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宴柯一整晚窒息般的緊擁下,梁淺竟然擁有了前所未有的高質量好眠。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初升,陽光照進房間悠悠轉醒,她才恍惚發覺,上一次這樣自然覺醒一夜無夢已記不清是何年何月。

他對她竟然有這樣的影響力。

想到這些,梁淺失笑,拿起設計圖紙删删改改,思緒難得沉下來。

她決定參加此次服裝展會。北北

之前她一直固執己見的不肯趟這趟混水,除卻那些現在看來多餘又可笑的原因之外,還有一部分源于她自己。

修學和大學畢業之後的進修都在國外一流的設計學院,她骨子裏刻着某種登山小魯的固執,堅持的認為國外的會展才是更高遠廣闊的舞臺,更适合讓自己的品牌走得長遠。

畢竟相比而言,國內的行業發展遠不如國外。

不過現在想想,不積矽步何以千裏?

她最近靈感泉湧,想在下月會展之前畫出圖稿,出新品。

仔細說起來,這個靈感還是來源于宴柯。

巴塞羅那那晚雨夜朦胧,少年裹在白色襯衣下的軀體精壯又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雨水沖刷,那若隐若現的風光,在梁淺腦海中翻來覆去。

譚柒說她放宴柯進家門,絕不僅僅只是因為想要借此忘掉那些糜爛過往,抽身走出頹靡。

見色起意。

才是最貼切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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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梁淺笑而不語,但仔細想來,确實有這個原因。

誰會不喜歡小狼狗美好的肉|體呢?

她梁淺自認并非什麽高尚之人,不能免俗,自然也是個膚淺的極度享樂主義。

前臺小莎例行摸魚,他們工作室的訂單通常都是在網上走,實體店很少來人,他們開這個店面主要是為了出圖拍圖和內部運營,店裏面并沒有挂多少東西,所以來客鮮少。

她這邊手指翻飛,正在群裏和小姐妹們瘋狂八卦。

【有一說一,上次我們工作室來的那位小帥哥,絕對是個極品。】

【那你這叫身邊沒帥哥?有照片沒,發一張。】

【沒有/攤手jpg. 而且我感覺小帥哥跟我們老板有一腿。】

【老板?就上次來我們專櫃的那位美人?】

【嗯哼】

【再見。好看的人果然只跟好看的人一起玩。】

直到接待桌被輕輕敲響,小莎動作敏捷表情驚恐的擡起頭,看到了一張被巨大黑色墨鏡擋住的臉。

小莎站直身體,面前的女人臉色緊繃,打扮時髦,頭發是短短及肩的長度,身高很高,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氣場。

“您好,請問您找誰?”

女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頗具辨識度的臉,“我找梁淺。”

目送兩位氣場迥異的大美女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一衆吃瓜人等這才緩緩走出工位,眼裏閃爍着八卦之光,手裏或多或少都拿着零食。

“誰啊這是?有點眼熟。”

“LISA韓,微博大V,這兩年很當紅的模特。你沒聽說過嗎?”

“噢……是她啊,我怎麽總覺得來者不善呢。”

“看到她一身的裝束沒有?那包最起碼百萬上下了吧,那套衣服我昨天才在雜志上看到過,秋冬款,這麽快就穿在身上了,這種人會來我們工作室下單嗎?我覺得這裏面肯定沒那麽簡單。”

“我聽說這位姐姐婚事将近,前幾天看瓜組爆料宴韓兩家打算聯姻,沒猜錯的話,那位神秘且歸國不久的宴氏小太子爺應該就是和這位訂婚沒跑了。人生贏家啊這位。”

“這料準嗎?沒準那位太子爺是個肥頭大耳的油膩宅男也說不定,這麽想想,我心裏平衡多了。”

外面八卦的正熱火朝天,梁淺辦公室裏卻是全然不同的沉默。

助理進來送了兩杯咖啡之後,梁淺率先打破沉默。

她審度着眼前這位珠光寶氣的大小姐,有些摸不清對方的來意。

于是秉持着來着是客的道理,她笑笑說:“韓小姐,坐。”

梁淺辦公室裏空間不大,但利用率很高,韓雪兒在沙發上落了座,嘴角挂着和善的笑意,“上次在走廊上要來了梁小姐的聯系方式,之後我就一直挂念着什麽時候過來一趟,今天來這裏,希望不會打擾到梁小姐。”

兩人一來一回聊了幾句,梁淺恍惚察覺,這位大小姐似乎來意不善。

果然,韓雪兒預定了下一期新品之後,話題幽幽變了風向:“不知道梁小姐婚紗設計方面如何呢?我很喜歡梁小姐的設計,如果能在婚禮上穿着梁小姐設計的婚紗,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梁淺眉梢輕揚,“這方面有接觸過,但并不精通,恐怕要讓韓小姐失望了。”

韓雪兒啊了聲:“是嗎?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未婚夫……噢,你也見過的,就之前在翰林的走廊上那位,”她臉上挂着幸福羞澀的笑,“他總說要讓法國最頂尖的設計師為我設計婚紗,但我想,這種事情還是要看自己喜歡,畢竟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我還是想選自己喜歡的。”

