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跑路?
午飯吃的相當的暢快,但是午飯以後,朝硯就開始拿起包袱收拾行李,什麽春夏兩季換洗的衣服,什麽幹糧蜜餞,酒窖裏面釀的甜酒,黃梨木的床上小桌,看起來真是恨不得将整個家都給搬空了了事。
“少爺,您這是幹什麽呢?”家仆看着他這這也舍不得,那也割舍不了的姿态,真是一頭的霧水。
“哦,最近不是看家裏亂嘛,收拾整理一下,”朝硯笑眯眯的道,“你們去忙你們的去吧,不用管我。”
家仆向來還是聽他們少爺的話的,見他将東西從東頭搬到西頭,又從西頭搬到東頭,當然是沒有相信他們少爺的鬼話,就他們少爺那每天恨不得自己變成大樹栽在那裏的模樣,收拾整理?做夢去吧。
家仆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索性猜測可能最近因為天氣炎熱,爬山這種活動太過于費時費力還容易把人曬黑,所以在家裏搬着家具鍛煉鍛煉筋骨,大不了等他們少爺搬完了,搬累了的時候他們再收拾回去也不遲。
好的家仆,就是要如此的善解人意才行。
朝硯吭哧吭哧的搬了一天,在傍晚的時候總算是站在家具堆的中央手叉腰吐了一口氣,雖然舍不得他的錦被,舍不得他的玉器擺件,但是鑒于背包的格子是滿的,他的那一厚沓的銀票還指不定沒有兩塊靈石的價值高,索性帶不上的,累贅的東西都不帶了,舍得身外物,方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朝硯收拾了一天,朝縱就在這間屋子裏面看了一天的書,這孩子平日裏讀書都能安靜下來,朝硯毫不懷疑這孩子即使是坐在鬧市裏面,人家喊殺豬賣魚,地震了他都能不動如山的看他的書。
但是今天他卻是時不時的看一眼朝硯,對于那些動靜視而不見,就好像是确認他這個人在這裏才能安心一樣。
“今天要不要跟爹一起睡啊?”朝硯笑得牙不見眼,小家夥又害怕了,就那三個彪形大漢,在小孩子的眼中可是比傳說中的狼來了還要可怕的。
爹跟兒子一起睡,多麽充滿愛的畫面。朝硯選擇性的忽略了上次把小孩兒踹到角落裏面的事情和自己極為糟糕的睡相。
“為什麽要一起睡?”朝縱的小手捏緊了手上的書本,雖然上次睡覺的過程十分的糟糕,但是在這個人的身邊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存在,只有今晚,想要一起睡。
“嗯……這個嘛,當然是因為……”朝硯看着小孩兒收緊的小手,環着胸口道,“當然是因為你爹我害怕啊,你沒看今天那三個人,兇死了,萬一他們晚上來找我麻煩,崽兒你可要保護好你爹啊。”
“你不是我爹,”朝縱仰着小臉一本正經的糾正道,“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可以陪你睡覺。”
“我兒子真孝順,”朝硯笑眯眯的,只聽自己想聽的話。
朝縱鼓着包子臉再次強調:“你真的不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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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起睡的話我們一起去洗白白好不好?”朝硯将小孩從椅子上抱了起來道,“爹帶你洗澡澡,睡覺覺……”
話說到一半被鎖骨上傳來的疼痛打斷,朝硯看着松嘴擦嘴巴的小孩兒道:“我那是鎖骨,不是鴨鎖骨……好呗好呗,不叫爹,那你想叫我什麽?我教你讀書寫字……雖然教的時間很短,但是當個先生怎麽樣?先生也不行?那我要生氣了……好吧好吧,你愛叫什麽叫什麽。”
“朝硯。”脆生生的聲音從夜色之中傳了過來。
“哎,你這是想跟我做兄弟啊,其實也行,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來,叫哥,”朝硯聲音之中滿是期待。
一片沉默,這樣的話語仿佛是說給空氣聽的。
“你不會還想當哥吧?”過了許久,朝硯突然問了一句。
朝縱悶悶的聲音傳來:“嗯。”
朝硯:“……”
現在的小孩兒都這麽志向遠大的麽?
好不容易洗了個澡,上床睡覺了,結果兩個人站在床邊發現褥子不見了。
朝硯看着亂七八糟的室內,想破了腦殼,終于從一個大包袱裏面拽出了自己的褥子鋪在了床上:“你說這褥子怎麽進了包袱了呢,哎,真是……”
“你自己收進去的,”朝縱坐在床上,晃悠着小小的腳丫子一本正經的指出朝硯的自欺欺人。
“那是整理,可能是忘了取出來了,”朝硯解釋完畢,又開始在一堆堆中尋找自己的被子,并且無比的懷念現代的搬家公司。
“你是要帶走麽?”朝縱看着他的背影問道。
朝硯猛的轉過身來:“我又不是要跑路,帶什麽走?”
