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的徒弟

“我瞧他不錯，便入我門下罷。”宛轉的女聲這樣說。

落拓峰兩位峰主都還沒有弟子。

這弟子領回來到底是歸拓長老呢，還是歸紅梅尊者？

落風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說:“他執劍呀。”言下之意既然執劍自然是跟着老爹習劍。

紅梅尊者嫣然睨他，“他可尚未入道。”沒入道，自然修什麽都可以。

落風風看将秋，将秋緊了緊手中劍。

落風風就說:“理是這個理，但師兄既然是拜青鋒宗又執劍，那自然就是想習劍了。況且我之前看師兄揮劍，倒是意外合了我父的劍道。可見師兄和老爹是很有師徒緣的了。”

“我…弟子…是…仰慕劍道已久。”将秋也上前躬身和道。

落風風笑着勸說:“好阿娘，您若是要徒兒，宗內宗外有的是毛遂自薦的，那還不可着您挑。倒是能合老爹劍道的可少，這個收了也省得老爹天天逛外頭尋徒。”

紅梅尊者面上浮起薄怒，嗤道:“他哪是為了什麽徒弟……”倦怠地揮手，“罷，他回來我同他談吧。”

落風風拉将秋一同出去，邊走邊說:“那孩兒去給師兄安排住處啦。”

落拓峰上還有許多空屋。

落風風把将秋的住處排在了自己附近，笑着拍他的肩美其名曰說是便于師兄弟交流。

将秋僵着身子任他拍，心裏那些微的并快速膨脹的情緒——叫歡喜。那是他從前不曾認知到的情緒，在被視作孽畜追趕的時候……在被作為誘餌抛棄的時候……不曾有人視若平常地對待他，不曾有人輕拍他的肩笑說師兄弟要多交流……他終于曉得歡喜。

終于品嘗到了，快樂的滋味。

将秋學着落風風一樣扯開唇角。他想像落風風一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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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風風給老爹去了飛信，老爹趕回來的也很快，咻咻咻地掠過他們頭頂直接入了阿娘的屋，招呼都沒給他們打一聲。

将秋仍保持着準備行禮的姿勢。

落風風這才注意到去扶起他，安慰說:“我爹就是這樣，阿娘總是第一位的。”

“嗯…”将秋盡可能輕地順着落風風的力道起來，用剛學的笑道謝，也許是因為還沒學會，也許是因為不适合，總之，美人笑起來也不一定全是美的。

落風風就耿直地說了:“師兄你還是不笑好看。”

将秋忙收了笑，問:“這樣…好看？”

“嗯。”

……

“紅梅尊者……師母……師母修的什麽道？”

“你不知道？合歡道呀。”

拓長老在劍尖将要撞上房門的時候收了劍，手一推，身體就順勢入了屋。

他反手關了房門後就站定門口不動彈了。

紅梅尊者就撐着頭看他。

到底還是他先忍不住，他沉聲問道:“你要收那半妖為徒？你……”拓長老不動聲色地順勢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你不恨妖了嗎？”

落紅梅瞬間變了臉色，陰雲密布，雷霆欲出。

拓長老瞬間了悟，心下嘆息。

“既如此，你又何必收只妖來氣自己。”拓長老問。

紅梅尊者哼笑一聲，“區區半妖，妖和半妖，我還是分得清的。你當我是那起子善于遷怒的小人麽。”

拓長老走過去摟住她，說:“當然不是。紅梅兒向來最分得清恩怨債主了。”他在心裏默默接道，可誓要除盡世上每只妖魔的人也是你。不論善惡牽扯，一律誅殺。

紅梅尊者偎着他，冷冷道:“那半妖我要了。”

拓長老:“……”

“他不适合你的道。”拓長老說。

紅梅尊者拍開他，冷聲問:“你什麽意思？”

拓長老斟酌着解釋:“我瞧他，是個心性不錯的樣子，适”

“那你是說我心性惡劣透頂無藥可救咯！”紅梅尊者搶白怒道，拍桌而起，逼問:“你就是仍瞧不上我的道是不是！”

拓長老皺眉:“我不是說你心性惡劣。我只是說他是個好孩子，不應該去修合歡道。劍道才适合他。”

紅梅尊者怒極反笑:“好啊，這麽多年了，原來你心裏還是瞧不起我。”

“我從未瞧不起你！我珍你愛你還不及。”

紅梅尊者只是冷笑，指着房門叫他滾。

拓長老當然不願意就這麽離開，他像以往每一次惹她生氣後的哄法一樣，一氣震碎了自己身上的衣衫，道:“你采補吧。”

可這個法子可不管用了，紅梅尊者氣上加氣，心一狠，從儲物戒裏掏出一條黑亮粗鱗長鞭徑直揮了過去。

拓長老仗着身體強橫躲也不躲，想着等紅梅打完就消氣了。

紅梅尊者看他作态心中愈氣，想怎麽你瞧不起我的道後連我的修為也瞧不起麽，冷冷笑，隔空打飛房門，鞭鞭使力揮着把他往外趕。

……

落風風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場面，顧不上自己毫無修為匆匆湊上去勸架。

将秋不太好意思看那邊的場面，但怕落風風被化神之威波及傷到也急忙趕上想護着，雖然他也不過是個炮灰修為。

雞飛狗跳地勸下來了。最後的商議結果是，将秋還是跟着拓長老修劍，只是也要聽紅梅尊者的傳授。只聽，不修。

“我這道，于你何時開始總也不晚。你且記着。不過廢道重修便是。”落紅梅說。

至于爹娘的私事，兩人說來一致趕他走，落風風也不知道後來怎麽樣了，但是看之後幾天爹娘又回到以往的相處上，落風風想，那應該是沒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