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薛嬷嬷雖然還不知道蘇瀾和蘇皇後有私仇, 但卻知道蘇瀾為了趙燚“背叛”了蘇皇後, 如今對蘇瀾的态度倒是好了些。

尤其是在薛凝辦了這種混賬事後, 她是越發的沒底氣再敵視蘇瀾。

薛嬷嬷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當初她分明一片好心,才讓薛凝以後給殿下當侍妾,這樣殿下既有自己人貼心照顧,對薛凝來說, 有殿下看在她的份上額外恩寵, 也是一個好的出路。

分明薛凝都答應了, 就等太子的身子好了就過明路, 怎麽忽然她就喜歡上周奉了?周奉這小子, 雖然是自己孫子,但薛嬷嬷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自己孫兒能與太子相提并論,薛凝這丫頭怎麽就瞎了眼喜歡這臭小子呢!

喜歡了就喜歡吧, 也不跟任何人提,又怕給殿下做侍妾,又不敢表明心意,叫人誤會。

這便罷了。

最後竟然因為殿下不出手相幫而心生怨恨, 居然和蘇皇後那邊的人聯系上, 居然在這種緊要關頭給殿下下藥!

這可是要殿下死啊!

如果當初她肯透露自己的心意, 何至于誤會至此?還差點害死太子!

也是幸虧這丫頭到底狠不下心,臨了把給自己的那碗換了回去,否則真把那碗下了藥的燕窩端給殿下,她就死路一條了!

所以現在, 聽說太子妃找她,薛嬷嬷也不敢耽擱,趕緊過去,見禮也比往常多了幾分恭敬。

“老奴見過太子妃。太子妃這時候找老奴,可是有什麽要緊事?”事發到現在,太子妃可一直否寸步不離地守着殿下的啊。

“嬷嬷看看這個。”蘇瀾指了指放在手邊,折了幾下的信。

事關容娘娘清譽,哪怕面前人是容娘娘的忠仆,蘇瀾也不敢直接把信交給薛嬷嬷看,只露出一小段沒涉及到什麽風花雪月的文字。

薛嬷嬷狐疑地走過去,一看到紙上的字,大為驚訝,“皇後娘娘的信?”

她也沒細瞧信上寫了什麽,問道,“這是娘娘留給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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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瀾心下一沉,若是連薛嬷嬷這個貼身心腹都能瞞過去,要騙倒可能根本就沒見過容娘娘筆跡的蘇牧,怕是不難。

但問題是,蘇牧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又怎麽可能是個蠢人?尤其如果兩人本就清清白白,又怎麽會因為這樣一封信就支持殿下呢。

“嬷嬷那裏可還有母親的書信文稿?任何母親寫的東西都行。”蘇瀾沒答她,也不知道如何答。

“奴才鬥膽一問,太子妃要做什麽?”她雖然是接納了太子妃,但還不到什麽都聽的程度。

“如今的局勢,嬷嬷想必也清楚,太子沒有軍權,蘇皇後要造反,他根本阻止不了,除非說服大都督,讓他不要支持蘇皇後。”蘇瀾還沒提及這與容娘娘有什麽關系,但這位經歷了無數腥風血雨又對容娘娘的過去了若指掌的深宮老嬷嬷卻已經有了猜測,不禁臉色一變,繼而嚴厲地否決了她的提議,“我不同意!你這是對娘娘大不敬,會毀了娘娘一輩子的好名聲!若是皇上知道了,你想沒想過後果?我不同意!太子殿下也不會同意的!”

您真多慮了,出這個馊主意的正是皇上本人。

“嬷嬷稍安勿躁,且聽我說。”蘇瀾柔柔道,“我并沒有打算用母親的名義去請求大都督。”

她又不蠢,怎麽會幹這種事?別說大都督信不信,她覺得殿下都能撕了她。

薛嬷嬷一臉的不信。

“我只是聽說,母親曾與大都督有些故交,就是不清楚具體如何,我想着,若是母親對大都督還有些什麽恩情,那最好不過了,嬷嬷覺得呢?”

她想,延昭帝既然敢寫這樣一封信,容娘娘如何暫且不得知,但大都督多半是動過心的。只是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那一星半點的動心恐怕沒多少用,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覺得容娘娘當年嫁錯了人活該,最好還是恩情,恩情才好公開,蘇牧為了自己的好名聲,就不可能無動于衷。

“恩情?”薛嬷嬷微微一愣,還真的認真思考起來,過了一會兒,眼睛亮了亮,“我想起來了,還真的有,而且是天大的恩情!”

“那都是天武年間的事了。現在人都知道大都督第一次參戰,僅僅一只數十人的先鋒隊就斬敵數百,還活捉敵軍大将,立下大功,一戰成名。但是,已經沒多少人知道,當年大都督立下此等軍功,可當時的…”薛嬷嬷似乎哽了一下,才繼續道,“當時的主帥欺他年少,将他的功勞記在另一大将頭上,當時跟大都督出生入死的将士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封賞,大都督人微言輕,甚至不能将真相上達天聽,最後是娘娘聽說此事,為他們奔走,才叫真相大白,先帝才重賞了那些将士。所以,若不是娘娘,就沒有如今的大都督,您說,這是不是天大的恩情?”

蘇瀾都驚呆了,居然還有這等事?

而且,就算蘇牧當年人微言輕,好歹也是衛國公府庶長子,老國公又那麽疼蘇牧,居然不會幫他?

