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乎一天一夜,想撐起身子坐下,卻覺得全身乏力。
夏詞和秋歌看到她醒來,趕忙上前伺候着她起身。
“娘娘,現在時間還早,那邊姑姑也沒有消息過來,想必是皇上還沒有醒,您還是再睡會吧。”
秦璇搖搖頭,纏着夏詞的手站起來,“不睡了,這些日子也是難得能睡得這麽久,睡得也夠久了。”
夏詞和秋歌也不勸了,趕緊伺候着秦璇沐浴更衣。
“命人準備熱湯,本宮要沐浴更衣。”
“是!”
軒轅熙很惱火,他恨那下手之人的狠毒,居然能下如此劇毒,這種毒很隐晦,若不是他多少看了一些雜書,否則定然是不會是了解這種噬新之毒的危害。
歷經一天一夜,手中的銀針終于不再是變得赤黑,終于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知道他體內的毒終于是消散,這才松了一口氣。
面前的景千曜臉色也變得好看了許多,想必也是因為腦中劇毒被他拔掉,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公子,皇上這是好了嘛?”田七問道。
“不好還待如何?”軒轅熙瞪了他一眼,“這都已經沒有毒了,醒來只是遲早的事,你先下去熬藥吧。”
“是,小的這就去。”
等田七離開,軒轅熙才攙扶起景千曜,在他背後為他過度真氣。
淳姑姑看的有些擔心,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色煙霧,心裏始終都覺得忐忑,但是卻也真的看到皇上的臉色變得好看了許多。
他的身子狀況真的很糟糕,這一點軒轅熙比誰都清楚。
他沒有想到,不過是離開沒有多少時日,大周的皇帝就被人下了噬心毒這種卑劣的毒藥,什麽沒有看出來他也覺得很正常,畢竟這種毒藥是只沖着人體的大腦而去的,若不是師妹真的是救夫心切,想必也是能察覺得到的。
在他的認知裏,能有這種毒的人少之又少,天下絕對不超過五指之數,這僅有的幾個人,他還是要仔細的斟酌一下。
景千曜昏迷這些日子,腦子裏其實根本就沒有想太多,但是就在剛才,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放着和秦璇的種種。
她的嬌俏,她的妖媚,她的好,她的怒,都讓他覺得這是別的女子身上所沒有的。
然後又突然想起,他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總覺得似乎恍若隔年一般。
“二哥,現在皇上的狀況如何了?”秦璇走進來,看着他問道。
軒轅熙看着景千曜的臉色很顯然比昨日要好上許多,這讓她放心了許多。
走到他身邊坐下,秦璇輕聲道:“二哥,若不是你在,皇上這一劫還真的是難以避免。”
“若不是你心急如焚,豈能無法察覺皇上的毒,這是噬心毒。”
“……”秦璇表情頓時變得狠厲起來,“噬心毒?好,好一個噬心毒,他們這是根本就不害怕被反撲,不害怕本宮的手段,若是被本宮查出來,本宮定要将他剁成肉泥。”
“你呀,就是這般的不計後果,難道不應該先查出幕後的主使之人?”
