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客棧裏的環境從來都是吵鬧的氛圍,習慣了這種氛圍也能睡的踏實一些。偏偏床上的人像是被忽然驚醒,用手想去抓周圍的床榻上的物品。手裏握着一些東西好像會安心一些,終于抓住了一只手。
“醒來了,喝藥。”一只手被她握着,一只手端着藥,這個丫頭最近越來越愛睡覺了。連自己把藥倒進碗裏晾溫了給她端來的功夫都能睡着。這樣的體質,真是讓他擔心。
眼睛慢慢的睜開,放開了手裏抓着的那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看着黑乎乎的藥汁,眉心微皺。“師傅,會苦嗎?”卿安安手扶着額,拿起碗裏的湯勺攪了攪沒有把藥喝下去。
“良藥苦口,小妹想不聽話嗎?”
“好,我喝”
一飲而盡,眼圈微微泛紅。喝了那麽多的藥還會怕苦嗎?她真的不想再喝藥了。而這一切,蘇瑾都看在眼裏,只能狠心的督促她喝藥。“小妹,不要委屈。”蘇瑾能說的只有這些,安慰這個白蓮般的女子。你的過去,我不想問,必然是沉痛不已。
蘇瑾抱了抱床上的卿安安,“師傅,小妹真的好痛苦。”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內心的想法,心中的漣漪一層一層的散波開,原本平靜的心湖就像經歷了一次風雨的洗禮。
“放心,你會越來越開心。”江南的風景還是不錯的,自然能夠讓你開心。随着時間的流逝,再深的傷疤也會愈合。更何況你會越來越像個小孩子。蘇瑾的語氣如常,神色如常,欲言又止的話語卻不如常。
“明日,我們去泛舟湖上。”軟軟的話語,如微風撫過。
“好。”
看着卿安安安靜的睡顏,臉上泛着的可愛的紅暈,真是一件極其美妙的事情。他害怕她靜靜的睡去,在新的一天的早晨無法醒來。夜晚的時候,蘇瑾卻很愛看她睡覺的樣子。兩個人都已經習慣了以師徒相稱,游走在江南的巷子裏。不知情的人,總以為他們是一雙璧人。蘇瑾從來都是微微一笑,面對這樣的誤解。
第二日,蘇瑾守着自己的承諾,帶着卿安安出門來泛舟。兩岸的楊柳,排成一排又一排。最好看的要數蓮花。并不是蓮花盛放的季節,有幾朵已經迫不及待的綻放。在翠綠的葉子的保護下分外柔美的綻放在湖面上,分外柔美。冰肌玉骨,純淨無暇,天生又帶着一些佛性。看似柔弱不堪在蓮葉的保護之下,實則是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湖面上的風沾染了些許的涼意,“小妹,你還是不要在船頭吹涼風了”,明明是商量的語氣,蘇瑾卻不允許卿安安拒絕。
不滿的走到了船裏,又不忍心惹師傅生氣,只能把衣襟狠狠的蹂躏一番,暗暗地把船裏的凳子踹了一腳。
“也不怕腳疼”,蘇瑾想着她的模樣一定十分可愛,聽到那聲響忍不住的輕笑。“師傅,你不要取笑人家。”卿安安有些不滿,說好帶她來玩兒,這還不到一會功夫又讓她回到船裏。最好的風景可只有在船頭才能欣賞到。
把船停靠在岸邊的一處,蘇瑾進來就看見卿安安把衣角攥在手裏,正着轉一圈,反着轉一圈,有些同情那可憐的衣角。
Advertisement
待卿安安察覺到那裏投過來的視線,轉過身去不理會這個小氣的男子,“小妹,你真像受了氣的新嫁娘。”蘇瑾想着既然已經都到小貓的跟前了,看看這小貓的小爪子有多鋒利。
“師傅,我都已經嫁過人了。”往日的回憶都被這一句受了氣的新嫁娘所勾起,那些苦苦隐藏的委屈翻天覆地的席卷而來。她還記得他說過,怎麽,你想不乖嗎?她還記得他每一次的溫柔,還有那個能驅散她一室清冷的笑意。同樣,她也沒有忘記,他被自己喂了一碗毒粥。當她醒來的那一刻,聽聞他已經是南宮王朝的太子。轉眼間,過去在情愛裏的迷失還有血海深仇都已經釋懷。嫁過人了,嫁的那個人還不是尋常人。
蘇瑾沒有料想到卿安安已經嫁過人,當時只覺得她是一個命運多舛的姑娘而已。他不敢想像她經歷過的種種事情。閉上眼睛,他知道卿安安需要的不是同情。“小妹,你從未想過…”欲言又止,你竟從未想過把那個人給你的傷痛都還回去嗎?最重要的是你竟從未想過我到底為什麽願意和你一起來到江南嗎?當年師傅曾告誡他為人醫者貴在自醫,他怨恨她的生命裏曾有那個人出現過,這種怨恨成疾,難以治愈。
“師傅,我最愛江南的白蓮。到時陪我采蓮可好?”察覺到師傅的情緒,卿安安不想在繼續讨論過往種種,誰是誰非。她竟從未想過,後面的話她也想知道。可是師傅既然不說,就不必太過勉強。
