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帝對哀家的敬重減少,你在後宮的地位将會更加的危險,哀家助你除掉了皇後的孩子,其餘的事情你不能事事指望着哀家為你出頭。哀家年紀大了,還能活多久都猶未可知,若是你不懂得在後宮生存,待以後哀家不在了,你又将如何?”
慧妃點點頭,她知道太後說的是對的,可是她的辦法對于皇上和皇後根本就沒有半點的作用,誰讓那皇後視規矩禮儀為糞土,不屑一顧,她這些小打小鬧,到最後只是讓自己更加的生氣罷了。
心裏沒底,但是表面卻恭順的點點頭,她不想再聽到太後對自己的訓斥和否定了。
“你呀!”太後是個人精,曾經在這後宮看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此時焉能不知道慧妃這是對自己有了意見,“是不是覺得姑母對你很不好?”
若是慧妃是別家的女兒,她豈會管她的死活與否,得寵與否,反正她本分着,皇上就要恭敬的孝順着,即使心裏對她在不滿,也不會讓天下人說了半點不是。
但是慧妃是她的親侄女,她的大哥雖然不着調,而陳家卻也只出了這麽一個拿得出手的女兒,嬌娘也是個相貌好的,但是第一眼就給人一種風塵氣十足的感覺,而事實上她也确實是那種性子,她的相公雖說也是侯府嫡子,卻風流成性,整日的流連在煙花之地,在最開始的一段日子,倒是被嬌娘看的服服帖帖的,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種性子的男人如何會只把目光停留在一個女子的身上,沒過多久再次混了起來,府內的妾室也是一個個的往回帶,但是卻沒有一個子嗣出生,莫說哥兒,女兒都沒有,可見其手段,比這個慧妃要高明許多。
若不是礙着她的性子和不安分的眼神,她定然是會後悔的。
而如今即使是後悔也沒用了。
“慧兒不敢。”
“不敢就是心中埋怨的了。”太後嘆口氣,臉色悲哀,語重心長道:“你也知道,皇上不是哀家的骨肉,心中本來對哀家就有隔閡,只是哀家命不好,若是當初你的表哥沒有出事,哀家定然是要扶持你為皇後的。慧兒你聰慧,自小哀家就是最疼愛你的,而後來皇上登基,哀家向皇上說了許多次要立你為後,皇上都沒有應允,若是他心中真的有哀家這個嫡母,如何會不給哀家臉面,初進宮就封為四妃之首,哀家也只能為你争取這麽多,哀家心中還想,若是你日後誕下皇子,莫說是貴妃,就是皇貴妃哀家也是有能力為你争一争的,可是你看看現在……”
“姑母!”慧妃的表情泫然欲泣,咬着紅唇心中很是後悔自己剛才為何會有那種不孝的想法。
太後輕輕拍着慧妃的手,繼續道:“如今哀家能為你做的事情不多,哀家不但要護着陳家,更要護着你。你別覺得姑母心狠,若是有些事脫離了掌控,哀家這個太後的位子也算是做到頭了,到時候的後果,你可曾想到?”
