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差不多到了約定的時間,梁淺将畫完的圖紙全部整理收納好,便關了電腦離開工作室。
和宴柯約好碰面的地方就在離MS不遠的一家私房菜館,梁淺沒打算開車過去,她乘坐電梯直接下到一樓,甫一走出寫字樓的大門,不料卻看到對着鏡子補妝去而複返的韓雪兒。
她愣了兩秒,還未想好是否要打這個招呼,對方就已經瞧見了她,遠遠的沖她揮揮手。
無奈,梁淺只好迎面走過去。
韓雪兒靠在一輛十分拉風的紅色超跑前,短裙裹着她窈窕纖細的身材,她笑吟吟地看着梁淺,說:“我想你今天應該還是有時間的吧?不如我們一起去逛逛街,我還有很多事想跟你聊聊呢。”
梁淺并不适應這種突兀地示好,更何況,對方來勢洶洶,哪裏有什麽友好可言。
“不用了韓小姐,我下班之後還有約,恐怕不能陪你,失陪了。”
說完這句話梁淺繞過韓雪兒就要離開,對方卻不依不撓,又說:“那不逛街,我送你回家吧?我還想跟你說說話呢。”
梁淺在原地站定,略無奈:“韓小姐,我并不認為我們之間有熟悉到這種地步。”
韓雪兒卻十分固執的堅持,一定要梁淺上她的車。
漸漸的,梁淺察覺到不對勁,雙手環胸,審視的看向面前的女人:“你到底為了什麽來找我,不妨直說。”
韓雪兒頓了頓,倒真的不再糾纏,忽然笑了聲,說:“我知道你和宴柯在交往。”
沒等梁淺辯駁,她又說:“他甚至住進你家裏了,你知道嗎?他這人少爺脾氣重,對生活細節有種變态的挑剔,他很認床,他家的那張床是國外專家根據他的身體數據為他量身定制的,我從來沒見過他能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待的時間能超過二十四小時。”
可宴柯已經在她家不知住了多久。
“梁淺,你憑什麽能做他的例外。”
韓雪兒從包裏抽出一張金額待填的支票:“不過我和他要訂婚了,這是兩家家長敲定的事,就連他自己也沒法扭轉,我不希望在我們婚事确定下來之後他在外面還有不清不楚的關系,所以,我來找你,确實是抱有目的,我希望你可以離開宴柯,多少錢你可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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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對話,韓雪兒在心裏演練過無數次。
她第一眼看到梁淺就很不喜歡她,在梁淺面前,她總莫名有種自慚形穢的自卑感。
梁淺的眼神總是直白清澈,與人對話的時候會很認真的盯着人看。
韓雪兒最恨的就是梁淺這一點,梁淺看向她的時候,她總感覺心底所有的不甘、龃龉、隐晦的黑暗面全部都被她看穿。
她不認為她可以讓宴柯愛上自己。
但卻可以用哪怕是卑劣的手段趕走他身邊所有可能出現的潛在威脅。
“你考慮一下。”韓雪兒重複。
梁淺沒有理會她,兀自拿着那張支票看了看,倏忽低笑起來,喃喃自語般:“小騙子。”
對着後視鏡理了理鬓發,又檢查了下巴上連一絲青茬都沒有,确保一切萬無一失之後,宴柯付了錢準備下車。
只是當他前腳剛邁出來,一擡頭遠遠就看到那讓他一顆少男心狂跳了一個下午的對象,正站在一輛鮮紅的超跑前,将一張紙塞進她面前女人的深V領口。
他腦海裏天雷滾滾了幾秒鐘後,迅速恢複鎮定,邁開長腿徑直穿過馬路。
韓雪兒看着胸口那張支票,不可置信的瞪着梁淺:“你什麽意思?嫌少?”
梁淺笑笑說:“小妹妹,拿錢甩人這一套早不知過時多少年了,想要守住自己的男人,光憑你幾張票子能起多大作用呢?”
“還有,你說他少爺脾氣又挑剔,這一點,我可能不太贊同,”梁淺随手将肩側的長發拂開,罔顧韓雪兒鐵青的臉色,繼續說:“只要在我身邊一定沾床就睡,每天都乖乖做好飯等我一起吃,無論我說什麽他都覺得是真理。”
“沒見過比他更乖的了。”
最後這句話反反複複的在宴柯心上敲擊。
他就站在梁淺身後兩步遠的距離,因為她這句話,忽然間覺得付出什麽都值得了。
也許一開始他目的确實不夠單純。
但至少在她面前的時候,他一直都是赤誠直白,哪怕是欲望也擺的明白真切。
韓雪兒已經發現宴柯的到來,眼睛通紅的看着面前的兩人,又扔下一枚炸|彈:“那如果我說,我們要訂婚了呢?”
