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月色如練,夏夜禪房中,萦繞着女子的淡淡幽香,以及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水梅疏望着楚茗,他此時的眼神,讓她身上一涼。對于這樣的目光,她既熟悉又陌生。
這半年來,她常從各種男子的眼中看到這樣的神色,黏膩膩的,好像毒蛇冰冷的信子掃過皮膚,充滿了掠奪吞噬之意。
她一邊心驚,一邊細細分辨,又覺得他的目光與他們不同。
楚茗那掠奪吞噬的目光,好像烈火一般,他只想将她拖進火焰裏。直白而不掩飾,讓她的心都在顫抖。她明知危險,卻生不起警惕之心。
她看着逼近自己的楚茗,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她沒法開口,沒法移動,被他強大的氣勢所懾。
他從前看着她的時候,宛若一池深潭,漆黑的眸子裏,什麽情緒都浮在水面上。而水面下的東西,她卻本能地覺得危險,絲毫不敢去深究。
楚茗雙手撐在黃花梨交椅的扶手上,俯下身來,幾乎将她圈在懷中。他帶着酷烈威壓和藥草血腥氣以及男子的濃烈氣息,籠罩了她。
他啞着嗓子:“本以為,無論什麽把戲我都見過了,卻沒料到還有你……看上去這般天真無辜,卻舉手投足都在誘惑……總是朝我靠過來,再靠過來……”他低聲笑了起來:“也好罷……那便如你所願!”
他眸中的火光靜靜燃燒着,閃過一絲紅光。
水梅疏渾身微微顫抖着。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變得這麽古怪。但她只覺他身上似乎有什麽可怕的野獸,在慢慢睜開眼睛。
她好不容易才終于開口了:“我沒有,我因為眼神不好,我不湊近一點兒,看不清楚你的神情……”
他盯着她在月夜下嬌嫩明媚的唇瓣,紅得明豔,還留着方才溫存的痕跡。他只覺心中的洪流馬上就要決堤:“你方才與我親近,也是因為眼神不好,看錯了人嗎?”
水梅疏的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幹淨:“你……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是我錯了,我不該總忘了分寸,為你所惑。才會被你這般看輕!”
時楚茗只覺心中一痛,他眼中的血色更濃:“看輕你?你可知……”你可知我為你做出了多少讓步!
他們怒氣沖沖地彼此對望。憤怒給了水梅疏力氣,她伸手就去推他,打算從這樣被他壓制的情形下,掙脫出來。
可他卻雙臂一收,将她摟在了懷中。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竭力平靜地道:“楚公子!你這又是在做什麽,這也是我又對你使了什麽把戲嗎?放開我。”
楚茗只覺她按在自己肩頭的手微微顫抖,似乎想要用力推,可是到底沒有下了狠心。她的小臉依然氣得蒼白,看上去既可憐又可愛。
他眼中的血色終于開始散去,而他叫嚣着要決堤的沖動,也好像被潑了冷水一般,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只覺十分疲憊,卻不肯放開她,而是将她強硬地摟在了懷裏。
他輕聲道:“我……阿梅,我有舊疾,剛才犯了病。”
水梅疏還是第一次聽他喚自己的名字,不由微微一顫。她擡起頭,想到他方才的模樣,心中已然信了他的話。
她輕聲道:“生病了,就能說出那樣的話嗎?你患的莫非是心疾?”楚茗見她依然不肯消氣,可是她放在他肩頭的手卻早悄悄放松下來。
淡煙着月,蟬鳴林靜,幽香在懷。他摟着香軟的佳人,忽然想告訴她一切。告訴她,那些他極力忘卻、揮之不去的陰暗血色往事。