慧妃點點頭,她心中是明白的。
若是太後不再是太後,陳家也将會不複存在,她這種沒有外家依仗的宮妃,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所以,在這後宮裏,若是想要什麽就要自己争取,成王敗寇,在哪裏都适用。”
“慧兒明白。”她愧疚的點點頭。
“你明白就好。”
用過晚膳之後,慧妃就帶着侍女離開了。
太後看着外面那昏暗的夜色,眼神冰冷且透着絲絲的厭惡。
“太後,慧妃娘娘畢竟年歲還小,又是您的親侄女,這有事沒事自然都是想着依靠您的,您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孫嬷嬷上前,為太後添上茶水,小心翼翼的勸解道。
太後長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陽穴,語氣陰冷道:“孩子?哀家當年進宮的時候比她的年紀都要小,那個時候宮裏的美人衆多,新鮮水靈的女子也是三年就送進來一批,哀家當時可有人指點?還不是在這深宮裏踏着別人的屍骨一步步的走到今日,如今哀家都失敗的徹底,若是她還不長點心眼,以後陳家真的會在大周除名,堂堂大周朝太後的外家居然被一個庶子小兒整的七零八落,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太後言重了,哪裏有您說的那般嚴重,皇上還是忌諱着天下人的口舌的。”
“哼,他忌諱有何用,只要天下人不知道,他就由着那個皇後站在哀家的頭上興風作浪,看來他真的是視哀家為眼中釘了,不知道何時就會連根拔除。”若是那樣的話,她定會讓那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兒拔下一層皮不可。
孫嬷嬷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捧給她一杯熱茶,低聲道:“太後可不能說這種話,您在後宮幾十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定然是會高枕無憂的。”
“若是如此……”她看看手中的茶杯,察覺到有些熱,放下後搭着孫嬷嬷的手,就往後殿走,“若如此,哀家就是真的高枕無憂了。”
這一日中午,秦璇和景千曜剛要開始用午膳,外面十七和十九就跑了進來,氣喘籲籲且滿頭大汗。
“身為皇子,在宮裏這般無狀,成何體統。”景千曜板着臉說道。
秦璇則是讓春詩和夏詞取了溫帕子給他們擦汗。
“皇兄,劍心說今兒皇嫂的宮裏做了金絲蝦球,我就和十七哥一起過來了。”十九笑嘻嘻的上前,沖着他們兩人抱拳行禮,然後在景千曜身邊坐下,對春詩道:“勞煩春詩姐姐為我和十七哥添兩副碗筷。”
春詩笑盈盈的福身往小廚房去取了。
等他們坐下,夏詞上前給兩人沏了茶,退到一邊。
“已經說了讓劍心中午喊你們過來,就定然會等你們的,這大夏天的,中午日頭毒辣,可別中了暑氣。”
“讓皇嫂擔心,是臣弟的不是。”十七坐下來,接過春詩遞上來的碗筷,“皇嫂,小侄兒什麽時候才能出生?”
“還要兩個多月呢,十七有十九陪着,還會覺得孤單嗎?”秦璇對于這兩個孩子還是很喜歡的,心性單純卻也堅韌,透過這兩個孩子就知道他們的母妃定然也是個溫婉的女子。
“那怎麽能一樣?”十九不甘示弱,“在府裏,母妃也問我皇嫂的孩子,我哪裏懂得這些,不過若是小侄兒真的出生了,我和十七哥定然是要好好的陪他玩的。”
“你們呀,都是好男兒。”秦璇給兩人分別夾了金絲蝦球,“皇嫂這還擔心,以後若是小皇子出生之後會孤單呢,現在可算是好了,有兩位小皇叔陪着他們。”
一說完,兩個孩子的眼睛瞬間就變亮了,表情也更加的生動活潑。
“十七哥,聽見了吧,咱們很快就要做皇叔了。”
“是!”
景千曜無奈笑道:“幾個皇兄家中都有孩子,你們早就做皇叔了,現在高興什麽。”
十九梗着脖子道:“皇兄,那怎麽能一樣,他們都不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和他們親近不起來,再說三哥家的世子比我都大好多,如今都娶妻了,不好玩。”
“朕的孩子可不是讓你們玩得。”
“皇兄別這樣嘛,我和十七哥會對小侄兒很好的。”
“是很好,趕緊用膳吧,你們皇嫂中午還要休息。”景千曜催促道。
來這裏聽到這兩個兄弟也要過來,他可是很不願意的,最近因為天災和朝政,再加上西域王還滞留宮中,他的事情可是很忙,難得能和自己的皇後利用用膳的時間說說話,他們倒好,居然還來湊熱鬧。
兩位小皇子看到皇兄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互相看了一眼,吐吐舌頭,這才低頭不再說話。
