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很快, 延昭帝就下旨昭告天下, 還商閣老清名, 贊其忠義, 言明先帝在時已知其冤,并追封其為忠文公,賜祭。
蘇瀾聽說這一消息時,久久無法回神。
外祖父就這麽, 忽然的, 就沉冤得雪了?
所以當初殿下說外祖父有可能翻案真的不是随便哄她的。
“太子哥哥, 這是真的嗎?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她不敢相信地問了第不知多少次。
趙燚被問的不耐煩, 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臉蛋, 都捏紅了,“疼嗎?”
蘇瀾眼淚汪汪,“疼啊。”
無緣無故的, 為什麽要捏她!好殘忍!
“疼就不是做夢。”趙燚面無表情地說。
蘇瀾“……”
她委屈巴巴地嗔怨,“太子哥哥為什麽不掐自己?太子哥哥一點都不疼瀾兒!”
趙燚無情地嘲諷,“孤不似你,身嬌體弱, 捏一下, 就跟要命似的!你掐孤, 孤不會疼。”
蘇瀾扁着嘴,他怎麽能如此理直氣壯!
“我不管!反正我要掐回來。”
趙燚淡漠地睨她,一副“掐就掐,反正疼的是你自己”的表情, 蘇瀾心道,哼,就算你的身體是銅牆鐵壁,也總會有柔軟的地方吧,比如……
蘇瀾臉紅了下,她怎麽會想到那裏去!她真的被殿下教壞了。
趙燚莫名其妙地看她,臉紅什麽?疼的?
蘇瀾清咳兩聲,随便在聽臉頰上戳了兩下了事。反正她是不敢真的去掐那個地方的,萬一掐壞了怎麽辦?
咳咳……想什麽呢!
蘇瀾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端莊了,為了掩飾內心的蕩漾,她趕緊正襟危坐,神情一肅,煞有介事地問,“皇上怎麽突然想起要替外祖父翻案了?”
趙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是“你怎麽那麽蠢!這種問題也要問,腳趾頭都想得到”!
蘇瀾“???”
“孤叫他這麽做的。”趙燚神色冷淡,語氣平靜地說。
蘇瀾驚訝地眼睛睜的圓圓的,一下子撲到他懷裏,聲音已經哽咽。
“太子哥哥!你對瀾兒真好!瀾兒……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了。”
趙燚一聲輕哼。
無以為報,那就以身相許。
哦,她已經是他的了。
不過,也可以……
冰涼的指尖輕輕一用力,已經解開她的腰帶,蘇瀾毫無所覺,忽然仰着臉問,“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又答應皇上替他辦什麽為難的事了?”
他道,“沒有。不過是,收買人心的手段,你那位表哥,也會被重用。”
手指微微地停頓後,從衣裳下擺探入,剛一接觸到蘇瀾腰間肌膚,她就一個激靈,紅着臉嗔道,“太子哥哥你做什麽!”
趙燚如今對她的身體了若指掌,大掌撫過她的敏...感點,指尖力度合适地輕攏慢撚,咬着她耳垂道,“不是要報答孤?”
蘇瀾已經喘着氣,嬌軟的身子已經成了一汪水,卻還在垂死掙紮,“現在還……還白天呢。”
“如此,才可證明你的誠意。”
“……”
林端如今就在東宮休養,但所謂的休養,卻是關在地牢裏。
趙燚問過蘇瀾要不要去看看她,蘇瀾其實對林端的印象并不好,若非他是表哥,她才懶得管他死活。
所以,趙燚說他好好活着,還可能會被延昭帝重用,那她也覺得很對得起外祖父母,大舅舅大舅母了,才不必去看他。
但是,趙燚去了。
不但去了,還告訴他商閣老已經沉冤得雪的好消息,并且,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商林端的身份現于人前。
那一瞬間,盤腿坐在地上的商林端,是茫然的。
從他被人從密室裏解救出來,又帶來東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蘇皇後敗了,趙燚果然才是最後贏家。
枉他自負,以為有他扶持,就能助齊王登上大位,提商家翻案,結果他卻大意地沒有察覺到蘇後安插在齊王身邊的眼線,棋差一着,差點就身首異處。
而他費盡心機的籌謀,卻是趙燚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
那他那般被蘇瀾輕鄙不屑地走上一條不歸路的意義何在?
他這兩年來的機關算盡豈不就是一個天大都笑話!
蘇瀾就更可以無情地嘲笑他!