可他最終還是摟緊了她,伏在她的脖頸間,輕輕咬了上去道:“的确是心疾。而你正是我的藥。”
衆人皆知他有嗜香之癖,故而極為厭惡女子氣息。可是他們也一直在暗中懷疑,所謂厭女香癖,是不是掩蓋他身有暗疾、無力子嗣的障眼法。
水梅疏被他這麽一咬,忍不住輕呼一聲,忙紅着臉推他:“……藥也不能這般吃……你早日将這香調制出來才要緊。”
時楚茗松開了她,輕聲道:“好。”
水梅疏望着他,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微幹,心疾發作之後,他的眼尾都有點垂下來,俊秀中透着一絲疲憊。
她的心一軟,輕聲道:“請大夫來看看吧。你的模樣很不好。你這心疾,很厲害麽?可有什麽法子治?”他方才的模樣着實可怖。
時楚茗輕聲問:“你真的想知道?這也是一個秘密。”
水梅疏凝視着他的眼眸,他看似神情随意,可是她就知道,他有點緊張。
“既然是秘密……”楚茗聽她如此說,眼神一暗,即便現在這般情景,她還是總想着怎麽跟他撇清幹系。卻聽她接着說:“那你藏在心中,也很難受吧?若你信得過我,那就告訴我。”
楚茗凝神望着眼角還留着淚痕的水梅疏。她吹彈可破的瑩潤脖頸上,印着淺淺的一個嫣紅色的淤痕,那是他方才留下的。
他想到了自己的決心,不管你何等來歷和出身,不管你過去是誰的人,從今以後,你只能是我的人。
他伸手去輕輕撫摸她脖頸上的痕跡。
她不由大羞,站了起來,她掩着衣領,肅然道:“楚公子,之前是我一時迷惘。如今你我既然已将話都攤開說明白了。你我終是殊途,便以朋友相交罷。就請你以後以禮相待。莫要再有這些越禮之舉。”
時楚茗的眸子深了,他凝視着她。朋友?可朕不需要朋友。
她心中打鼓,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她既無法無情拒絕他,還要與他繼續相處,等他痊愈。那麽從今以後,就當恪守規矩,與他劃出界限,再不……
楚茗忽然俯身在她耳邊問:“什麽是越禮之舉?你幫我治病也算嗎?你總是靠近我那般望着我,算嗎?你撕中衣為我裹傷算嗎?你我同枕共眠算嗎?耳鬓厮磨算嗎?唇齒相依算嗎?寬衣相見算嗎?”
水梅疏腦海閃現出他們親密相處的模樣,她不由羞窘難當。
他的聲音低沉若金石敲擊,略帶沙啞那般動聽。可他的話,卻每一句都好像擊穿她的心。
“你,太無賴了……我那都是為了幫你……你答應我的,這些事情,不再傳二人之口。你如今怎麽能,怎麽能……”
時楚茗看她搖搖欲墜卻強自支撐的模樣,在她耳邊輕輕一觸道:“阿梅,我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會做到。你且放心。但是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已經發生的一切,你要閉着眼睛當不存在,這是自欺欺人。”
水梅疏向後一退,她眼裏有了淚光,輕聲道:“你要我如何……可那樣不對,你明知道那樣不對……既然不對,我們就此改了不好麽?我沒有逼你,是你在逼我……我娘親臨終前叮囑我的話,我不敢忘。我不會做妾……”
楚茗眸子中閃着危險的光芒,又出現了一點兒紅光,直到她的眼淚滾了滾,終于掉了下來。
他手指拂過她的面頰,抹去了點點清淚,目光沉沉道:“明白了。”他神色複雜地看着她道:“你誘我,我總抵抗不住。可無論我做什麽,你總這般神志清明。”
水梅疏的心都在顫抖,若我真的沒有被你所惑,我又怎麽會做出那些事來。“我從未誘惑你……如今我是在懸崖勒馬……”
時楚茗輕聲笑起來:“好一個懸崖勒馬。”不想大熙皇帝有一天會被人比作懸崖。
他輕嘆道:“你這樣鐵石心腸的小姑娘,一定會活得很好。你娘親和你,就這般看不起妾室嗎?”
