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喊我的名字
春雷過後?, 晚上确實是下了一整晚的雨,但第?二天?一早便放晴了,鳥雀蹲在欄杆上甩着羽毛, 草木清香和雨後?的味道混在一起, 舒适宜人。
這一趟的商隊帶來的東西比年前那一隊顯然要豐富一些, 集市的規模比之前多了整整兩大條長街, 即便昨晚上下過雨,也絲毫沒有影響草原兒女的興致頭,裏頭一片熱鬧非凡的樣子。
商寧秀其實沒什麽特別想?買的東西, 也就是想?出來見?見?中原人,如果能再打探到一些大鄞的消息那是最?好的了。
穆雷去結賬了, 她跟成衣店老板家的女兒攀談閑聊着,那小姑娘打小跟着父親走?南闖北混飯吃,看?起來就是個假小子,若非開口聲?音辨認,商寧秀險些錯認性別。
她着年紀不大,但談天?說地?相當能唠,閱歷也足, 對?鄞關裏的戰事也頗有幾分自己的見?解:“照我說啊, 這仗就打不長,大夏可不就是瞧着鄞京裏的那個老皇帝病歪歪的所以才一鼓作氣想?要拿下大鄞嗎, 但是一個大國實力擺在那呢, 哪那麽好拿的。”
“現在看?着好像是被打得挺慘的, 但是最?多也就只能這樣了,他們呀, 最?猛的那一波一口氣沒能給吃進去,後?頭就吃不進去了。”
商寧秀聽得非常認真, 發問道:“真的嗎?可是大鄞的敵人并?不止一個大夏啊,還有內部?的叛軍作亂呢。”
“那有什麽,只要老皇帝肯放權,他兒子還是挺有幾把刷子的,你看?之前的好多次戰役,傳得頂有名?的那些,不都是大鄞的二殿下打出來。”
假小子是個和碩人,市井氣息也重,對?隔壁國家的大人物們言辭自是不會有多恭敬,高深莫測地?挑眉道:“我要是那二殿下啊,就趁着這個當口,直接起兵得了,老皇帝沒眼光,選的太子不頂事兒。咔咔兩下重兵鎮壓,這可是天?賜好良機啊,打退了敵軍,什麽謀反的名?什麽篡位的言,那都能順過來。”
商寧秀瞠目結舌,被震得說不出話,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放在大鄞裏要是被人聽見?了,那定是要株連九族的。
“你個臭小子活不幹在這裏偷懶,把你給能耐的,你那麽能耐敢替人家皇子操心,裁布去!”成衣店老板敲着雞毛撣子罵出了一口唾沫星子,作勢要打,那假小子趕緊一溜煙跑了。
老板趕走?了自家誇誇其談的閨女後?又來給商寧秀賠笑?臉:“對?不住了客官,她口沒遮攔的,小孩子家家的瞎說話,您別往心裏去。”
這一趟趕集,穆雷有目标想?買的東西比上回明顯變多了,他對?商寧秀的喜好性格越來越了解,還有一些可能會用得上的東西,就都想?來點,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滿滿兩大車,滿載而歸。
橘色的夕陽将人影拉長,商寧秀騎在馬上,慢悠悠地?往前走?,忍不住回頭瞧了眼跟在他們身?的運貨馬車,鼓鼓囊囊的,“這支商隊不是會待上四五日嗎,還有時間呢,幹什麽一次買這麽多。”
穆雷:“今天?買了明天?正好能有時間在家裏收拾收拾,過兩天?我要忙春汛的各種事,不見?得抽得開空。”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外頭的地?面也幹得差不多了,穆雷将買回來的東西一一拆包歸置起來,花了整整三個時辰才弄完,他将最?後?一只箱子扔出去後?,進來仰頭灌了一整壺水,覺得微微有些發燥,又脫了一件衣裳,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輕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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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帳子夠大,收納這些東西綽綽有餘,但商寧秀還是有一種屋子裏被慢慢被填滿的感覺。
“你怎麽買了這麽多馬球杆?”商寧秀瞧着他挂在架子上的幾副杆子,有些吃驚。
“不是兩對?人成一局麽,我瞧着挺好看?的,買兩套,萬一打斷了還有備着能替換的。這些杆子往年也有人買,不過基本不會用,都是聽說這是中原人喜歡的玩意,買來收藏的居多。”
商寧秀取了一根惦着試了試手感,雖然做工不如鄞京裏的精細,但輕重和杆面等重要地?方倒是都還可以。
穆雷瞧着她拿着馬球杆的樣子,心裏又不由自主回憶起了當時她騎在馬上那精準的一杆子,意氣風發,耀眼奪目。男人心裏直發癢,眼睛盯着她朝外揚了揚下巴,躍躍欲試道:“時間還早,出去試試手?”
