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讓你嘗嘗做Omega的滋味好像也不錯

白爵的提問之後, 病房裏長達大概三分鐘左右的沉默, 這三分鐘內白爵的腦海裏已經經歷了宇宙大爆炸,古撒克遜出走草原去到不列颠,人類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人類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人類的第三次世界大戰, 人類與狼族的完全同化, 大陸融合, 聯盟融合, 帝國宣布獨立……

這是幾個世紀那麽長?

并不知道。

法伊瑟站在床邊垂眼看着他, 看到白爵渾身發毛忍不住想說“要不你再給我切幾只兔子”,結果當他動了動唇,卻看見法伊瑟終于有了反應……

那雙碧色瞳眸始終平靜,他看着白爵的眼睛, 慢吞吞道:“我很驚訝你現在才問出這個問題,如果不是看着你長大的, 我幾乎要以為你是不是在耍我。”

白爵:“……”

這回答是什麽意思來着?

喜歡我?

還是不喜歡我?

坐在病床上, 少年那張臉迅速地沾染上了一絲血絲……最後他的身體後仰倒進床鋪裏并迅速地用被子将自己的腦袋蓋了起來,并從被子下面悶兮兮地說:“算了, 這個問題跳過,你當我沒有——”

話還未落,腦袋上的被子就被人一把掀開,法伊瑟的聲音從腦袋頂上傳來:“如果不是喜歡你的話,你這樣的性格早就被我打死了。”

“……”白爵震驚地猛然轉過身, 瞪着法伊瑟,“我性格怎麽啦,同學都喜歡我!”

法伊瑟放開了他的被子:“我也喜歡你。”

白爵:“……”

法伊瑟:“而且和他們的那種喜歡不一樣。”

白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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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坦白,來得有那麽一點突然。

白爵唇角抽搐了下,心裏都有點兒怪罪法伊瑟的直白……此時已經全然忘記明明是他主動提出的這個問題。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有點棘手的問題——

出乎意料的,內心裏那種“喔果然是這樣”的平靜大于“什麽居然是這樣”的震驚,看着面前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白爵心中感覺到的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的話,一切顯得那麽順其自然且理所當然。

“……我說過我比較喜歡Omega雌性來着,”白爵艱難地說,看着法伊瑟的眼色微微發黯,他又屁滾尿流地把後半句話吞回去,換了另外一句,“雄性對我來說好像太刺激了一點,你知道,我又不是像大多數Alpha那樣強壯——”

雄性Beta什麽的,駕馭不來啊。

“你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少爺。”

伸手摁着黑發少年的肩膀,将半個身子支起來的他重新摁回床上,再替他調整好高高吊起來動彈不得的腿的角度……

白爵抱着被子:“要是那一天永遠不會來呢?”

“二十年都等了,”法伊瑟淡淡道,”再等一個二十年又怎麽樣,如果你非要因為這件事憋着不長大,那我也心服口服。”

“……”

白爵當然不可能為了這種事憋着不長大。

事實上他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嘀咕“老子朔月期會不會是今天”,而很顯然明天他也會這麽做……想到這裏,白爵未免有些郁悶,他覺得自己在不停地挖坑,然後自己再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我應該明确地告訴他,不可以,法伊瑟,哪怕是我長大了比你高一個腦袋也不行,我們需要正常一點……兩頭公狼在一起能有什麽意思?

白爵心中有些犯嘀咕,但是與此同時,幾次這樣類似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活生生地吞咽地回去,因為這個時候他總是不得不承認:如果對方是法伊瑟的話,又沒有那麽“不正常”。

……他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無處不在的那種。

足以見得這二十年來,他對他的生活侵入貫徹得有多麽的徹底——

簡直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一眼,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站在鍋外的人已經開始往裏面灑辣椒油了……

惡。

“卑鄙。”

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嘟囔着,白爵翻了個身拉高了被子,假裝打了個呵欠示意自己要睡了……正好這個時候主治醫生拿着今日的健康報告走出來,示意家屬借一步說話——法伊瑟作為在場唯一算得上“家屬”的那個人,并沒有推辭就跟着走了出去。

當病房的門被打開又關上。

病床上的黑發少年半瞌着眼,盯着病房角落裏一塊有些潮濕脫落的牆體發呆,盯着盯着,真正的困意襲來……也許是剛剛注射了止痛藥之類的東西,沒多久之後,白爵就帶着諸多的煩惱,真的睡了過去。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願意。