“二哥難道還不了解我?幕後主使?我不在乎,若是天下人敢合謀陷害皇上,我就殺光天下人,管他什麽幕後不幕後,死掉一個還有下一個,我從今日開始能護住皇上,我就不信了,那幕後主使能派遣多少人,來多少我殺多少。”
軒轅熙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是了,這個師妹還真的是不喜歡太過麻煩的事情,不過也幸虧她是這種性子,才能省去很多的麻煩。
有的時候,他真的是很羨慕自己這個師妹,很多的事情從來不是跟着形式而走,反而是跟着心走。
這種時候,他才知道很多的好處。
“放心吧,皇上晚上就會醒來,皇上體內的毒,我已經盡數拔除,唯一讓我不解的是,這種毒是入口才有效,想必這下毒之人,必定是你們身邊的,你定要細細盤查。”
“二哥放心,宮中所有人的行蹤前輩都在銀魄的掌控之中,誰有異心,想必也很快就能察覺得到,不會等太久的。”
“那就好。天下太平沒有多少年,我也不希望再起戰事。”
“戰事該起總是要起的,二哥別擔心,東曷不足為懼,總是要動一動的,只是到時候,還是要讓軒轅谷多囤積一些糧草了。”
“我知道。”
------題外話------
今兒一個很好的姐妹生日,去喝了一些,頭暈的厲害,缺失的明兒會補上。
☆、【第115坑】帝王醒,鳳臨朝堂
這一天一夜就算是軒轅熙也是覺得很累了,秦璇讓永祿伺候着他去了宮裏的景德殿用膳休息,她則是坐在床榻邊,靜靜的看着景千曜。
比起昨天早上看到的他,今兒的臉色很顯然是好了許多,這已經說明,他體內的毒已經被清理幹淨。
手指按在他的手腕內側,好一會才收回手,心裏也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她想的很多,但是無一例外就是被下毒,只是卻始終都沒有想到,那毒居然會流竄進腦補,雖說在大周生活了近二十年,但是對于大腦始終還存在于現代人的思想,針對腦部的病症她知曉不少,卻不知道居然有毒是專門針對大腦的。
如今想來,她的思想還真的是局限了,若不是二哥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夜色漸漸陰暗下來,外面休息好的春詩送來了晚膳,秦璇卻不是太想吃。
“撤下去你們用了吧,本宮現在還不餓,等晚上用點宵夜,準備些易于消化的,等皇上醒來的時候就送上來。”
“是,娘娘!”
因為放下心,她的神情湧上了囤積許久的疲憊,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些日子的勞累,看來要用好幾個月才能恢複過來。
讓人去書房取了一本書,她就走到旁邊的桌上靜靜的看起來。
寝殿內已經燃起了燈燭,殿內一片寂靜。
即将進入十月,空氣都變得冰涼,秦璇點爐鼎一般都是在進入十一月中旬才開始,但是卻因為景千曜身子很不好,這才九月裏燃起了炭爐。
期間偶爾有宮侍上前來撥弄一下爐鼎,她也會時不時的看向外面那漸漸陰沉下來的天兒,不知道是否要下雨,總覺得外面雲層壓的人心裏有些發慌。
将書冊扣在桌上,她起身走到窗邊,外面已經有宮侍開始收拾那些擺放在院子裏的花,都要挪進抄手游廊裏,春詩和冬賦從外面走過來,看到她福身笑道:“娘娘,這天兒陰沉的厲害,指不定今兒就要有一場暴雨,不若将宮裏的炭爐再加一尊可好?”
“不用了。”她輕輕的搖頭,然後看着那天際蔓延至遠方,無邊無際的雲層,道:“這眼瞅着就要穿冬衣了,今年的冬衣,內務府呢準備好了?”
“奴婢還不清楚,往年都是要十月初十才開始發放冬衣,或許是今年可能要比往年冷?娘娘才有些着急?”
“倒也不急。”她看着她們兩個,好一會才笑道:“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可曾想過出宮?”
春詩低頭斂眉苦笑,“娘娘,奴婢家中已經沒有親人了,就不出宮了,奴婢想着就這樣伺候着娘娘,若是出宮,也不見得就會比在宮裏輕松,而且在娘娘身邊,奴婢覺得很好,好吃的好喝的,而且娘娘也不苛責咱們,何必要出去。”
冬賦也是這般想的,話說當初進宮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出去。
這頭剛說完,就外面就有豆大的雨滴砸落到地面上,濺起一圈泥土然後翻滾着落地。
沒過多久,地面已經一片透濕,還有水窪囤積。
這場雨很大,能見度都低得很,面前的雨幕,卻讓秦璇覺得心情都平靜下來了。
“娘娘,這場雨很大,濕氣也很重,窗子關上嗎?免得讓殿內沾染上潮氣。”
她點點頭,然後擡手将窗戶從裏面關上,回身準備去看書,卻發現自己被一雙視線盯着。
她瞬然轉頭看向床榻,映入視線的是景千曜那枯瘦的臉頰帶着一抹溫和的笑容。
疾步上前,坐在床邊,“皇上,您終于醒了。”
景千曜醒了有一會了,看着她站在窗邊,冷風吹拂着她的發絲和衣衫,原本很是曼妙的身子,此時卻變得有些過于瘦弱,而當她的臉出現,他的心都覺得發疼,在自己病重的這些日子,她也不好過,現在好似弱不禁風一般。
“你瘦了許多。”擡擡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頰,卻發現身子綿軟的根本就擡不起來。
秦璇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摩挲,“別說我,皇上不是也一樣,現在覺得怎樣,哪裏不舒服,告訴我。”
“朕沒事,就是覺得全身困乏。”他輕聲安慰。
“困乏現在也別睡下,我讓人炖了參湯,喝下一碗再休息好不好?”
