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屍體要不要?

在鋒利的針尖刺入脖中, 溫熱的血液滾出的那一瞬間, 白爵感覺到自己的兩邊手同時被兩只力道不同的手扣住!

混合着不同Alpha信息素的氣息在鼻尖暈染開,還不夠穩定的喘息聲在耳邊響起,白爵擡起頭,對視上那雙對他來說,十分熟悉又陌生的紅色瞳眸。

那是在噩夢中百轉千回, 無法忘記的, 暗殺星的眼睛。

如今, 它出現在了自己身邊最親密的人身上——

“少爺, 住手。”

法伊瑟死死地扣住白爵的手腕, 瞳孔幾乎縮聚成了針尖大小,心髒也幾乎快要停止了跳動,他死死地扣着白爵的手腕,幾乎不敢想象如果他再稍晚一步的話……

而紮莫·希爾, 則伸手扣住了白爵的另外一邊肩膀,他喘息之間, 血液還順着他被撓傷的傷口往下滾——

“別亂動, 小孩,你這是要幹嘛?”

然而白爵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只是狠狠地皺起自己的鼻子:“放開我,法伊瑟!”

“……少爺,”男人深呼吸一口氣,“你知道那不可能。”

“你沒聽見外面的動靜嗎?!”白爵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咆哮,“敵人已在家門口, 而我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在我們的大營裏扔進了一枚定時炸彈!你想做什麽,留下我一個人,讓羅曼将軍的悲劇重演嗎?!”

法伊瑟微微一愣,像是很奇怪白爵為什麽說出這樣的話:“不,少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這事情和羅曼将軍那件事有什麽可比性?”

“我現在——”

白爵的話被自己的一聲像是痛苦又像是快樂的嘆息打斷。

左右兩邊同時出現的強大的力量将黑發少年完全制住,這讓白爵有了一種被管束和壓制的快_感……

令人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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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白爵分神的一瞬間,法伊瑟輕易将白爵手中的針劑搶過來,拇指一彈掰斷了,順手将剩下的那管藥劑放入口袋裏……在少年沉默的注視中,他長吸一口氣:“少爺,你……我确定我沒有在你身上聞到任何引誘的Omega氣息。”

撒謊。

“別說話,法……或者該叫你暗殺星大人?”

渾身的皮膚,仿佛在燃燒。

沒有聞到Omega氣息?

撒謊!

被兩只Alpha接觸的那一瞬間,白爵能嗅到自己身上的甜蜜氣息更加濃郁,就好像他剛剛跌入了蜜罐子被人撈出來——

事實上是死死地咬着牙關,強忍着不讓他們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也耗盡了所有的集中力才不讓自己發出舒服的嘆息……他們的手接觸他的時候,他就像是得到了短暫的救贖。

——然而那只是身體上的。

事實上白爵就像是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下,将自己蜷縮起來,脖子上流淌下的血跡染紅了他衣領的一片。

“少爺,別動,我替你包紮一下,你身上在流血。”

“走吧,”将頭顱埋在自己膝蓋中央的少年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冷道,“星際海盜來了,法伊瑟,你有你要去做的事——而我……”

白爵停頓了下,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而我,看來那個該死的藥劑生效了,我現在渴望着每一個Alpha,就像是一個淫蕩的妓女……”

他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氣。

“……但是實不相瞞,一想到會被別人觸碰,我就想吐。”

白爵的臉白得吓人,汗水順着他的額間滴落。

“看來你們兩個還有沒處理完的家務事,啊哈。”

紮莫嗅嗅鼻尖,并在另外令外二人都未回過神的時候,一把拽過白爵,高挺的鼻尖深深埋入他的脖子裏,貪婪地吸了一口氣——

“真甜,比Beta好聞一百倍,又不如Omega那般致命的氣息。”

紮莫的嗓音裏充滿着狂熱的欣喜,以至于有些微微暗啞……直到下一秒,從旁邊的另外一股強大的力道将他鼻尖下的少年一把拖走,迎面而來的一拳将他打橫揍飛出去!

轟隆!

