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賠了賺了?
合着前兩天那些都是裝的?
溫初白火冒三丈,撂出狠話:“行啊江煜,我就是給狗吃也不給你吃。”
她本還想學那話本上發火的大老爺将這桌子上的東西整個兒掀出去,可臨下手了又想起這是自己第一次給人下廚,心中不免委屈更甚。
恰巧白桃趕了過來,溫初白便紅着眼睛喊道:“都給我裝上拿到院子裏去!”
一炷香後,兩人回到了清風苑,溫初白掀了食盒便挑了一筷子放到嘴裏。
好鹹!
她還沒來得及吐,又聽白桃在一旁偷笑,“小姐啊小姐,你剛不是還說要給狗吃,怎麽自己吃起來了?”
溫初白瞪她一眼,又喝了一口蛋湯——怎麽是甜的?
估計是又把細糖與鹽分錯了。
她皺着眉頭,有些慶幸沒讓江煜真吃,可一想到江煜那個不省心的家夥,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阿白。”她正生着氣,柳清芳忽然拿着藥瓶從卧房急匆匆地出來了,原來是白桃去找了她。
溫初白還紅着眼睛,聽見她的聲音連忙扭過了頭,“娘親。”
“瞧瞧你,怎麽這樣不小心。”柳清芳埋怨似的瞧了她一眼,一顆心都撲在了她手背的大水泡上,輕輕擰開了手中的小瓷瓶,将裏頭的白色藥粉倒了些出來。
柳清芳手上幫她上着藥,嘴裏問着:“還疼嗎?”
那藥說來也神奇,僅是幾個呼吸,那火辣的水泡就平息下來,透着絲絲涼意,溫初白笑眯眯的,“不疼。娘親這藥真厲害,哪兒弄得?”
柳清芳點點她的額頭,“小時候給你用過的,你忘了?這是娘自己做的。”
溫初白窩在她懷裏撒嬌,“忘了,娘親真厲害。”
誰成想,柳清芳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竟然淡了,只盯着手中的小白瓷瓶發呆。
溫初白坐直身子,盯着柳清芳的臉,“娘,溫偏安他配不上你。”
柳清芳一副生氣的樣子,立即維護道:“他可是你爹,怎可直呼名諱?”
“他是我爹,可是他盡過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嗎?過去他将我們扔到那拂柳院,現在又将我們送到這聰慧王府,我們于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樣薄情寡義之人,怎能配得上娘親。”
柳清芳動動唇,似是想反駁,“當年……當年……”
“當年!”溫初白重重一聲,“你總是說當年,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卻從不說,娘親,這幾日我在外面忙,你在這院裏都做了些什麽?”
不等柳清芳回答,她便又接着道:“是不是又成日地想他?”
院裏輕風乍起,吹得柳樹葉子沙沙地響,卻聽不見女主人的回應。
“娘親。”溫初白長嘆了口氣,許是重活一世,她變得格外珍惜眼前人,也希望眼前人能過得更好,“娘親,論智慧、閱歷,你皆在我之上,又有做藥的好手藝,為了個薄情的負心漢荒廢了自己十幾年的青春,你當真甘心嗎?”
柳清芳仍是那副不願說話的樣子。溫初白只感覺胸口一口氣悶着,江煜叫她寒心,娘親叫她堵心,越想越氣。
“白桃!”她喊了一聲,“我們逛街去!”
湯谷街與往常一般熱鬧非凡,溫初白作了少爺打扮,帶着白桃直奔錢莊,打算瞧瞧今兒的彙率。
兩人進了門,還像之前一樣直奔小掌櫃,懷川兌未安的彙率一字未變,仍是“3.1比1”。
溫初白皺皺眉,對這結果不甚滿意,可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抄着筆的小掌櫃認了出來。
“這不是柳公子嗎?”
溫初白愣了半晌,“你在叫我?”