白爵做了個非常混亂的夢,夢中他在七日生存訓練_營裏咬着長期飯票的尾巴,爬上了一個山頂的洞穴,洞穴裏,長期飯票告訴他,剩下的沒幾只狼了,而七日生存訓練_營實際上從來沒說過最後只能有一位幸存者,只要白爵在這茍着,說不定就能撈一個獲勝名單。

白爵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但是不幸的是,隔天晚上他就遇見了別的狼族——月影搖動,夜黑風高,那頭渾身擁有金色毛發的巨狼擁有一雙如同地獄獵犬的紅色瞳眸,當烏雲遮月的那一瞬間,它鋒利的大爪子将另外一頭Alpha踩在腳下,然後撕碎了它的耳朵!

同類鮮血腥熱的氣息鑽入鼻中,那一刻白爵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他站在那裏,被比自己強烈一百倍的信息素壓制得動彈不得——

就好像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Omega或者Beta。

那信息素的味道熟悉又陌生,白爵根本形容不上來那是什麽味道,只知道那一刻血管裏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淌似的……

接下來,他親眼目睹了金色巨狼殺死別人的一幕——事實上,雖然說是七日生存訓練_營,但是随着時代的發展,這個本來你死我活的訓練營地已經變為一種偏向磨煉的歷練型營地,每個人的身上都配給一部通訊器,可以及時棄權和定位,每晚暗示申報情況,如果超過四十八小時失聯,軍部也會投放救援力量……

換句話說,每年在這島嶼之上真正喪命的狼族屈指可數甚至沒有,而願意真的在這上面殺人的——

實際上也并不多。

而這頭金色的狼像是瘋了的地獄使者,它咬斷了另外一頭狼的脖子,并将它像是抹布似的扔到一邊……它興奮,嗜血,對着昏黃的月發出野性十足的狼嚎,鋒利的爪子深深陷入地底之中!

而在年幼的白爵被這一幕吓得肝腸寸斷時,他意識到眼前的狼族可能并不一定擁有清醒的意識——從它大口的呼吸,和順着獠牙流淌而下的唾液,它看上去……

正在經歷朔月期。

夢中的白爵掉頭就跑,軟軟的爪子踩在濕潤的泥土之上,心中滿滿是恐懼與不安,腦海裏全部都是另外一只Alpha被咬斷脖子時的景象,在那頭巨狼跟前,他那樣脆弱不堪……

而在白爵奔跑的時候,他感覺到陰影越發靠近,帶着危險氣息的巨大壓迫力從背後襲來,仿佛将他籠罩……

身後的金色巨狼撲上來,溫熱的皮毛覆蓋在他的後背,帶着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際,它尖銳的爪子踩在他的背上深深刺入,另外一只爪子粗魯地踩在他的鼻子上将它摁倒……

夢境開始扭曲,周圍的森林一下子變成了華麗的辦公室,濕潤的泥土變成了柔軟厚重的地毯,和在暗星巷時完全一樣……

暗殺星。

“………………唔唔!”

黑暗的病房之中,從噩夢中達到極致恐懼的白爵猛地睜開眼,在第一時間,他意識到病房之中有人!

夢境之中一切的感受只是現實的投影,此時此刻他的四肢被皮質綁帶禁锢在病床四個角,而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籠罩在他的上方,大手捂住他的口鼻——

誰?

三更半夜,特護病房早就不允許探視,這個時候病房裏怎麽會……

“噓,噓,別動。”

帶着些許沙啞與狂熱的聲音在腦袋頂上響起,白爵努力睜大了眼,然後艱難地在黑暗之中看見了自己床邊的家夥,鋼絲一樣的頭發和深色的皮膚,修長有力的四肢——

是紮莫·希爾。

這種時候,這種姿勢,白爵當然不會天真低認為這家夥是來搞友好探視的——他開始瘋狂的掙紮,腿從吊着的支架上摔落下來,好不容易重新組合的腳踝重重砸下來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床鋪發處“嘎吱”“嘎吱”驚天動地的聲響!

然而門外所有的守衛都像是聾了似的!

媽的!

白爵張開口,狠狠地咬了一口紮莫捂在自己唇上的手心,很快感覺到腥熱的血液流淌至喉嚨——對方吃痛惡狠狠地罵了聲“媽的”,然而卻并沒有放開他,而是更加用了地捂住他的嘴……

“如果成為了一個信息素失效,朔月期永遠不會到來的Alpha,你猜蘭斯洛特家族會不會抛棄你的存在,嗯?”