還是說,其實薛嬷嬷說的婉轉,當年人微言輕的不僅僅是蘇牧,還有老國公?

她記事以來,衛國公府已經重新跻身于權貴世家核心,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得承認,這都仰賴于蘇牧的軍功與蘇皇後的得寵。

雖然令人心塞,但是,衛國公府能有今天,蘇牧和蘇苒确實是大功臣,也怨不得蘇苒和三房都那麽想得到衛國公的爵位。

哎。

蘇瀾感慨了會兒,回到正事,“當年的主帥是誰?冒領軍功的大将又是誰?”

只見薛嬷嬷沉默了一會兒,冷漠地說,“主帥是國公爺,大将是容大老爺。”

蘇瀾“???”

她吸了口氣。

怪不得鄂國公身為殿下的嫡親外祖父卻沒有選擇支持殿下,還縱容容大老爺和蘇皇後“眉來眼去”。

也怪不得容大老爺至今都沒被冊封為世子,說不定就是蘇牧從中作梗。

不過,鄂國公府竟然和大都督有如此過節,蘇皇後卻還想和鄂國公府聯姻,她是不知道這件舊事?

還是,她知道蘇牧不可能站在她這邊,才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選擇鄂國公府?

有沒有這個可能?

蘇瀾激動起來,如果是真的,不管蘇牧究竟是想黃袍加身還是推女婿上位,或是只做權傾朝野的權臣,那都意味着,她有戲!

“嬷嬷,快,拿母親的手稿給我看看,我現在就要寫信。”

薛嬷嬷有些不解,“太子妃這裏不是有了嗎?”臨摹個字體,還要細到每一個字?大都督應該沒有看過娘娘的字才是。

因為這是假的啊!

“我要模仿母親的行文風格。”

“那……”薛嬷嬷應了之後又微微有些遲疑,蘇瀾就像看懂她的心思了,說道,“嬷嬷放心,我寫好後會給嬷嬷看過,嬷嬷覺得沒有不妥,才會交到大都督手上。”

薛嬷嬷讪讪地笑,“還是太子妃考慮周到。”

當天夜裏,蘇瀾帶着一封做舊了的信,在井二井五井六井八的陪同下,悄悄去到大都督府。

未免驚動太多人,是井五先帶着信物溜進去找到大都督表明來意,不久後管家親自出來接人。

見面的地方是在蘇牧的書房裏。

這種密談,原本只該有蘇瀾和蘇牧,但井二勢要寸步不離,連換成井八貼身跟着都不行,蘇瀾很無奈,也幸虧蘇牧許是礙于長輩身份,并沒有計較。

“大伯父,侄女深夜冒昧來訪,還請大伯父見諒。”蘇瀾盈盈一禮。

蘇牧微微一笑,看起來并不像是個手握天下兵馬的常勝将軍,反倒像個教書先生,一身的儒雅氣。

“太子妃深夜造訪,想必不是小事,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必兜圈子。”但蘇牧一開口,就知道他的儒雅溫和都是騙人的表象而已。

蘇瀾給噎了一下,暗暗吐氣,平複了下,才道,“好,那侄女就開門見山了。大伯父也知道,如今皇上昏迷不醒,由姑母監國,可是,大伯父就不覺得不妥嗎?”

蘇牧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是平淡,像是看穿了所有的淡然,說道,“皇上昏迷,如果太子好好的,自然是太子監國最合适,但如今,太子也人事不省,除了皇後,還有誰合适?齊王?靖王?”

他說的平淡,蘇瀾卻緊張的很,總覺得這老狐貍話中有話?

“那不是還有瑞王嗎?”

“太子妃到底想說什麽,直說吧。”

蘇瀾“……”

有些話真的不能說那麽直白的,她才不信蘇牧聽不懂。

“誠如大伯父考慮的那般,幾位王爺監國也的确不那麽合适,我就怕,姑母會禁不住權勢的誘.惑,铤而走險,若是沒人能勸阻她,恐怕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深夜,并不狹小的書房,安靜的落針可聞,呼吸的聲音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聽的人頭皮發麻。

蘇瀾硬着頭皮說了這番話後,就靜靜地看着蘇牧,屏住了呼吸地凝神看着,生怕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可是,她要失望了。

蘇牧還是那溫和的模樣,既不覺得她大逆不道,也沒有驚奇憤怒她對他的懷疑,就仿佛她只說了句“今夜月色真好。”

這樣叫人根本沒法揣摩的反應,更叫蘇瀾不安。

就在蘇瀾都快撐不下去的時候,蘇牧終于笑了聲,随意的笑,聽不出任何別的情緒。

“太子妃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覺得,太子妃找錯人了。”

蘇瀾不太懂,他又笑了笑,“太子妃別忘了,我與皇後,一母同胞。”

蘇瀾心一沉。

“沒有別的事,太子妃請回吧。”蘇牧開始送客。

“等等。”原本,不到萬不得已,蘇瀾并不想交出那封信,但蘇牧已經明确地表态了,她也只能冒險一試。

她甚至覺得,容娘娘的恩情也已經不重要了,主要是為了提醒蘇牧他和鄂國公府的私怨,而蘇皇後還和他們合作。

他記着一母同胞的血緣親情,別人可未必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預估錯誤,應該還有幾萬字才能完結。

應該是在2020年到來之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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