水梅疏搖頭道:“并非是看不起。你不是女子,不知道女子的苦楚。我娘親與我爹爹,舉案齊眉一生和順。我也想如他們一般。你這般的貴胄公子,習慣了家中妻妾成群,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可我不要過那樣的日子。”
時楚茗望着她。養着她在宮外,或進宮為寵妃,即便有人诟病,他也可以彈壓得住。
可是要當皇後,荒唐如他的父皇也做不到。他的眸子一暗,何況他才剛剛登基三年,年不滿二十。他做不到,他也沒法承諾她。
他凝視着她,忽然想起了當年他問娘親,為什麽會過得這麽苦。娘親笑着回答說:“呀,先動心的人先輸,女人總比不過男人心狠。茗兒呀,你長大了一定也會讓很多姑娘流淚。”
他輕笑一聲。看着眼前的姑娘,她淚光盈盈,看起來那般柔弱可愛,竟是鐵石心腸。他道:“那好,那就如你所願。”
水梅疏聽他這般說,卻怔在了那裏,良久才道:“多謝楚公子。”
“叫表哥。”
水梅疏驚異地望着他:“不是已經說好了……”
“說好了,我不逼你,你也別逼我。我們從前如何,以後還如何。”
水梅疏十分慌亂,而他已經将她摟在了懷中,在她脖頸間輕嗅:“心上不舒服。表妹不要亂動。撩起我來,後果自負。”
水梅疏又羞又氣道:“楚茗!你怎生這般無賴!”
他一路從她脖頸舐過來,直到噙住了她的紅唇,他道:“表妹,你真心厭惡如此麽?若你認真說你不要……”
水梅疏一路被親得昏昏沉沉,還是努力回應道:“我不要……”
“可是你答允過的,要助我療傷,治療心疾和治療內傷一般重要。”
他說着将她摟得更緊了,輕輕勾着她的丁香小舌,讓她的身子軟下來,一點點化在他懷中:“療傷而已,何況如今你再說不要,也遲了……”
蘭慈牡丹
第二天,水梅疏睡意沉沉中,忽覺臉頰冰涼,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卻見妹妹蹲在床前,正拿着一個冰鎮的蘋果冰她的臉。
“姐姐,你醒啦?”水梅疏被明晃晃的日頭晃了眼,不由吃了一驚,忙翻身坐起:“什麽時候了?”
她略定了定,忙爬起來梳妝,對着鏡子一看,吓了一跳,她昨夜流淚太多,眼皮微微腫了起來,紅唇也是如此,脖頸上還留着淡淡的淤痕。這副模樣,立時讓她想起與昨夜的與楚茗的種種情狀。頓時臉紅心跳,情難自已。
卻聽水霜月道:“姐姐,這裏蚊子很多啊,咬了你那麽多包。不過沒有咬我。”
水梅疏羞得瞬間臉紅,心意煩亂,她輕聲道:“明天點蒿草熏熏,把他熏跑。”她一邊撲粉蓋着痕跡,一邊下了決心,一定不能再與他如此了。
而此時楚茗也剛剛醒過來。陳賢照帶着的從人,進來侍奉他。一進身,他聞到氣味就皺眉頭:“不用你們。”
他擡頭尋找着水梅疏,她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出現在他身邊。他的目光一沉。想到昨夜分別之時她的模樣,他不由有點出神。
卻聽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有人推門進來:“陛下!微臣救駕來遲,讓陛下受驚了!陛下,請速速随微臣回宮!”
來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将軍,身材高大虎虎生威,長須依然烏黑。他站在這兒就擋住了一半陽光。
正要跪倒行禮,皇帝托住了他的胳膊肘:“大将軍免禮。”此人正是大将軍韓承業。
韓承業還是跪了下去。他望着皇帝道:“皇上,你看上了誰,一并帶回宮去就行!管她是探子還是奸細,除了皇後位,您想怎麽賞賜她都成!朝中若有人多嘴,微臣為您分憂!您就不要在這山野間多停留了。”
皇帝看着自己尊敬信賴的老将軍,目光沉沉。可是她只要當皇後。
他自然不能将這些事兒告訴臣子們,否則她一定會被攻讦。他道:“……韓将軍,朕暫不回宮,自有朕的考量。”看韓承業還要說,他又道:“赤龍衛裏,誰把鷹丢了?”