即使不說,他們心裏也是忠心的盼望着,小侄兒能早早的出生的,有個比他們還要小很多的小家夥跟在身邊喊小皇叔,想一想就覺得很過瘾。
六月裏的禦花園,百花齊放,荷葉飄揚。
一處蓮花池上,碧綠的荷葉接壤至遠處,粉白相交的荷花,在水面上,被威風吹拂的搖曳生姿,恍若瑤池仙境。
偶有魚兒躍起,晶瑩的水滴飛濺的落在荷葉之上,随着荷葉的搖擺,不斷的游動,最後“啪嗒”一聲,滴落進荷塘裏,不見了蹤跡。
秦璇很喜歡這裏的風光,對于那些花朵她倒是不見得多麽喜歡,畢竟那麽多種顏色交雜在一起,看得人着實眼花,而面前這種碧綠的荷葉,卻是讓人在這悶熱的夏天,感受到絲絲的涼爽,極其的美妙。
她背靠在鋪設軟墊的藤椅上,看着前面的景色,吹着偶爾略過的清風,手掌一下下的輕撫着自己的小腹。
随着月份的漸大,腹中的孩兒胎動依然少的可憐,但是她卻也似乎漸漸的看開了。
眼皮一點點的合上,疲倦慢慢的席卷着她的知覺。
八角玲珑亭廊內的人看到她小憩過去,都輕手輕腳的走出來,在不遠處小心的看着。
“淳姑姑,您聽說了嗎?好像是徐貴人不小心得罪了慧妃娘娘,被慧妃娘娘在鹹福宮罰跪了三個時辰,最後昏倒在那裏,昨晚聽說太醫可是忙活了一夜。”
“因為什麽被罰?”淳姑姑平時大部分時間都伺候在秦璇的身邊,倒是知道不是很清楚。
“這個我也是聽禦膳房的彩珠說的,好像是沖撞了慧妃娘娘,至于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就不是很清楚了,不知道是哪一種沖撞。”
“不論是哪一種,慧妃娘娘做的都有些過了,徐貴人說到底都是皇上的妃子,這宮裏還有皇後娘娘,若是要罰,也要到娘娘面前回禀了再說。”淳姑姑對于慧妃有些不滿,畢竟最開始她還是很看好那位溫婉嬌柔的慧妃娘娘的,誰知道自從皇後娘娘進宮,她的性子居然變了這麽多。
“誰說不是這樣,真的不知道慧妃娘娘到底是怎麽了,明明最開始是那麽好的人,對下人連句重話都不會說。”春詩微微嘆道。
淳姑姑瞟了她一眼,點播道:“你這丫頭,進宮的時日也不斷了,這種事情如何能不清楚?在這後宮裏的女子,想要崛起或者是沒落都是皇上的一句話,今兒你可以是皇妃,稍微行差踏錯,就是淪落到冷宮的命運。娘娘沒進宮之前,皇上雖說也會去慧妃娘娘的鹹福宮,但是珍妃娘娘那邊也是會經常過去的,相比較起來,珍妃娘娘的手段可是比慧妃娘娘要高明的多,如今珍妃娘娘投靠了咱們娘娘,就留下慧妃娘娘一人,如何能壓得過咱們娘娘?有些事不是用聽得,而是用看的,在這宮裏多聽多看終究是比不上自己的用心。”
“姑姑說的有理,春詩受教了。”
“這丫頭,誰跟你說教了,在咱們娘娘身邊伺候着,還是要多長個心眼,外面那些事情可以說給娘娘聽,好讓娘娘心中有個數。”
“是!”
而事後秦璇聽到後,也只是皺眉片刻,随後就笑笑不再提起。
☆、【第081坑】見縫插針
“咳咳咳,咳咳……”
張府的一處素雅寂靜的院子裏,張水靈一身素色淡藍色薄紗衣裙,坐在涼亭裏看着面前的櫻花樹。
她今年十九歲,看身材相貌卻好似一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一般,臉色更是映襯着面前的粉色櫻花,更顯得蒼白中沒有血色,整個人好似那冷風中的纖弱拂柳,風力一增強,整個人就會被連根拔起,失去生命的跡象。
但是在張家,她卻是隐匿在陰影中的實際當家人。
“小姐,江姨娘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上前,恭敬的說道。
張水靈反應慢半拍的回過神,微不可見的點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是!”
江姨娘是張家現任家主張明山的姨娘,正室夫人在張水靈不到三歲的時候就過世了,而現在的張夫人則是張水靈的嫡親姨娘,為了照顧張水靈,在姐姐閉上眼的時候,答應她嫁進張家,代替她照顧親外甥,而她對張水靈的好,比生母都不遜色,為了能專心的照顧姐姐留下來的孩子十年內都沒有生孩子,後來還是張水靈讓她給自己添一個弟弟,這才在之後的第三年生下了張家的嫡子,張家嫡長房的三少爺張啓玉,自小和張水靈的關系就格外的密切。
雖然張啓山今年只有四歲,卻生的粉雕玉琢,格外的讨人喜歡。
外面,已經略顯蒼老的江姨娘忐忑的等在攬月閣的門外,不知道大小姐到底肯不肯見她,為了自己的女兒她已經來了不下五次了,卻一次次的被大小姐拒之門外,但是他她卻生不出任何的怨恨,只因為她明白,若是還想呆在張家享受榮華富貴,寧肯和老爺吵架,也絕對不能得罪大小姐。
看到大小姐身邊的管事婆子走出來,江姨娘的态度也是很安分的。
“崔姑姑,大小姐可願意見我?”
