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做深宮女配

話說靖王真不失為一個好弟弟，先是舍命幫皇帝擋熊，這會又不顧傷體每日伴在養心殿，知道的無不交口稱贊。

唯有舒靈只覺得煩。

對着皇帝演演戲那沒什麽，可當着慕容燿的面演，她忽然覺得壓力山大，那如影随形的目光仿佛刀子一般，将她臉上的面具劃得四分五裂。

“皇嫂每日端茶遞水，也是辛苦得很。”

這話聽着沒什麽，可舒靈頂着慕容燿飽含深意的目光，卻不能還以顏色，也的确辛苦得很。

皇帝的病情沒有太大起色，不過性命倒是無礙，太醫說了，好不好只能看天意，言下之意就是皇帝可以混吃等死了。

大臣們起初還抱了一絲希望，可等到皇帝一個月沒上朝，問題就來了。

國不能一日無君，皇帝卻沒有适齡可以繼位的兒子，宮中三個皇子，最大的大皇子如今不過三歲有餘，能處理朝政麽？

接下來的分歧就大了，皇帝一旦不中用，就得另立皇位的繼承人，若是立皇子，無疑皇後所出的大皇子最為名正言順，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能做什麽呢，必然還是要有人攝政；若是攝政，大臣是一個選擇，還有一個合适人選則是靖王。但除了立皇子，還有另外一種聲音——讓靖王稱帝！

提出這個想法的人自覺理由充分，一個小兒誰也不知未來長成什麽樣，若是昏庸不堪之人，還不如選擇已經讓人信服的靖王，都是皇室的血脈，卻對皇朝社稷更為有利。

舒靈并不意外有人這麽提議，她之所以想要等大皇子長大些再動手，也是擔心這樣的結果，可讓她意外的是，提出這個意見的竟然是陸相。

仔細一想，倒也合乎情理。陸相位高權重慣了，最不想的就是手中的權利有更疊，若是皇子繼位，他們幾個大臣真能攝政？怕是靖王第一個不答應，而且皇後和他不是一派，與其讓對頭上位，倒不如擁立靖王，他日靖王也會對他高看一眼。

因為是陸相提議，反對的人有，贊同的更不少，随即這些人就來向皇帝請示。

“臣等請皇上決斷，是立皇子還是其他？”

請命的大臣跪了一屋子，而榻上的皇帝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他才三十多歲，本該是最年富力強的時候，卻只能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最最不能忍的是，底下他一向倚重的大臣，此刻卻要讓他交出皇位！

偏偏他必須那樣做，太醫幾乎判了他的死刑，即便日後情況有所好轉，他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生龍活虎，就連日常的行動都需要人處處服侍，又如何能上朝理政。

皇帝目光閃爍，他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立……”

底下的人屏氣凝神地等着皇帝發話，支持立皇子和立靖王的人幾乎打成了平手，如今就看皇帝怎麽想了。

若是按皇帝以前的心思，他肯定會立三皇子為太子，再廢了皇後立貴妃為後，那就完滿了。可這會貴妃被打入冷宮，就算立了三皇子也未必能出來，出來了也當不了太後，不管立哪個，最後被尊為太後的一定是皇後。

“靖……”皇帝舌頭打卷，愣是發不出後面那個音。

下面的陸相等了半天，忍不住接口道：“皇上是想立靖王？”

聽到這話，所有大臣都将視線投向了皇帝，而皇帝平靜地眨了幾下眼睛，認可了陸相的話。

舒靈心裏有一萬匹神獸飛踏而過，皇帝是有多厭惡她啊，為了讓她當不成太後，竟然寧可皇權旁落，雖然落也落不到哪去，都是在慕容家的窩裏打轉。

可皇帝就沒考慮過日後的尴尬嗎，幾位皇子長大了能甘心？新皇會放心留着這幾顆□□？

就算這些都不是她的事，可她現在有個大問題，她不想陪着皇帝養老等死！

…………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舒靈決定找慕容燿攤牌，她要離開這裏。

繼續報仇已經沒有意義，皇帝等同于廢人，袁家也沒有太大威脅，倒是她的處境十分尴尬。

雖然她很不甘心，就像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衫，但慕容燿比皇帝了解她，想要對付他太不容易，與其每日過得提心吊膽，倒不如找個封地逍遙自在過幾年，還不用看人臉色。

可是，她居然找不到人，就像是對方故意躲着她，怎麽都碰不到一塊。

舒靈氣得想罵人，心裏開始懷疑慕容燿想要過河拆橋，雖然是意料中的事，大家本就是互相利用，但這拆橋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直到她聽說慕容燿在皇帝那兒，她才放棄了找人，而晚些時候，對方反倒找了過來。

“聽說你找我？”慕容燿難得開門見山，他把屋裏的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兩人說話。

舒靈心裏打着轉，面上微笑道：“如今該稱你靖王還是皇上呢？”

慕容燿眉頭一擡，說：“那就要看舒舒用什麽身份叫我了。”

舒靈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慕容燿走上前來，突然湊在她耳邊說：“江山美人，我可以只選一樣的。”

“什麽意思？”舒靈詫異地看着他，依舊無法理解對方的腦回路。

慕容燿輕笑一聲，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說：“舒舒要是願意當我的女人，讓大皇子繼位也無妨，總歸沒有便宜外人。”說着他出其不意地在她脖頸上輕輕咬了一口，又迅速退開。

舒靈根本沒心思和他計較，剛剛的話幾乎把她懵住了，說什麽做他的女人，大興朝又不是那些蠻夷，夫死還可以從子，那根本不顧倫常好麽，更何況皇帝還好好活着呢，真當人死了不成。

“你在開玩笑？”

“當然不是，難道你想陪着皇帝去行宮養老？”慕容燿嘴角微微勾起，篤定了她不會那樣選擇。

舒靈想了想說：“你可以将皇子分封出去，一來全了名聲，再則也少了後顧之憂，不好麽？”

“哈哈——”慕容燿忽地笑出了聲，“原來你打得是這樣的主意……”說着他臉上笑容淡去，聲音也冷了下來，“真是癡心妄想！”

“你！”舒靈被他氣得不行，不過是要塊封地，她的要求很過分嗎？

慕容燿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說：“我是蠢了才會放人離開，與其他日後患無窮，還不如斬草除根得好。”

舒靈見他說的十分認真完全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心裏不由一怔，随即就有些後悔，或許她一開始就錯了，與虎謀皮又能有什麽好結果呢！

“你到底想怎樣？”

慕容燿眉眼一擡，嘴角微微翹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看向門口那個小小身影，而後一字一句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