一會兒屋裏多了幾個高大威武的男人。其中一個英俊威武的青年,看上去十分年輕的模樣。他道:“屬下寧三,北風是屬下的。屬下萬死,多謝皇上救了北風。”
皇帝聽了卻嘴角微微閃過一絲笑意:“它如今叫黑蛋了。從今日起,你們就随着我,暗中保護吧。”
此刻,一間清雅禪房中,水梅疏十分緊張。她按照那照客僧說的地方,去求見管香花的師兄,沒想到到了地方,她見到的人,居然是國師存真大師。
存真大師慈眉善目長長的白眉毛垂下,一雙眼睛清明睿智,還是昨夜高臺上放焰口的高僧風範。
水梅疏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大人物。
她福了福身,小心地措辭:“人皆說蘭慈寺的存真大師,乃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今日能夠拜見大師,小女子三生有幸。”
存真大師合掌與她見禮,十分平易近人。他道:“善信有禮了。為戰亂流離之鬼,放千臺焰口,施主人雖年輕,有濟世之心啊。”
昨日太忙亂,她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問楚茗,不知他什麽時候安排的,錢又從哪裏出,她只布施了一臺焰口的花費。她欠身道:“不敢掠他人之美,這般大願,不是我發下的。乃是……與小女子同行之人。”
存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端詳着水梅疏。
水梅疏不由有點緊張,莫非存真大師,知道楚茗的跟腳?他是當朝國師,地位尊崇。只是出家人乃方外人,應當不至于向朝廷檢舉楚茗吧?
存真看她的模樣,便知道她不知道那位的身份。他微微颔首道:“施主的四面蓮,香氣與衆不同。可是品種獨特,或者培養方法與衆不同?”
水梅疏見他說到了自己熟悉的花事上來,不由暗暗松了口氣。同時心中湧上一絲喜悅,自家香花,真的得了蘭慈寺的青眼。
她道:“我見寺中西面有一片蓮塘。大師想必也熟知種蓮花的方法。我家四面蓮的蓮子,泡在水中催發芽之時,在水中要加入一種獨門的混合香。故此我家的蓮花,不僅生得大而美,而且香氣清遠。”
存真點頭:“原來如此。不想施主家有這般獨家手法,是老衲問的唐突了。施主襟懷廣大,毫不藏私,貧僧感佩。貧僧有意在蘭慈寺蓮塘,改種施主的四面蓮,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水梅疏立刻眼睛一亮,這是一筆大生意啊!那蘭慈寺的蓮塘足有一畝地。不管是賣蓮子還是賣培育好的植株,若是種滿了,她都能賺一大筆。這筆生意若成了,她再也不用發愁大長公主的佃租了。
她道:“大師開口,小女子無敢不應。”她見這高僧果然既聰慧又明事理,心中松了口氣。既然如此,她就再大膽一些,她道:“大師,我知佛門佛事衆多,那培育四面蓮種子的香方,我也可以給大師,但有一個請求。”
存真和尚看着眼前侃侃而談的小姑娘,既覺得有趣,又頗為感慨。他有點驚訝地問:“施主,你留着香方,可與我蘭慈寺一直做生意。将香方一并賣了,雖然一時所得巨大,但卻失了長久的買賣啊。施主,你可想清楚了?”
水梅疏笑了道:“大師果然是志誠之人。小女子也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只是大師,香方珍貴,蘭慈寺中,也有小女子可望不可即的珍貴之物。”
存真微微一愣,微笑道:“施主難道是想要我蘭慈牡丹?”
水梅疏站了起來,給存真大師重新斂衽行禮道:“蘭慈牡丹,天下一絕。可惜二十年來,都不再分株。小女子鬥膽以四面蓮的養種之法,換取十株蘭慈牡丹的分株。不知大師可否應允?”
存真沉吟了片刻,水梅疏不由捏着一把汗。
卻聽存真大師道:“你可知道,我蘭慈牡丹即便分株也很難種活?我寺中,這二十年,也不過活了百棵新株?即便你換取了十株,也許一株都養不活?”