小掌櫃眯着眼,“之前柳公子來我們錢莊問過彙率之事,之後又将兩萬多的懷川幣盡數兌成未安,小的自然有印象。”
溫初這才想起,當時她叫白桃去還錢的時候,登記的是柳清芳的名字。
“當時柳公子說,想要借這彙率的變化賺錢,當時我便提醒公子,這錢不好賺,喏。”他說着,将今日彙率那木牌摘了下來,“趕巧今天的彙率剛更新。”
溫初白湊過去看,只見那小掌櫃拿來濕抹布,将那“3.1”後面的“.1”擦了,今日彙率便被改成了“3:1”。
擦完了字兒,小掌櫃便将那牌子挂了回去,手中翻起了那日的記錄,嘴裏語速快的叫人耳疼,“當時便與公子說了,這彙率的變化無人能預測,瞧瞧,那日小公子的丫鬟一共送來兩萬一千三百二十元,除了二百一十三點二元的手續費用,一共兌了六千八百零八點六的未安幣,若是按今日的彙率兌回,再減去手續費,只能兌兩萬零二百二十一點六元的未安幣。”
他邊說着,手指在算盤上翻飛,“啧啧,柳公子,您這一來一回,可就損失了一千零九十八點四的懷川幣啊。”
他本以為自己如此這般,定能殺殺眼前之人的銳氣,卻沒想溫初白聽了之後臉上竟毫無愠色,唯一一處不滿竟是嫌手續費收的太多。
小掌櫃鐵青着臉,指了指白桃,“這百分之一的手續費我早與這位姑娘說過!”
白桃被人指着,連忙心虛地低了頭偷偷吐舌,她小心翼翼地瞧着溫初白,眼裏滿是求饒的意味:“公子,對不起,我忘了和你說了。”
“罷了。”溫初白擺擺手,“本公子高興,不和你計較。”
她這話一說出口,小掌櫃嗤笑一句,“強顏歡笑。”
溫初白也不惱,帶着白桃徑直殺去瑞和樓将前一日的三成收益提了過來。她從書上看到的那些個法子在這七年前還沒有,人們起初的接受度還不算高,沒想到試了幾天後,昨兒僅僅一天,收益便達到了一萬二千三百七十。
她将其中一萬二千取出,又拿了一百二十出來作為手續費,“兌未安。”
“瘋了吧?”小掌櫃睨她一眼。
溫初白微微一笑,“這您不用管,手續費給您,您兌就是。”
她故意用了敬稱,存心要氣那小掌櫃。
小掌櫃瞪她一眼,心道沒有上門的生意不做的道理。便将那一萬二兌成了四千的未安幣,皮笑肉不笑地道了聲:“好了。”
“多謝。”溫初白展顏一笑,“對了,之後如無意外,每天瑞和樓都會過來送錢,直接兌成未安幣即可。”
小掌櫃一翻白眼:“知道了。”
諸事安排妥當,溫初白便帶着白桃出了錢莊,白桃憋了一肚子的話終于能說,“小姐!你怎麽盡做虧本買賣!”
溫初白笑着,也懶得糾正她又叫了自己“小姐”,問道:“哪裏虧了?”
“剛那眼睛長在頭頂的小掌櫃不是算了,說您虧了一千多元,一千多啊!”
“那你可就錯了。”溫初白笑着,手指一路在街道兩旁的各式手工藝品上劃過,“今日我們換了多少未安幣,用了多少懷川幣?”
白桃皺着眉,“花了一萬二,兌了四千。”
“好,那我接着問你,如果是昨天,兌四千未安幣,我們要花多少懷川幣?”
這道真是難倒了白桃,她掰着手指,秀眉緊蹙,“3.1乘以四千?這可難倒我了,公子,你就告訴我吧,我算不出來。”
“是一萬兩千四百。”
白桃歡快地鼓着掌:“公子真厲害!”
“所以,本來應當花一萬兩千四百才能買的東西,我花了一萬二就買回來了,怎會是賠錢生意?”
白桃聞言驚訝地瞪圓了眼,又撓了撓頭,“是這樣的嗎?”
“自然。”
前頭不遠處一家鋪子門口挂着轉租,溫初白想起成日裏在家想那負心爹的娘親,頓時來了興趣,擡腳便走了進去。
鋪子不大,光線也不大好,許是打算轉讓了,貨架上的木質工藝品被擺得七零八落。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正在桌上打着盹兒,溫初白叩了叩桌子,“掌櫃叨擾了,您這鋪子怎麽租的?”
