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警官“放手”羅萬達

隔天就是周日。天氣也涼爽。淑紅來到了太雷的家裏。兩個人相處的很好，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到位了。反正總的原則就是，兩人不放棄，同心協力，一起面對困難，争取讓人生圓滿。至于将來能否求親成功，能不能讓淑紅的父母滿意，那是就看天意了，淑紅在太雷家整整待了一天。

羅志彬對太雷的調查情況，田秀英和大女兒羅淑英以及其他親屬，在一起私下裏唠了很長時間。總的看來，每個人的想法和意見差異太大。淑紅姐姐羅淑英的意思是，事關婚姻這個問題上，主要還是尊重年輕人的想法，外人不要參與太多。其他親友的态度截然相反，都覺得與秦峰相比，太雷似乎還有不小的距離。不贊成這種婚姻，親友們希望淑紅起碼要找像秦峰那樣的。親友們認為，雖然時代不一樣了，不一定非得講究門當戶對，但是起碼也應該各方面條件相當。考慮到未來會出現不确定性，也怕把話說過頭，親友們謹慎地聲稱，這都是一種建議，僅供參考，畢竟最後拿主意的還是淑紅本人，而且特別提醒老兩口子，多與淑紅溝通，別讓孩子走極端。田秀英作為母親，情緒時好時壞，總是心有不甘，總覺得是一種遺憾。含辛茹苦撫養成人的女兒，終身大事居然會是這樣。父親羅志彬倒不太緊張，通過見面、了解，他認為太雷畢竟不是五馬六混的人，可以接受。基于在商場上摸滾打爬多年，閱人無數，他主要考慮的是，這個孩子心地善良，不太在意将來的發展。何況他覺得這孩子精神頭足，語言溝通能力強。

求婚這事還在争議中的時候，接下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最終間接影響了淑紅與太雷的婚姻。

在淑紅這個家庭當中，弟弟羅萬達整天好吃懶做，幾乎耗盡了父母百分之□□十的精力。羅萬達初中畢業沒有考上高中，羅志斌給他找了一個技術學校。在技校這幾年裏也是打打鬧鬧，勉強混到畢業。雖說很鬧心，但是因為羅萬達年齡還小，基本上還屬于可控範圍。技校畢業之後，羅志彬托人給他找了個機械廠。從進廠開始，這孩子才算真正的進入社會。在這個廠裏，羅萬達無意進取，經常跟那些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喝酒、打麻将，惡習頗多。兩口子教育過多次，也勸過多少次，但基本上也沒起作用。随着年齡的增長，他的周圍聚集了好多臭氣相投的一班人，有本廠的，也有外面的。這些人基本上都不顧家，一發工資三天光。

有一天上午，羅萬達在工廠工作的時候。接到他的同夥兒打來的一個電話。這哥們說在一個酒店裏，受到了別人的欺負。讓他馬上趕過去。羅萬達為了防止單位發現，偷偷給班長打了一個招呼，他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偷偷溜出廠區。打個車匆匆忙忙趕到那個酒店。等到的時候才發現，他那個哥們已經被警察給扣起來了。外面只來了一輛警車。陸陸續續趕來的羅萬達他們一班人，為了營救那個人，先是起哄推搡，後來他們與警察發生了肢體沖突。大概是看到只有三個警察。三個人面對他們七八個人，顯然警察不占優勢，場面一度混亂。有十幾分鐘的僵持，之後增援的警察很快到了，這幾個哥們一哄而散，幾個跑的慢的當場就被抓了。羅萬達先發現了增援的警察，警察靠近的時候率先跑了。一輛警車見狀，直接尾随的追來。

羅萬達驚魂萬分，急忙向周圍一個小公園跑去。警車裏有兩個警察，一老一少。這個老警察。經驗比較豐富，對周圍的地形地物相當了解。他知道這個公園兒還有一個出口。就讓這個年輕警察開着車到那邊去堵，自己尾随羅萬達追去。畢竟羅萬達年輕，很快消失在老警察的視野。羅萬達驚恐中一直跑向公園出口，在快到出口的時候，突然看到一輛警車。他以為警車在出口等他，他立即調轉了方向，原路折回。老警察長遠遠看見，隐身在一棵大樹下。待羅萬達靠近的時候，老警察迅速猛烈地出了一腳。然後馬上撲了上去，将羅萬達壓倒在地。動作利索地給羅萬達戴上手铐。弄完之後，老警察。找着一塊兒石頭。點了一支煙，緩口氣。

