑容很燦爛,捏着手裏的東西晃了晃,歡快地說:“嗨!你是林淼吧?原來就是你!”

“是你撿到我的學生證嗎?麻煩你送來,謝謝了。”林淼伸手就要去拿回來。

對方手一縮,接着說:“哎,你還沒聽我自我介紹呢,我叫顧淮,顧城的顧,淮河的淮。這麽一說……我們還挺有緣的,淼有三個水,淮也有三點水,對不對?”

鬼才跟你對!淨胡扯!

林淼心裏嘀咕,這才不得不跟他對視。

這個自稱顧淮的人,有一雙很明亮的眼睛,笑起來連眉眼都挂着暖意,如同這盛夏般耀眼。

盡管過去幾年,她仍然記得,可也只能是記得,而不能惦記。

林淼閉上了眼睛。

除夕這天,林淼收到了一大箱年禮,有補品有水果有衣服,卡片上只落款了一個“Su”。

林淼吃了一驚,正想給Susan打過去問問,她就心有靈犀般打了過來。

“淼淼,東西收到了吧?”Susan的聲音比以往都要輕柔。

林淼想到她剛手術完沒多久,關心地說:“蘇姐,你怎麽還給我寄東西?身體怎麽樣了?”

“我?好得可以上山打老虎!”Susan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你也別太感激我,我又沒打算發年終獎給你,那些東西都是別人給我的,我用不完就給你呗。”

“那也得謝你。”林淼知道Susan刀子嘴豆腐心,更要感激她。

“新年了就好好玩,你工作的事,有點眉目了。”

“啊?”

“我不是說了嗎?我會給你找個好工作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好了,醫生來查房了,我先不跟你說,拜拜!”Susan的聲音如同風一般,來去無蹤。

林淼拿着手機出神,然後笑了一下,說自己運氣不好也不對,至少遇到Susan就蠻幸運,她看着那箱子禮物這麽想的。

當新年鐘聲敲響,林淼祝福的短信就摁了發送鍵,馬上就收到了佳绮的回複——淼淼,春節快樂!

接着山哥和Susan也回複了她,還有幾個舊同事。

至于其他時興的社交網絡,林淼已經沒有很久沒用過,她摸了下手機屏幕,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放棄了。

煙火燦如夏花,一朵朵在空中綻放。

顧淮在醫院的值班室,身體側坐着,擡頭就能看見天際那一邊的盛景。

桌上的屏幕亮着,打開的頁面是學生時代常用的校園網絡平臺。

他設置了對一個人隐身可見,那個人卻已經不再用了。

仿佛知道是這樣,所以他肆無忌憚地在她的頁面私信,可是更多的時候,只是看着那個不再更換過的頭像出神。

她說,你說不要再跟我見面,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問我好與不好,我和你……只能這樣了。

不能見是迫不得已,為什麽連問都不能問?後來他懂了,因為她的好與不好,答案對他來說都是殘忍,發生那樣的事,她自始至終沒有抱怨過一句他的出爾反爾,反而替他考慮到這個地步。

可他還是忍不住,在對話框裏輸入了一句——淼淼,新年快樂,最近好嗎?

他衷心希望她過得好,盡管已不再有他。

☆、Chapter 8

? 一過完年,Susan就開始接通告走活動,風姿卓越地頻頻在媒體前露面,看起來身體恢複得很好,一點都看不出她年前才動過手術的樣子,她一向這樣要強,不甘于人後。

林淼卻總覺得她太拼,有道是剛強易折,可是勸又勸不住,反而被Susan抱怨說像老媽子。

可不是嗎?她也覺得自己的心就如同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沒什麽力氣去拼。

拼過也掙過,都是徒勞。

Susan的正牌助理三月份就正式回歸,她又得開始适應新的工作,想偏安一隅當個隐形人都難。

三月初,Susan遠赴法國出席巴黎秋冬時裝周,讓林淼同行,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以助理的身份陪在Susan身邊了。