“好。”眼睛再次睜開,深黑色的眸光再也不見一絲哀怨與落寞。試問,連身邊的女子都放下了,他又有什麽放不下?況且是一個和自己毫無半分關系的事情,他只是分外憐惜眼前的女子。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卿安安輕輕的念着,認真而又深情的念着關于楊柳的詩句。往來之間,春風竟也染上了白雪的涼意。
蘇瑾聽着這句詩,也想起了遠行的自己曾在山上面對滿山的白雪吟送過這首詩,當時還被小師妹嘲笑了好幾個月。
在明媚的春光裏也能夠想到這種詩句,在濃濃的思念裏的那位故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故人?這個時候的蘇瑾也沒有想到,他對于卿安安的關心似乎過分了些多了些難以查明的原因,一句話也能值得他反複斟酌。
“小妹,你如此才情,我竟不知。”蘇瑾誇起人來,話也是極少的也是極為含蓄的表達,不知道卿安安能領會幾分意思。
“師傅…你真愛取笑我。”媚眼如絲,微微低下的頭還有那似有似無的笑意。這身白衣,穿在她身上終于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了。
蘇瑾只是笑了笑,從來到江南的那一日開始,她擁有日漸明朗的情緒和發自內心的淺笑。一種是浮世輕歡,一種是細水長流,他希望他和她能是後者。這個時候,蘇瑾飄蕩着的居無定所的心向往着安定。
早晨的清冷不見,微風送暖。正是泛舟的好時間,怎麽能輕易辜負?卿安安坐在船頭,看着撐船的白衣男子的衣角被暖風吹着擺動,長發散在後面就像最美的潑墨山水畫。接天的綠色映在眼底,有墨綠,也有嫩綠。說不清是初春還是暮春,就讓她迷糊一些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卿安安想到了大美女西施,在經歷了那麽多事情之後和所愛的人一起泛舟湖上。世間女子的所求,大不相同卻也相同,無非就是找一個全心全意,不離不棄的良人。卿安安亦是如此,怎奈何良人卻不良?說者本是無意,聽着卻是有心。
總不能每日都住在客棧,必須想個辦法生存。卿安安實在是喜歡江南的美景,定要看看夏日白蓮和秋天的桂子。一家小小的醫館,在江南也是出了名的。
江南的生活安逸過人,靠着蘇瑾閑來無事幫人看病也能掙些錢剛好帶着卿安安四處游山玩水。不是神仙眷侶,更勝似一雙璧人的情誼。
每當卿安安身體不适的時候總是蘇瑾在身邊照顧,卿安安也在醫館幫着蘇瑾抓藥照顧病人。蘇瑾最見不得卿安安勞累,三兩句話便把卿安安趕走去休息。這來江南的幾個月,卿安安的身形明顯的圓潤了許多。還好,那腰還是盈盈一握。
惆悵的坐在鏡前,看着臉日漸的變圓。某個人總是耍一耍性子,欺負欺負那個把她養胖的人。說是胖,實則不然。只是最近給她換了藥,治療她愛犯困的毛病。過不了多少時間,臉上的腫便會消去,那麽久的病容也會消去。在白天,她再也不會輕易犯困。只是,現在的她确實是不應該出門。她從來沒覺得這藥可以治病,她只以為這是師傅不讓她出門的借口。暗地裏沒少偷偷罵那個一向很好說話的師傅。
蘇瑾從外面出診忙完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畫面,卿安安氣的咬牙跺腳還一邊罵自己,“別人家的師傅都希望自己徒弟好,可是我們家師傅怎麽自己不變成這幅難看的豬相?師傅,是豬也。”最後四個字特別的音量大其間還伴随着得意的小眼神,已經讓蘇瑾無法忽視。
“小妹,別鬧”,蘇瑾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卿安安,撫了撫她長長的頭發,愛憐依舊不減分毫。卿安安小聲的說:“師傅,快些給小妹找個師娘可好?”她實在不忍男子無依孤苦,不能自私的困住這個男子的感情。
“此事,到此為止。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看盡這世間冷暖,多一個人在我身邊也實在是麻煩。”越是不在乎,越是在乎萬分。如果不是她,他便樂于孤苦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男配好多,男主我是你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