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諸般心悅難訴心頭之人(三)
山祖登時只覺得頭更疼了,眼也更花了,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從床上爬了起來,翻箱倒櫃滿屋子地找自己的衣服,卻發現,那個天殺的始作俑者,竟然将他的衣服,一件不留地全部都給帶走了!
“我真是操.他.奶奶的了!兔子精阿術,你給小爺滾出來!”
山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明玉诏內,有這種惡趣味并且還會付諸行動的,加上對自己抱有意見的,也就只有那只兔子了。
奶奶的!此刻阿術若是在山祖跟前,山祖絲毫不懷疑,自己一定會活剝了這只兔子,用火烤烤吃了。
從前一定是腦子抽抽了不好使,竟然會覺得這只兔子是個萌萌噠可愛的少年,全他媽扯淡,這簡直就是只會調皮搗蛋的熊孩子!
山祖一張臉上滿是“欲求不滿”的神色,滿明玉诏地找兔子精阿術去要回自己的衣服。
但是滿明玉诏都找遍了,這兔子就好像突然蒸發了一般,哪哪都找不到!
阿術是只比狐貍還要狡猾的妖精,自然知道自己如此捉弄山祖之後,要躲他遠遠的,哪裏還會不長眼地自己到山祖跟前晃悠。
找了一大圈,心知這兔子暫時是肯定找不到,山祖郁悶地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若是在殊歸府,山祖還能找師兄弟們去借一件衣服來應應急,但是此處是明玉诏,除了那只天殺的兔子,便只有默斐的衣服還能夠借給他穿穿。
可是對自己糟糕的酒品心知肚明的山祖,在不知道自己昨日,是否有幹下丢人現眼的事情之前,山祖實在不是非常樂意去找默斐。
正當此時,身後突然有一人聲音傳來:“你是……山祖?”
倘若此刻眼前有個地洞,山祖必定是要鑽進去了。可是眼前并無地洞,山祖在僵直了片刻之後,緩緩轉過身,對着一臉驚訝的水神,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道:“水神娘娘,你好呀。”
“你怎……”
水神雖很是驚訝山祖為何會是這副模樣,但是看着山祖那難看的臉色,聰慧如她,很快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問道:“可是阿術幹的?”
山祖點了點頭。
水神道:“這阿術,真是越發胡作非為了,我去将他找來給你賠罪。”
山祖忙到:“賠罪倒是不着急,只是不知,水神可有男子的衣服,借我暫且将這身給換下?”
水神愣了愣,道:“男子的衣服我沒有,山祖不防去問一問兄長?”
正是因為不願去找默斐借衣服……這才問您的呀。
山祖苦笑道:“好的,那我去問一問戰神大人吧。”
水神察覺到了山祖身上的異樣,問道:“怎麽了,山祖可是有什麽難處?”
說着說着,水神猶如恍然大悟,說道:“看我,真是思慮不周!這樣吧,我去問兄長将衣服借來,山祖便先回去住處,我将衣服借來了之後,便讓阿術給你送去,不過山祖可以放心,明玉诏內并無其他人,除了你、我,還有阿術之外,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的。”
一聽水神是要讓阿術送衣服來,山祖忙擺手道:“不必如此麻煩,我自己去便可。”
見山祖很是堅持的模樣,水神便也不再同他僵持,遂點了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去找阿術,讓他好好向你賠罪。”
山祖咬牙切齒地想:豈止賠罪,小爺非要炖了這只兔子不可!
由于怨念過重,導致山祖臉上維持的笑容變得異常怪異,怕等會自己繃不住情緒,山祖趕忙向水神道別,稱去默斐的戰神府邸。
水神聞言,便點頭與之告別,牽來一朵雲,踩上去找阿術了。
山祖一路磨磨蹭蹭地走了許久才走到默斐府邸的門口,老遠便能夠聽見,那串山祖當初親手挂上去的鈴铛正随風叮鈴作響,而在屋檐的另外一邊,竟也挂了一串鈴铛,山祖定睛一看:這不是自己那一串,被默斐拿去換糖葫蘆了的銀鈴铛嗎!
山祖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看錯了,又走近了幾步,仔仔細細看了許多眼,才敢确認,果然就是自己的那一串鈴铛。
原來換糖葫蘆什麽的只是個幌子,看上了自己的鈴铛才是真意圖!
山祖突然高興了起來,覺得自己終于抓住了默斐的一條小尾巴,打算用這個理由,正大光明地去問默斐要一套衣服來。
小爺的銀鈴铛可值錢了!就算是跟你換了糖葫蘆好了,餘下的價值,再換你一套衣服,那也還是綽綽有餘的!