崔婆子笑着點點頭,道:“江姨娘,大小姐讓你進去。”
“哎!”
一路上,她跟在崔婆子身邊小心的走着,絲毫不敢随意的亂飄眼神,只因為大小姐的性子有些怪異。
繞過好幾道彎,這才看到坐在櫻花樹下的纖弱少女,還沒有走近,就不自覺的禀住了呼吸,生怕聲音太大,而讓張水靈對她産生不滿,那樣的話,女兒就真的是沒有活路了。
“妾身見過大小姐。”她福身,表情恭敬。
張水靈輕輕的嘆口氣,那張秀美的五官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很是晶瑩剔透,似乎泛着淡淡的光芒一般。
擡頭看着旁邊的江姨娘,冷聲道:“江姨娘這是往我這個攬月閣跑了好多次了,到底是什麽事,說吧,只要不是無理取鬧的,我還是能做主的。”
“大小姐,妾身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不知道是否能将雲兒接回來住?”自從女婿死後,她在婆家就被婆婆磋磨的幾乎快不成人樣了,女兒自小性子就傲氣,若不是實在受不住,她是絕對不會寫信回來求助的。
“二妹妹?”張水靈輕念叨一聲,“江姨娘說的回來是什麽意思?再說就算是真的如此,你應該去找母親,而不是來找我,後宅的事情,哪裏是我插手的。”
“妾身懇請大小姐救救雲兒吧,妾身也不想太過麻煩大小姐,只是妾身已經去求過夫人,夫人說雲兒已經是他人婦,是不許再回張家的,所以妾身想求大小姐可否給妾身三百兩銀子,妾身想為她在外面買做宅子。”
張水靈有些無語,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個江姨娘如今居然會變得這般的沒有腦子,簡直是讓人失望透頂。
“莫說我不給你,就算是給,你當真要去給二妹妹買宅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二妹妹身邊還有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你讓他如何離開江家?扔下她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成?再說江家還是江姨娘的娘家,如何就能虐待了二妹妹去,更何況還為他們江家生下嫡長子,她的丈夫死了不到一年,江姨娘就想為二妹妹在外面置辦宅子,就算是真的要離開江家,也要守滿三年的孝期,你如今這般沒頭沒腦的來找我,可曾想過後果?若是江家找上門或者是鬧開了,你讓江家的顏面何存?”
江姨娘跪在地上靜靜的聽着,張水靈的話委實太過不好聽,但是女兒的來信滿是心酸,她根本就顧不上那麽多。
“大小姐……”
“出去。”張水靈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姨娘,然後把視線再次移到櫻花樹上。
江姨娘臉色頓時煞白一片,卻張張嘴,始終說不出半個不字。
崔婆子上前,沖着江姨娘使了一個眼色,然後道:“江姨娘請吧。”
她再次不死心的想要說什麽,卻察覺到腰間一陣疼痛,是崔婆子在她腰眼上擰了一下,不重卻是軟肉。
等走出攬月閣,崔婆子才語重心長道:“江姨娘,大小姐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還是江家,江姨娘就算是不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即将娶妻的二少爺,張家如今財大氣粗,以後即使被分出去也是一份不菲的家業,江姨娘若是繼續鬧下去,二少爺的親事定然會受影響的。大小姐早就有言在先,這一生都不再婚假,自然于大小姐來說,是沒有問題的,江姨娘還是要多想想的好。”
說完,就關上攬月閣的門,沒有繼續理會她。
張水靈等崔婆子回來,才聲音清淡的道:“崔媽媽,你何苦要和她說那麽多。”
崔媽媽嘆口氣,柔聲道:“小姐,您也別總是這樣,畢竟說到底也是老爺的妾室,這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即使老爺當年有錯,這些年不也是處處都依着小姐,若是夫人泉下有知,定然也是不希望看到小姐和老爺父女不和的。”
