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誰倒黴
飛舟一路飛行, 十分暢通無阻,這樣的路上除兇獸也無人敢攔截鶴歸城的飛舟, 鶴眉長老坐于飛舟之上,咳了一聲,剛才還正襟危坐的三只立馬端正坐了起來。
在朝硯那裏,長老還會給他們三位小輩留些面子, 只因為一些事情的确是不好當着外人的面說,可是現在獨處……
“長老, ”三個齊刷刷的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來。
“回去知道該做什麽麽?”鶴眉略有意味的詢問道。
“去刑堂領罰,”三只齊刷刷的回答道。
“還知道便罷, 此次你們偷跑出來,十分兇險,我也就不告訴家主了,回去以後領完罰,好好練功,別一天到晚偷奸耍滑!學學人家朝小公子的練功态度……”鶴眉長老開始滔滔不絕。
三只本來還聚精會神的眼睛開始下意識的渙散無光,所有的話語通通被周圍無形的結界一律屏蔽, 只有一句:“謝謝長老。”
他們可不想被長老批一頓,再被家主批一頓。
鶴眉的話停止, 正想張口欲言, 卻突然感覺飛舟猛烈顫動, 不知道從哪裏刮來的一股子強力的風,先是破壞了舟頭鑲嵌的靈石,接下來那飛舟就不再受控制, 一路朝着反方向翻滾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這是三只鶴。
“抓緊飛舟,別失散了!!!”這是鶴眉長老。
猝不及防,飛舟仿佛一顆火流星一樣斜着砸向了地面,愣是在一堆的枯枝爛葉之中砸出了一個天坑。
“咳咳咳,”鶴眉嘴裏咬着亂七八糟的胡子,從坑裏抓着泥爬了出來,衣袍被飛舟破裂的碎片給劃了一個褴褛,連頭頂的發冠都少了一角。
“長老,你這怎麽駕駛飛舟的?”鶴淩他們從泥坑裏面爬了出來,那模樣可比鶴眉慘多了,那直接嘴裏叼着的可是枯葉,頭上插的不是發簪,而是不知道哪裏來的斷骨,衣袍更是再度重回了乞丐時代。
鶴眉長老一生駕駛過飛舟無數次,這還是第一次被吹成這個德行,這要是被鶴歸城的人看見,只怕老臉都要丢了一堆。
“想回去不挨罰,就給老夫閉嘴!”鶴眉一聲威脅,頓時剛才嚷嚷的三只通通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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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靈石掉了,修理兩下就好了,”鶴眉擡手将飛舟翻了過來,雖是船頭破損了一塊兒,但以鶴眉本身的能力卻是足以修複這種最是簡單的飛舟的,“去樹林裏面找找看看有沒有南水禾木,光在這裏看着,咱們今天都別想出這個樹林了。”
三個人連忙起身,在鶴眉長老吹胡子瞪眼中連滾帶爬的去了。
那個朝硯說什麽人一到中年就有什麽更年期,經常莫名其妙的亂發脾氣,他們長老八成也是到了所謂的更年期了。
南水禾木并非多麽珍惜的木種,不過是用來暫時修複的東西,這種木材在方圓百裏的山裏最是常見,鶴淩他們不過是随意的四散的找了兩圈就找到了一棵。
寶劍雖沒有鋒利到一次性砍掉兇獸的腦袋,可是砍一棵樹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他們正努力從三方圍砍的時候,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到底在哪個方向?快帶本公子去。”
“這個,上次明明就在這裏的。”
先說話的那人腔調之中帶着粗嘎,卻偏偏喜歡城裏富家公子咬文嚼字的方式,真是說多油膩有多油膩,一句話讓鶴淩恨不得直接拿砍樹的劍直接丢過去。
他本來還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被朝硯慣的壞毛病越來越多,就見那聲音的主人出現在了視線之內。
倒三角的眼睛,身材臃腫,雖是穿着華服法衣,卻硬生生的看起來像是土地主家裏的兒子,只是那三角眼看人的時候精光乍現,有幾分的算計和駭人。
雖說長相醜陋了些,鶴淩也不過是多看了兩眼就不太在意了,就像朝硯說的那樣,人長的美與醜關我什麽事,我又不娶他,何必去操那個閑心關心別人的美醜死活。
鶴淩難得記住了這麽一句,打算悶頭做自己的事情,卻聽到了那邊傳來的聲音:“小子,偷偷看爺爺我做什麽?找死麽?”
鶴淩屬于炮仗型的,這個還是朝硯形容的,傳說中的不點沒事,一點兒就着,堂堂鶴歸城小少主被人這麽招惹,不呲回去的是王八蛋。
“找死?也不知道是誰找死呢,”鶴淩也不砍樹了,直接站直了身板說道,“長的賊眉鼠眼,鼠目寸光的,看着我就辣眼睛,怎麽還不趕緊去閻王爺那裏重新投胎一回,真以為自己是豬八戒呢!”