于是,自覺很有底氣的山祖,便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去。
默斐住的地方,跟他這個人一樣,很是清冷。
從進門開始,便空蕩蕩、冰冷冷的,除了一排排擺放整齊的兵器,竟是連一件書畫字冊、盆栽花卉都沒有,山祖想起先前在集市裏,自己戲弄默斐,說他是文盲,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冤枉他,這麽刻板,除了舞刀弄槍,根本就不懂什麽風花雪月、吟詩作畫,可不就是文盲嗎!
走過長廊,山祖走到一間屋子前,屋子的門緊緊關着,但是能夠察覺到從屋裏透出來的強大仙力,山祖想,興許是默斐在裏面練功吧?
山祖走上幾步,伸手敲了敲屋門,道:“戰神大人,你可在裏面?”
等了片刻,裏頭的人并無回應。
山祖想了想,又敲了敲門,道:“戰神大人,長歌本不該打擾大人清修,但長歌遇到些麻煩,想要問大人借一身衣服應應急。”
又等了片刻,裏面的人還是沒有回應。
山祖有些急,又道:“戰神大人,你在裏面嗎?長歌進來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我進來了啊。”
“我真的進來了!”
再三重複之後,山祖伸手推開了門,還未擡腳走進去,屋子裏便吹來一陣疾風,然後屋子裏便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山祖吸了進去。
山祖猝不及防,被卷了進去,先是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擡起頭,只見是雙目緊閉的默斐,還來不及看得更多,便發現自己的神識好像被強行從身體裏面抽離了出來,定睛一看,竟是被吸進了擺放在默斐身旁的一盞燈裏!
見鬼了!這是什麽情況!
山祖還來不及喊一聲,便就這般莫名其妙被一盞燈吸了進去,然後咚地一聲,沒了神識的山祖,倒在了默斐的身上。
而那盞叫做夢燈的燈,在将山祖的神識吸入燈芯之後,燈身上發出一道亮白的光芒,将默斐與山祖二人,籠罩在光芒之內。
夢燈,可織夢,也可織幻境。
默斐最近在修為上遇到了瓶頸,便用夢燈織了一個幻境,去幻境裏歷一世的愛恨情仇,而突然闖入的山祖,觸動了夢燈的結界,夢燈以為山祖也是入幻境歷劫的人,便自動開啓了陣法,将山祖也給帶進了幻境。
然而糟心的是,因為山祖是半途被帶入幻境的,幻境在他身上便出現了諸多纰漏,比如,山祖在幻境裏,是沒有失去記憶的,與此同時,因為山祖身上穿着的新娘裝,導致幻境以為山祖的性別為女,便也給他安排了一個女性角色。
于是,山祖來到幻境之後,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個女的!
山祖想,一定是自己眼睛花了,遂将眼睛閉上,再睜開,還是女的。
再閉上,再睜開,還是女的!
如此反複幾次之後,确認了這并不是自己的幻覺,山祖吓得将洗澡的浴桶給一掌劈成了兩半。
“護駕!護駕!”
門外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很快這些腳步聲就到了屋門口,山祖甚至聽見了有人已經将手放到了門上,下一刻,就要将門給打開了。
“不許進來!”
山祖大喝一聲,卻覺這并不是自己想要說的話,而是不由控制地,從這具身體裏自動給吼了出來。
什麽鬼!
是誰在控制他的身體嗎!
不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還在嗎?那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具身體裏,重點還是個女人!是個正在洗澡、脫得光溜溜的女人!
門外的人遲疑了一下,然後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皇上……方才是什麽聲音?”
山祖一臉蒙圈,嘴巴卻自動地開口說道:“無礙,朕想起一套拳法,一時興起,将浴桶給砸壞了,都退下吧。”
聞言,門外的人好似是在忍笑,悶哼了一聲,然後道了一聲“臣告退。”便是窸窸窣窣地又走遠了。
山祖長籲了一口氣,才後知後覺發現事情的蹊跷。
方才門外的人喊這女子為皇上?這女子也自稱為朕?
女子稱帝實屬罕見,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但是并沒有人來回答山祖心裏的疑惑,他只能暫且起身,去找一套衣服先來避避身,走到屏風後頭,只見有一套折疊地整整齊齊的衣服,正忐忑會是什麽奇形怪狀的女款,抖開來一看,卻發現,這竟是正兒八經的男裝呀!
這……這……這……
山祖一時無言了,所以這個人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女人?
還是個不男不女的既男既女的人?
有胸、沒叽叽。
被人喊着皇上穿着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