景千曜腹中并無半點饑餓狀态,但是看着她帶着希望的眼神,還是點點頭應了。
秦璇這才趕忙打開殿門,讓人傳膳。
皇上醒來的消息也因為這碗參湯很快就傳開了,即使是天降暴雨,也依舊是讓景家的王爺全部都到了,十七和十九也不例外。
從春詩手中接過參湯,她吹了吹,然後送到他嘴邊,“慢點喝,稍微有些湯,不過你身子現在很糟糕,多喝點慢慢的養養元氣,等到能起身的時候,也能恢複的快一點,裏面我加了幾樣別的溫陽的藥材,別擔心你身子好的慢。”
就着她的手,一點點的喝下那碗湯藥,溫熱的液體劃入身體的五髒六腑,讓他泛涼的身子也漸漸的湧起一股暖意。
喝完之後,身子就湧上困乏。
秦璇見狀,給他拉了拉身上的錦被,輕聲道:“天兒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二哥說你的毒已經給完全拔除了,不過想要走動還要三五日的時間,想要完全恢複,今年冬天好好的靜養,明年夏天就會沒事的,皇上也別擔心身子落下什麽症狀,有二哥在,你不會有事的。”
“朕知道,你別擔心了。明揚和明珠呢?”
“他們都在皇祖母那裏,這些日子你病着,我也沒時間照顧他們,現在外面已經下起了暴雨,皇祖母就算知道你身子沒事了,也不能冒着雨趕過來。”
“不過來也好,免得讓皇祖母看到朕這個樣子跟着擔心。時間也不早了,瞧你這些日子也讓朕拖累的不輕,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你先睡吧,別擔心我,我再不好,也比你這邊要好上許多。”
他點點頭,然後閉上眼,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在床榻邊坐着看了她很久,秦璇才站起身,走出寝宮。
外面,永祿走上前,低聲道:“娘娘,幾位王爺聽聞皇上醒過來,都已經在正殿候着了。”
秦璇勾唇笑的銀魂,然後對春詩等人道:“更衣。”
換了一套衣裳,外面裹着一件披風,帶着侍女,順着抄手游廊,往正殿去了。
走進來的的時候,幾位王爺正在低聲的說着話,或許是聲音不低,而是被外面暴雨的聲音遮掩下去很多。
“見過皇後娘娘。”
“免了,都坐吧。”
“謝娘娘。”
坐下後,十九看着秦璇,問道:“皇嫂,皇兄真的醒了嗎?”
“是啊,醒了有小半個時辰了,不過也因為太過虛弱,現在睡下了,這幾日身子需要精心的調養,想要臨朝,還是要等小半個月的。”
她一說完,很明顯這些人都松了一口氣。
“皇上若是再這樣,本王這邊可是就受不住了。”景千曜含笑說道,修長的手指摸着手邊的茶碗,好似撫摸着一個美人兒一般。
“自皇上病重以來的這些日子,本宮也知道王爺的辛苦,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除了皇上,能撐起整個大周朝堂的,也就只有你了。”
“娘娘過譽了。”成親王拱手笑了笑。
“不過,現在皇上醒了,那些不經查證就枉議本宮要連同秦家謀奪大周江山的長舌之人,本宮也該收拾收拾了,本宮不想查那背後到底是誰率先放出這則消息的,不過,既然他敢放,本宮就幹殺,他若是真的有能耐,就讓全天下的人都這般非議本宮,那本宮就不在乎殺光天下人,本宮倒是要看看,是他的嘴皮子快,還是本宮的劍快。”
謙王爺的眉峰微微的皺起,外面的傳言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很清楚,但是皇後娘娘這帶着血腥的話語,讓他也多少的不舒服。
“娘娘,畢竟是些無知之人,皇上病倒的突然,有些人說這樣的話,也是因為有前車之鑒,娘娘還請慎重。”
“本宮知道謙王的意思,只是他們不該當本宮是個軟柿子,無知之人?既然無知,就沒有資格踏足朝堂。謙王可曾想過,若是這件事真的被采納,其後果的嚴重性?”