“哼,泉下有知?若是真的如此倒還好了,我可以和母親說說話。不說生母,就是母親如今也過的好到哪裏去?明明三弟都已經四歲了,卻依舊不知廉恥的往家裏擡姨娘,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歲,第八房妾室比我的年紀都要笑,不要臉。”
身為女兒如此的辱罵自己的父親,而崔婆子卻也沒有表現的太過緊張,似乎已經是習以為常。
“小姐,您還是看開點吧,總是這樣對身子也是有礙的。”
“這些年麻煩崔媽媽了,我自己個的身子不争氣,這心裏還是有數的,大限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待到我閉上了眼,崔媽媽也離開這污穢惡心的張家,我也會為你準備一份豐厚的錢財,好讓你安心養老。”
崔媽媽這次卻是被吓得不輕,“小姐,您可千萬別這樣說,夫人臨終前可是叮囑婆子要好好的侍奉小姐的。”
“你侍奉的已經很盡心了,我身子不争氣與別人不相幹,人總歸都是有一死的,端看活的值不值得。”她這些年為張家賺了多少的銀錢,而若是她死後,他們別的人能有個溫飽就已經是她的仁慈了,她所有的身價必然不會被張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拿走,全部都是留給自己的母親和三弟的。
“大姐!”不遠處,一個年約三四歲的身穿寶藍色錦緞小衣的奶娃娃,臉色歡快的走過來,後面孩子跟着一個眉眼溫和的少婦,看到兒子沖向張水靈,她的笑容如何都止不住。
張水靈也沒有起身,坐在藤椅上,張開雙臂接住那個小小的少年,看到她額頭還滲着汗水,從旁邊侍女的手中取過帕子給他輕輕的擦拭着。
“來的這麽急做什麽,大姐又跑不掉,瞧瞧你滿身的汗。”說着,擡頭看着在旁邊坐下的婦人道:“母親也不管管三弟,這一出汗可不是容易受涼。”
張夫人寵溺的看着張水靈,沒有認為她有些稍微不敬的舉動而有半分的不悅。
“三郎早上的時候就念叨着你了,若不是還要跟着先生讀書,指不定就要不去書房了,今兒是他的生辰,昨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念叨着你能給他準備什麽禮物。”
張水靈擡手逗弄着張起身,不斷的點着他挺巧的小鼻頭,回道:“我給弟弟準備的禮物自然是好的,以後張家的家業有九成都是他的,母親定要好好的護着三弟,別讓張家那些狼子野心将他欺負了去,張家的産業給他們一成也是我的仁慈,這些年我拖着殘破的身子,為的就是這一天,否則我為何要為張家賣命?他們還不配。”
張夫人眼神一顫,似乎是知道她這番話背後的意思。
水靈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是每日裏雖說攬月閣人來人往,為的卻都是她的經商手段和手中的巨大財富,從來沒有誰是真心關心她的,包括她的生父也是如此。
曾經她和自己說讓她要個孩子,她心中就已經有了這種想法,如今水靈還真的這樣做了。
只是張家九成的財富何其的龐大,有何其的讓人眼紅,若是真的一下子公開了,她又如何能護得住財富和兒子。
“母親不要擔心,我會一點點的給三弟準備好的,當然不會讓張家的人知道,再說張家下一任家主本來就是三弟的,那兩個庶子如何有本事,有資格繼承張家,若是他們真的敢暗中觊觎張家的財富,我會在臨死之前,先将他們都解決了,不會讓三弟受委屈的。”
“水靈,你別說這樣的話,母親聽了心裏瘆的慌。”
張水靈看着張夫人那紅了的雙眸,心裏微微一酸,卻有感覺到溫暖。
“母親別難過,我覺得還是有幾年好活的。”
說完不再理會張夫人,低頭和張啓山玩的不亦樂乎。
栖鳳宮,小公舉趁着午膳的時分,好巧不巧的出現了。
秦璇心中感慨,即使是現代也沒有這樣積極的女孩子,居然放着正妻的面公然勾搭別人的丈夫,這古代的人還真的是強大的讓人無言以對。
“表哥,您這裏的飯菜真好吃,以後琳兒每日都來可好?”她一張笑臉笑意盎然的看着景千曜。
如今近距離的看,景千曜并不比那位成親王遜色,反而因為其身份,威嚴更勝。
曾經搖擺的天平,如今更是嚴重的傾向他。
景千曜擡頭看着第五琳笑道:“若是琳公主喜歡,每日裏讓禦膳房送到香妃閣就是。”
第五琳微微怔楞,這是不讓自己來的意思?