畢竟年齡大了，剛才劇烈的活動。讓他受到很大影響。他擡頭再看。這孩子神情慌張。小頭小臉。看到這裏老警察不知怎麽，突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兒子。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突然爆發。這老警察扔掉剛點燃的煙頭，走向他，給他了兩個巴掌。打得他暈頭轉向。老警察邊打邊說，你個小崽子，怎麽一點也不争氣，幹這麽下三濫的事。羅萬達緊張無助，帶着哭腔說：“警察叔叔，能不能放過我。我以後不敢了”。老警察眼睛盯着他。就像盯着一個獵物。

然後老警察問他：“你真的要改過自新嗎？”

羅萬達：“真的。我以後再不做了。絕對不敢了” ，羅萬達蹲坐在地上，萬分驚恐。雖然在平時裏，挺狠挺霸道，凡事表現的滿不在乎大大咧咧。但遇到真的警察。他心裏還是膽怯，這時候他沒有主意，只能低着頭默不作聲。

老警察又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扭頭問他。

“多大了？”

“23”

說完之後，老警察沒有繼續追問。老警察陷入了沉思，他的身世也比較坎坷，家庭生活是很不幸。老警察中年喪偶，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扯大一個像羅萬達這樣年齡的兒子。可惜他教育孩子方式存在問題，導致對孩子教育的徹底的失敗。在兒子上初中的時候他還能管得住。越往後。兒子更加叛逆。而他出于職業養成的習慣，喜歡用暴力來教育孩子。越打越叛逆，越打越難以管教。直到後來他兒子進入社會，就和社會上的人混在了一起。在一次聚衆鬥毆之中，被打成重傷，送到醫院之後不治身亡。這件事對老警察的打擊太大了，讓他進入了崩潰的邊緣。考慮到離退休沒有幾年了，派出所裏也沒有安排他什麽工作，讓他有一個自由的空間，自由一點。今天當他看到一個和自己兒子一樣大的孩子，再犯同樣的錯誤，這事氣不打一處來。想起孩子想起妻子，不由得心裏一陣陣發酸。他怕羅萬達看見他的表情。把臉扭到了另外一邊。

平複了一下情緒，老警察轉過臉，嚴厲地問道：“把頭擡起來。眼睛看着我。你告訴我，你将來怎麽辦？你的家人怎麽辦？”

羅萬達不知所措地擡起了頭，似乎覺得老警察态度溫和了一點，忙回複“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萬達很詫異，不明白老警察說的意思。老警察又重複一遍：“回答我的問題，你自己将來怎麽辦，如果你有一次機會”

羅萬達忙帶着哭腔說：“我不會再和這些人在一起了，我一定做一個好人，一定不會再像這樣”。

老警察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羅萬達茫然回道：“真的，我發誓”

老警察停頓了一下，說道：“我給你次機會。就給你這一次，如果給了你機會。你以後如果再犯事的話，我會親手宰了你”。說完站起身來，走向了萬達。解開手铐，羅安達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趕忙爬起來又跪下，給老警察磕了一個頭。老警察此時長嘆一口氣，然後說道：“滾吧，記住你今天給我承諾的，記住這個地方”。羅萬達起身欲走，又聽到老警察說道：“今天發生的一切，是我向上天忏悔，走吧”然後揮揮手。

羅萬達惶惶張張的，沿着原路跑出來公園。又過了一會兒，在公園那頭那個警察，遲遲不見疑犯出現，就把車停在外面，自己往公園裏走。不久就看見老警察，問老警察：“那個人沒過來嗎？”，老警察平靜地說：“讓他跑了，沒有追上”

年輕警察：“咱們繼續追吧！”

老警察擺了擺手：“算了吧。他只是個小喽咯，抓不到也就拉倒了”。年輕警察今天感到挺怪異的，平常老警察抓疑犯，一定是窮追到底，決不放手，今天怎麽了。但是又不太好問就跟着警察回到了所裏。

再說說羅萬達，仍然處于驚恐當中。知道肯定別的警察還要抓他，就在城區郊外來回轉悠。他想往遠處跑，但一摸口袋裏沒有多少錢。連忙走到一個電話亭，那時候，街上的公共電話亭還是比較多。他投了硬幣，然後打通了羅志彬。羅志彬一聽完了萬達的簡單陳述，氣的不打一處來。開始說那我不管你這事，你自己處理吧。羅萬達帶着哭腔說爸爸，你幫幫我吧，我跑不了，手頭沒錢吶。羅志斌這才回過神，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血濃于水。羅志彬忙交代兒子，當務之急，首先都要保證不被警察抓住。就問他在哪裏，羅安達一一告知了。羅志彬說你趕快到附近那個小亭子，那個地方人少，那裏我熟悉。你等着一會兒我過去。你等二十分鐘再打電話。

