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論吉爾菲艾斯內心有多擔憂多糾結,還是抵不住焦灼的疲憊感,等到了後半夜,金發陛下的身體狀況漸漸穩定,熱度漸漸消退,安然入睡後,吉爾菲艾斯也跟着睡去了。或許在夢中他和萊因哈特會有心靈相通,靈魂交融的一瞬吧。
萊因哈特醒來時的第一眼看見的是明媚晨光,那晨光本就很美,從紗窗簾幔裏随着輕盈的風微微落下來,更有一種如夢的恍惚感。
金發陛下稍稍轉動了下脖頸,他自覺存于體內的高熱已經散去了,此刻身體狀态尚可,只是躺的太久了,四肢有些僵硬,身體尚有一種沉重感沒能散去。他本想撐着身體坐起來,通知他的小侍從艾密爾進來服侍他起床,但當他側過臉的那一個瞬間,金發陛下的肢體動作停頓住了。
蒼冰色的眼眸微微閃爍,像一股火焰在冰封千裏的雪原上驟然點亮。
金發陛下看到紅寶石溶液一樣美麗的顏色鋪在他肩胛一側,紅發年輕人的腦袋擱在胳膊肘上趴在他的床沿邊,正安安靜靜地睡着。
火紅的卷發在陽光下閃爍美麗的光暈,那光暈将充盈一室的晨光氤氲的越發美麗,萊因哈特不禁想伸手去揉按把玩,就好像曾經他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但萊因哈特只是這麽想了一下,身體并沒有多餘的動作。
萊因哈特看着枕邊的紅發年輕人,恍惚想起這個人應該是細致入微得看顧了他一夜,金發陛下心中便不由地湧起一股糾結的情緒。這種感覺仿佛吞入了一口尚未完全成熟的果實,入口明明是極酸極澀,可漸漸等味蕾習慣之後,慢慢回過味來,他又能從裏面嘗出一絲甜蜜的味道。
這實在是讓人糾結的情況,萊因哈特已經多次在心裏思考過這件事了,其實他很明白自己對吉爾菲艾斯的抗拒和刻意的保持距離都是毫無意義的。
只要精神世界稍稍放松一點點,紅發年輕人便能輕而易舉地占據他的全部。就好像現在,他的內心充斥着許久未有過的平靜與充實感,那就是因為紅發年輕人靠在他身邊安睡着的緣故。
明知道可能是錯的,明知道或許自己的行為會再一次讓吉爾菲艾斯陷入險境,可他一次又一次……
正在金發陛下思緒紛繁的時候,卧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侍從艾密爾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盤,踮腳悄聲走進來,少年本以為自己的動作不會被居室內的人覺察,可等他一擡頭,就看清楚俊美絕倫的金發皇帝正躺在床鋪上歪頭盯着自己,冰晶似的眸子裏醞着一點點淺淡笑意,少年吓了一跳,慌忙收斂了自己不符合禮儀的行為,準備彎下腰準備行禮……
因為吉爾菲艾斯睡在右側,萊因哈特忙向艾密爾擡起左手示意,晨光裏,金發陛下的眼眸清澈,肌膚白淨如雪,泛着淺淺薔薇色,幾乎灼燙着少年稚氣的心靈。他乖巧地悄聲走近,心想萊因哈特或許是有什麽事情需要他來幫忙,但美麗的金發陛下只是沖他搖了搖頭,手指抵在床邊,微笑着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做口型道:“沒事,你先出去吧。讓他再睡一會兒。”
少年愕然楞在原地看着,眼前做出這個動作的萊因哈特有着少年從沒有見過的俏皮感,仿佛清晨的陽光融入了金發陛下的生命源泉中,美麗的泉水在驕陽下熠熠生出了光輝,叫人挪不開眼睛。
艾密爾不由得出了神。
這一出神,後退的腳步難免受到阻礙,就是這樣一個停頓,房間裏的動靜就被淺眠的紅發年輕人感知到了,他猛得睜開眼挺身坐起,用手揉了揉額頭,迷迷糊糊地嘟囔:“唔……我什麽時候……”
金發陛下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因為紅發年輕人臉上難得有着剛剛醒來時的迷糊茫然,這讓他看起來就像他倆幼年住在老宅裏時在床上酣睡着過了時間,被姐姐敲門叫醒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完全是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萊因哈特輕輕一笑,充盈一室的陽光仿佛瞬間耀眼了起來,在如鑽石般的眼眸裏凝結出蒼冰色光暈,吉爾菲艾斯瞧得恍然出神,怔了片刻揉了揉臉,垂眸看到淺笑盈腮的萊因哈特也不禁莞爾:“咳,真是太丢臉了。”
“我也剛剛醒呢。”萊因哈特再次露出柔順的笑容,順勢撐床坐起,吉爾菲艾斯想替他在背後塞個枕頭好讓他靠得舒服一些,但這個動作被金發陛下拒絕了:“我也要起來了,今天早上還有會議要出席。”
“不行!”不知道怎麽回事,吉爾菲艾斯想也沒有想,果決而斷然地低喝了一聲。這一聲不僅低沉冷硬甚至還含着隐隐惱怒的意味。