謙王爺平時的愛好不多,但是對于朝堂卻并不是很想涉足,不過這也并不能說,他就什麽都不懂。
若是真的不懂,如何能在那種奪儲之争存活下來,這種事并不是你不參與,別人就能看着你獨身事外。
“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好在現在并沒有發生,而且皇上也是大病初愈,何必要在動幹戈。”
秦璇并沒有生氣,而是多少了解這位謙王爺的性子,她明白,對方并不是心中有鬼,而是真的心存一些善念。
只是她的性子,有些不好,锱铢必較,瑕疵必報。
“謙王可保證,本宮繞過了他們這一次,就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不敢。”
“那謙王又可知曉,若是真的饒了他們,那隐在暗處的人就不會再次采取行動?”
“不知。”
“謙王很少涉足朝堂,性情淡泊,對于這一點本宮是很欽佩的,但是這一次,他們确實繞不得,只因為本宮現在沒出事,就要饒了他們?若是本宮和秦家真的出事了,秦家軍勢必會被冠上謀朝篡位的潑天大罪,其結果會導致東曷舉兵來犯,邊關不保,屆時東曷大軍會直搗京師,屆時大周就會成為地獄,人言可畏,說說東家的雞被西家偷了或許還是小事,但身為朝廷重臣,再沒有查明事情的狀态下,公然誣陷當朝皇後,這可不是小打小鬧。”
說完,她看向旁邊正唇角含笑,似乎正在看熱鬧的成親王,道:“王爺想必心中有數。”
“自然,娘娘可是要名單?”成親王看着她,眼底有一抹心疼。
“一個不漏全部都交給本宮,入宮多年,本宮自認做得還是很恪盡職守的,從來沒有染指過朝堂,如今不過是皇上病重,居然心懷叵測,意圖颠覆我大周的江山,絕對輕饒不得。”
最後四個字被秦璇說的有些陰厲,讓在場的成親王以及淳王之外的衆人,全部都變的凝重起來。
“既然沒事,諸位王爺就先回府吧,皇上這幾日靜養,不便面見,五日後你們再來,到時候就會沒事的。”
“是。”
等他們都離開,永祿上前攙扶着秦璇站起身,扶着她往後殿去了。
“娘娘,夜深了,您今兒還沒有用過半點膳食,小廚房裏蹲着湯和幾樣小菜,多少用一些吧。”
秦璇點點頭,“那就讓他們去準備吧,你們這些日子也跟着吃了不少的苦,今晚也回去早些休息,看來今年的封紅要給你們裝的厚一些。”
“哎喲,那奴才就現在這裏謝過娘娘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璇去寝宮看望了景千曜,見他的起色日漸好轉,這才等他睡下往福壽宮去了。
來到福壽宮,景明揚已經去上書房讀書了,只有太皇太後坐在寬敞的美人榻上,正在和談嬷嬷說話,旁邊還有一個正在呼呼大睡的景明珠。
聽到外面有人通報說是皇後娘娘駕到,太皇太後懸着多日的心這才放下了。
“璇兒給皇祖母請安。”
“起來吧,今兒還下着雨,你就等雨停再過來也不晚,孩子在哀家這裏,你一切放心。”
秦璇笑着上前,在她旁邊坐下,看到女兒過着小被子,抱着小拳頭睡得正香,絲毫沒有想到如今的宮裏正要經歷一番腥風血雨。
“璇兒怎麽會不放心,只是再放心,這該想念的時候還是要想念的,皇祖母想必心中也有數,皇上已經脫離危險,這些日子倒是讓皇祖母跟着擔心了,現在一切都好了,這才過來看看您。”
“挺過去就好,明珠還好,明揚那孩子可是想的很多,這些日子也是板着小臉悶悶不樂的。”
秦璇笑着點頭,然後對談嬷嬷道:“嬷嬷帶着公主去休息吧,本宮有事要和皇祖母說說。”
“是,老奴告退。”談嬷嬷上前,小心翼翼的抱着景明珠,然後往後殿去了。
她給太皇太後倒了一杯茶,然後低聲道:“前朝的事情想必皇祖母心中有數,在這種時候敢趁機作亂的人,必定都是懷有異心的,我想趁着這次機會,将那些人全部拔掉,皇祖母意下如何?”