帶着狂熱變态的聲音在腦袋上響起來,白爵瞪大了眼,看着紮莫從口袋裏掏出一管針劑——

“我那個愚蠢的弟弟為了報複你自己把自己的腿玩廢了,餘生都将在輪椅上渡過……說到報複,他也認為讓你嘗嘗做Omega的滋味好像也不錯——”

“唔唔!唔!”

艹你媽,你們是不是瘋了?!!!

病床之中,黑發少年拼命掙紮,然而睡前的止痛藥帶來的副作用讓他至今渾身酸軟,再加上四肢被禁锢,他完全抵不過眼前這種南方狼族的動作——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将針管紮入自己的手腕動脈……

冰涼的液體注入體內時,白爵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只是一陣恐懼與不安襲上心頭。

……………………藥劑裏大概有安眠成分,或者別的什麽。

注射完之後,原本還有力氣抵抗掙紮的黑發少年立刻癱軟下去,滿頭是汗地落入床鋪之中……

他微微眯起眼,長而濃密的睫毛脆弱地煽動,引來站在床邊的南方狼族一陣輕笑……他挪開了捂在白爵口鼻上的大手,在白爵張開嘴大口呼吸時,湊過來想要吻他——

白爵偏開頭,于是紮莫的這個吻只落在他的唇角。

……還是把白爵惡心壞了。

“被擔心,白爵。過兩周,等你被蘭斯洛特家放棄時,我一定會來接你——到了我家,我保證,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包括我那個蠢弟弟在內。”

紮莫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完這句話,兩根手指硬是擰着白爵的下巴将他偏轉開來的臉擰回來,俯身在他汗濕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男人伸出舌尖,舔舐他額間的細汗。

白爵感覺到胃部一陣痙攣……

而此時,紮莫放開了他,甚至替他解開了所有的禁锢,深深地又看了一眼白爵,留下一句“等我”,而後轉身離開。

當病房之內又只剩下白爵一個人,之前就沒關攏的窗戶被風吹開,冰涼的寒風吹入病房內吹散了房間中陌生人的氣息……

此時白爵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那冰涼的液體化作火一樣在他的血管之中燃燒着——

從骨子裏冒出來的森然恐懼讓他拼命地掙紮,所有的力氣集中放在手上才勉強地擡起右手……

呼叫鈴太遠了摁不到,只能勉強觸碰就在枕頭邊的通訊器解鎖,并撥打出設置成快捷鍵的那個號碼——

直到黑夜之中,白爵聽見熟悉低沉的嗓音“喂”了一聲……

那一刻,緊繃的神經遽然放松,手指一落通訊器落地發出巨響,少年再次落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

這一次倒是再無亂七八糟的噩夢,白爵的昏迷相當徹底。

等法伊瑟和蘭斯洛特家裏一群人急匆匆地趕到白爵的房間,看着半個身子軟趴趴地垂在窗外的白爵,男人當場僵在門邊,而在他身後,蘭斯洛特夫人幹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所有人都吓壞了。

一時間就連平日裏沉穩如法伊瑟都沒有了主意,他甚至不敢上前一步确認他是不是還活着……眼中的碧色極速褪去變成了黃昏時的暗紅——

一時間,在場衆人都感覺到有陌生且無法形容的信息素爆發的味道……然而并沒有主意這有什麽毛病,在場的有七八個蘭斯洛特家的Alpha,那信息素的味道混合起來,實在是夠喝一壺的。

直到嗅到空氣之中氣氛有些不對的老蘭斯洛特上将第一個反應過來,擡起手拍了拍法伊瑟的背,嗓音壓抑:“他還活着。”

老蘭斯洛特上将将蘭斯洛特夫人交給已經在呲牙皺鼻子兇相畢露的莉莉絲,快步走到床邊扶起他的小兒子——

飛快地查看了生命測試儀,一切正常。

儀器甚至沒有哪一秒測出任何不對。

與法伊瑟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目光,此時男人的狼瞳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碧色,他快步來到床邊幫助老蘭斯洛特上将把白爵重新放好到枕頭上——

“好了,莉莉絲,別吓唬那些醫護人員了,讓他們進來。”

老蘭斯洛特上将一聲名下,在門口堵的嚴嚴實實的蘭斯洛特家的衆人才稍微讓開……原本被堵在門外的醫護人員惶恐成群而入,不過莉莉絲還是眼疾手快地抓着個縮在最後縮頭縮腦的倒黴鬼拖出去了,看着他們倆好像認識的樣子,不一會兒從醫院的走廊裏就穿來了她的咆哮——

“軍部特護病房安全措施就這個鳥德行?!”