這一下屋內的人都愣住了,剛才溫然微醺的甜美氣氛一下子僵硬得凝固。吉爾菲艾斯本人也怔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說出這種近乎“大逆不道”的話,可說出口的話無法收回,海藍的眼睛就這樣對上蒼冰色的眼眸,兩人在這一瞬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瞧見了不可思議以及窘迫羞赧。
吉爾菲艾斯意識到剛剛的行為或許是因為昨夜的情緒尚未從他的腦海中過濾出去的緣故,他那些壓抑在心底的情緒至始至終都在尋找一個突破口,這就像是一個很危險的定時炸彈,如果他處理的不夠好,很可能會讓他和萊因哈特兩人之間的關系發生不可挽回的變化。
至少在他自己整理清楚情緒之前,他都害怕這種變化。
“咳……那個,我是說您的身體還沒有恢複。”為了不洩露更多情緒,吉爾菲艾斯的眼神黯然了下來,他閃躲着萊因哈特的視線,略窘迫地開口:“我希望您再好好休息一下。我很抱歉,陛下。”說完,他慎重地行了一禮。
萊因哈特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過紅發年輕人的肩向床沿看過去,棕發少年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邊,一副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金發皇帝沖他點了點頭,獲得示意的艾密爾簡直如釋重負,他向金發陛下行禮,然後低着腦袋踩着自己的影子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卧室的門再次關上,室內依然寂靜凝固,甚至變得更加靜默。
金發陛下一時間心中千頭萬緒,在紅發年輕人的目光中,他淺淺抿着唇:“吉爾菲艾斯,不許叫我陛下。”紅發年輕人在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決然語氣在金發陛下的腦海中詭異地同那一日伯倫希爾旗艦內那一聲憤怒且低沉的“我是您忠實的部下!羅嚴克拉姆侯爵!”交疊在了一起。萊因哈特知道自己這樣想很沒有道理,但心中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這種鮮明的刺痛和矛盾。
“你想跟我說什麽,你就說吧。”萊因哈特從自己的語氣中聽到了戰戰兢兢的無奈。
“那麽,萊因哈特大人,您的身體不是您一個人的。”吉爾菲艾斯再次迎視着萊因哈特的目光,“我希望您能更重視您自身的健康問題。至少……不要勉強自己,好嗎?”
沉默許久之後萊因哈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全身放松地靠回在了軟枕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吉爾菲艾斯。”
金發陛下能明白吉爾菲艾斯說這句話是出于自身真摯的感情和關切的态度,沒有任何別的言外之意,但事實上他的身體裏确實已經有了一部分是屬于吉爾菲艾斯的結晶。就在這一刻,金發陛下再次确認到了,他和紅發年輕人已經有了一種更為真切而不可分割的聯系,這種聯想讓他妥協:“吉爾菲艾斯,幫我去通知軍部,将今早的會議延時安排到下午去吧。”
吉爾菲艾斯欣然地點點頭,“好。”
兩人就此相視一笑,千般糾結就在這笑容之中被雙方壓在了心底深處。無人處,總有諸多情緒,諸多感傷,可真到了那個人面前,自己又不忍暴露分毫,讓對方為難。無論是吉爾菲艾斯還是萊因哈特,他們兩人之間都保持着這樣一種看起來圓滑實際上卻相當僵持的距離,看似明明面對面,但想要再進一步或許需要再跨越一個星系這樣遙遠的距離也說不定。
紅發年輕人替萊因哈特調整好卧室軟枕的高度,便依從萊因哈特的意思前往軍部傳達指令。吉爾菲艾斯走出房間,而侍從艾密爾正好要入內侍奉君主,在兩人錯身交叉之間,少年不禁擡頭瞥了一眼紅頭發的年輕文官。
這個人真的很不一樣,少年在心中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雖然紅發年輕人看起來和普通軍官沒有什麽不同,但少年總能感到金發陛下的視線在這個人身上停駐的痕跡。在這個人出現之前,少年從未見過金發陛下對誰有如此在意和重視過。
或許,金發陛下至始至終想要的都很簡單,可惜偏偏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他們兩個卻……
稚氣的少年心想,不過總會有機會的吧,這個人已經在萊因哈特陛下身邊了,陛下會稍微讓人放心一點也說不定呢。
萊因哈特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他的侍從劃分到了很不讓人放心的那一類人群中去,紅發年輕人也不知道自己無意間被少年當做了金發陛下的精神安慰劑。
從大本營休息區到軍部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離原本預定晨間會議的時間還尚早,吉爾菲艾斯直接通過傳送信件的方式向各位參會的軍将們發送通知後離開。