太皇太後想了想,然後看着她道:“前朝的是,哀家早就不插手了,這次事情太過兇險,若不是辰兒在那邊撐得住,恐怕你和秦家這次難逃一劫,這件事你和皇上商量着辦,哀家是不會有異議的。”
她心裏松了一口氣,“皇祖母您真好。”
“支持你就是好?”太皇太後嬌寵的點了點她的眉心,“是你這個孩子讓哀家喜歡,從進宮這些年,任何事都不會瞞着哀家,當年先帝和已故的陳氏都從來沒有像你這般事事要皇祖母給你個定心丸,雖說哀家常年禮佛,他們卻也真的能不來看哀家,若是有心,哀家還能把他們趕出去不成,說到底也是哀家的親骨肉。”
曾經的先帝嘴上孝順,三五不時的都要來請安,哪怕是她不見,他也要仔細的叮囑福壽宮的人好生的伺候着。
其實她要的本就不多,無非就是真心的孝順,而不是将她這般高高的供起來,她還沒死,就似乎已經把她看成一副牌位了。
祖孫兩人就在這裏說着閑話,大多數都是有關朝堂和景千曜以及太子和公主的。
一直到午時初,景明揚回來了。
當看到正坐在殿內的秦璇是,他頓時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飛奔着沖到她身邊。
“母後,您來了。”終于看到母後了,只是這才多久沒見,母後居然瘦得厲害,“母後,您是不是沒有照顧好自己,都瘦得厲害,早知道兒臣就在栖鳳宮看着母後了。”
秦璇将他拉到自己和太皇太後中間坐下,“雖說是瘦了些許,也不過就是累的,過兩個月就會補回來的,倒是你,在老祖宗這裏可聽話?”
“自然是聽話的,兒臣都已經是兄長了,要給妹妹做表率,不信您問老祖宗。”
太皇太後笑的合不攏嘴,把景明揚摟在懷裏,連聲道:“是是是,咱們的明揚是最聽話的孩子,老祖宗可是疼愛的緊呢。”
景明揚沖着母後揚了揚小下巴,然後趕忙問道:“母後,父皇身子可好了?”
“已經沒事了,再修養數日就可以上朝了。”
“那就好,那午後的時候,兒臣就回宮看看父皇。”
“好,不過你父皇現在身子弱,不可和他說太久。”
“母後放心吧,兒子省的。”
陪着太皇太後以及兒子用了一頓午膳,再都弄了一下女兒,她才領着兒子回了栖鳳宮。
談嬷嬷在旁邊抱着景明珠,看到那裹在衣衫下有些空洞的身子,不由得嘆口氣,“皇後娘娘這些日子也着實瘦得厲害,這要多久才能補回來。”
“璇兒身體底子很好,想必會很快的,只是累倒是真的,那臉色都不好看了,看到他們二人這邊的情深,即使哀家不在了,這也就放心了。”
“老太後可千萬別這麽說,您定能長命百歲的。”
“也就你說話,哀家喜歡聽,百歲總比千歲有盼頭,能活到百歲,哀家也值得自豪了。是不是啊,老祖宗的小寶貝。”太皇太後笑眯眯的逗弄着正瞪着大眼不知道看什麽的景明珠。
皇上清醒,不日就将臨朝,這一消息一傳開,群臣動蕩。
有高興的,有失望,自然也有驚恐不安的。
而尤其是當皇後娘娘在栖鳳宮的那番話不經意的傳開,更是讓整個京都都陷入了驚恐之中,不少的朝廷官員都不斷的東竄西跳,想要求到某些大人物的面上,讓他們幫着向帝後美言幾句。
幾位王爺以及國師府是接連的被煩的直接閉門謝客。
現在知道着急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有些事,既然你犯下了,就別想着當做沒有發生過。
