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黃少天為了看喻文州逆襲,都沒有第一時間奔赴食堂。但是喻文州還是讓他失望了,對方拼着死掉一個人也要突破困局,接下來三對三突然開始不按套路出牌,搞起了一對一,喻文州一個可憐的術士被近身之後三兩下被砍得沒脾氣,第一個就挂掉了。
逆襲之路非常坎坷。
黃少天莫名其妙地火冒三丈,一對一算什麽狗屁本事,而且第三組另外兩個人是木頭樁子嗎?見死不救啊這是!這算什麽狗屁隊友,有還不如沒有!
他擡起頭,喻文州已經停止了操作,幹脆不去看屏幕,眼神有點迷茫地轉頭看向窗外。
黃少天忍不住嘆了口氣。
由于去食堂去晚了,黃少天想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他端着餐盤舉目四望心茫然,坐下吃飯的時候也覺得很不爽。喻文州很快也來吃飯,黃少天看了看他,完全沒有被上一場比賽影響的跡象,該幹什麽幹什麽,一點失望的樣子都沒有表現出來。
或許對于喻文州來說,失敗是家常便飯,不值得大驚小怪,他甚至不習慣為了失敗而唉聲嘆氣。
黃少天想了想,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他似乎完全幫不上喻文州。
不過喻文州壓根不需要什麽幫助吧。黃少天這樣想着,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了。
但是他确實對喻文州改觀了一點,雖然只有一點。
上一場比賽過後,技術部又繁忙起來,因為在比賽中出現的新情況,技術部需要做出最新的分析,包括對于對手裝備的屬性分析和自身裝備調整的方向規劃等等,喻文州敲開技術部的門,任藻正在埋頭工作,看起來已經忙了好一陣子,整個人都顯得有點邋遢,頭發更是像一團海藻,倒是和名字很搭。
喻文州一進來,任藻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使喚喻文州給他倒杯水。
喻文州點頭,給他倒了杯水遞過來。其實他很納悶,總不至于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吧。
“噎死了。”任藻喝了水,拍了拍胸脯,感覺終于順暢了起來,“噎了五分鐘了。”
喻文州有點無語,他如果不進來,任藻是準備噎死自己嗎?
“站起來再坐下太麻煩了,會打斷思考。”任藻說,“幫我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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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點頭,拿着筆記本坐下來。
他很勤奮,基本上周六的比賽比完,三天之內所有的團隊賽他都會簡單過一遍,筆記記得詳略得當,字跡也工整,看起來賞心悅目的。任藻很喜歡看喻文州的筆記本,基本上他會很細心地發現比賽中的異常情況——這個異常情況有可能是一方低級失誤、一方超常發揮,或者是裝備的提升、新戰術的使用、新地圖的利用,喻文州可能不會記得太清楚,但是只要是異常,他的筆記本裏都會記錄下來,方便日後查看。
“這樣的筆記本,你有幾本?”任藻繼續一邊吃東西一邊翻,“都是財富啊。”
喻文州覺得任藻有點誇張了:“還有三本,都是記錄比賽的。”
“有前途。”任藻誇贊她。
“前途是來技術部工作嗎?”喻文州開玩笑似的問。
任藻也愣了一下,如果這個前途是來技術部工作,那麽喻文州可能壓根不在乎吧,和這個少年接觸了這麽久,他雖然很少展露自己的雄心壯志,但是任藻知道他只是不說而已,心裏難免想要成為戰隊的一員。
然而他距離這個夢想實在有些遙遠。任藻聽方世鏡說過,他之所以把喻文州派過來給任藻幫忙,一方面是看中了喻文州認真細心,這一點黃少天是不行的,另一方面就是喻文州其實成為職業選手的可能性幾乎是訓練營這些人中最小的,手速這個硬性指标不過關,還不如發展一下別的方面。
任藻不太會打圓場,摸了摸鼻子。
“唔,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喻文州說,“但是要先試過能不能成為藍雨戰隊的一員啊。”
任藻機械地點點頭,他很同意喻文州的想法,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只好點頭。
“是要提升索克薩爾的武器嗎?”喻文州看了看任藻電腦屏幕上的設計圖紙。
“是。”任藻點頭,“死亡之手,可能需要提升一下部分屬性。”
喻文州沒有說話,目光很快重新轉移到自己的筆記本上。
“還有夜雨聲煩的武器。”任藻說,“不過還沒有想好怎麽處理,畢竟我們也是第一次接觸劍客武器。”
“所以上次不是開玩笑?”喻文州有點詫異。上次任藻問黃少天想要什麽樣的武器,喻文州還以為任藻只是開玩笑随便問問而已。
“當然不是。”任藻說,“魏隊說,黃少天是藍雨未來的核心,他的武器,肯定是第一個提上日程的。”
喻文州點點頭,看來藍雨顯然比想象中更加重視黃少天,再聯想一下最近不利的成績,喻文州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上次自己提的,有些不切實際的地方,”任藻說,“但是大部分還是可以滿足的,設計稿還要再加工處理,而且大多數需要用到的稀有材料都還比較缺,這種材料不是說有一個兩個就行了,可能有一些算是消耗品吧,武器生成,有可能成功,也有一定幾率失敗。”
“黃少天這個小毛孩,還真是比我想象中要受重視。”任藻忍不住嘀咕起來。
喻文州微笑,他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他确實具備這樣的能力。”喻文州說。
“藍雨的未來就看你們了啊。”任藻突然笑着說,“哎,要不要來下盤棋?”