通過走廊的時候,吉爾菲艾斯看到那個頭發半花白,身材枯瘦的軍務尚書奧貝斯坦正平瞳直視地盯着他打量。從那雙無機物構成的眼球裏,他讀不出這位新銀河帝國的軍務尚書閣下心中的任何想法,但他卻有一種知覺,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人,也不想和他靠太近,說太多話。
但對方正視着自己,向自己走過來,甚至還對自己欠了欠身表示了禮儀,吉爾菲艾斯知道奧貝斯坦之所以這樣做必然是因為‘那件事’有了進展的緣故,為了能立刻了解到情況,他也只能迎上去行禮:“您好。”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即将去行星海尼森赴任。”
“有所了解。”
“在此之前,我還想跟你聊一下那件事。”
吉爾菲艾斯對此沒有異議,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奧貝斯坦單獨找他肯定是為了之前吉爾菲艾斯被奧丁邊境那艘民間商用船帶到烏魯瓦希行星的那件事。當時被奧貝斯坦告知奧丁邊境那裏并沒有所謂民間商用船時,吉爾菲艾斯真的是一瞬間冷汗盈額。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當時的處境是有多麽危險,如果那時候那些善惡未知的人想要利用他對萊因哈特出手的話,那很可能當時他和萊因哈特就已經遭遇不測了。
“您那邊的調查有什麽結果了嗎?”
“确實有了一點眉目。”奧貝斯坦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甚至沒有多餘起伏的音節,仿佛就只是在說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而已:“魯賓斯基和地球教或許暗地裏有所勾結,他們可能想要合理摧毀新王朝。”
“魯賓斯基?”吉爾菲艾斯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問:“安德魯安.魯賓斯基?”
“看來您并不是一無所知嘛。”奧貝斯坦的語氣有了細微幅度的上揚,但絕對沒有褒獎的意思。
“失憶并不代表失去作為正常人的常識。”吉爾菲艾斯對奧貝斯坦的話語表現了輕微的抵觸:“那麽,您想說什麽?”
“根據當時宇宙港中的影像還有前後幾個月船只的往來記錄,憲兵隊動用了一些方法找到了通融商用船進入宇宙港的嫌疑犯,對方招供這艘船的提供者正是安德魯安.魯賓斯基。”
說話的同時奧貝斯坦通過手中的微電腦調取了資料畫面向吉爾菲艾斯展示了兩個人的信息,其中一個是安德魯安.魯賓斯基的個人資料,另一個……吉爾菲艾斯怔了怔,畫面上顯示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的金發女孩子的臉,那就是對他自稱“瑪格達雷納”,并幫助他離開奧丁邊境的少女。
吉爾菲艾斯看到那個少女的畫像底下寫着她的名字“拉塔托斯克”,這顯然不是一個女性的名字,甚至這不應該被稱為名字,這或許只是一個代號,一個标志。
在迅速看了兩個人的資料訊息後,吉爾菲艾斯張了張嘴,眼中閃過了然,“原來如此。”
安德魯安.魯賓斯基正是費沙最後的自治領主的名字,這個名字在新銀河帝國代表着麻煩和不愉快。這一點從各位軍将的口耳相傳之間就能感覺得出來。
自從金發陛下決定将新銀河帝國的首都定于費沙以來,原費沙領主魯賓斯基就一直潛藏在地下,在軍将們眼中他就像是一枚危險卻又不定時的炸彈,沒有人知道這枚蠢動的爆炸物究竟會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對什麽人造成傷害。
對方目的的不确定性這一點正是最值得人擔憂的。
“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件事和地球教有關呢?或者說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件事是魯賓斯基同地球教合謀的呢?他們究竟有什麽目的?”
“目前還沒有,具體情況等我前去赴任之後會進一步做調查的。”奧貝斯坦的義眼中閃着無機的光芒,他說的極簡短,所以吉爾菲艾斯無法從他的表情無法猜測出他到底在懷疑、思考些什麽。
“海尼森?”吉爾菲艾斯發現今日的話題所收獲的價值感并沒有他想象中這麽大,奧貝斯坦似乎有所保留地對他公開了部分信息,這位軍務尚書閣下向來是一個徹底的秘密主義奉行者,他似乎不信任他人,吉爾菲艾斯明白他更加不可能信任自己,正如他自己也不會去信任奧貝斯坦一樣。不過從對方的話語中,紅發年輕人還是能捕捉到蛛絲馬跡:“那位魯賓斯基目前應該還是在費沙進行活動吧?但是地球教卻應該不會在此地,你懷疑他們可能會在海尼森區域駐點是嗎?”
