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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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和沒有打工的記憶，所以沒有料想到放假的生活是追求平淡和閑适。也沒有關于約會的記憶，所以沒想到不經計劃的約會也能惬意而滿足。
他窩在浴缸裏，到哪都是靠幾根束帶固定身體，不過水裏多點好處，那就是因為浮力讓他扛不住重力的手多了點能耐，漂來漂去自在許多。邢銳布置好要用的東西也鑽了進來，樣子看起來格外熟練。
邱和都想問一句他倆以前是不是經常一起洗澡，那為什麽現在這麽久了才第一次。
邢銳先給他打泡，估計是怕他嫌髒所以一點死角都沒留。
感受着水面的蕩漾，邱和能隐隐約約看到他哥的魔爪伸向何方。就是自己的身體太難看，而且這種明明擦着自己的身體卻沒有感覺的情形還是習慣不了，就勾着手腕玩起了手，澆到邢銳身上，也算是他在替邢銳洗澡了。
不過邢銳是個坐懷不亂的真君子，照例幹着自己的活，還認真地告訴邱和，“你該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泡太久，十五分鐘不出去有你好受的。”
這嚴肅的樣子比小王還無趣。不過白天越嚴肅，邱和回顧起那個美好的夜晚就越覺得身心舒坦，心裏一舒坦裝可憐就顯得有些詭異了，他手蹭着邢銳的背，眨着眼卻根本壓不住嘴角的笑意，“我也想幫哥哥洗澡。”
好像抓到邱和的真面目了……邢銳無奈地搓了把臉，“別勾，洗澡呢，正事。”
所以，以前他們肯定沒有在浴室試過！邱和在心裏做了結論，難道以前那個自己這麽正經的嘛？
難道兩個木頭也可以摩擦生熱？！
邱和難得對過去有了些許好奇，在這熟悉的氛圍裏找線索回憶，霧氣蒸騰的房間，一絲不挂的人，溫熱的手一波波蕩在肩頭，隐約抓到了接觸親密的影子，但随之而來的越發尖銳的疼痛。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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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和眼前一片黑暗，也就沒能看到邢銳臉上的焦急。他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一些畫面，就看不清晰。其實很久都被頭疼了，可能只是習慣了遺忘，重新發作起來幾臺電鑽架在腦袋上。邱和想伸手壓住痛狠了的地方，可是他壓根舉不起自己的手，只能讓腦袋往下，卻是神志不清地往水裏栽。
好在被邢銳飛也似地上前攔住，不至于回了醫院讓修養的一切報廢。
邢銳其實心裏知道，邱和的喜歡濃烈，所以他的愧疚也深沉，沉得他喘不過氣來，所以甘願像個懦夫一樣逃跑，像個傻子一樣重來。浴室這個地方，呆久了對邱和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更何況他倆一起呆在裏面——曾經的那一次，說不上多糟糕的體驗，但總歸是理智以外的沖撞。
他總覺得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不至于到強迫這一步。但在邱和眼裏，便是他步步緊逼強取豪奪，再失了底氣身份，沒了一切他站在高處的基礎，從感情到資本，輸得一敗塗地。可是輸了哪有溜之大吉的道理，哪有丢掉記憶又眼巴巴貼上來的道理。
邢銳本來以為在ICU外躺了好幾天，心已經被磨練得只剩平靜，沒想到還是會難受的，壓抑太久反撲更猛。
但他也被綁架了似的，好多東西都不能随性而為，情緒極其差，卻還是要告訴自己邱和現在的情況必須顧好。他抽出浴巾放掉水，摟着格外沉重的身體，聽邱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沒事沒事——竟是難受到連賣慘的心思都忘了。
他用生死以外沒有大事說服過自己，但日子逐漸過好，總會想起那些未曾被真正解決的問題。
原諒不是這樣，和解也不是這樣，但邱和又會到什麽時候才敢面對。
或是逃跑。
只關乎愛情的勇氣終究是難以存續的。
忘了過錯和愧疚就能坦然？
所以邱和，你怯懦，你活該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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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種話又不該發洩給面前這個邱和。
邢銳把邱和小心放回床上，打高空調擦幹水跡。留長了的頭發濕漉漉的，顯得發作的人格外虛弱。邢銳找來吹風，讓腦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開着低檔慢慢吹着。熱幹的風打在臉上并不好受，邱和緊皺的眉頭不曾舒展。
小王鬥不過邱和，可邱和在邢銳面前總是繳械投降。
邢銳手指伸進發黃偏絨的頭發裏，找到穴位輕輕按壓。待人真的緩過這陣子疼勁，邢銳在床頭櫃裏放了許久的推子找了出來。
給人剃頭發也不止一次了，邢銳的操作相當熟練。只是之前都是直接剃光，這次還是好心留了點，沒讓傷疤特別明顯。
其實邱和的頭型很耐看，不需要頭發去修飾那些邊角和弧線。他摸了摸邱和的後腦勺，然後食指指腹描摹眉毛撫平蹙起的眉峰。
不知道這位敏感的祖宗知不知道他這一回惹出了邢·常年不動如山·銳的脾氣。
邢銳自己都笑了，擺出枕頭墊好邱和的體位，靜坐了許久。
沒有出口的情緒激蕩，他看着邱和，數着因為呼吸功能差而微張的嘴開合的次數，手一直捏着邱和冰涼的關節。直到感受到溫度，好像情緒也暫時被特效藥給安撫好了，他又可以學着放下一切，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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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另一個櫃子的裏側拿出來一個本子，邊沿挂着一支筆，包包繞繞極為嚴實，一看就知道邱和沒有能力打開。
扉頁寫着大大的兩個字“賬本”，是邱和知曉離譜的身世之後，預備來計算對邢銳的虧欠。但還沒列幾行就出事了，所幸人還在，但幹的壞事都忘得幹幹淨淨。所以邢銳接過這一榜，替邱和把罪行一項項記好。
遺忘的前塵，邢銳有太多主觀的因素，便留待邱和自己哭着補全，他只記事故之後到清醒的這一段。
這一段時間的邱和渾身冒着傻氣，一門心思讨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出事時最後的執念——邢銳勉強把這當邱和愛慘了他的證明，基礎分加個十分。随後零零碎碎地寫，扣得也不多，好像他也沒心思計較得失好壞，只想把日子好好過下去。
其實昨晚之後，他情緒的開關也被激活了。人怎麽不可能真的無悲無喜，得到過不在乎失去，失去了不幻想擁有。
只是看在乎什麽罷了。
邱和：嘗試想一想？啊腦殼痛??
邢銳：記小本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