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死生契闊
南栀以為蕭策和扶蘇因為上次話題鬧得不愉快，就騙他們到了他哪喝酒，蕭策喜歡喝酒一喝酒什麽仇都沒了。
扶蘇身體比以往好多了，也就沒拒絕。穿了素衣往那一坐就開始挑挑這個捏捏那個，點心被他捏的都成渣了，南栀一把拍掉他做壞的手，把糕點往旁邊挪了挪。
蕭策一身盔甲，頭發束的高彎腰揭開營簾，就看見背對營口的素衣人，頭發慵懶的半束到後面，其他的垂在腰間。
扶蘇和南栀都偏過頭。看到站門口的蕭策，愣在哪，也不動。
“進來啊”南栀起身，拉着蕭策衣袖往裏面拽。
“我剛想起，下午要操練。”說着就打算走。
扶蘇眼睛一轉，捏着杯子的手，碰了碰杯壁。
“練什麽，他們都出外獵物去了。別想騙我”南栀不顧蕭策掙紮，硬是将他拉到扶蘇對面，壓着他半跪坐下。
蕭策有點不自在的，低着頭。拿起倒滿酒的杯子，仰頭飲盡。
“都別客氣。”南栀見兩人不說話，就讓人把飯菜端上來。
“誰和你客氣。”扶蘇直接用手抓了一塊肉放在嘴裏。
“喂，你過分了。蕭策有潔癖的。”南栀将扶蘇動過的菜遞扶蘇跟前。“你自己吃吧。”
“呵，又抓了一口菜扔嘴裏。”扶蘇越吃越開心，幾乎所有東西都碰了。
南栀捏着筷子，愣着。等反應過來菜都被扶蘇毀了。
“那個，蕭策一會我讓人給你做一份。”南栀想着，蕭策這時候肯定要殺人，得提前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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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低着頭，手指在酒杯沿上劃來劃去。
“不然，我把最愛的南城都江硯改天送過去？”南栀肉疼，只能想辦法安慰他。
“南城都江硯竟然在你手上。”扶蘇插了句話，用帕子将手擦幹淨。
“你別說話。”南栀氣的不想理扶蘇，看不出來他在幫他安撫蕭策。
“哦”扶蘇起身，轉身去洗了個手。雙手背在身後，打算吃完就走。
“扶蘇”蕭策突然開口，頭還是低着，看不見情緒。
“何事？”扶蘇風輕雲淡的問道，簾子揭了一半，光照在他臉上很蒼白。
“對不起”蕭策沙啞的聲音。
南栀驚的眼睛瞪大，從小到大蕭策向誰服過軟更別提道歉。
扶蘇看了他半天，才吐出一句話“無礙。”說完就要走。
蕭策連忙站起來，往外跑。“扶蘇”
“蕭将軍還有事？”
“他日掃平□□，你可以用這把劍刺進我胸膛。”蕭策将身上佩劍，交到扶蘇手上。
扶蘇骨指分明的手指在劍上描繪着紋路。
“蕭策你瘋了。”南栀站出來，一定瘋了将自己命交給別人。
“好。”扶蘇接過劍，拿在手裏。
“扶蘇你別當真，他喝醉了。”南栀辯解道，急忙想把劍拿回來。
“若有假言，不得好死。”蕭策話都說到這份上，南栀也不好在阻止。氣的甩袖離開。
扶蘇也沒再說話，回了營帳。
以後軍務不論大事小事，扶蘇都會去混混眼熟，底下的人議論紛紛，蕭策黑着臉處理了幾個，也在沒人敢議論。
快入冬了，蕭厚來了書信，讓他們棄了扶蘇回南境。說天佑和天治要合力圍剿，讓蕭策別逞能。
蕭策合上書信。
南栀在帳內，踱來踱去。始終想不出來，有什麽辦法。就算蕭策再英勇，也抗不過數十萬大軍。何況都不知帶兵的是誰。
扶蘇倒是淡定，安靜的喝着茶，好像和自己沒關系。
“扶蘇你倒是想想辦法，真要急死我啊”南栀一手奪過他喝茶的杯子。
“呵，辦法不就在眼前。”扶蘇指指蕭策，讓“他帶兵引開來人，我們逃回南境。”
“他會死的。”南栀吼道，“那不是十萬八萬而是訓練有素的二十萬大軍，我們只有三千軍。”
扶蘇眉眼一挑，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他說的也不失為一種辦法。”蕭策沉着嗓子說道。
扶蘇眼珠一轉，擺明讓你送死，還同意。這人有病。
“你……有病，瘋了瘋了，你死別連累我，我還要娶妻。”南栀氣的跺腳。
“好，我幫你一次。”扶蘇起身，往沙雕圖走去。
“我需要你将他們引到盤蛇嶺，盤蛇嶺山路崎岖蜿蜒，領口只容得一人經過，我們趁着夜色在樹上塗滿油，秋天樹葉易燃到時他們進了嶺就是想跑也插翅難飛。”扶蘇看像南栀。
“南栀不行，他只是一書生。”蕭策堅決不同意。
扶蘇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那我去。”