景康十年的十月初八,天色還透着昏暗,但是前朝大殿此時卻已經燈火通明,珠粒可見。
大周皇後秦璇端坐在鳳榻之上,雖消瘦卻美豔清貴的臉龐淡漠如冰,淩厲的鳳眸正靜靜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雖說沒有皇後主政的先例,但是在皇上重病,太子年幼,再加上成親王協理朝政的情況下,皇後出現在早朝上,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否則何必要在朝堂設立鳳椅。
“臣等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着這震顫朝壁的聲音,秦璇也只是在心內冷哼,然後淡淡的揮了揮衣袖,“都平身吧。”
“謝皇後娘娘。”
群臣站起身,分立文武朝臣兩側,低頭斂眉,誰也不敢先擡頭看一眼。
但是那種壓抑的氛圍,還是讓不少的人心中忐忑,靜等着皇後娘娘的示下。
秦璇看着衆人,清透的聲音帶着如堅冰一般的質感,在大殿內響徹而起。
“皇上大病也有二十日,前日方才清醒,而就在這段期間,不論是京都大街小巷,各大府邸,還是朝堂之上,都不太平,這一點不用本宮細說,想必諸位大人都心中了然。”
“對于皇上被下毒一事,所有人都各執一詞,有說是被東曷奸細所害,有說是被大周賊子所害,更有甚者,居然說是本宮連同秦家要謀奪景家的天下而為,甚至一度聯名上表要求廢後,這一樁樁一件件,當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
“不論是哪一種,本宮都要在這裏問一句,證據呢?”
最後這三個字,她說的很輕,但是落在某些人的心上,卻險險将他們盡數壓垮。
她勾唇輕聲笑了,“皇上在位十年,這十年本宮陪侍六年,本宮和皇上的關系如何,那是後宮之事,某些大人若是對前朝之事不上心,非要幹涉後宮之事,那本宮還真的就奇怪了,古來聖賢書哪一本教導過諸位大人,你們為官的本分是要用所謂的聯名上書,逼迫皇上廢後的?啊?”
“臣等惶恐。”衆人跪地,皇後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若是還有膽子繼續站着,那才是真的無知了。
“別給本宮來這套,若是真的惶恐,那這些廢後的奏章,難不成是你們做夢寫下來的?”秦璇最恨的就是這種動不動就“息怒”,“惶恐”,“有罪”等一系列的詞彙,完全就是不痛不癢。
衣袖揮舞,內力帶動着禦案上的奏章,全部都飛到殿下面,紛紛落地。
“禮部,兵部,吏部,數家侯府,國公府,伯府,以及十幾位四品以上的大院,總共三十多本奏章,聯名具表廢後,當真是敢随意的口誅筆伐,将一朝皇後玩弄于權謀之中,說廢就廢?你們當皇後是擺設,是你們各大府邸的妾室說打就打,說賣就賣不成?哪條律法,教給你們這樣肆意抨擊一朝皇後的?惶恐?你們是應該惶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就是這樣拿着朝廷的俸祿,專做不利于朝廷的事情,你們不惶恐,本宮都替你們臉紅,替天下的百姓悲哀,朝廷養着你們就是讓你們做這等下作之事?”
