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隐瞞

康乃馨還插在花瓶裏, 經過了一晚上, 花已經有點蔫了，花瓣邊緣都泛起了黃。見巫赫真的在正兒八經地盯着花看, 裴楚有點尴尬, 道：“都枯了，等會還是扔了吧。”

巫赫認真地撥弄着花：“沒事，看樣子還能開好幾天。”

這麽一說裴楚就更尴尬了, 感覺自己就是腦抽了才會跟巫赫說花的事情, 找借口離開了客廳，去卧室研究巫老爺子給他的手機。

手機很舊了, 操作系統是十幾年前的版本, 沒有設置任何的指紋或者密碼鎖，按亮屏幕之後就是一個普通的手機，裏面裝着普通的app，聊天、游戲、外賣，跟任何一個人的手機沒有什麽兩樣, 文件夾裏也很正常, 甚至還有幾部黃色小說。

裴楚玩了一會，打開電腦, 把手機接到了電腦上, 想找到類似于密碼或者權限破解程序一類的東西，折騰了半天還是什麽都沒有。正僵持着，身後巫赫抱着花經過，看了一眼他的屏幕, 停下來，接過他的鼠标：“巫家自己有一個系統，很隐秘，得先遠程獲取權限……”

巫赫的左手還拿着花，花已經被他處理過了，換了幹淨的水，和從陽臺裏弄來的枝葉高高低低地插在一起，一下子就變得精致了起來。裴楚正打量着花，巫赫單手操作電腦，已經很自然地點開了程序的頁面，好像只是教他怎麽用一個有趣的軟件一樣，毫無保留地向他展示出巫家最頂層的機密系統。

裴楚的注意力回到屏幕，屏幕上顯示的系統的主頁面上映着巫家的家徽，然後就只剩下一個檢索窗口，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你可以把它當搜索引擎用，想找情報的時候記得打開手機的藍牙，它會自動識別之後開啓權限，很簡單的，”巫赫向他演示了一次，在裏面輸入了“藍野霖”三個字。

屬于藍野霖的情報潮水般地覆蓋了頁面，按照日期排列，排了整整一百多條。

裴楚的敏感詞彙系統讓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中間的那條，看不到具體的內容，但關鍵詞裏面同時出現了三個名字，藍野霖，巫連，宋辰逸。

裴楚眯起眼睛，走了一下神，然後就發現巫赫在看他。巫赫已經松開了鼠标，一只手擺弄着花，問他：“有什麽在意的東西麽？”

“嗯，”裴楚沒有隐瞞他，“之後我會認真看一看的。”

“那好，”巫赫笑了笑，“系統就是這樣用的，還有很多小功能，以後老師慢慢弄。”

說完，巫赫抱着花瓶又離開了卧室，給裴楚留了私人的時間。裴楚知道自己不應該太着急，但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還是忍不住迅速地點開了那一條情報。實在這三個名字實在是出現的太奇怪了，藍野霖不應該跟那件事有任何直接的牽扯才對。

情報非常的簡單，只有一句話。

“2049年9月8號，巫連進行第三次手術，主刀宋辰逸，副手藍野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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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講手術是成功還是失敗，也沒有任何手術的詳細內容，突兀的一條，但已經足夠地刺激了。

藍野霖接觸過巫連，甚至清楚巫連的身體狀況。不說他為什麽沒有受巫連的影響，至少他一直在向裴楚隐瞞這件事。而這件事情裏面可以發揮的餘地實在太大了，一是宋辰逸那麽謹慎的人為什麽會讓自己的非異能學生牽扯進來，二是藍野霖到底在裏面牽扯了多深，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讓藍野霖整個人都變得可疑起來，包括他那天給裴楚的所有資料。

裴楚迅速地把頁面都游覽了一遍，同時提到了他們三人的僅此一條。他還想看看關于巫連的東西，聽到廚房裏傳來炒菜的聲音，還是退出了系統，合上了電腦。

巫赫在廚房裏系着圍裙炒蛋炒飯，像在做什麽數學題難題一樣一臉專注。裴楚給他剝了個蒜，巫赫頭也不回地問他：“還好用嗎？”

“挺好用的，”裴楚把蒜扔進鍋裏，“信息很多，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一個醫生也會有這麽多資料。”

巫赫輕笑了一聲。

“是啊，這個世界的僞裝太多了。”

裴楚看着巫赫的側臉，他覺得巫赫想告訴他點什麽，或者巫赫已經知道了點什麽，但是兩人都不想說破，像一條微妙的境界線。

“你跟藍野霖的過節，和巫連有關系麽？”

