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二天, 鄒瑜洲恢複了精力。雖然身體還是有點發酸,但并不是不可忍受。
鄒瑜洲站在夜燈下繁華的市中心影院門口,高冷的氣質,帥氣的容顏引得周圍的行人頻頻駐足偷看。
昨天謝橋佩直到他醒來之後才離開, 并且提醒他好好休息, 邀約他明天晚上一同去看電影。
他當然是答應,所以才會有他在這裏等候的情況。
鄒瑜洲不怎麽喜歡在街頭行走, 一大原因是他不喜歡別人的視線, 另一大原因是他喜歡獨自呆在家裏。但只要是涉及謝橋佩的事情, 他會無限度地将自己的原則往後推,然後不斷地跟着謝橋佩的要求走。
大概在等候了一段時間後, 他有些焦急,于是他拿起了衣兜裏頭的手機查看,此刻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十三分,離他們約好的時間已經晚了十三分鐘。
鄒瑜洲不免焦急了起來, 甚至連眉頭都不自覺地蹙了起來。而就是這麽一個情景, 在路人的眼中, 卻是一座完美細雕的藝術品。
而就在這個時候,其他人看到,一個長相同樣帥氣的高大男性走到了他的身邊, 并且将自己的手掌勾住了對方的脖子。
群衆:果然帥哥的朋友也是帥哥!
群衆:好一對帥氣的基友!
鄒瑜洲立刻歡歡喜喜地回過頭去, 如願地看到了他正在等待的愛人。“好晚。”
“抱歉。”對于鄒瑜洲的撒嬌,他全盤接受,然後他解釋道:“剛剛堵車了, 所以我才遲到了。”
謝橋佩的手搭在鄒瑜洲的肩膀上,姿态很自然随意,幾乎沒有任何人會覺得有異,除了那些滿腦子都是BL的腐妹子。
“嗷嗷嗷,高冷攻健氣受啊!好棒好棒!!嗷嗷嗷,如果是矮攻高瘦也好棒好棒,當高個子受把腿環住攻的腰,那個大長腿,啧啧啧……”一個女性拉着自己男朋友的手腕不斷地低叫。
她男朋友很無語地看着自家那個滿腦子除了BL就是爆他菊花的女朋友,然後反駁道:“你怎麽又知道了,說不定人家只是好兄弟。”
“切,哪個好兄弟這麽親密的啊……”女生斜斜地看了自家男朋友一眼,有點危險地警告。“你要是跟你朋友這麽做,我可是會吃醋的,所以給我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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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男朋友:“……”
**
其他人對于他們的讨論,兩個當事人自然是不清楚。就算知道,他們大概也不會當回事。
謝橋佩買了爆米花以及可樂,就與旁邊的鄒瑜洲一同檢了票,走進了放映廳中。
他們看得是一場3D版國外動作片,在這個3D電影幾乎已經泛濫的年代裏,随便找個片子就是這種類型的。放映廳很寬廣,綿軟的座位坐下去幾乎可以把整個人都陷進去。
兩人落座,将手中的爆米花以及可樂放在了手邊的插槽中。
此刻電影還沒反映,一直在播些廣告,周圍擠滿了人,顯然是因為這場電影的評分很高,賣座很好。
謝橋佩趁着這個空檔對着身邊的人道:“我們明天去泡溫泉怎麽樣?我網上訂購了兩張票。”
這句話其實根本不算是提議,而是告知了,畢竟謝橋佩連票都買了。
但這也是謝橋佩第一次為了一場感情付出點什麽,所以真的沒有辦法要求太多。他以前談過一場,比較被動,被告白交往,被拉着約會,幾乎他不會主動付出什麽,所以,與此相比,他這次是真的做出了努力。
雖然,方式有一些強勢。
但鄒瑜洲不一樣,他很高興地點了點頭。“什麽時候?”