“那怎麽一樣。”她委屈的撅起粉嘟嘟的小嘴,“這是有表哥和皇嫂,自然是這邊用膳比較好,還是說表哥不喜歡琳兒?”
“琳公主言重了,你是大周的貴客,朕自然是不能虧待與你的,放心就好,送去的膳食必定比栖鳳宮的要好很多。”
“可是,琳兒喜歡和皇嫂說話。”表哥真的讨厭她嗎?她的身份不低,相貌雖說比不上皇後,但是也絕對不差,而且兩人還是表兄妹,如何就讓他讨厭了。
秦璇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看着第五琳道:“本宮不喜歡和你說話,公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為什麽?”第五琳是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居然被人公然這般的嫌棄,她的自尊如何能承受的住,只是當着景千曜的面,她做不出那種太過分的事情。
或者說皇後越是這樣,表哥就越是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兩廂一比較,孰好孰劣,一目了然。
“因為你觊觎着本宮的男人。”秦璇覺得自己的智商被拉到和她一樣的水平線了,“身為女子,還是西域公主,看到男人如此的垂涎不已,甚至想要讓本宮允許你進宮,這種臉皮也算是天下無敵了。”
說完站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景千曜,然後道:“本宮累了,皇上和公主慢用。”
等秦璇繞過後殿,第五琳泫然欲泣的看着景千曜,哽咽道:“表哥,您看看皇嫂,真的就這樣擡眼琳兒嗎?昨天中午也是,琳兒不過就是來給皇嫂請安,皇嫂就覺得琳兒對表哥有意,明裏暗裏的譏諷琳兒,說到底琳兒都是表哥的妹妹不是嗎?”
景千曜的腦仁也有些疼了,嘆口氣道:“琳公主說的是,幸好只是表妹,而公主話裏的意思是對朕無意,這樣就好,否則朕也只能辜負公主的深情厚誼了。”說完,對身邊的永福道:“送公主回去。”
然後撩袍快步走向後殿,希望那位皇後沒有生氣才好。
第五琳看着空空的只剩下她自己的飯桌,氣的差點沒有掀翻面前的飯菜。
什麽意思?一個個的是覺得她西域公主的身份還不配給大周皇帝為妃不成?曾經的姑姑不也是成了大周的妃子?她和表哥還是親眷,怎麽就不能成全自己的心意。
想到景千曜臨走時的話,她心裏就憋得難受,她幾時說過對他無意了?明明就是有意,有意的很,誰料他居然不知道細問,就堵住了她的一片深情,太過分了。
永福憋着笑,上前道:“公主,請。”
第五琳回過神,看着态度恭敬的永福,恨不得上前踢他一腳解解氣,但是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一樣,只能忍下,甩袖冷哼一聲,擡腳離開了栖鳳宮。
話說景千曜擔心秦璇,跟着她往寝宮去了,只是剛推開寝宮的門,就聽到自家皇後對淳姑姑道:“姑姑,給我準備一碗粥,兩樣小菜。”
淳姑姑笑眯眯的點點頭,經過景千曜的時候,福身就離開了。
秦璇看到他進來,捂着肚子笑道:“你怎麽也進來了?那位腦子有病的公主離開了?”
“雖說是表親,但畢竟也是孤男寡女,朕還是要避嫌的。”上前從背後抱着她,撫摸着隆起的小腹道:“沒有吃飽?”