不過才幾個月,Susan的脾氣不算好,是林淼好脾氣才伺候得過來,可就這樣她仍然萌生了舍不得的情緒。

可能是她一個人寂寞太久,太久了。

機場國際航站樓,VIP候機廳。

初春的天還是挺冷的,林淼裹了一件及膝的黑色羽絨服,背着個格紋小背包,臉頰被凍得通紅,孟山則去幫她們托運行李,還要跟其他人交代事情。

Susan難得玩心起,把冷冰冰的手指伸到她的脖子後,一下凍得她叫了一聲,然後撅起嘴瞪着Susan,好不委屈的樣子。

戴着帽子和墨鏡的Susan,笑容明豔地睨向她:“這樣生氣就對了,你才多大的年紀啊就一副暮霭沉沉的模樣,還穿得一身黑烏烏跟巫婆似的,我可看不慣這品味!等到了那邊,我給你選幾身好看的。”

林淼用鼻子哼了一下:“這身怎麽了?多暖和啊。我可學不得蘇姐你,只管美就夠了。”

可能即将不再是主雇關系,現在在Susan面前,林淼可比從前多話了,也少了幾分拘束。

“可不是嗎?我就喜歡美人,你是我的人,不能丢我的臉,自然怎麽好看怎麽來。”Susan想起林淼的護照還是孟山去幫辦的,應該是第一回出國,又忍不住叮囑她,“這一趟要飛很長時間,你可能不習慣,一上機就盡量睡吧,不然到了那邊沒得休息又要忙起來。”她自己倒是習慣了的。

林淼點點頭,感激地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看向玻璃窗外飛機起起落落,耳畔還有不停播報航班的聲音,她卻一點緊張都沒有,反而有種終于能離開這個地方,解脫幾日的感覺。

這種心情只有她自己懂。

這時,幫她們把行李托運好的孟山過來,一臉神秘地拉着Susan到一旁耳語,林淼識相地退開幾步,點了杯熱飲捧在手心。

沒多久就聽到Susan略高的聲音驚呼:“你說的是真的?”很快被孟山扯了一下衣服,聲音就漸消了,畢竟周圍還有旁人。

林淼擡眼看過去,只見兩人的笑容怎麽也掩不住,似乎是有什麽好事要發生。

接着他們沒有再避諱在林淼面前聊天,她不知前因後果,偶然聽到孟山的一句:“我剛才在大廳看到狗仔隊,還以為他們鼻子那麽靈,是來追拍你的,不成想是偷偷跟的那位,他們也不怕被一鍋端了……”

Susan這下傲嬌了:“怎麽的,你這是明晃晃地嫌棄我不夠影響力嗎?”

一向不茍言笑的孟山今天心情好,也順着她打趣:“我哪敢嫌棄咱們Susan公主啊,你最大了!我說得對不對,小林?”

林淼剛才在游神,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這才不好意思地點頭應和,又好奇地問:“你們說的那位是誰?”

孟山只比了個大拇指,一臉神秘:“大人物,幸運的話這次就能碰面,現在嘛,暫時保密。”據說那位的脾氣不好琢磨,他也不敢說大話。

于是林淼不再多問。

孟山和Susan是坐頭等艙,林淼則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坐後面的商務艙,她以為自己多少會有些不适應長途飛行,可是當飛機到了萬尺高空,她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怎的,就夢到了那時候她申請國外的大學,興奮地查天氣查風俗查航班的那段日子,也曾擔心過自己坐長途國際航班會不适應。

可心裏一直甜絲絲的,充滿着對未來的期盼。

不過後來沒去成。

那現在的她又在期盼什麽呢?

林淼在失落和迷茫中轉醒,原來沒睡多久,只是到了飯點比較吵,大家都開始吃飛機餐,可對着眼前的餐盤,她卻沒了胃口。

随手拿起座椅前的一本雜志來翻看,不成想封面正是陳季珽的側影,西裝筆挺豐神俊朗,林淼卻像燙手山芋般迅速把它放了回去。

這個名字讓她想起了那個冰冷的雨天,他似笑非笑地給予她的“忠告”。

她不願與這樣危險的人再有交集,她有些怕他的,從認識之初她就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林淼雖然是第一次來巴黎,可是對這裏的感覺并不陌生,各種旅游節目、觀光書籍早已讓這個聞名遐迩的浪漫之都深入人心,何況她來之前還做了功課,不能來當助理的人反而要受人幫助,找了厚厚一疊資料看了好幾天,心裏才有了底。這是林淼無論怎麽改,也改不掉的習慣,認真,有時候又過于認真。