“明天下午一點半,水世界大廈前,等我。”謝橋佩剛剛說完,正好廣告過去,室內一片昏暗,兩人灼熱的視線在黑暗之中碰撞,好似要迸射出火花。
鄒瑜洲燦爛如朝霞般的眼眸在黑暗之中璀璨無比,喜悅幸福幾乎要從他的眼眶之中迸發出來。他快速地點了點頭,才回過頭去,觀賞起已經開始的電影。
不過很顯然,他所有注意力都不在電影屏幕上,而是身邊這個與他同樣的男人身上。他偷偷側頭過,男人的側顏在隐隐綽綽的熒幕亮光下很模糊,但輪廓卻是很清晰。那硬挺的面頰如同刀削般鋒利,高挺的鼻梁上是那雙深邃如星辰一般的眼眸。瞳眸之中的光彩并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略微有些淺淺的褐色。
曾有個說法,眸子中瞳孔的顏色越淺,代表着那人越聰明。雖然這不是什麽有根據的說法,也不是什麽有根據的說法,但此刻,鄒瑜洲卻願意相信它。
他的謝橋佩,自然是聰慧的。
無論瞳孔的顏色是淺還是深。
輕柔憂傷的歌曲在放映廳裏唱着。
“……
And we’ll py G.I. Blood
G.I Blood
……”
鄒瑜洲側着腦袋,癡迷地看着對方的側臉,細細想着昨日的擁抱,不禁覺得他的人生已經完美了。
“老是看我,我這麽帥?”鄒瑜洲聽到謝橋佩這麽說。謝橋佩沒有側頭,只是微微湊了過來,在他的耳邊說到,甚至連眼睛好似都沒有瞥過來。
“你真帥。”鄒瑜洲順勢說了一句。
“在我眼裏,你很美。”謝橋佩贊嘆,随即很快将湊近的腦袋收回原處,眼睛一直注視着熒幕。
鄒瑜洲覺着,這樣的謝橋佩,真的好帥氣,好帥氣,幾乎要把他帥到窒息。
所以,他今天一定會把這件事情給記載下來,放入他的日記之中。
當然,昨夜的一切,都已經被他記載下來了,一字一句記載地清清楚楚。
沒有一個正常人會把性/愛記錄下來,除非那個人有什麽奇怪的癖好,有着喜歡記錄收藏做/愛的習慣。但很明顯,鄒瑜洲也不算這種類型的,大概是有點瘋狂的謝橋佩癖吧,只要是關于謝橋佩的東西、事情,他都喜歡記錄收藏。
放映廳裏很安靜,偶爾會有細小的交談聲,但大致是處于很靜谧的狀态的。
很快,鄒瑜洲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右手被謝橋佩給握在了手心之中,謝橋佩的手指在他的手掌上不斷地撫摸着,漸漸穿插/進他的手指間,然後慢慢地握緊。
鄒瑜洲的手指因為對方的這個細微的動作而微微痙攣了兩下,但随即跟随着謝橋佩的動作,同樣收攏了手指。
手指交叉,無盡甜蜜。黑暗之中,似乎有溫情升起。
反映結束的時候,燈光亮起,謝橋佩順勢将手指收了回去,鄒瑜洲雖然知道這是必要的,但依舊不免覺得手心裏頭空落落的,心口裏也空落落的。他垂頭瞧了瞧自己的手指,直到謝橋佩喊他起來才終于回過神來。
“走吧,雖然這場電影是不錯,也值得我們回味,但我們可以回去再好好回想,現在該想的事情是,該去哪兒繼續。”謝橋佩提醒。
其實他也是不清楚交往之後該去哪兒約會比較好,所以才會問鄒瑜洲。
鄒瑜洲一聽,立刻擡起腦袋,眼中滿是閃爍的光。“去游戲廳吧!”
“游戲廳?”謝橋佩顯然是不能明白這有什麽吸引人的,但鄒瑜洲喜歡,他便應道。“好,走吧。”
鄒瑜洲很激動,他從小到大就沒有來過電影院,同樣的,當然也不會去過游戲廳。他生性孤僻,不常與其他人交流,自然不會有什麽朋友,想當然不會有所謂的朋友帶他出去玩。
再者說,即便他有朋友,那些朋友可能也不敢約他出去,畢竟他的生活層次本來就與其他普通人不同,他的父母也對他嚴加管教,從來不讓他去那些地方。他父親的意思是,寧願浪費時間在不入流的娛樂上,還不如多增加一些學識。
不得不說,他的父親是希望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為跟他的接班人的,即便不顧鄒瑜洲的意願。
而鄒瑜洲很聽話,很乖巧,同樣的,從未叛逆過。
兩人到達大富翁游戲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但對于現在的年輕人來說,七點半不過是夜生活的開始,市中心的燈光全面上線,将市區照耀地燈火通明。
春節将至,天氣早已降溫,但即便是這個時候,出來約會的情侶依舊多到無法細數。
理由當然,大富翁游戲城中的人數也挺多。有的人占據了動感賽車的位置,有的人在抛着籃球,還有的人,站在跳舞機前面踩着腳下的上下左右鍵競舞。
鄒瑜洲驚訝于眼前的景象,但卻是不願嘗試。他的性格本就如此,總是不願踏出第一步。就連告白這件事情,如果不是被發現,他絕對不會孤注一擲。
謝橋佩插兜看着對方那閃耀着光彩極度渴望的眸子,好笑地勾起了唇角。明明想要玩的要死,但卻一直不說出來,這樣子憋着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他沿着對方的視線看向了他所看的方向,看見的是一架投籃機。謝橋佩不禁笑出了聲。“這麽喜歡籃球?”