他說話連個氣都不帶喘的,罵人能力與日俱增,哦,對了,豬八戒也是朝硯告訴他的,傳說中一個以豬頭娶到美女的……豬。
“鶴淩,鼠目寸光不是形容外貌的,”在這個時候,鶴泉仍然要努力的督促好兄弟好好學習。
“嗨,別在意,反正就那個意思,”鶴淩擺了擺手擡高了下巴,鼻孔朝天的朝着那胖子哼了一聲。
吳德本來就對于找一個孩子和一個凡人的麻煩沒有什麽興趣,不過是走一遭看看美人,吃吃以前沒有吃過的滋味罷了,偏生他盯上的王家夫人不好搞定,整天就惦記着弄死什麽小孩,對他連正眼都不瞧上一眼,這越是難得到的就越是讓人心癢癢,本想着找到了人了一掌拍死快速了事,卻沒有想到凡人做事如此的馬虎大意,到了這個地方竟然是找不到人的蹤跡了。
吳德本就心情不太愉悅,偏生還遇到了一個讓他看着十分不順眼的小輩,煉氣二層的修為馬馬虎虎,只是勝在極其的年輕,也極其的讓人心情不爽,不爽到想要殺人滅口才能讓他現在的心情舒坦一些。
他的三角眼眯了起來,不怒反笑道:“不知道三位小友來自于哪裏,竟敢如此對我說話,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管你是誰,反正我們都不怕你,”鶴淩翻了個白眼,正想要說出鶴歸城的名頭,卻被旁邊的鶴搖拉了一把,頓時想起了朝硯說的不要亂報家門,要不然就算打不過逃跑人家也能逮的住你,随即咳了一聲道,“我們三個人,難不成還怕你一個人不成?”
他感覺自己受朝硯那個混蛋的影響真的超級多了。
鶴淩有意不給鶴歸城招惹麻煩,可是這樣的态度在吳德看起來就是心虛,三個沒有家族依附的小子,在這裏砍伐最廉價的南水禾木,還敢在他的面前賣弄,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三個人?即便你今天來三十個人,今天我也能送你們去上西天,”吳德話音一落,肥胖的手指伸出,卻是呈了爪狀朝着最頂頭的鶴淩抓了過去。
那爪上仿佛帶着白煙,速度極其之快,遠超過鶴淩的想象,朝硯說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喊人,鶴淩的聲音只來得及發出,那爪已經到了他的眼睛跟前。
若是他破相了,哪怕鶴歸城追這個人千萬裏,也要要這個人的性命。
鶴淩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只聽到一聲慘叫以後,一道身體在地面上打滾的聲音,再下來就是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鶴淩睜開眼睛,就見那之前的胖子滿臉是血的躺在了地上,而鶴眉長老正滿臉不善的看着他:“這一會兒功夫沒見,你這混小子就又惹麻煩,你走之前不是剛跟朝公子說過以後不給鶴歸城惹麻煩了麽?”
“我沒惹麻煩!是他惹我的,把我都要吓出心髒病了!”鶴淩怪叫道。
“鶴泉你說,”鶴眉長老看向了一旁垂着腦袋的兩個少年。
“鶴淩他的确沒有主動招惹那個人,”鶴泉認真的回答道,在鶴淩剛剛松了口氣時繼續說道,“但是他得理不饒人,繼續挑釁,那個人才會那麽快就痛下殺手。”
鶴淩一邊朝鶴泉努力的表達自己的憤怒,一邊被鶴眉長老揪着耳朵拉到一旁教訓去了。
朝公子說了,熊孩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生病了,多半是裝的,打打就好了。
鶴眉長老覺得朝硯說的對。
鶴淩被鶴眉長老拉走了,鶴搖還在原地努力的将那根木頭磨下來,好好幹活僞裝好孩子,以免再次被訓,鶴泉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那一棵樹後,灰黑色衣服的主人躲躲閃閃,但是這次他的的确确感覺到是一個凡人。
“你在看什麽?”鶴搖擡頭問道。
鶴泉朝他示意了一下那邊道:“跟那個修士一起上來的凡人,要不要直接解決掉,斬草除根?”
“只是一個凡人,也沒有做什麽惡事,說不定是被脅迫上來的,算了吧,”鶴搖想起了初見朝硯時的情景。
當時那人也說自己是個普通人,他們剛開始還有些瞧不起人,可是事實卻證明,同樣的年歲,那人就是比他們來的優秀。
人命如草芥,該放的時候放也要心存善念,即便日後有所災禍,也會因為心存善念而有一線生機。
“好吧,”鶴泉扛起了砍斷後的樹木,跟鶴搖一起離開了。
唯留下那躲在樹後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喘着,在察覺到沒有人時,才探出身來背起了那死活不知的吳德匆匆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