高聳的埃菲爾鐵塔,威風的凱旋門,繁華的香榭麗舍大道,浪漫擁吻的情人……一切對林淼來說都那樣新鮮而美好,她最喜歡的一本漫畫故事,就發生在這座城市。

她從困住她的地方脫離,來到這裏之後,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狹隘,外面的天地很大,她這幾年只困守一隅,自怨自艾,怪不得父母會失望。

尤其是她父親。

不是失望她惹了是非,而是失望她沒了志氣。

要不是還有工作,林淼肯定還要去塞納河走一走,這個時候應該很美。

她想起了愛美的Susan。

很快的,Susan在風尚大道的街拍就登上了國內各大網站的時尚版塊,就連國外的記者也有不少想給這位東方美人鏡頭的,接着Susan又被人拍到她和某奢侈品牌的新晉總監在秀場裏談笑風生,意指她有可能拿下新一季的品牌代言權,一時風光無限。

林淼看着報紙,不得不佩服那些媒體,可以僅僅通過一張照片,就看出那麽深的“內涵”。

不過依照山哥和Susan的樣子,這一趟巴黎行是非常有價值的,見報率的高低可直接反映了明星的人氣。

林淼也借此機會見識了一番大牌雲集的天橋風雲,各路名人明星多得看都看不過來,這就是所謂的開眼界吧?之前只聽佳绮說過一些,自己親身見過又不一樣的。

在這裏,她只想到了“繁花似錦”四個字。

緊接着Susan又在埃菲爾鐵塔前給某雜志拍了一套時尚大片,鏡頭前的她依舊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如同誤闖西方世界的東方精靈……Susan名利雙收,這本應該為此行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可娛樂圈的風向素來說變就變,尤其是站在浪尖上的人,一個不小心,就有被大浪撲打的危險。

就在他們啓程回國的前一天,一輯“某S姓明星與W姓導演親密赴酒店”的照片流傳到了網上,迅速成為熱門話題,偏這位W姓導演已婚,這下媒體頓時炸開了鍋,嗅到了大新聞的味道,衆多S姓女性中槍,紛紛澄清自己非照片裏的女主角,最後話題人物直指人在巴黎的Susan,因為時間地點人物甚至身形都極為吻合。

此時又有人翻出Susan昔日“好友”的一段采訪,言談中提及Susan早有親密的男性朋友,雖然沒有公開戀情,但是已經同居多時。

Susan在圈裏浮沉十幾年,早已見慣了這樣捕風捉影的事,可依然被氣得哭了,情緒一激動,連尚在恢複期的傷口都來攪亂。

“你也知道的,我和王導就吃了一頓飯,光明正大的哪裏是密會?他們分明是無中生有!還有姓何那個女人,我已經跟她斷交了,憑什麽還亂說話?”Susan氣得肝都疼。

“他們哪裏管什麽是真相?媒體只要關注度,觀衆只要爆炸性,你以為誰還會考慮你的心情嗎?不踩你一腳的就算是菩薩了!”孟山在房間裏急得團團轉,“你等我想想該怎麽做,看來那位也不能指望王導替我們引見了,這麽好的機會真是可惜……”

Susan單薄的身子晃了一下。

林淼本來還在安慰Susan,一聽到孟山那句“他們哪裏管什麽是真相”,渾身像被雷擊到了一樣。

也許此時此刻,能跟Susan感同身受的唯有她,巴掌大的臉上瞬時染上難以言喻的悲戚,似乎比Susan這個當事人還要難受。

孟山耙了耙頭發,擡頭倏地看見站在Susan身邊的林淼,眼裏閃了閃,轉身走了出去一會兒,再回來就說:“我看這樣,我們分兩步走,小林跟你身形差不多,明早就讓她扮成你先引開狗仔,我們再悄悄走。”

“不行!”Susan顧不得心裏難受,當下就否決了,“淼淼哪裏拼得過他們,還不被他們吃了?”