梁淺笑了笑,并沒有搭腔。

她算是明白了。

這明裏暗裏的,每句話都有強烈的目的性,那小混蛋桃花債都讨到她這裏來了。

辦公室的大門一經推開,大廳裏湊在一起八卦的一顆顆黑腦袋烏泱泱全部散開。

梁淺送韓雪兒到MS大門,韓雪兒很自來熟,分明全程都是她在說梁淺在聽,她卻擺出一副兩人已經建立了深厚姐妹情誼的樣子。

她想要拉梁淺的手被梁淺躲開了,也不覺得尴尬,兀自接着把話題繼續下去,“我們這兩天找個時間一起逛街去吧。梁淺你眼光好,結婚之前我想置辦點新行頭,你幫我參考參考嘛。”

梁淺說:“最近在出新品,大概是沒什麽時間。”

韓雪兒撅着嘴:“那好吧……下次我們一起吃頓飯吧?我介紹我未婚夫你認識認識,他人很好的,而且超級帥!”說起宴柯,她滿臉洋溢着幸福。

送走了這尊大佛,梁淺渾身上下都寫着疲倦,方才湧現的滾滾思緒全部被打亂,她心緒難寧,圖紙是畫不下去了。

靠在座椅上,雙手掩面,發了會兒呆,她忽然拿起手機,給那小混蛋發了條消息。

而此時遠在另一邊的宴柯正在跨洋視頻會議,鋒線最近的新項目和海外合作,這個項目對于現階段具有重要意義,能否将看似危害不大但卻盤踞公司細枝末節的蝼蟻一舉擊潰,就看這回能否洽談成功。

宴柯最近漸漸收心,開始正視自己的職位。

他想要立威,就必須幹出實績,否則一個空降兵,哪怕背景再強大,還是會有人心存不服。

之前宴柯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爸宴長豐。

父子兩關系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自宴柯八歲獨自被遠送國外,他與父母之間的感情早已被時間長河漸漸隔斷。

宴家雖是百年基業,可宴長豐當時年輕氣盛不肯專心接手家族事業,這讓其他旁支借機鑽了空子,等他有心經營之時,企業內部的派系競争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後來,宴長豐為心無旁骛地穩定基業,只好将兒子遠送國外,全身心投入鞏固事業當中。

宴柯十八歲那年,宴氏長達十年之久的派系競争結束,宴長豐正式掌握集團所有權,可等他回過頭來,父子之間已然疏遠的形同仇敵。

哪個孩子不想要得到父母親的呵護庇佑。

宴柯八歲以前的記憶裏只有相敬如賓的父母,八歲之後只有每月一次隔着冷冰冰聽筒的跨洋電話。

可就算父子情再如何淡薄,他也從未想過有一天,父親這個角色,或許真有一天會徹底地從此遠離他的生活。

宴柯有些害怕。

從骨子深處滲透出來絲絲寒意,如附骨之蛆。

他忽然很想念梁淺溫軟的懷抱。

她不會說很動聽的話,擁抱和落在頭頂的撫摸卻溫情脈脈。

有時候,他甚至會有種自己是被她豢養寵物的錯覺。

擱置在桌上的手機震動兩下。

宴柯無意一瞥,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頭像,眼睛瞬間如同點亮的火把般。

“抱歉各位,休息五分鐘。”說完這句話他便拿起手機走出了辦公室。

宴柯高大的身形站在小小的茶水間裏,背影寬闊挺拔,像是一棵小白楊。

外面幾個女員工躍躍欲試的想要湊過去搭讪,想了想還是作罷,不夠膽量,只敢遠遠的瞻望着。

倒了半杯黑咖,宴柯靠在玻璃壁面上,撥通了梁淺的電話。

聽到她的聲音,他臉上立刻挂上甜笑,“想我了?”

梁淺不認為他們的關系到了可以說這種話的地步,直接忽視,步入主題:“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

宴柯心口因這句話突突直跳。

想到早上兩人分開前溫情粘膩的狀态,宴柯很難不往偏了想,梁淺應該是想跟他談關系定下來的事情,畢竟兩人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怎麽看都很奇怪。

似乎這進展,有點突飛猛進。

轉念宴柯又否定自己。

昨晚那個雷打的真是他媽的妙啊!

他語氣裏沾染了興奮:“有空!你找我我永遠都有空。”

梁淺那邊停頓了半秒,回了他一個嗯。

宴柯兀自陷入鋪天蓋地的興奮當中,完全沒察覺到她态度裏的冷淡。

回去開完剩下的會,工作效率因為這通電話提高了不止一星半點,照常來說起碼要三個小時的工作量,他一個半小時就做完了。

血液沸騰,他想跳起來,想圍着這座樓狂奔兩圈。

宴柯努力平息躁動的情緒,走到休息室的鏡子前,認認真真的洗了把臉。

六點鐘宴柯離開鋒線大樓的時候,換下了嚴謹的西裝,穿着休閑卻很襯身材的襯衫西褲,頭發也軟軟的散在額前。

他眉深鼻挺,氣質卓然,簡單的裝束,反倒襯得他少年氣蓬勃,看起來像個初入職場的大學生。

宴柯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哼着歌,想到即将要見到早上才剛分開的人,竟然有點激動緊張。

只是當他打開車門,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用心打扮一番,甚至心潮澎拜的期待了一整個下午,臨了卻碰上這種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點發,我前面修了些地方,加了點內容和細節拓展

不影響後續閱讀,已經看過的不用再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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