“現在嗎?”商寧秀也朝外看?了一眼,“算了吧,等過幾天?,現在草地?還沒幹呢。”
男人湊近了在她鼻尖和嘴唇上啄吻了兩下,“行,那就等我忙完春汛,再過兩日恪桑花也該開了,正好叫上維克托和古麗朵兒夫妻倆,出去踏青,打馬球。”
當天?夜裏春雷打得轟隆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降雨,汨羅河接了雁麓山和大草原上融化的雪水,再加上多下了這麽些天?的春雨,水位上漲的趨勢比往年還要快一些,穆雷忙得兩天?兩夜沒着家。
等到臨時矮堤加固完成,天?氣也又短暫地?放晴了。
年輕力壯的異族男人們騎着快馬往回跑,一邊沖一邊大聲?談笑?:“奶奶的,前兩日正忙的時候潑水似的下,兄弟們都淋成了落湯雞,現在好了,一完工,天?晴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哈哈哈,狼神逗你玩呢。”
“那咋辦,誰知道這破雨啥時候下啥時候停,還是早點把堤加固了好安心嘛。”
一行人快馬加鞭沖回部?落裏,男人們兩天?沒怎麽正經吃過飯,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直沖大帳去找吃的。
正是午膳的時間點,穆雷拒絕了兄弟們留下來一起喝酒的邀請,取了吃食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帳子,引得身?後?的年輕男人們陣陣起哄:“大哥可是有媳婦的人,羨慕死你哈哈哈,當然要快點回去陪大嫂啊!”
帳門好好的關着,穆雷開門進去,發現裏頭沒人。
“秀秀?”男人臉上還帶着笑?意,将東西放在桌上後?開了雜物間的門開了一眼,也沒在裏面。
穆雷迅速看?了眼衣櫃和鞋櫃,她穿的是最?好騎馬也最?好踩水的那雙輕便靴子,衣裳也穿得足夠厚,看?着是要出遠門。
高大的男人站在那,一言不發,轉身?出了帳子,詢問周圍有沒有人見?過她,知道她去哪了。穆雷再部?落了找了一大圈,最?後?去到了馬廄,對?方告訴他說,雨停之後?大嫂就騎了一匹馬出去了,但沒說是去哪,已經走?了有一個多時辰了。
穆雷心裏久未上湧的那股邪火開始瘋狂地?往上竄,那支商隊,恰好也是今日拔營離開。
一模一樣的情況,一模一樣的時間節點。
男人怒火攻心,狠狠咬着牙根,很?好,商寧秀,你有種。
穆雷又氣又急,面色陰沉駭人,胸膛起伏着,馬廄的小弟也不敢多言,眼瞧着大哥怒火中燒地?将馬鞭往地?上一抽,那模樣像是要去幹一百號人的架都不止,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快速回到帳子裏,開門力氣太大,一把将雜物間的門砸上了牆壁,‘砰’的一聲?悶響又再彈回來,穆雷動作迅速地?穿戴袖箭和鐵臂縛。
全副武裝後?的穆雷氣壓低到鬼神讓路,活閻王再現,他陰沉沉從雜物間出來,心裏已然百轉千回,預演着接下來将要發生的一切,等着,等老子把你抓回來……
剛一走?到門口,就和外頭回來的商寧秀撞了個正着。
穆雷的腳步瞬間頓住。
即便是沒真的撞上,商寧秀仍然被他門板似的體魄和走?路帶風的氣勢給吓得往後?一彈,待到看?清是穆雷之後?,她拍着胸口擰着眉頭道:“你幹什麽啊,吓死人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眼神中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後?所有兇戾的氣勢全都土崩瓦解,心裏的某處防線裂開,終于徹底碎成了渣。
他大步上前去緊緊把人箍在了懷裏,相當之用力,恨不能将她嵌進身?體裏去。
商寧秀被他抱離了地?面,她不懂好好的他這是在唱哪一出,但她知道自己快被勒死了,她手臂被箍着難以動彈,只能靠膝蓋象征性動了下提醒他,“你放開我,我好勒。”
“抱一會,秀秀,抱一會。”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神奇,穆雷心裏又酸又澀,還透着一股麻癢,他把人放在櫃頂上坐下,拿臉去蹭她的腰。
“你到底幹什麽啊?”商寧秀滿腹狐疑,看?着埋在身?前的栗色腦袋,“撞什麽邪了,這大白天?的。你們防汛不順利嗎?”
“順利。”穆雷的臉埋在她身?上,深深嗅着牡丹花的馨香,聲?音悶悶地?問:“你剛才去哪了?”
商寧秀覺得自己怎麽好像也撞邪了,不然她怎麽好像從穆雷的聲?音裏聽出來了點委屈的意味。
這有點太離譜了,商寧秀被自己的想?法給噎住了,欲言又止,最?後?略顯呆傻地?應了一聲?:“……啊?”
“算了,不重要。”穆雷從腰前起來後?站直了身?子,視線與她持平,大手掌着她的脖子拉過來親吻,閉着眼,不帶任何欲.念,只為仔細感受眼前的人真實存在。
商寧秀被他貼着嘴一下一下嘬着,抽了空襲偏過頭回答道:“我喂小松去了,有三四天?沒去了,正好雨停了。”
“嗯……”
當天?晚上,男人就跟發了什麽瘋一樣。
他攥着她的腰,撞得商寧秀眼角帶淚連咬了他好幾口,哭喪着小臉抱怨:“你幹什麽啊今天?。”
“喊我的名?字,秀秀,喊我。”穆雷埋在她頸間親吻,喘着粗氣一遍遍誘哄:“快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