鄒瑜洲的臉瞬間飚紅,然後輕聲道:“喜歡看你打籃球。”
謝橋佩被他這種誠實的個性搞得很滿意,于是他走上前,将身上的羽絨服給脫了下來,丢給了身邊的鄒瑜洲。“幫我拿着。”
鄒瑜洲抱着厚實的羽絨衣,站在一邊眼神灼灼地盯着只穿着一件灰色低領時尚毛衣的謝橋佩。
謝橋佩已經将剛剛在吧臺買好的游戲幣塞進了投籃機游戲幣口。
随着一聲機械的聲響,以及“ready go!”這種可愛的喊聲,這一場長達一百八十秒的投籃游戲總算開始。
投籃機中央的塑料栅欄被打開,裏頭的籃球緩慢地滾落了下來,謝橋佩一手抓住一個球,瞄準了籃球架,直接投了進去。
“三分球!”機械的聲音再度響起,夾雜着虛假的喜悅激動。
一個三分球也沒有什麽令人激動的,可能是由于幸運,有些沒玩過籃球的人也同樣可以做到這些。所以,但謝橋佩将第一個球準确的投入籃球框的時候,周圍也沒有人在意。
緊接着,謝橋佩再度拿起來一個球,又如同之前一般好似随意地投了進去。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認真的一如當初。
“三分球!”機械的聲音再度響起。
鄒瑜洲閃亮亮的眼一直盯着謝橋佩流暢的動作,為他每分每秒的動作而傾倒。雖然他之前在籃球隊經常看謝橋佩訓練,但無論他怎麽看,他都無法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謝橋佩的周身好像都泛着金光,如同神诋一般不可亵渎。他緊緊地抱着他柔軟的羽絨衣,呼吸間滿滿都是謝橋佩男性的味道。
“三分球!”
連續三次的三分球,引得周圍的人群頻頻駐足張望。他們已經開始驚奇,猜測這到底是運氣的問題,還是實力的問題。
周遭甚至還能聽到竊竊私語,似乎是在做着賭約。
“這人好厲害,也好帥……不不不,現在主要的是猜測他到底能不能投入第四個三分球。”就在這個女性說話間,謝橋佩已經将球投了進去。
女性屏住呼吸,親眼見證着那球砸到籃球框後面的牆壁,然後反彈力使它極為精準地落入了籃球網框之中。
“哇!三分球!還是三分球!天哪,太厲害了!”女性激動地喊叫,摟着身邊女性朋友的臂膀,用力地搖晃着,試圖讓她明白自己的激動之情。
身邊的女性也的确被她朋友的心情渲染,一時也有點情緒高漲。“這位帥哥鐵定是練過的。”
“那我們問問他身邊的朋友就該知道了。”說話間,那個活潑又激動的女性已經走上前去,對着鄒瑜洲問:“請問,那位在投籃的是你的朋友嗎?”
