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光
所以想要用心去了解每一位家人。
山姥切國廣和壓切長谷部呆住了,抱着油豆腐的狐之助小爪子一時沒抓住,半塊油豆腐掉在了地上。它心疼的不行,閃電一般撿了起來,趕緊吹吹,自我安慰:“沒事沒事,還能吃,地幹淨。”
季弦思愣了一秒,忍不住笑,鳳目彎成讓人溫暖的弧度,他笑起來總有看起來格外寧靜清淡。
山姥切國廣和壓切長谷部也忍不住跟着微笑。
在看到本丸如今的擺設後季弦思簡直想為壓切長谷部和山姥切國廣點上三十二個贊。
本丸原本太過空曠,甚至可以說毫無生氣,但經過他們的布置看起來簡約明亮。
插花擺放适宜,挂畫裝飾亦是合理有度,茶幾、案桌……簡約大方,院子角落、牆壁都種了淺色的花。
尤其是書房素淨雅致,所謂入鄉随俗,本丸是最傳統的日式,只有書房是完完全全的華夏古色古香,香爐水墨、筆墨紙硯。
季弦思真心實意贊美:“你們真是好厲害,可以直接去從事裝修設計了。”
又被主公誇獎了!
山姥切國廣再一次低下了頭,白色被單掩去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壓切長谷部忍不住笑。
對刀劍來說還有什麽能比主公的認可重要?
到了此時,已是傍晚,夕陽将連綿的浮雲染成了火燒的顏色,映着門前的清池,動人心魄,卻并不太過灼目。
山姥切國廣、壓切長谷部:這是……在本丸的第一天呢。
季弦思點了點額頭:所以,這個時間可以吃飯了。
孟子勸齊宣王有言: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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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弦思也算得上富貴人家,幾乎沒有進過廚房,自然而然,他是不會做飯的,那些瓶瓶罐罐已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雖然他本質上也用不着吃飯。
而山姥切國廣同樣不會,因為在此之前沒有想到壓切長谷部的到來,所以……季弦思買了幾份便當。
特意用靈力保存着,所以拿出來的時候還很新鮮。
他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我和山姥切都不會做飯,所以只能準備幾份便當了,暫時将就一下吧。”他咳了一聲,又加了一句,證明自己在餐飲上不是一竅不通的:“我煮茶的水平還是可以的,餐後要來一杯安神茶嗎?”
……不會做飯的主公更讓人覺得可愛了啊!!
壓切長谷部立刻道:“主公只需坐在這裏就好,有關料理的問題請托付給我吧!”
真是的,主公那麽精致美麗的容貌怎麽籠罩在讨厭的煙霧下,那麽修長漂亮的手也不該去做那些粗事。
一切的一切還請交給我吧。
您什麽都不必操心。
總覺得壓切長谷部對他的事、本丸的事都太過看重,無論巨細。
“有長谷部在還真是讓人覺得可靠安心,不過,忙了一下午還是先坐下好好吃飯吧。”季弦思伸手握住正要去廚房的壓切長谷部:“明天再品嘗長谷部的手藝吧?”
季弦思詢問時語氣總會不自知放柔了些,他音色本就溫潤,放柔了的時候簡直能将人化成了水。
他說了什麽重要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跟你說話,那雙落着星光的眼睛也在看着你。
只要點頭就行了。
狐之助突然有了一個問題,會不會以後的本丸生活就是這樣了?日常迷人的審神者大人和日常被迷的刀劍男士?
小爪子撓了撓臉頰: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很期待呢。
——很幸運,遇到了很溫柔美麗的主公。
以後的日子互相關照吧。
壓切長谷部伸手握緊了護身符,護身符他一定會好好守護好的,因為這是最重要主公送給他的啊。
那盆微笑向日葵就被放在枕邊,山姥切國廣小聲道:“晚安,被被。”
——總是披着白色床單,不,是白色披風,如果有別稱的話大概會被成為被被吧。
是審神者難得的大笑。
山姥切國廣默默往被子裏縮了縮,果然都是太陽的味道。
“明天見。”
而此時此刻的季弦思,一襲白色中衣,因為剛剛沐浴過,還有些濕漉漉的長發就随意披于身後,帶着氤氲的水汽。
素白的衣、漆黑的發、執筆的手修長白淨,就連指甲都漂亮到像是薄冰。
漆黑的眸更像是望不進的古井,淡漠、出塵、真真正正的不染塵埃、不入紅塵。
就像是時之政府的人第一次看到他一樣,在很遠很遠,遠到像是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世界。
閑敲棋子落燈花,讓人下意識屏息凝神,生不出亵渎之意,對于帶來一身血腥味的他們只是淡淡擡眸,“受傷了嗎?”
不僅只是相貌氣質,就連靈力也是那麽……驚豔贊嘆。
這麽強大的人若來到時之政府,一定能帶領刀劍男士們獲得勝利吧。
一次又一次的請求,終于……等到這個人的點頭了。
所以說,好不容易等來的人一定要好好對待啊,這就是時之政府的人深夜來此的目的。
您覺得怎麽樣?有什麽不好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絕對給您最好的一切。
當然,還因為白日所見的季大人真的是太溫柔啦!就連說話都是溫柔動聽,不同于清冷淡漠,是另一種魅力。
有些好奇。
然而來人發覺自己想錯了,此時此刻的季大人還是和初見時一樣,清冷淡漠,出塵離世。
雖然說還是很彬彬有禮,但就是有種疏冷感。
——季大人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并無,承勞費心。
對于他們的心意季弦思心領了,但說來不過是因着需要,需要他為時之政府戰鬥。至于來人的眼神他居然也很了解。
的确是,在時之政府的眼中他大概是隐士高人,出塵離世,但那只是他們的以為。
對于外人,尤其是他看來沒有必要過多聯系的外人,他會做一個合格的主人,讓客人舒心,但旁的不會有。
刀劍們不一樣,家人、同伴、戰友,是的吧。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可信,他們完全信任他,他們将他視為家人、同伴、戰友。
季弦思感覺得到,狐之助也好,壓切長谷部、山姥切國廣也罷,他們對他有種來源于心的親近喜歡。
所以我也喜歡你們。
若有人以真心對我,我自回以一樣的真心。
從很早之前,他一直這麽想的,只是可惜……季弦思手指一頓,攏袖擱筆,壓了長長的鴉羽看着剛剛畫出的山水圖,微微一笑。
然而又生出許多嘆息,垂在身側的手終于收緊了。
父親……我欠了你們的,大概是算不清了。
他目光悠悠看向了窗外的月光,千年來,世事變遷,所有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唯有這片月光,還是一樣,寂靜照着這片大地。
今人不見古時月,古月依舊照今人。
季弦思走向陽臺,他背負着雙手,仰面望向皎潔的明月,長發流瀉而下。
勝雪的白衣,如畫的眉目。
他看着這輪明月,卻想到了另一片壯麗遼闊的土地。
故土山河已許久,久到千年未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