“訂婚啊……”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攥緊,梁淺卻笑了起來,煙視媚行的一張臉,明豔的不可方物,她聲音細軟,如滲了水,“我不同意,他能跟誰結婚。”
“寶貝,這種事情,就沒必要跟外人說的那麽清楚了吧?”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梁淺身體瞬間變得僵硬,下一秒,腰肢被緊緊摟住,熟悉的松木香灌入鼻息。
宴柯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也不知道她們剛才的對話被他聽了多少進去,一時間,梁淺的表情變幻莫測,十分精彩。
韓雪兒臉色難堪,卻不死心的還想繼續,“宴柯,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還有……”
宴柯手揚起來,直接打斷她的話,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什麽我們,跟你很熟嗎,這位小姐?”
“我……”
宴柯卻不再理會她,捏了捏梁淺的手,柔聲細語的問:“寶貝,餓了吧?現在帶你去吃東西?”
梁淺點點頭。
韓雪兒氣的将手中名貴的包包摔在地上。
她就那麽站在原地看着兩人姿态親昵的漸漸遠去,一顆心又酸又漲,連着眼眶也迅速充血,卻無能為力。
甫一拐過拐角,梁淺就迅速從宴柯懷裏掙脫出來,手也不讓他牽。
宴柯愣了愣,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梁淺擰着眉頭錯開,他又一次不依不撓的粘上去,最後梁淺煩到直接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宴柯這才吃痛的收回手。
“你這女人怎麽這麽暴力啊!”他揉着手哀嚎。
梁淺冷笑道:“不暴力還在等着你呢,你回去找啊。”
宴柯卻忽然咧開嘴笑起來,心情愉悅的湊過來,問她:“你吃醋啦?”
梁淺說:“有什麽可吃醋的?”
宴柯說:“她跟你說了些什麽?你不用理她,那就一神經病,我跟她統共話還沒說過五句,搞得好像跟她多熟似的。”
看那韓雪兒咋咋呼呼的架勢梁淺自然就能猜得到這些,這兩人熟悉與否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在她與宴柯關系還是現在這種狀态下的時候,他身邊不能出現第三個人。
或許是夏昶給的教訓太慘痛。
她一方面難以走出被背叛的陰影,一方面又深深恐懼着。
兩人來到私家菜館,點菜後,宴柯殷勤的給梁淺斟茶倒水,“姐姐,喝茶。”
梁淺不鹹不淡瞥他一眼,想起些事情,忽然勾唇笑笑,問他:“宴柯,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宴柯心裏咯噔一聲,莫名心虛的拔高了音量:“當然沒有,我怎麽會騙你?”
“是嗎?”
“當然了!”
梁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好似真的只是無心的提起一句而已,低頭專注的品茶。
過了會兒,菜都上齊,宴柯用公筷給梁淺布菜,短短數日,他已經熟稔的記下梁淺喜歡的每一道菜和偏好的口味,夾的全部都是她愛吃的菜。
梁淺默默看他動作,沒有說話。
“今天找我談些什麽?”宴柯躍躍欲試,一臉的期待。
梁淺喝了口茶,雙手交叉支撐在下颌,臉色認真,頓了頓,她說:“我知道我可能沒有這個資格,不過我還是想說,希望今天這種情況不要再發生。”
“什麽?”宴柯一臉懵,這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梁淺說:“我的意思是,無論你以前怎麽玩都與我無關,但在你還住在我家裏的這段時間裏,你所有的桃花債都不要找到我這裏來,我并沒有精力每次都像今天這樣,去處理這樣的突發情況。”
“桃花債……?”宴柯抵着後槽牙,忽然笑起來:“在你眼裏,這只是一段源自于我的麻煩,你用了與我無關這樣的字眼……梁淺,我想問你,你剛才跟韓雪兒說的那些話,可曾有一句是發自真心實意的?”
梁淺靜默的注視着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答案,顯然。
宴柯忽然覺得自己像場笑話。
梁淺繼續說:“她不是第一次來找我,今天又變本加厲,我自認并不是個多麽脾氣良善的人,所以有些話和舉動或許過激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宴柯冷冷的看着她,目光深遂,像是一口無法探到界限的深井。
“我居然還傻傻的以為,你真的是為了我争風吃醋,所以才會說出那些,根本不像你會說出來的話……”宴柯從椅子上站起來,動靜有些大,帶動着椅子往後挪,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你給我打電話說要談事情,我還以為這是我們的第一場約會,我來的路上還在想,要不要買花?後來又想,你可能不太喜歡這種形式主義,我以為在你心裏,我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他的語氣低低的,有些落寞。
他低垂着視線,眼睫遮擋住眼裏的光,看起來垂頭喪氣的,像只被大雨淋得濕透的狗。
沒來由的,梁淺忽然起了那麽點恻隐之心,很想要收回剛才那些話。
只是沒等她開口補救,宴柯倏的扭過頭背對着她,聲音有破碎的顫抖。
“你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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