水梅疏聽他這般說,知道這是有門兒,她心中十分喜悅。
她微笑道:“大師,您可知,我們百花村村民閑談間,常用蘭慈牡丹作比方?小女子知道蘭慈牡丹的金貴。若是分株出來,活不了,小女子也就死心啦。絕不會埋怨蘭慈寺。”
須知牡丹分株,賣家要保證種下去能發芽能活。水梅疏這般說,也是誠意十足了。
存真和尚見水梅疏堅持,最終道:“也罷,就依了施主。這十株牡丹,施主要什麽品種,可自去牡丹園中挑選。”
水梅疏聽了更加開心了,沒想到來一趟蘭慈寺,不僅賺了大筆錢,解了她的困境,還找到了新的生財之道。蘭慈牡丹何等貴重,若她真能養活,贖回典押的田地,都指日可待了。
存真見這絕色小姑娘,喜氣洋洋的模樣,眸子一暖。“白露之後,施主再上蘭慈,到時候貧僧親自為施主分株。”
水梅疏笑道:“有大師出手,小女子定然盡心侍弄。明年蘭慈牡丹将再多十株。”
存真合掌微笑:“阿彌陀佛,貧僧恭候大駕。”水梅疏拜別了存真和尚出來,就被那照客僧引到副寺那裏。副寺乃是副寺中管銀錢來往賬本的,是個高高瘦瘦看起來有點陰沉的中年和尚。
他聽說方丈居然賣了十株牡丹給這小姑娘,吃驚地看了她半響。“女施主,你被老和尚騙了吧?我們蘭慈牡丹,你們山下養不活的。”
水梅疏自從進了蘭慈,所見的和尚都十分禮貌和善,皆不失大寺風範。不想蘭慈也有這般和尚。她微微一笑。
“咳咳,”在一邊的照客僧咳嗽了幾聲:“師叔,你且與這位善信寫文書。”又轉頭對水梅疏:“施主,不要在意師叔的話。他也是擔心善信……”
那瘦高和尚搖頭道:“醜話說到前頭了,要是花死了。你認準方丈師叔去鬧。”
水梅疏忍不住撲哧笑了道:“好,我記下啦。”
那副寺和尚一邊寫文書,一邊道:“不過我師兄窮得很。他的錢都救濟鳏寡孤獨了。你真個要鬧,他也賠不出來。你還買嗎?”
水梅疏笑得眉眼彎彎:“買!”
她捧着文書出來,那副寺還在身後喋喋:“分株多傷根啊。明明都種不活,非不死心。大長公主愛花如命,網羅天下種花能手,她都沒能種活我們蘭慈牡丹。怎麽現在還有人上門。”
那照客僧也拿師叔沒法子。可水梅疏聽到這句話,卻轉身行個禮道:“大師愛花,小女子亦然,感同身受。大師不要擔心,小女子定然讓蘭慈牡丹,在百花村紮根。”
來找水梅疏的皇帝,正走到了副寺的禪房門前。看到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在明亮陽光下越發顯得嬌豔無雙。他只覺心中一跳。
那副寺卻依然耷拉着臉道:“喔?你可知在你之前,已經有無數人這般誇口,每個人都信誓旦旦。走吧走吧。反正花死了也是白死。”
卻聽門口的時楚茗開口了:“若是她養死了,我們賠你二十株歐碧牡丹。你蘭慈不是只缺這一種牡丹?若是她真的養活了,你又該如何?”
水梅疏大吃一驚,歐碧牡丹連蘭慈都沒有,據說只有皇帝禦花園裏有。他瘋了嗎?
卻見那副寺眼前一亮,一掃方才死氣沉沉的模樣,立刻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佛前不打诳語啊。”
他提起筆來筆走龍蛇,就寫下一張文書:“養活了,我來年再送你們十株蘭慈牡丹!來,在這裏寫個名字。說好了的哈,都不要反悔哈哈哈!”
水梅疏見楚茗緩步上前,英俊無比,她微微晃神,楚茗就已經伸手去握筆,她唬了一跳,忙握住了他的手。兩人肌膚相觸,昨夜的種種糾纏甜蜜瞬間湧上心頭。水梅疏心跳不已,怔在當場。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好好學習的小仙女營養液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