那人起初趴着,瞧不出個什麽名堂,這會擡起臉來,一副尖嘴猴腮的樣,溫初白不由皺眉,莫名想起了柳清芳常說的相由心生。
果真,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溫初白的打扮,又瞄了眼剛進來的白桃,一開口便叫人直皺眉頭。
“三十萬一年。”
“三十萬!”白桃驚呼出聲。溫初白也沉着臉,這樣一月的租金便是兩萬五,她之前從未租過鋪子,沒想到這鋪面竟然這般昂貴。
她正想還價,白桃便拽上她的袖子,“公子,您快和他講講,怎麽能三十萬呢,那可是我們一月的收益了。”
完蛋。
溫初白心中冒出及其不雅的二字。
正所謂財不露白,白桃如今這樣自報家門,不和直接告訴這人“我不缺錢”一樣?
“一個月。”那人小聲念叨一句,神情像是懊悔出價低了,“小公子,你有所不知,這湯谷街可是全懷川生意最好的一條街。您出門瞧瞧,街上的人,那都是王爺、郡主一般的人物,就連聖上,也曾微服出訪過,來懷川必到皇城,到皇城必到湯谷,相信這句話您也是聽過的。”
她的确聽過這話,“可三十萬……”
“小公子,您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于您而言,不過是一個月的收入。”
溫初白有些懊惱,她方才瞧見這轉讓的鋪子,便起了給柳清芳盤開個店的想法,但這實屬臨時起意,以至于她對于這街上鋪面的價格實在一竅不通,甚至不知自己被當成了冤大頭。
“您就便宜些吧。”她心道,價總是要壓一壓的。
“二十八萬。”掌櫃瞧她一眼,又補了個,“最低價。”
正想着,鋪門口又來一人,衣着瞧着比溫初白還要好上幾分,行走間腰上玉佩伶仃作響,甚是悅耳。
掌櫃連忙過去,狗腿道:“這位公子,要些什麽物件?”
“我看你這門口鋪面是要招租?”
來人的聲音溫和有禮,令人如沐春風,更重要的是透着熟悉,溫初白回過頭去看,差點驚掉了下巴——竟是太子江汎。
掌櫃顯然沒見過太子真容,一張嘴說得唾沫橫飛,“正是,您來得巧,這位公子也要租呢,也是,咱這鋪子位置多好,在湯谷街的正中,正所謂來懷川必到皇城,到皇城……”
“好了。”江汎略一揮手,臉上帶着笑意,“懷川之繁榮,湯谷之繁榮我早已知曉,你說個價格便好。”
掌櫃略帶得意地瞧了一眼溫初白,“四十萬一年。”
“四十萬。”江汎念了一遍,“您這店位置也不是兩邊街頭,算不上極好;鋪面不算大,桌子都擺不開兩張,只能做些小生意;再看這木頭也是陳木,經久未修,品質堪憂;一年一付,壓力極大,少有人能做到。”
他嘴上分析着,眼睛直視着掌櫃的雙眼,一雙幽潭般的眸子幾乎要将人淹沒,但仔細看去,卻又覺得着寒潭即便深達百米卻依然清澈見底。一條條、一例例的理由盡數說完,江汎下了定論,“掌櫃,先前您隔壁的鋪子出租可是租了十八萬,我勸您,若是誠心想租,便老老實實的标上實價,住在這湯谷街附近的,誰也不是傻子。”
提出的四十萬被砍掉大半,那掌櫃頓時跳腳,“他那鋪子哪有我的大。”
江汎點點頭,“也是,可您也沒比他大出去幾寸,不若這樣,按市場價,我不占你便宜,二十萬。”
溫初白沒想到,掌櫃聽了他的話後竟真的開始思考起二十萬行不行。
她頓時在心中對這太子佩服起來,坊間傳言太子心懷天下,她之前還不信,卻沒想到太子不僅心懷天下,就連湯谷街的鋪面價格也心懷着。
“行吧。”那掌櫃思忖之後竟答應下來,瞧那往桌邊走的架勢,竟是要去取紙筆。
卻沒想江汎攔住了他,朝溫初白走去兩步,行了一禮後問道:“剛才聽掌櫃說,公子也要租這鋪面?”
作者有話要說: 江煜:氣氣,白娘子又趁我不在和怪物說話。
溫初白:?那是你哥!
江煜:(抱起醋缸猛喝一口)除我以外,全員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