與此同時,從更遠的地方又是一身巨響,伴随着戰艦的震動,紮莫的背部撞擊到了牆壁跌落在芬迪爾的屍體上……南方狼族對此似乎毫無觸動,甚至是将芬迪爾的屍體當做什麽扶手似的,撐着他坐起來——

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液。

“希爾,你最好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如今,擋在黑發少年面前的男人那雙瞳眸紅得仿佛要滴下血,鋪天蓋地的信息素味壓迫的房間裏的人都不感動彈,“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此時此刻,白爵被法伊瑟釋放的信息素壓迫得一陣窒息。

那種想要嘔吐的沖動再次在胃部翻湧起來……

無法形容的信息素味道,白爵只有努力滴吸着鼻尖,才能在彌漫在空氣中的信息素味裏嗅到了一絲絲煙草氣息——

那是他經常能在法伊瑟身上聞到的味道。

像是煙草混着檸檬香皂。

該死。

該死!

他為什麽早沒能發現?!

他之前還很确定聯邦的皇子是Alpha而法伊瑟是Beta,所以才否認了法伊瑟是聯邦皇子這件事,如今……白爵覺得自己被完全繞了進去,以至于沒想起來之前懷疑過得那些事!

白爵一陣窒息,幾乎快要被自己漏掉的這些細節蠢哭了——

聯邦皇子本來的性別;

暗殺星的聯邦皇室血統傳聞;

家中父親對于暗星巷和暗殺星暧昧的态度……

這些信息量,本來就在法伊瑟默認了自己是瑪格麗特公主和聯邦皇帝的親生兒子的那一瞬間,就可以被完美銜接着,并通通指向一個可能:法伊瑟是暗殺星,且他是個不折不扣地Alpha。

而此時,巨大信息量帶來的打擊和身體的不适,白爵控制不住自己在顫抖……

但是他卻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暫時把法伊瑟的事情扔到一邊,專心地去聽紮莫的解釋——

那只他開發的針劑并不會将白爵完全地變成一個Omega,畢竟要提防着他的體型和生理結構都還是Alpha的情況下,如果能夠散發出Omega那種能夠讓Alpha失智的信息素,那無論對誰來說,都太危險了。

而現在的白爵,體內的Alpha信息素被破壞,更像是一只Beta狼卻又帶着完全無害的Omega甜蜜信息素……

那是什麽?

現在的他變成了什麽?

人工打造的跨三性別不明生物?

躺在床上,要不是這會兒連擡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白爵真的很想跳起來對準紮莫那張洋洋得意的臉給他一爪子——

只是此時,整艘戰艦的右後側發出了一陣強烈的震動伴随着戰艦跌落,呼忽如起來的失重感讓白爵心髒漏跳一拍!

……他前一秒還想自殺來着。

現在好不容易好像不用自殺了,卻要跟着這搜戰艦葬身在這宇宙的浩瀚銀河?

白爵茫然之間,只聽見外面有人在跑動,那腳步忙亂且慌張,有什麽人在竊竊私語——

【他們靠近了。】

【人太多了……】

【護航艦被擊落了很多架,我們必須請求最近的軍事基地的支援!】

【而最快到達這的軍事基地至少三光年,那是多久你考慮過嗎——那群星際海盜在此之前能把我們消滅得渣丢不剩了!】

【他們要什麽?】

【不知道。】

“……”

聽到這裏,白爵只想深深地嘆口氣,心想,現在這一片混亂,這要怎麽辦?

生命垂危關頭,他甚至沒心思去計較法伊瑟和暗殺星的事——

一不小心搞了個Alpha和Alpha之間的激情?

而他前腳才剛剛說服自己接受一個不能下蛋的雄性Beta……

現在這算什麽?

溫水煮青蛙?

啊,好像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白爵面無表情地心想,于是他決定快刀斬亂麻:“法伊瑟,我接受不了你是暗殺星也是個Alpha這件事,聽着,從此刻開始,我們分手了。”