奧貝斯坦沒有想到吉爾菲艾斯居然能從一句話中牽扯出這麽大一段,他很少做表情,此刻卻不由得蹙了下眉:“我覺得應該向陛下建議讓您和憲兵總監克斯拉分管整個憲兵隊的刑偵工作。”
“這麽說我是猜對了。”
“我已經說過了,具體什麽目的需要進行下一步的探讨。”奧貝斯坦關掉光子微電腦:“這件事涉及到皇帝陛下的安危,你該明白的。”
吉爾菲艾斯當然能明白了,萊因哈特現在的身體狀況有多麽特殊,如果這一點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又會引起多大多可怕的風波,正是這一點讓吉爾菲艾斯對這件事感覺到焦慮。但他也明白焦慮并不能改變任何現狀,反正只會加重心理負擔,徒增煩惱。
“我懂了。”吉爾菲艾斯抿了下唇:“我希望下一次我們以另一種方式見面時,這件事能有處理結果。”
“我比你更希望如此。”
這個話題至此結束,吉爾菲艾斯折返回到皇帝的起居室,此刻時間還很充裕,他先向侍從确認了萊因哈特的健康狀态,然後敲門進入想詢問萊因哈特需不需要用些餐點。
不過等他走進屋內真想開口叫人的時候,他看到萊因哈特已經起來了,金發陛下披着睡袍,穿着松軟的室內鞋坐在沙發椅上,手上捧着通訊器。
吉爾菲艾斯立刻就感覺到了,眼前的萊因哈特有哪裏看起來不太一樣。這種變化并不微妙,反而給人一種情緒昂揚的輕松愉悅感,感知到這種氣氛的紅發年輕人不禁笑了:“萊因哈特大人是遇到什麽好事了嗎?”
“啊,吉爾菲艾斯。”沙發座上的金發陛下沖他招了招手,露出柔軟又極明快的笑容:“來呀。”
那笑容就若浸潤在陽光裏的珍珠,悠然升起一種溫柔的光亮,也如同在陽光裏綻放的薔薇,擁有熱烈的生命力和芬芳香氣。
對,就是這種熱烈的活力,這是吉爾菲艾斯目前第一次從萊因哈特眼神中确認到這種明朗感,他一直期待着這雙蒼冰色的眼睛裏綻放出這種光亮,因為在他的想象中,這是極美極耀眼的存在。
他一直想要見到,卻沒想到此時此刻卻突然見到了。是什麽讓萊因哈特的情緒在這麽短暫的時間內發生了這麽巨大的變化?
吉爾菲艾斯一下子有點迷茫。
“快來呀,是姐姐打來的電話哦。”
沒等吉爾菲艾斯走近沙發,萊因哈特一傾身,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帶到了身邊。吉爾菲艾斯一時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看萊因哈特如此,他只好跟着看通訊屏幕。
“齊格……”
通訊器裏傳出一個優雅的女性聲音。
吉爾菲艾斯又是一愣,這一聲叫得他心中感覺有一點點微妙。因為只有母親會這樣叫他的名字,但顯然這個人又不是他的母親。
那有誰會這麽叫他呢?
吉爾菲艾斯一頭霧水地扭頭看向萊因哈特,此時萊因哈特交疊起修長的雙腿,然後以膝蓋為支撐點,把通訊器擱上後調取出了立體影像。
很快,一位優雅的金發女性身影呈現在了吉爾菲艾斯面前。
“姐姐。”萊因哈特又笑了一聲,明快地說:“吉爾菲艾斯來了。”
金發女性的立體影像向吉爾菲艾斯點了點頭,壓抑着些許聲音說:“齊格,你還好嗎?”
看清楚這位女性的面容後,紅發年輕人立刻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這是紅發年輕人第一次見到金發陛下的胞姐——安妮羅傑.馮.格裏華德。确切來說,這是紅發年輕人在目前狀态下第一次見到這位女大公。
盡管是立體影像,但吉爾菲艾斯依然能感受到對方目光和話語中的關切,這種關切讓紅發年輕人覺得更加困惑。他不明白為什麽對方眼神中那種包含着打量卻欲言又止的感覺究竟是什麽。
難道是在質疑自己為什麽跟她弟弟走得這麽近嗎?
不過畢竟對方雖然是萊因哈特的姐姐,太冷淡或者太禮貌客道也都不太好,所以紅發年輕人在掂量過後還是選擇了一種比較禮貌和藹的口吻回答:“挺好的,謝謝您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