人在着急的情況下,一不小心可能就說禿嚕嘴了。
小孩兒本來板着的臉好像在一瞬間閃過了一抹無措,然後垂下了頭去。
“……你聽我解釋,”朝硯的心情宛如被老婆發現出軌的男人,但是事實上他并沒有出軌,好吧,他的确想跑路來着。
“我要睡覺了,”小朝縱翻身上床,十足的心灰意冷。
“不是,”朝硯過去推了推那小身體道,“遇見危險跑路不是很正常麽?”
小朝縱仍然不理他,呼吸聲刻意加重,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睡着了,勿擾,’這樣的信息。
朝硯扯出了自己的被子也抱着上了床,扯出一角來蓋在了朝縱的身上,看着那背對着的小腦袋試圖講道理:“你今天也瞅見那三個兇神惡煞的家夥了,那刀疤,一看就是歷經了生死啊,我當然是不怕的,可是你想潮莊還有那麽多的家仆呢,萬一傷到了他們,這年頭連個社保都沒有,出來打個工還得受個傷,你說多不值當是不是,今天把他們吓跑了,明天人家反應過來咱們就遭殃了,所以咱們該跑路的時候還是要跑,曉得吧?”
“我們一起”朝縱的小腦袋轉了過來,小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驚訝。
“當然是我們一起了,要不然我一個人跑什麽路?”朝硯話從嘴邊出,一抹流光卻從腦海之中劃過,難怪小家夥聽說他要跑路悶悶不樂,原來……“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把你扔下吧?咱哥們這麽講義氣的人……”
“轟隆”一聲仿佛從天際傳來。
朝硯撇了撇嘴咬牙閉上,這次十分确定沒有人會半夜去踢他們家大門了,因為他們家大門還沒有修好呢。
“當然沒有!”朝縱翻了個身背過身去,他才沒有以為會被丢下,如果這個人敢丢下他,那他……被子裏面的小拳頭收的很緊,在潔白的掌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好,沒有沒有,”朝硯覺得自己是個慣孩子的家長,不能總沒事紮破人家的謊言。
深夜枕邊話談到這裏算是結束,朝硯打了個哈欠,拉上被子片刻之間直接進入了深深的夢鄉,睡眠質量之好足以讓所有的安眠藥場倒閉。
王家宅邸,金碧輝煌,即使是在深夜的時候,那廊上的一盞盞宮燈映照在琉璃屋瓦之上,反射出來的光芒也足以讓庭院之中盛放到極致的花朵黯然失色,即使地理偏處靈仙鎮這樣的小鎮,王家的財富也不是一般的有錢人家可以想象的。
後面有人是一方面,衣莊布行這種店面哪裏都有,可是後面有人罩着,就是可以進行壟斷,也并非所有的修士都穿的起法衣,自然臨近仙城的那一份收入都歸了王家所有,二則是柳回音這個女人,外界人稱王夫人,她的丈夫空有一副皮囊且吃喝嫖賭沒有不在行的,這種情況下王家還能蒸蒸日上靠的就是王夫人本人。
操持家務,管理內宅,還要經營家中産業,除了悍妒濫殺,這個女人似乎符合所有人家對于兒媳的要求。
也因此在這個夜色正中之時,鎮中的燈火都熄滅的七七八八的時候,王家主卧的燈光仍然亮着,寝室之內,一只塗着寇丹的手捏着毛筆在賬冊上勾畫着,随着手臂的移動,她頭上的步搖珠翠在夜明珠的光輝下輕輕晃動,散發出奪目的光彩來。
而在她的身側,刀疤的男人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即使欲言又止,也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候着。
“讓你幹這麽點兒事都幹不好,我花那大價錢是用來養豬的麽?”王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交握起了雙手看向了刀疤的男人。
刀疤男深深的垂下了頭,頗有些喪氣道:“可是夫人,那潮莊的少爺似乎跟天選城有些關系,若是真的招惹到了,只怕給王家帶來麻煩。”
“潮莊成交之時不過銀錢五兩,即便是從那等仙城之中出來的,也怕是落魄之人被打發出來的,成不了什麽氣候,左不過帶一個自家裏的孩子,算哪門子的得罪?”王夫人看着刀疤男略有些瑟縮的肩膀,只不着痕跡的翻了個白眼道,“罷了,也用不上你了,這件事情本夫人自行處理,你去風月坊看看去,老爺的手碰了哪個女人的哪個地方,切了帶回來,我要看。”
刀疤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應了是之後匆匆的退下了。
而室內的王夫人只身一人洗幹淨了手,才從頭頂取下了發釵,深夜疾行,在來到一間極為不顯眼的靜室前将發釵插了進去,柔聲細語,态度恭敬:“前輩,妾身有要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