喻文州一愣:“什麽?”
“象棋。”任藻掏了半天,突然神奇地從抽屜裏掏出一副象棋來。
“等下黃少天就來了。”任藻忙不疊地把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推開,擺上棋子,“我不想和他下棋了。”
喻文州有點納悶,笑着問:“為什麽?怎麽了?”
“他不按規矩下,次次都要我讓他好幾個子。”任藻擺棋子,絲毫沒注意到黃少天就站在門口趴着門縫向裏面探頭。
當然喻文州也沒注意。
“而且他還悔棋,悔棋啊!”任藻語氣中透着無處宣洩的憤懑。
喻文州笑了笑:“無賴呗。”
黃少天:“……”
是可忍,孰不可忍!黃少天簡直想砸門進去,但是想想還是算了,要維持自己寵辱不驚的形象。再說了,他剛剛聽說了技術部在給夜雨聲煩設計武器,凡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先忍了!
他甩了甩頭發,轉身就走,直奔食堂。
夜深了,人類需要夜宵。
棋類運動,差不多喻文州都會點,不過他對圍棋的興趣沒有對中國象棋的興趣大,雖然圍棋遠比中國象棋受衆廣泛、更加深奧也更有深意,但是實際上中國象棋的下法,更加貼近于榮耀戰術——每個子都代表了不同的規則,而通過不同規則的組合,有目标地攻擊對方并且進行防守,和榮耀團隊賽的規則更接近。
“你贏了。”任藻看了看局面,幹脆沒有再繼續下去。
喻文州長出一口氣,任藻棋力不錯,他只不過是讨了巧,設計了個圈套而已。
“不過你的思路倒是和黃少天那小子差不多啊。”任藻說。
喻文州一愣,顯然沒有想到任藻會這麽說。
“那小子也比較喜歡用卒逼宮。”任藻指了指棋盤,“而且你們兩個,怎麽說呢,都有點喜歡兵行險招的意思。”
喻文州低着頭看棋盤,之前根本沒想那麽多。
“喜歡火中取栗的年輕人啊,”任藻誇張地說,“把我們這些保守的老年人都打懵了。不過你要穩點,那小子,發起瘋來不管不顧的。”
喻文州笑了笑,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實是這樣的,黃少天比賽的時候發起瘋來也是不管不顧的,确實有點太過冒險不計後果。
任藻又繼續發表見解:“但是你和那小子還有一點不一樣的,你比他冷靜得多,也沒有他那麽邪魔外道。”
很多時候,無論是象棋,還是榮耀,在場面都能看出來很明顯的“勢”,有的人擅長造勢,有的人擅長順勢而為。喻文州的手法就是造勢人,他很明白自己的優劣,也很懂得如何最大化自己的優勢,至于黃少天,他本來是擅長順勢而為的,但是他之所以下棋老是要悔棋要任藻讓子,就是因為他似乎很想當一個造勢人,然後他不是很擅長這個角色,導致自己根本就是亂走一氣,輸得慘不忍睹。
這些話,任藻都沒有和喻文州說,當然也沒有告訴黃少天。對于少年人來說,掰碎了戰術說事情他們能聽懂,但是如果太抽象,喻文州說不定能懂,但是黃少天肯定是絕對不懂的。
喻文州在宿舍門禁之前就走了,剩下任藻端着杯子繼續端詳這盤棋。
他有點後悔沒讓喻文州再給他倒杯水了。
畢竟站起來再坐下實在是……太麻煩了。
藍雨客場挑戰百花,算得上是上半賽季的一個很大的看點了。
藍雨是成為繁花血景這對黑馬組合的絆腳石還是墊腳石,一時間衆說紛纭。有些人覺得繁花血景就是沒法破的組合,這個組合互相掩蓋了對方打法上的缺點,幾乎沒有什麽空子留給攻擊的人,所以就算是藍雨也應該沒什麽太好的辦法;但是也有人認為繁花血景只是打法絢麗,實際上并沒有太多創新的地方,加上藍雨是以術士為核心的隊伍,這種隊伍毫無疑問最擅長的就是控場,絕對會讓繁花血景沒有發揮空間。
那就賽場上見分曉吧。
藍雨客場比賽的時候,訓練營一般都會組織在會議室通過電視屏幕看,不過這種事情,一般後勤和技術人員都會來看,比如任藻,他就每次都會來,要麽是黃少天坐在一起一邊看一邊聊,要麽就是自己坐在後面做記錄。
黃少天對這場比賽的關注程度比較高,因為他對繁花血景這個組合比較不屑一顧,堅持認為藍雨可以打敗百花。雖然,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是這麽想的……
事實上,藍雨确實招架不住百花的打法。
繁花血景,看上去最炫的是張佳樂操作的百花缭亂,但是真正致命的永遠都是絢爛光影掩蓋下的落花狼藉。事實上,喻文州看了百花之前所有的比賽,賽後統計輸出最高的永遠都是孫哲平。他才是繁花血景的核心。
索克薩爾倒在光影裏,被重劍砍倒。
黃少天顯然有點不淡定,皺着眉頭不停地抱怨:“老鬼搞什麽啊!至少要打倒一個嘛,現在這樣實在是太難看了!”
任藻和喻文州對望了一下,任藻搖搖頭,示意喻文州不要這時候火上澆油。
但是喻文州仍然嗆了黃少天。
“這本來就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黃少天果然正在氣頭上,忍不住挑眉:“吊車尾的有什麽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