“我他媽讓你照顧好我弟弟你他媽就是這麽給我照顧的!你對我有意見沖着我來,欺負個小毛孩子上個毛線男人!”

“聽着!科斯特·萊茵——我弟弟要是少了一根汗毛,老娘把你腦袋擰下來東風快遞到付送到你家門口!!”

走廊外莉莉絲的咆哮聲驚天動地,伴随着一個男人惶恐的解釋和安撫,不一會兒,又有低低的抽泣聲響起,這一次,那個男人的解釋聲裏除了惶恐還帶着一絲絲着急……

現場一片混亂。

而白爵則終于被莉莉絲的大嗓門和哭聲弄醒,睜開眼的時候感覺到附近有人,他條件反射地想要抓過手邊的一切物品去襲擊對方——

但是很快地,他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白爵愣住。

“沒事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爺,我在這。”

緊繃的肌肉稍稍放松,白爵動了動腦袋,下巴放在法伊瑟的肩膀上,目光掃過他身後裏三層外三層包圍着床周圍的家裏人……最後,那雙深色的瞳眸停留在了某個醫生的身上,瞳孔微微縮聚,他眼神冰冷,用近乎于沙啞的聲音說:“給我做個全方位檢查,紮莫·希爾給我注射了東西。”

白爵語落,周圍所有人色變。

感覺到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臂驟然鎖緊,白爵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背:“沒事,這不還活着……放松,我要被你勒死了,法伊瑟。”

在床邊。

老蘭斯洛特上将面色無比陰沉——事實上自從半退休知乎,他幾乎再也沒有露出過眼前這副如此複合“帝國上将”身份的表情……

幸運的是他并沒有因為白爵脫口而出的姓名過于敏感而問他“有沒有看清楚,是不是看錯了,你确定不确定”……而是轉過身,直接要求院方給自己查看監控,并打電話叫了律師準備到軍部起訴。

老蘭斯洛特上将離開後,白爵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了全方位的檢查——

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

“信息素呢?”

“正常值偏低,”站在床邊,名叫科斯特·萊茵的Beta翻閱手中的檢測結果,“但是這也不是什麽特別嚴重的事情,朔月期未至的Alpha多多少少都會有信息素不穩定的情況,偶爾偏高,偶爾偏低……”

白爵被直接提到“朔月期未至”幾個字,臉色不那麽好看。

站在床邊,莉莉絲見狀直接擡腳踹了這位白大褂的膝蓋一腳。

白大褂的面容因為疼痛扭曲了下,但是很快恢複了正常……白爵躺回床上。看着這位和他在校內的朋友長得挺像的南方狼族——

呃。

“明天再測,”白爵蔫蔫地說,“你先出去,我現在對南方狼族過敏。”

那個白大褂無辜外加無語地動了動唇,看上去好像很有話要說,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被身後莉莉絲踢了一腳,“嘶”了聲皺眉轉過頭去,結果就看見身後的女Alpha兇神惡煞:“滾出去!”

白大褂:“……”

收起文件夾,用文件夾邊緣敲敲鼻尖,科斯特·萊茵無語地轉身走出白爵的病房。

沒過多久,老蘭斯洛特上将歸來,得到的結果是醫院的監控似乎被人做了手腳,幹淨得很,顯示從昨晚探視時間結束,根本沒有人出入白爵的病房——

而要動軍部醫院的監控,特別是特護病房的,需要的權限級別非常高。

“……”

病房裏,在軍部稍有分量的人都紛紛離開去調查這件事了,在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莉莉絲一步三回頭關上門後,房間裏只剩下白爵和法伊瑟。

白爵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看着手上的針孔,這會兒已經凝固成了一個小小的血點……

如果不是它的存在——

他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無比混亂且略顯真實的噩夢。

在白爵低頭沉思時,他聽見從腦袋上方傳來一聲嘆息……緊接着,頭頂被拍了拍,法伊瑟用難得帶着半強硬的語氣,淡淡道:“回家吧。”

白爵:“?”

“從今天開始,我一步也不會離開你的視線。”站在病床邊,男人面無表情道,“這種在閻王殿跟前走個來回程度的擔心受怕,不要說你,我也受不起第二回 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從頭到尾都是雙A,變性別,不存在的。

所以任何你們猜得到的狗血劇情也是不存在的,乖乖滴都別瞎猜,通通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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