在這個放下電話，羅志彬急急忙忙趕到家裏。和老伴兒說了情況，老伴田秀英急火攻心，幾乎要暈。羅志斌說現在還不是沒有抓到嗎？趕快拿點錢拿點衣服，這樣吧，把他送到你老家吧。你老家不是還有個遠親嗎，到那個地方先躲起來，你跟那個親戚先聯系一下。田秀英立馬拿起電話打了過去，還好那人正好在家裏。田秀英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讓親戚把孩子看一看。弄完之後羅志斌從家裏拿了拿了三四千塊錢，與田秀英匆匆走出小區。來的時候緊急，羅志彬把車直接停在小區出口附近。

其實啊，世上就有好多湊巧的事情。等他們出來的時候，也大概是上午十一點半。這時候恰好秦峰從山莊回來路經這個小區門口，或許是他心裏還放不下淑紅。行駛到小區門口減低了速度，秦峰看見了慌慌張張的老兩口，見狀，秦峰立馬停車。這時候老兩口也看見了秦峰，那種滋味難以言傳，秦峰下車向老兩口問好，有什麽事情嗎？羅志彬原不想說，田秀英或許是觸景生情，見到秦峰像見到親人了，突然淚如雨下。秦峰繼續追問，羅志彬只好說出原委。還是秦峰冷靜，不愧是在莊園經營了幾年，秦峰說這件事，他去吧，你們讓警察盯上不好，羅志彬覺得也是一個辦法，自己在外面，可以活動活動。一旦被抓，啥也做不了。但是還是不好意思讓秦峰冒這個險。秦峰說別猶豫了，把地址和我的車牌號碼告訴你兒子。千恩萬謝之後，羅志彬把錢和衣服交給秦峰，又告訴秦峰要去的親戚家的火車站名及車次。  羅萬達按照約定時間，再次打來電話，羅志彬立即将秦峰的車號告訴了羅萬達。

秦峰開車十多分鐘，先到火車站買了車票，又開車二十分鐘到達郊區那個亭子附近，邊找邊開。在那個亭子的附近，這時候看到一個年輕人。從面相上像羅志斌，但他沒有貿然給他，在周圍觀察了幾分鐘。同樣，羅萬達也很謹慎，他見秦峰的車在周圍轉悠，再次确認了車號，他走向秦峰的車，叫了一聲“你是秦峰哥嗎？”秦峰說是，你趕快上車。羅萬達上車後，秦峰将車票、衣服、錢交給羅萬達。告訴他等到了那個鄉下，一定要給父母打電話 ，然後開車将羅萬達帶到火車站，交代幾句就離去。

等辦完這事之後，秦峰又給羅志彬打了電話，說事情已經辦完了，羅萬達已經進火車站了。羅志彬不停地感謝秦峰。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親戚打來電話，說羅萬達已經到家了，老兩口心才放下。晚上回到自己家，秦峰給父母說了這件事，秦廠長叮囑兒子，少管閑事。秦母不滿地說，人家都看不上你，你何必操這閑心。再說羅志彬，立即行動起來，動員了自己的朋友交際圈，總算找到人與派出所的所長搭上話。這個朋友傳話過來，說這個性質啊，是算妨礙公務還是算襲警，還沒有确定，此事可大可小。羅志彬只好拜托這位朋友，讓他在裏面周旋。這幫人被抓進去的，在所裏接受審查的時候，把羅萬達供了出來。其實，別看羅萬達這些人，平常挺橫，哥們兒稱呼，似乎很有義氣，一起喝酒的時候，喜歡吹吹牛，實際上一遇到警察，都老老實實。

其他被抓進去的，其家長也是動用各種辦法，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好在呢，他們沒有産生暴力，只是在現場推搡子幾下，意思就是不讓警察抓這些哥們。在各種人際網的運作溝通下，好幾個抓的，關了幾天就被放了。但是有兩個，家裏沒有啥背景，也沒有人脈的，被移送看守所。後來據說都放了，原因不詳。

羅萬達在鄉下親戚家裏呆了二十來天，這邊擺的差不多了。他才回來了。經過這一次折騰，對他心裏打擊還是挺大的。那個老警察給他說的，他的确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出來的哥們到公司找他，他沒有再與這些人來往。在心理上他覺得跟那些人應該分開了，羅志彬、田秀英多次給他講，在所裏面他那些哥們都把他供出來了，要不是家裏圓場，這事過不了關。此後，羅萬達也發生很大變化，不再如以前那麽狂妄。羅志彬考慮了兒子所在的那個單位那種環境，想辦法把他調到了一個化工廠，大概做材料管理員之類吧。在這裏羅萬達似乎改過自新，不再有那麽多惡習，也斷絕了那些哥們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