“還用問。”秦璇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那公主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看到那張臉就覺得沒有了食欲,還不如在這裏單獨用膳的好。”
話說,琳公主回到香妃閣之後,氣的砸碎了不少宮裏的碗碟,而這件事被慧妃知道,似乎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有了同盟了。
七月裏,天氣越發的炎熱,而秦璇則是睡眠依舊很足。
鹹福宮內,慧妃正在和第五琳說着話。
“公主,您是皇上的嫡親表妹,皇上英武不凡,公主嬌媚動人,理應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
“真的嗎?”第五琳五官發光,這些日子她得到的答案全部都是否定的,現在就連父王都不支持她,她的心真的很難過。
慧妃笑着點點頭:“自然是真的,而且兩家既然是姻親,親上加親自然也是好事,公主的身份不凡,想必皇上會很樂意的。”
“才不會呢。”第五琳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表哥不喜歡琳兒,皇嫂也是厭惡琳兒的緊,琳兒是喜歡表哥,又不是要搶她皇後的位子,她為何這般不待見我?”
“這個琳公主就有所不知了。”她姿态優雅的為第五琳倒上一杯冰鎮得西瓜汁,眼神示意殿內的人全部退下去之後,才低聲道:“皇後娘娘沒進宮之前,皇上倒是雨露均沾,而自從皇後娘娘入宮,皇上就再也沒有去過任何嫔妃的宮裏,更別說坐下用上一頓膳食了,我是太後的嫡親侄女,現在都是許久沒有和皇上說一句話了。”
“表哥就真的那麽喜歡皇後嗎?”在第五琳看來,她不過就是長得好看一點罷了,其他的到底有什麽能讓一國皇帝獨寵一人的。
曾經她的母後雖說也有過這種備受寵愛的日子,但是也沒有說父王就不去別的妃子的宮裏。
慧妃神秘一笑,“這個誰說的好,畢竟皇後娘娘的外家還是很厲害的,雖說不是王侯,卻也是大周的英武世家,領兵打仗無人可比,如此皇後的性子就有些……”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第五琳卻心中有了答案。
“哼,就算再厲害,不也還是臣子?難不成秦家想要謀朝篡位不成?到底皇後有什麽手段,能讓表哥對她那般的好?而慧妃姐姐看着也很是溫婉賢淑,比皇後的性子好了千百倍,為何表哥要這樣看不明白。”
慧妃眼神憂郁,美眸泛紅,輕聲道:“這個我也不知,若是知道為何皇上不待見我,那就好了,至少我還可以改。”
“不用,慧妃姐姐已經是很好了,哪裏需要改?需要改的明明就是皇後,那樣的善妒,如何能母儀天下。在西域王宮裏,我的母妃才是大家典範,每年的選妃,母後總是為父王選最好的,父王不是照樣對母後恩寵有加。”
所以說,慧妃哪裏都好,而秦璇除了那張臉,哪裏都不好。
“哎,公主說的是,想必西域王後娘娘,定然是個天下無雙的賢惠之人。”
“那是自然。”第五琳驕傲的很。
“皇上之所以寵愛皇後,可能也是因為皇後身懷龍嗣,畢竟若是皇子,出生之後就是大周的嫡長子,立為儲君也是猶未可知的。”
第五琳哼哼兩聲,“這還是未知數呢,萬一是個公主,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公主說的在理,雖說我不是很喜歡皇後娘娘,但也還是希望她能平安誕下龍嗣的,畢竟比起皇後,皇上定然是最看重皇室後代的延續,否則的話,皇後也不會如此,連太後都不放在眼裏,太後終究是皇上的嫡母,就算不是生母,也理應孝順的。”
第五琳贊同的點點頭道:“慧妃姐姐說的是,在西域的王宮庶出的子女也有很多,但是每一個看到母後都是極其的尊重的,表哥不孝順太後嗎?”
慧妃擡頭看着第五琳,表*言又止,沉默好一會,才握着她的手道:“公主,這是大周後宮的隐秘,本來我是不應該說的,但是公主畢竟不是外人,若是有一日公主能進得後宮,我還是要仰仗公主的,所以這件事若是公主想知道,我就會和公主說一說的。”
“嗯,慧妃姐姐你說吧,我定然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慧妃點點頭,然後低聲道:“以前皇後沒進宮的時候,皇上對太後還是很敬重的,但是自從皇後進宮,皇上就很少去太後的寝宮了,公主也知道,皇後的相貌是有多麽的傾國傾城,即使皇上不是那種昏君,卻也對皇後是漸漸的上了心,若是長此以往,皇上的聖名必然會受損,我這心裏,于心何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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