站在床邊扶着他的男人手上一僵。

而靠在牆邊,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紮莫發出幸災樂禍的肆意大笑。

……

白爵煩惱萬分的同時,船艙之外的人們則可以說是焦慮萬分。

因為後側翼遭到夾擊,護航艦的隊形很快就被星際海盜們突破出了一個豁口,主戰艦受損嚴重,在迅速地調整了陣型之後,支援過來的護航艦彌補了這個空卻——

于是船上的第一指揮官,一名名叫核亥的中将開始着手疏散船上有身份的尊貴客人……

首先當然是從有身份的貴族開始,首當其沖就是本次護航的首要保護人物:聯邦未來皇位繼承人法恩·布克和聯邦未來皇妃芬迪爾·希爾。

然而他在未婚夫妻二人的房間中,卻只找到了一臉苦大仇深的聯邦皇子殿下,提到芬迪爾的去向,他的碧色眼中一瞬間露出了不屑和厭惡:“別問我,他被他的哥哥帶走了。”

“哥哥”二字咬字略重,很顯然在此之前法恩已經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盡管帝國上下将這件事視為禁忌,但就如白爵之前猜測的那樣,聯邦的皇室間諜也并非吃素長大。

核亥中将見在法恩這裏問不出什麽,也不準備再浪費時間,戰争當前,一分鐘就是成千上萬的性命在刀鋒行走——

他安排好了讓法恩撤退的船只,開始詢問每一個路過的人,關于芬迪爾·希爾和他哥哥的去向——

最終他們的目的地指向是白爵·蘭斯洛特的房間。

介于訂婚宴上那種插曲,這聽上去可不是什麽愉快的結果……核亥中将嘆了口氣,心中祈求着不要出事,快步向着白爵的船艙走去——

隔着很遠,他就聞到了可怕的Alpha信息素的濃郁度……具體到什麽程度呢,戰艦上現在都是奔走疏散的人群,而在那間房間的方圓十米之內,所有人都繞道走。

就算是中将大人這樣經驗老道,習慣行走于戰場的Alpha,聞到那股肅殺混合着血腥的氣息,也忍不住腳下一頓——

上一次他感覺到這種壓迫力,還是在軍部元帥的跟前彙報不太令人愉快的工作的時候。

乖乖,瞧瞧這艘戰艦之上,每個角落仿佛都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會兒又是出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人物?

靠近那扇門,中将大人略微嘲諷地擰開了門把手——門縫開啓的那一瞬間,比在外面嗅到的濃郁一萬倍的信息素混合着血腥味,其中還夾雜着一絲絲幾乎不可察覺的甜蜜氣息讓他差點被熏得載個跟頭!

房間裏一片狼藉,掀翻的桌子和輪椅,摔在地上粉碎的杯子的椅子,到處都是血……牆壁上呗撓得慘不忍睹!

然而甚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倒在門邊血泊裏的黑發年輕人的身份,這個時候,房間內,液晶電視廣播忽然被打開了——

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後。

房間中因為挂得高,稍微幸免于難的液晶顯示器亮了,裏面出現了一個畫面——一名擁有黑色平發,臉上帶着刀疤的男人出現在畫面中。

他身上穿着非正規軍的軍裝,厚重的軍制靴,而肩章并不屬于帝國或聯盟的任何一個組織。

最開始的時候,攝像頭有些偏轉,但當他為了彎腰調整攝像頭類似的東西而湊近攝像頭的時候,他的眼睛透着冰冷和嘲弄卻清晰地印在攝像頭裏。

【各位帝國、聯邦的盟友,晚上好。】

他的嗓音沙啞到,像是被硫酸滾過,聲音之中透着撕裂。

【我是星際海盜聯盟的會長,馮讓·克裏斯伯缇娜……很榮幸時隔二十年後再次與你們于浩瀚星河中如此一場浪漫的相遇。】

說到這,男人像是憋不住一般,輕聲笑了聲……

【介于我本人,與當年瑪格麗特公主的孩子擁有一些私人恩怨,所以對于聯邦的喜事,向來在我眼中都是喪事——但凡辦喪事,總該有個躺在棺材裏的主角……】

他翹起二郎腿,那雙深色瞳眸之中閃爍着不可一世的光芒——

【我的聯盟已經包圍了你們,現在,交出聯邦皇子和皇子妃,否則,今天你們全部都得給他們陪葬。】

又是一陣滋滋的亂響。

通訊中斷了。

白爵的船艙內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良久,在床上,仿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似的,面色慘白的黑發少年嘲諷地笑了聲,用輕飄飄地嗓音道:“這下好了,聯邦皇子妃的屍體他們要不要——還省去了掐死他的那一步,直接準備一口棺材就行,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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