趙燚冷眼看着他掙紮不甘懊悔,一無所動,等他平複下來,才道,“你可以離開了。蕭千裏你也可以帶走,不過,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想必你很清楚。”
既然蘇瀾答應了放人,他自然會照做。
商林端起身,撣撣灰塵。
雖然形容還很落魄,卻已有幾分疏淡從容。
他長長一揖,“大恩不言謝,以後殿下有用得着草民的地方,盡管開口。”
不管怎樣,這個情,他承了。
再說,畢竟是表妹夫,他都可以不計較山神廟的算計,自己示弱,又有何妨。
“孤,并非為你,也非為商家。”
商林端明白,他是為了蘇瀾嘛。
“你欠的,是太子妃。”趙燚強調。
商林端一愣,腦子裏靈光一閃,陡然明白過來。
他自知時日無多,在為蘇瀾的将來做打算。
倒真是個情種。
翌日,是個陰天。
看着仿佛有一場秋雨要下,卻遲遲沒有下雨。
蘇瀾換了一身素衣,和趙燚早早出門,先去衛國公府和聿哥兒、柳平之,商嬷嬷彙合,再一起去京郊祭拜商閣老一家。
當年商閣老一家因謀逆罪被賜死,死後還是學生偷偷收屍,只草草埋葬在京城外的墳山上。盡管後來重新修葺,卻不可能遷墳改葬,周圍無比荒涼,盡是草比墳頭還高。
但今日,這座不過數十丈高的墳山,卻是人滿為患,一眼望去,滿目皆白。
風聲嗚咽,仿佛天都在哭泣。
一代大儒,含冤二十餘載,如今終于昭雪,他的後人,他的學生,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為他立碑,前來祭拜。
蘇瀾,蘇聿,呂山長,柳平之,商嬷嬷,還有無數人,長跪墳前。
身後卻忽然傳來喧嘩,隐約聽到“大公子嗎”?
蘇瀾等回過頭去,只見一人緩緩上山而來,那一步步,如有千金沉重。
“那就是青柏的孩子?”呂山長有些恍惚地道,眼裏已經泛起淚花,“老師有後,老師有後啊!”
商林端來到前面,所有人都自覺地讓開一條路,就見他站在墳前,單薄的身形如青松翠柏。
很久後,重重跪下,頭磕在地上,陷進泥土裏,顫抖不已。
二十多年,他終于可以叫回自己的名字!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終于可以祭拜自己的親人!
他終于,不用再活在深淵裏。
“那後來上山的,就是商閣老的親孫兒?叫什麽?”遠處一棵大槐樹下,一個着雪色衣裳的人問道,卻是本該再宮裏的延昭帝。
“回主子,聽說是叫商林端。”回答他的是窦少恩,從聽說商閣老還有後人時,他就着人去打聽了,“據說當年出事時,恰巧有個江湖人路過,帶走了才出生的商林端,一直行走江湖,就在兩年多前,這位商小公子因為容貌酷似其父,被當時的知府給認出來,禀報了皇…就是蘇氏,具體當時什麽情況還說不清楚,只知道他們的住處發生了激烈的打鬥,那江湖人和商小公子好像都趁亂逃了,一直隐姓埋名東躲西藏,直到最近商閣老沉冤得雪,他才在京城露面。”
江湖人?
延昭帝皺起了眉,“那這個林…”
“林端,商林端。”窦少恩重複道。
“他豈不沒讀幾本書?”沒讀過書他怎麽用?
窦少恩輕笑道,“奴才聽說,商小公子才華很好,只不過因為身份特殊的緣故,那江湖人一直不許他參加科考。”
那就好那就好。
跟着延昭帝又有些可惜,今年秋闱剛過,商林端已經錯過了。
哪怕早半個月也好啊。
窦少恩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可惜商小公子身負才華,卻屢屢錯過科舉,下一次還得等三年之後,不能為國效力,實在遺憾。不過,奴才又覺得,是不是可以特事特辦?就叫呂山長啊,柳先生他們考教考教小公子的水平,若是過得去,由他們聯名推舉人才,叫小公子直接參加來年春闱?想來以呂山長和柳先生在學子中的地位,若得他們首肯,當不會有人反對。”
說完,他忽然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就你多嘴!皇上恕罪,奴才也是一時憐憫商小公子才胡說八道,求皇上別責怪奴才。”
“你啊你啊。”延昭帝心裏一動,嘴上卻不予置評,“這裏就朕和你兩個,随意點。若是連你都不敢跟朕說真話,這滿朝文武,朕還能信誰。”
窦少恩受寵若驚,還要再表忠心,延昭帝擺擺手,“出來的久了,該回了。”
該看到的人,也都看到他來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完,明天補齊,建議後天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