鄒瑜洲因為禮貌點了點頭。
“哇!好棒!那你朋友一定是打籃球的吧,到現在為止已經第五……不,第六次三分球了!”女性在聽到機械的提示音後,立刻改變了說法。
鄒瑜洲還是點點頭。“嗯。”
女性得到答案,激動地跑回了自己朋友的身邊。“你猜的沒錯,他就是打籃球的。”
圍繞在斜橋佩周圍的人群越來越多,大多數都在對他的分數啧啧稱奇。
“你們猜,他什麽時候才會投不中,哦,不對,是投個一分球什麽的。”一個男性也加入了讨論的行列。
謝橋佩的分數一直在疊加,以至于他的關卡越來越高,也就是說,他需要投越來越多的球才能保持勝利通關。但這對謝橋佩或許也不算特別困難。
因為在他投完第一輪的時候,就已經攢到了第八輪要求的分數,如果按照這個增幅算,或許還要玩個幾百輪才會無法通關。
“這個人簡直超神了!”有人驚呼,甚至開始擔心,“他已經保持這樣的動作接近半小時了吧,再這麽下去,不是通不通得了關的問題,首先需要擔心的是自己的胳膊能不能支撐住吧。”
其實對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普通人這般投籃,過了這麽久早該手腕無力,胳膊酸痛,根本無心投球,但對于謝橋佩來說,這卻是小case,根本比不過他平日裏頭的訓練程度。
鄒瑜洲卻隐隐覺得不開心起來,他沒有想過謝橋佩的投球,可以讓這麽多人駐足,而且最主要的是,有些女孩子甚至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向他要謝橋佩的電話號碼或者微信賬號。
他有點惡毒地想: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老公,永遠都是我的,才不是你們的。
但很顯然,其他人是無法知道鄒瑜洲心裏想些什麽的,于是真的有女孩子鼓起勇氣開始和他說話。
“嗨,請問,你那位朋友是單身嗎?”
鄒瑜洲很生氣,但他并未表現出來。且不說他從小接受的禮儀就是不應該對女性不禮貌,就說現在的情況,他也不應該不給這個女孩子面子,畢竟周圍的人那麽多。
于是,他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搖了搖頭,委婉拒絕。“他有女朋友了。”
“啊,這樣啊……”女孩子本來就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此時聽到這句話非常失落,但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道:“那你有沒有女朋友呢?”
“我也有。”鄒瑜洲僵硬地回答。
鄒瑜洲其實不喜歡和陌生人聊天,也不喜歡和他不感興趣的人多聊,他很煩躁,腦袋裏亂七八糟的無法平息。
就在這個時候,謝橋佩的聲音卻是在他的身邊響起,他走過來,拿過自己的羽絨服,穿好在了自己的身上,任由那邊的投籃機繼續運作。
“抱歉,讓一讓,我們要離開了。”謝橋佩的聲音中帶着笑意,很爽朗,跟他平日裏一模一樣。
鄒瑜洲轉頭去看他,卻是被謝橋佩抓住手腕,拉着離開了人群。
身後有人在惋惜。“天哪,都已經一千三百五十分了!他竟然直接不打了,再打一會,就可以破記錄了吧!”
“不行不行,我來繼續打。”有人摩拳擦掌。
但此刻的鄒瑜洲與謝橋佩卻是已經到了門口,根本沒有注意身後的動靜。
鄒瑜洲還有點發愣,一邊被謝橋佩拽着,一邊傻傻地詢問。“你怎麽不繼續打了?”
“看你在那邊跟美女說話,什麽心情都沒了。”謝橋佩輕聲回答。
但鄒瑜洲卻是将這句話誤解了,他緊抿着唇瓣,開始一言不發。謝橋佩覺得那個女孩子好看,是美女,那個女孩子也對謝橋佩有意思。
這麽一想,他立刻覺得心底湧出一股難言的酸澀,幾乎要将他眼底的熱淚擠出來。
謝橋佩卻在他的身前繼續道:“好了,現在已經晚了,快要八點半了,我們去城中花園走走吧,那邊人少,我們可以過我們的兩人世界。”
身後的鄒瑜洲沒有發出聲響。
謝橋佩狐疑地回過頭,卻見鄒瑜洲的嘴巴緊抿,眼中是難言的悲傷。謝橋佩被這樣的表情搞得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明白了鄒瑜洲一定又誤會了什麽。
鄒瑜洲總是會胡思亂想,大概是因為性格使然,也可能是因為對未來的不确定。但是,謝橋佩不需要鄒瑜洲擁有這種東西,這些東西根本就是他們之間的阻礙,阻礙着他們的發展。
但他也知道,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辦法将鄒瑜洲這種不安完全祛除。這需要他用實際行動慢慢告訴他,讓他安心,而不是企圖用美好的詞彙編織一場美夢。
鄒瑜洲很聰明,謊言對他無用。鄒瑜洲很脆弱,無法實現的真言真語同樣無法讓他安定。
謝橋佩用力地拽着鄒瑜洲的手腕,疼痛令鄒瑜洲驚醒。
“在想什麽?”謝橋佩冷靜的聲音在他的面前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字數有兩萬了吧!大家該不該表揚我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