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喜憂參半
第四章
方園慢慢走着,觀察着鷹部落的環境。部落三面環山,沿着山坡依次分布着十幾個大小一不的山洞,小些的山洞有點像陝西的窯洞。中央是坑坑窪窪的廣場,廣場上有幾棵十來人合抱的古樹。山坡下有一條河。地理環境不錯,很安全,取水也方便。她能想像當春天來臨時,鮮花滿山的美好景致。
只是如果不那麽髒亂的話就更好了。方園走了這麽一圈,不止看到一處糞便。風吹來時,那種氣味十分難聞。幸虧是在深秋,若在熱天,更難以想像。
廣場上埋頭幹活的男女,有的嫌衣礙事,順手把松松垮垮的皮背心一甩,皮裙一扯,滿廣場上“妹妹”亂晃,弟弟亂甩。方園簡直不忍直視。她轉悠了一會兒,便回到了自己暫時的住處——鷹和犬住的那個山洞。這裏是以家庭為單位的,有的幾家混住一起。等到冬天時,全部落的人都擠在一個大山洞,這樣既暖和還省柴火。
犬由于失血過多,還在昏睡。方園蹲在洞口開始清點整理自己的行李。食品先放到一邊,她現在比較寶貝的是衛生巾和衛生紙這種生活用品。用完了以後怎麽辦呢?算了,先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登山包夾層的塑料袋裏還有一些治療感冒退傷痢疾的常用藥品。一看到藥品,方園心中一涼,她和這些原始人的免疫體系不一樣,不知道她會不會給他們帶來來自未來的病菌?又或者是她的身體适應不了這裏的環境而生病死去?方園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吓住了。她怔怔地望着一堆藥品發呆。
鷹進來時就看到方園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走上前,摩着她的頭頂,溫聲問道:“你怎麽了?”
方園搖頭忙說沒什麽。
鷹皺皺眉頭說道:“你是不是嫌我們部落窮?你放心我不會餓着你的。明天我們還要去南山打獵。”
方園回過神來沖鷹笑笑。轉念一想,她想那麽多幹嗎?走一步算一步,再說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過了一會兒,犬也醒了。他低聲呻、吟幾聲,叫道:“水、水。”鷹伸手把陶罐抱過來就要往犬嘴裏倒。
“等等。”方園趕忙制止他。
鷹一臉莫名地看着方園。
方園慢慢向兩人解釋道:“水裏有細蟲,要燒開了喝。”
鷹雖然覺得本來不必這樣麻煩,但因為是方園提出的,他也樂意遵循。犬的性格溫順,當然也沒異議。
方園費了一番力氣給犬燒了一陶罐開水,又幫他擦了擦身子。接着她又把整個山洞給打掃一遍,清除廢物垃圾,又噴了幾滴花露水。洞裏的氣味頓時清新起來。兩人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方園,鷹則把自己最喜歡的兩張虎皮貢獻了出來,犬也拿出一張熊皮。
等到方園收拾完畢,就有一個小男孩跑過來叫他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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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堂設在最大的一個山洞裏。中間是火塘,上面架着幾口粗肚大陶罐和三口大石鍋,裏面汩汩地冒着熱氣,一股腥味彌漫在山洞裏。又是蛇肉!
部落裏的男女老少齊聚一堂,由貍以及幾位年長婦人負責分配食物。孩子婦人先分,接着是青壯年男子,最後才是老人和殘疾人。當然分的份量也不一樣,青壯年分得最多。方園算是貴客,她分得跟鷹他們一樣多。
方園臉上像其他人一樣洋溢着笑意,實則對肉羹喜歡不起來,她一向對肉食很挑剔,對于飯店裏蛇肉、驢肉、狗肉之類的野味肉菜嘗都不嘗,更別說這種除了粗鹽不加任何調料的肉羹。不過,她帶來的食物很快就會告磐,她必須盡快适應這裏。當然,她也可以盡她所能改善一下這裏的生活水平。
方園悄悄查看一圈,最後找借口說要回去照看犬,便端着陶碗回山洞了。
“給你。”方園将肉羹遞給犬。
犬沒有接碗,只是用關切的目光看着方園,問道:“那你吃什麽?”
方園說自己還不餓。犬吃着蛇肉羹一臉若有所思。
第二天,方園起了個大早,她在山坡上尋覓了一陣,找到一些能做掃帚的野草,勉強紮了一個掃把,開始她的清潔工作。鷹和土在磨石刀修理武器,準備出去打獵。再過一會兒,方園要跟部落裏的婦女一起去采集。
方園的奇怪行為再次引來圍觀。土本來要來幫她,被她拒絕了。打獵可是頭等大事,她哪能占用他的準備時間?