“怕什麽?等他們發現她不是你,也就不會再追着她跑了,這有什麽關系?”孟山不以為然,“不然你想怎麽樣,現在酒店外肯定都守着人,你這樣出去跟他們硬碰硬能得什麽好處?只會讓他們亂寫。就按我說的,這種時候沉默是金,等回國我們再想辦法。讓他們搞了個烏龍,之前那照片裏是不是你也說不清了,反正他們白的都能寫黑。”

“可是……”Susan還要猶豫。

“蘇姐,就按山哥的方法吧,我又不是紙片人,裝裝樣子還是可以的。”林淼拍胸口保證,“你別看我這樣,我念書時還演過戲的,放心吧。”她雖然沒讀戲劇,不過舞臺劇的經驗還是有一點的,這時候興許能幫上忙。

看她一絲勉強都沒有就應承下來,Susan感激之餘又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自己沒有白疼她。

唯今之計,只能出這樣的下策了。

媒體不過是新鮮一段時間,等過了就好,究竟是哪個要害她就會水落石出,不要叫她知道!

不過等林淼化好妝出來,輪到Susan和孟山他們驚豔了,沒想到她打扮起來十分标致,并不輸給旁人。

孟山直言看走眼,Susan就起哄讓他把林淼給簽了算了,本來緊張的氣氛也因此緩和了不少。

林淼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其實心裏緊張得很。她早知道自己不是這樣在人前應對自如的料,所以當初連鋼琴系都沒選,反而選了做幕後的作曲。

雖然答應得爽快,可是面對狗仔隊,還是讓林淼對未知有些無措。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Susan很矛盾,握着林淼的手念了又念:“你自己千萬要小心,我們在機場等你。”

翌日一早,Susan先是到一樓餐廳用餐,讓不能進酒店的狗仔隊從外面拍到一些照片,然後再去退房,等再出來,那個人就換了林淼,她同樣穿了高跟鞋,戴了帽子和墨鏡,尾随着幾個工作人員,乍看一眼還真像Susan。

林淼很快就在門口被好些早早等在那裏的人圍住,閃光燈都沒停過,她一直壓低帽檐往外走,幾個人護着她,可依然寸步難行。

有娛記開始噼裏啪啦問她對S姓女星夜會導演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她擋着鏡頭并不說話,一心記住山哥說的拖延時間,只是被推擠得難受,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陳季珽剛從電梯出來,遠遠的就看到門口這一幕,眼睛微眯,問身邊的人:“是怎麽回事?”

他的助手叫陸翊,想了想就答:“陳總,應該是因為這個新聞。”将平板電腦展示給老板,“Susan小姐也住在這家酒店,之前還想約見您來着,不過我幫您推了。”

陳季珽摸了下鑽石袖扣,表情十分冷漠,似笑非笑:“什麽時候是個人都能知道我的行蹤了……”

他在機場時就見到了煩人的記者。

陸翊額上冒冷汗:“這個……”信息太發達也不是他的錯啊。

“行了,走吧。”陳季珽眸色沉沉,唬得身邊幾個下屬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就在他們走到門口準備上車的時候,娛記那裏似乎突然發生了推搡,罵聲不斷,有人跌倒在地上,陳季珽本對這一切漠不關心,可仍然擡頭看了過去。

別人或許還需時間辨認,可他卻一眼就見到被推倒在地上的人是林淼。

她被人圍着指摘怒罵,毫無還手之力,臉色也十分難看。

怎麽每次見到她都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一年,也是這樣,神色張皇地站在人群裏,無聲地受人涼薄地謾罵欺侮,就沒有一點脾氣嗎?

他腳步未動半分,可嘴裏卻吩咐:“想辦法把她帶走。”

“啊?”陸翊自诩能幹,依然未能及時get到老板的臨時起意。

“她。”陳季珽言簡意赅,朝人群裏指了指,別的也不想多說,直接就坐進了車子裏揚長而去。

陸翊回過神,再看了看那邊的戰況,不由得苦笑,老板這是刮的什麽風? ?