巫赫拿着鏟勺的手頓了一下，然後關了火，把蛋炒飯盛進兩個盤子裏。

“我跟老師說過，我和他沒有過節，”巫赫說，“跟他有過節的是巫連，巫連一直很讨厭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們認識？”

巫赫轉過頭來，正視着裴楚的眼睛，短暫地沉默了一會。裴楚心中有了預感，就聽見他緩慢地開口道：“是啊，他是宋辰逸的助手，多少認識一點。”

裴楚的胃收緊了一下，卻意外地不是因為那個久違的名字，而是因為巫赫複雜的表情。他們都記得很清楚，他們之間上一次出現這三個字的時候，裴楚給了他一巴掌。

裴楚有些難過，挪開視線，不想讓氣氛越來越沉重，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哦”了一聲。

“治療的初期，宋辰逸帶藍野霖來過兩三次吧。有一次我從外面回來，撞到巫連和藍野霖在客廳裏，巫連在諷刺他，用詞很不好聽。”巫赫平淡地說，“但是我讨厭他跟巫連沒有關系，我讨厭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他跟宋辰逸很像而已。”

說完，廚房裏陷入了巨大的沉默裏。

巫赫像是在發洩着什麽，那冰涼的手心貼着裴楚的手背，依依不饒地把這個話題繼續了下去：“每次看到他，都會有一種被蛇類動物盯着的讨人厭的冰涼感。特別是他跟老師站在一起的時候的笑容，每次都讓我發寒。”

裴楚不太想繼續說下去，伸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巫赫的右臉頰。巫赫微微愣了一下。

“我知道了，”裴楚說，“他現在有我的資料在手裏，再遇到他的時候我會謹慎一點。”

巫赫盯着他看了幾秒，笑了起來，端起炒飯的盤子：“先吃飯吧。”

一頓很愉快的蛋炒飯，巫赫去VR室玩游戲，裴楚回到卧室裏面，走到落地窗邊。

透過卧室的落地窗，他可以看到很清楚地藍野霖的住處所在。但那邊是一如既往的單向玻璃，上面映着反射出來的星星點點的光，裏面的情況完全看不見，拿軍用望遠鏡來都沒用。

裴楚在床邊站了一會，回到自己的書桌邊。

他花了幾個小時，認真地掌握了這個系統的每一個功能和權限，按照藍野霖給的線索小心地搜查關于巫連的一切資料。而即使是內部的系統裏，有關巫連的資料依然不多，而且所有的關鍵字都是不聯系到一起的，比如搜索他曾經的老師的名字，能夠看到變瘋的情況，卻不會提到巫連半個字。到了巫連的文件裏，他的老師的檔案詳盡又完美，就是沒有最後變瘋這一條。不知道內情的人很難把它們聯想到一起。

也就是說，即使是針對集團內部，巫家也并不想讓人知道太多關于自己繼承人的事情。

裴楚猶豫了一下，又搜了巫赫兩個字，出來的情報情況跟巫連基本一樣。

他又搜了自己和宋辰逸的名字，粗略的看下來，信息基本是對等的。裏面還有很多細節的東西需要有時間的時候慢慢看。

裴楚合上電腦，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迷茫感。

好像毫無準備地闖進了一片大霧的森林裏，指路的北極星被層層隐藏，無論從哪個角度下手都找不到方向。能把信息保密度做到這個程度的人，除了龐大的巫家，還能有誰？

裴楚躺在椅子裏發呆，覺得自己必須要跟藍野霖再見一次面。這時候巫赫已經洗完澡出來了，穿着他的舊T恤，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從他卧室的小冰箱裏拿出了冰啤酒。

裴楚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走到身邊，一直到那瓶冰啤酒貼上他的後頸，冰得他從椅子裏一躍而起。巫赫笑着又把他壓了回去，在他身邊坐下，遞了一瓶啤酒給他。

“想什麽這麽出神？”

裴楚開了瓶蓋，跟他碰了杯，一口氣喝了大半瓶下去。

“想很多事情，”裴楚道，“最近該想的事情太多了。”

巫赫靠近了一點，裴楚下意識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只見他深色的瞳孔裏一片溫柔，小心地用手指從他的眼角取走了一根掉下的睫毛。

“要來嘗試一下嗎？”巫赫的聲音很輕，充滿了誘惑力。裴楚的大腦有了極短的當機：“什麽？”

巫赫重新靠回了自己的椅子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老師的二次發育情況，”巫赫道，“還有那個能讓腦細胞更新的逆天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  咦，上榜了！

我要好好更新！

最近加班就算了還迷上了玩農藥真是不行，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