她不讓土來幫她,對那些孩子們就不客氣了。在她的蠱惑下,這些孩子們都搶着要幹活。方園趁機又紮了幾個歪歪扭扭的掃把分給這些小清潔工。
廣場上塵煙飛揚,貍分配完工作,出來眯着眼打量了方園一會并沒出聲制止。
方園帶着這幫孩子勞動了半個時辰,整個部落頓覺幹淨不少,不過最難的還是要保持。她初來乍來不好要求太多,等以後再慢慢以身作則影響他們。
早飯吃的是稀稀的粟米粥,要打獵的男人額外分了一塊蛇肉。
吃過早飯,打獵隊就開始出發。他們的家人會叮囑幾句。至于鷹和土則反過來叮囑方園,“你要好好地,乖乖地呆在家裏,等我帶肉回來。”
鷹正和她說着話,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皮膚亮黃的女子帶着一臉不忿走了過來,方園記得這個女孩叫黃花。是部落裏數得着的美女。只短短一個晚上,就能看出她身邊簇擁者甚衆。
黃花走過來明目張膽地擠開方園,對着鷹眉目傳情。方園主動讓開,剛要擡步離開。忽又想起什麽,她飛快地跑進山洞,從背包裏翻出那把彎刀,想了想又找出她旅行時當地小孩送她的彈弓,然後再飛快地折回去。她将這兩樣東西拿給鷹和土。鷹前天就看見了她那把神奇的武器,今日再見,眼中的狂熱仍沒消減。
“借你用。要小心。”方園遞給他說時如是說道。
這個時代的武器太落後了,全是些石斧石矛之類的,打獵簡直是拿命來搏。
鷹的眼睛明亮得像夜晚的星星似的,他的激動不僅僅是因為武器,而是“她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給我,她一定是看上我了”這種認知。
鷹放下武器,大步上前,給了方園一個熊抱。土本來在研究彈弓的用法,一看鷹這麽做,覺得自己也不能落後,于是,他也夾攻上來抱住方園。
方園一臉窘迫,她都成了夾心餅幹了。周圍的人坦然自若地看着這三人。被冷落的黃花氣得大喊大叫,一臉激動地指着方園。貍出聲制止了她。
方園終于尋了個空隙從兩人的狹縫中逃離開來,她喘着氣、沉着臉警告兩人以後別這樣了。
鷹和土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方園的臉色,腦袋耷拉着。方園語氣稍緩,叮囑了兩人幾句便退到婦人隊伍裏去了。
打獵隊走後,她們采集隊也要出發了。
方園背着登山包跟着她們一起向森林裏走去。采集隊一般只在森林邊緣活動,不過,現在已是深秋,能采的果子不多。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爬樹高手,十幾米高的大樹,她們抱着樹幹蹭蹭地爬了上去。方園只好爬些低矮的小樹,她一般只在樹下撿些果子。就算這樣,她的速度仍然比不上別人。
看到她這副慫樣,黃花大聲嗤笑表示她的不屑。方園不搭理她,她才不跟小女孩計較。黃花雖然生得高大成熟,實際年齡還沒她大。據她推測,對方頂多十五六歲。
方園跟在采集隊後面,手拿着一根手指不停地在拔着厚厚的落葉和灌木,她想試着尋找一些其他食物。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找到蘿蔔芥菜山藥之類的營養價值高又方便儲存的蔬菜。
“方園,你在幹什麽?難道那裏有果子?”黃花大聲問道,其他人一起看着她。
“我在找食物。以後你就知道了。”方園伸起腰,笑着解釋說。
黃花跟隊伍裏的人說說笑笑,她似乎有意孤立方園,方園也落個清淨,她繼續彎着腰一路扒拉,可惜的是直到采集隊返回時,她仍然一無所獲。自然,她也沒少收到以黃花為首的嘲諷。
回去時,采集隊沒有沿着來時的路,而是選了一條灌木和荊棘較多的小路。
方園看着她們赤着腳踩在荊棘上不由得哆嗦一下。她那雙寶貴的鞋得省着穿。方園邊走邊想着自己的将來,她手中的木棍仍在習慣性的胡亂劃拉。
突然,灌木叢中的一叢似曾相識的綠纓引起了她的注意。這不是蘿蔔葉嗎?
方園心中一陣狂喜,貓下腰鑽進灌木叢中伸手去拔,果然是蘿蔔!不過跟現代的蘿蔔相比,它的表皮更粗糙,個頭更大。
方園舉着蘿蔔大聲說道:“這個能吃,大家幫忙找找。”衆人一臉詫異,方園為了說服她們,用袖子擦掉泥土,咔嚓咬了一口,很辛辣,又涼又脆。大家停了一會兒見方園安然無事,幾個帶頭人也跟着嘗了一口,接着大聲宣布,讓大夥都去尋找這種食物。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這次采集隊會找到了二十多個蘿蔔,方園找的最多,她的背包裏幾乎快裝滿了。
回去還要找兩個多小時,她們沒敢再耽擱,采完蘿蔔便踏上歸途。回到部落,方園不顧全身酸疼,主動去幫忙準備晚飯。
衆人對這種新鮮食物也很有興趣,圍攏在方園身邊問東問七。
就在這時,山洞外傳來一陣喧嚷,一個半大少年跑進來,喜憂參半地說,打獵隊回來了,帶回了很多獵物,但是也有受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