☆、Chapter 9

? 林淼的帽子被蹭掉,就有眼尖的記者看穿她是喬裝,并不是Susan,經驗豐富的一猜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雖然前後不過十來分鐘,但是Susan肯定離開了。

他們冷風瑟瑟守了一早上換來這個結果,脾氣自然就不好。

推擠間林淼又讓誰的鏡頭狠狠撞了一下太陽穴,當下眼睛就開始冒金星,周圍的聲音都嗡嗡嗡似的惱人,她跌坐在地上本能地環着肩膀保護自己,跟着她的幾個工作人員也被沖散了。

林淼暈乎乎的,幾次想站起來都很困難,後來眼睛一黑就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她短暫地昏了一段時間,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輛陌生的車後座上,同事也不在身邊,她心裏咯噔一下,種種不好的念頭閃過。

于是她抿緊唇,緊張地打量車裏的布置,低調奢華,寬敞舒适,要是用來做壞事也未免太奢侈?

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聽見聲響,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仿佛松了口氣般:“林小姐,您總算醒啦,不然我都不好交代了,真是小看那些記者的纏功了。”

陸翊還摸不清這位據說叫林淼的小姐與老板之間的關系,分量是輕是重很難把握,剛才讓人把她帶走後,料理那批喧鬧的娛記也費了他不少時間,所以也來不及多想就直接把她弄上車了。

發現林淼默不作聲,而是戒備地看着自己,陸翊無奈地舉手:“您別害怕,我不是壞人。先自我介紹,我叫陸翊,是陳總的助手,他吩咐我來幫您擺脫記者的。”

“陳總?”林淼剛坐起來還有點暈眩感,一時間沒辦法将事情聯系起來,又過了一會兒,她臉色蒼白地問,“陳……是陳季珽先生?”

看來還真是熟識,陸翊點點頭,還貼心地說:“你們一會兒就能碰上面。”

林淼不知道怎麽會那麽巧遇上陳季珽,不過看樣子他幫她已成事實,她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冷靜,才對陸翊說:“謝謝你,陸先生。不過我想先下車,我們team的人還在機場等我,至于陳先生那裏,我想回國後再向他道謝。”

陸翊傻了眼,這哪能讓她走呢?沒把人帶到,不就表示他很無能嗎?

按理說多的是想跟陳總攀關系的人,這位小姐怎麽一副不情願見面的樣子,不行,他務必要穩住她,只要把人送到就行了。

他彬彬有禮地笑着說:“剛才人多,您又昏了過去不好動,你的同事已經先趕去機場了。”他看了下手表,“這時間你們訂的航班應該起飛了。”

“怎麽可能?我的行李都在他們那裏……”林淼不太相信Susan他們會丢下她先走。

怎麽不可能?有他陸翊在,他能做到陳季珽身邊的位置,可不是吃素的。

陸翊口才極好,理由一抓一大把:“這點您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将您的行李送回來了。您頭上還有傷,雖然處理過了,但是再立即長途飛行也不适合對吧?”

他也不讓林淼開口,繼續道:“再說了,您看下外頭,咱們已經離開巴黎了,我哪能在這裏讓您下車呢,陳總那裏我肯定挨罵的。”

林淼這才後知後覺地往窗外看,他們果真已經離開了繁華的市區,人漸漸少了。

她絞着手,表情有些局促,不知道陳季珽這番舉動的目的在哪裏?他并沒有立場幫助她。

不過自己身上也沒有讓人觊觎的地方,畢竟陳季珽什麽沒有?

林淼只是沒想到遠在巴黎也能碰見,這種不能算緣吧?她看那個陸翊舌燦蓮花,就是她想下車估計也難,所以連要去哪裏都懶得問。

讓陸翊準備好的說辭毫無用武之地。

只是林淼沒想到他們一下子就帶她到了法國的中部,後來才知道這座城有着“溫泉皇後”的美稱,還曾被譽為第二個巴黎。

這裏雖然不及巴黎繁華,可是游人如織,非常熱鬧。

跟娛記拼了一場,這時的林淼其實已經非常疲憊,被撞傷的地方擦了藥,可是還是一陣陣地疼,Susan他們也聯系不上,她只能打起精神來。

車子很快駛進了一幢度假別墅,陸翊下車給她開了車門:“您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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