“你更不能去”蕭策抓住扶蘇胳膊。
“你也不去。我們大家都別去等死算了。”扶蘇手推開他抓自己胳膊的手。
蕭策沉默了，第一次感覺無力，知道了弱者的無奈。
“我去吧。”南栀打斷沉默，“蕭策去斷敵軍後路，扶蘇就埋伏在盤蛇嶺。”
“不行”蕭策突然将扶蘇護到身後，“他不能離開我半步。”
扶蘇第一次被溫暖，心裏不是滋味。要是蕭策知道扶蘇設的局會不會恨他，也無所謂，反正死人是沒情緒的吧，扶蘇這樣想。
“我帶五十人，其他都去埋伏。扶蘇跟着我。”蕭策不容拒絕，直接拉走扶蘇，剩南栀一人風中淩亂。
“呵，男人。”南栀攤手，這麽明顯的護妻，再看不出來，南栀就怕是傻子。
“你幹嘛”扶蘇甩開蕭策的手。
蕭策很認真的，抓住扶蘇肩膀。“聽着，若是有危險你就跑，別管我。”從腰間拿出一枚令牌，“拿着，我父親不會難為你。”
扶蘇愣在原地，說不感動是假的。前幾天玄劍找過他，他和玄劍合謀。打算将天佑一網打盡後，掉頭滅了天策。如今，他這般護我，我該如何。
蕭策湊到扶蘇耳邊，“若是我撐不過去你就用你手中的劍，殺了我”。
扶蘇眼睛睜大，不敢相信這男人護他到了這般。
扶蘇踮起腳尖，在蕭策唇上印了一下，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蕭策這算我還你的，但我卻沒法不殺你。對不起，若是有來生希望我們會是好友。
三天後，天佑和天治大軍确實被扶蘇設計了，被困在盤蛇嶺，三十萬大軍被活活在夜晚燃起的大火燒的幹幹淨淨。
蕭策率領五十精兵将打算逃的殘兵殺的精光，有一黑影騎馬跑的特別快，馬上一白裘被挾持。
“扶蘇”蕭策一槍斬下頭顱，來不及想就追了上去。
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這是哪，隐隐約約可以看見有黑壓壓一片人影，馬蹄聲像潮水翻湧。
蕭策明知中計還策馬奔騰，大聲呼喊“扶蘇。”聲音中帶着焦急不安煩躁。
漸漸遠了，不知什麽時候被繩子絆倒，連人帶馬重重摔到地上。
“蕭将軍”玄劍大聲叫到。
“你是誰”蕭策警惕四周。
“扶蘇在我手上，你永遠也找不到他。”玄劍揮手示意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向蕭策射來，蕭策一閃身後退，揮着槍打掉近身的箭。
“繼續，耗到他力盡。”玄劍下令。
扶蘇一切都看在眼裏，手在袖子裏掐着肉，指甲都嵌進肉裏，完全感不到痛。
“怎麽了？”玄劍沉着聲音問道，摸摸扶蘇的頭發，“臉色這麽差，要不先回去休息，他的人頭一會割給你。”
扶蘇腦子裏一直重複他的人頭割給你，他要死了。終于要死了嗎？為什麽我一點都感覺不到歡愉，反而有點心痛。
歘，一下蕭策被箭刮傷了臉。扶蘇無意識腳邁了一步。又一下，再一下。盔甲被刺的都能看見紅紅的血跡。
就像烙鐵一點點烙在扶蘇心頭。
“停下。”扶蘇喊到，“傷到心口了，停下，我讓你停下。”扶蘇着急了，命令玄劍。
“什麽”玄劍愣了一下，手底下的人停了手。玄劍怒了，“放箭，誰讓你們停了。”
扶蘇再也忍不住了，跑了過去。“開玩笑，怎麽可能舍得你死。”恨不得立刻到他身旁。
緊緊抱住，蕭策臉色蒼白，強撐着站着。“回去，他們要的是我。”
扶蘇扶住蕭策搖搖欲晃的身子，“別說話，我帶你走，玄劍醫術最好他會救你的。”
蕭策叫了聲“扶蘇”。
扶蘇擡頭，蕭策低頭含住他的唇。吻了起來。
玄劍手中的劍握緊，我對你這麽好，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東西給你，而你卻選擇了別人，那就和他一起去死。“放箭。”
“将軍，天佑王說扶蘇要活的。”
“自甘堕落的東西，該死。放箭。”
“将軍。”
玄劍一腳奪過弓箭一腳踢開手下，瞄準扶蘇三發羽箭射了出去。
“扶蘇”蕭策抱住扶蘇轉了個圈，将他護在胸前。
“蕭……策”扶蘇口張大，發不出聲音。
“別回頭，別……看”蕭策用手緩緩捂住扶蘇眼睛。
扶蘇腦子一片空白，懵在哪裏。看到遠處亮光，拖着蕭策往前挪，一步一步直到消失在大霧裏。
手下的人剛想追就被玄劍攔下來。疑惑的問道，“将軍不追嗎？”
“聽着，扶蘇被蕭策活活燒死在盤蛇嶺。”玄劍看着扶蘇消失的地方，上馬揮着鞭子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