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都在受折磨。
因此沉沉一睡,便再也沒有想醒過來的跡象。
……
他在夏日的樹蔭下偷懶。
屋裏傳出老人的聲音:“你是不是又偷懶了啊?”
“沒呢,師父!”
下一瞬就被飛出窗外的小石子給打了。
沈晉殊捂着腦袋嗷嗷叫喚,可憐兮兮道要破相了要破相了以後還怎麽讨媳婦。
師父便回:靠一張臉讨回來的媳婦,不要也罷。
過了不久,房裏又傳出慢悠悠的:你是不是又偷懶了啊?
沈晉殊趕忙把劍舞得更響。
“你少冤枉我!”
師父的嗓音不停追問着他,
“偷懶了?”
“我聽不見動靜了~”
“歇夠了就再比劃兩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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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又歇息去了?”
沈晉殊回答的又累又氣。
卻覺得在這兒待着,無比心安。
昏迷至第十五日,天下皆知皇後病重。
當夜有人闖了皇宮。
在靜晖宮前被重重包圍的暗衛發現,兩相高手打了一場,暗營的人已知對方是何來路。
退開對峙時,陸大俠丢了長劍,單膝跪地道:聽聞弟弟病重,但求一見。
皇帝一開始定然不允。
吩咐将人綁了,押在宮裏。
但後來明顯覺得皇後的意識已經漸漸起了,可就是差着一道,始終未曾睜眼。
皇帝嘆了氣。
只得換了個人的嗓音來哄他醒了。
……
陸大俠當年确是追殺沈晉殊不錯。
誰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認的好妹妹變成了壞弟弟這事。
後來追着追着沈晉殊不見了蹤影。
陸大俠犯了一年嘀咕,才回過味來,又重新去找昔日見過瑤姑娘,才知他的壞弟弟竟然跑去代嫁了。
後來聽聞他過得好,很得寵,還有了崽。
陸大俠自然不好再去搞“追殺”那一套。
今年剛從西域回來,忽然就聽說皇後失寵又病重了。
陸大俠重情重義,可不得以娘家人的身份來看看。
他在床邊陪了一日,也斷斷續續喚了一日。
快天黑時,皇後閉目的眼角滾下兩行清淚,淚朦朦的緩緩睜開了眼。
陸大俠自知小沈是何心性的人,今日第一次見他流淚,可見是苦的很了。
伸手替他抹了淚,嘆着氣道:“ 別哭了,你快些好起來,大哥帶你離開這吃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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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倒還有些理智,未曾答應。
等過兩日能斷斷續續說些話了,更是道他的孩子他的家都在這兒,他不想走,也不會走的。
第十日,皇後能勉強下地走路了。
陸大俠才獨身一人離去。
當夜皇後又發起熱,躺在床上苦苦熬着。
他的病情反反複複,是身子虛得很了,吹個風都能倒回去。
走路也需人攙扶,不然就得撐着桌角。
皇帝自他昏迷倒是每天都來了。
夜裏也會在外面的軟塌上過夜。
皇帝坐在床邊輕聲喊瑤瑤,皇後面向床裏,仿若未聞無動于衷。
某日又燒了一次。
醒來雙頰還是紅的,額角鬓發全都濕透,皇帝取了錦帕給他擦汗,才聽到對方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要麽讓我死了,要麽就放我走吧……”
“走?”皇帝抓緊了帕子,“你能走到哪裏去?連兒子都不要了? ”
“不要了。”
皇帝一梗,嗓子眼裏像是堵了團火。
“別妄想了,當初你要來就來,想走可沒那麽容易。”
“……那你就是要我死了…”
“朕不準!”
皇後慘淡冷笑:“我的命,哪有你準不準的……哪天就吊死在你面前給你開開眼吧……”
皇帝莫名一陣心慌氣短,咬牙恨恨看着他道:“你!…… ”
卻是再也說不出什麽狠話了。
狠心人都叫對方做了,他已完全沒有了可以威脅的東西。
二人便又再也兩相無言,苦苦對峙了半年。
皇後幾乎都在養病,整日與床為伴。
連剛出生的二皇子,也只是随便看了幾眼。
他打定主意要麽走要麽死,既然多看一眼都是難舍,不如不看了。
次年春季,他出宮了。
身後自然有人跟随,但多得半月就跟丢了。
自此魚入大海再無蹤跡。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番外】
沈晉殊天南地北走了一圈。
幾年下來,時間好像沒在他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人還是那般美貌明豔,性情也跟個恣意潇灑的少年郎似的。
卻又到底有些不同。
他看開許多,豁達許多。
不會不敢面對過去之事,有時還會拿出來笑笑。
他早兩年就大搖大擺回了繁都。
今年入夏又來了一趟。
正趕上劉侍郎家裏鬧了一出小妾休夫,他接應那小妾出門時被過往路人看見,還被傳成了相好的奸夫。
他與绮娘在客棧住下。
绮娘與他道着這些年的不易,嘴角卻是笑的。
沈晉殊十六歲時偷摸入了一家青樓,擲了銀兩要買漂亮姑娘困覺。
當時接待他的就是绮娘。
結果自是什麽也沒做錯成,還被小姐姐教訓:初夜要留給喜歡的人。
當時小姐姐就有喜歡的人,為了他,把自己所賺的所有銀錢都給了出去,資助男人讀書趕考。她沒白熬,後來男人出息了,便馬不停蹄的回來救她出火炕,還将她娶回家過起了好日子。
“那時恩愛是不假,他昔日的心意我現在也不會否認的。”
可惜後來就漸漸消磨淡了。
男人越來越忙,家宅也越來越沒有了她的位置。
她成了小妾,還是府裏所有人都看不起的青樓出身。
直至忍無可忍,一刀兩斷。
绮娘道:“以前我是他寶貴的心尖血,後來就成了髒人門庭的豬血狗血了,感情這事吶,有時想來……真是好笑……”
沈晉殊嘴角含笑,他倒沒什麽傷心的情緒,只看姐姐急需贊同的眼神,便趕緊更着點了點頭。
绮娘還問他何時啓程。
沈晉殊說着不急。
過得兩日,宮裏出來一唇紅齒白的冷峻少年。
一見着沈晉殊就往他懷裏撲。
“呦,跟頭小牛似的,你要撞倒我啊?”
“想阿爹了。”兒子擡起小臉,矜持的笑開。
按照祖制,皇子過了八歲都可送出宮去學武游歷。
大皇子每年便有兩月可以跟阿爹待在一起。
他要去玉峰山上同師父學藝,沈晉殊就會一路跟着他去,跟着他回,期間也跟着他住在山上。
那便是最好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