成親王坐在下首的蛟龍錦榻上,單手撐着額頭,右手撥弄着拇指上的血玉指環,唇角的笑容愈見加深,這丫頭當真是口齒伶俐,一番話說得讓人無法反駁。
只一個“證據”一次,就能讓所有人全部都閉上了嘴。
而垂眸站在一旁的清骁,好似那旁觀者一般,長身玉立,靜默不語。
秦乾章本來還是很擔心的,但是跪在武官一列,聽着皇後娘娘的連番指責,心中是既驚且喜,卻也覺得有些淡淡的悵惘。
“秦家是曾經和先祖打天下的開國功勳,這些年只守着将軍府的門面,為大周恪盡職守,兢兢業業,大哥更是未及冠就遠赴邊關,鎮守邊境十年之久,戍邊大将無召不得進京,本宮的母親更是這十幾年只和兒子在一起呆了半年,本宮現在要問問了,你們誰有秦家的功勳卓著?誰有秦家的吃苦耐勞?身在繁華的京都,享盡天下的富貴,每日不過是上朝下朝,時不時的還有各府宴請,山珍海味,饕餮美食,全部都入了你們的那張嘴,你們在京城能夠如此的享受,若不是邊關将士抛頭顱灑熱血的守護,你們以為焉能如此逍遙?現在居然在京城散布謠言,秦家謀逆?這般心性,當真是讓人齒冷,大周朝廷有你們這等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報的官員,才是要真真的走到了盡頭。身為天下父母官,不知道為百姓謀福祉,反而為了自己的私欲,結黨營私,盤剝百姓,這天下要你們有何用?別忘了,皇上今日能讓你們在這裏風光無限,明日就能讓你們人頭落地,當真就以為,這天下還就是你們暗自獨大,無人能治得了你們不成?”
“臣等有罪,請皇後娘娘息怒。”右相杜博然被這番話說的是有些激動,太慷慨激昂了,差點就讓他老血上湧。
“杜相确實有罪,葉相也難辭其咎。”秦璇看着前面兩位風骨頗佳的丞相淡淡說道。
朝臣心中一顫,皇後娘娘這是要開始問罪了。
跪在後面的人,有的幹脆就癱坐在大殿之中,心中死灰一片。
“左右兩相分管文武朝臣,如今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兩位丞相也無法擺脫幹系,但是你們的為人本宮還是很清楚的,退朝之後回去寫上罪己诏,等皇上臨朝時再做定奪。”
“臣遵旨,謝娘娘開恩。”
不過是一份罪己诏,這已經是很輕了,比起前些日子朝堂的混亂,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而兩位丞相心思也是通透的,看着一副老神在在,閑淡舒适的成親王,他們心裏明白,王爺這是讓娘娘今兒出氣來的,否則的話,那些流言何至于能蔓延至此。
“本宮手裏有一份名單,全部都是皇上病重期間,在京城格外活躍的人家,肆意的宣揚秦家謀逆,以及要聯名廢後的,別的本宮就不多言語了,只能告訴你們,你們這個官身是到了盡頭了。”
說完,看向大殿外面,朗聲道:“蔡恒。”
“臣在!”蔡恒從外面進來。
“将這些人全部收監,家産充公。另外下面的六人,打入死牢,家産充公,其家眷沒入奴籍,七代不得入朝為官,敢抗旨者——殺,無,赦!”
“臣領旨。”
話音落,大殿內響起了哀嚎聲以及求饒聲。
“皇後娘娘饒命啊,老臣知錯了。”
“娘娘饒命……”
秦璇看着那一個個失去以往儀态的官員,不由得怒上心起,站起身,衣袖飛舞,蹲在殿前的一尊數百斤中的青銅獸鼎,铮鳴而起,沖着殿外翻滾着飛離出去,然後重重的落在大殿外面,響起震耳的轟鳴聲。
“都給本宮閉嘴!”
所有人,包括成親王此時都有些震驚。
她現在如此瘦弱,都能将數百斤重的青銅獸鼎掃射而出,足見其內裏雄厚到讓人駭然,而且也可以說明,她現在真的是已經暴怒了。
“知錯?現在知道錯了,一開始做什麽去了?既然心存僥幸,就要知道被揭穿的後果,都說一個個的在朝為官少則數年,多則數十年,現在全部都被人當做了棋子,為別人做了筏子,那是你們有眼無珠,你們全部都給本宮聽清楚了,在這個世上,不是什麽事,用一句‘知錯’就能獲得原諒的,至少本宮不是那種心慈手軟之人,今日饒了你們,未來某一日,你們定要做那賣國的賊子,将我大周陷于死地,誰再敢求饒,本宮當場割了他的舌頭。”說完,帶着血腥的冷眸掃射全場,最後落在蔡恒身上,“蔡恒,還愣着做什麽,全部都押下去。”
“是!”蔡恒強壓下心底的恐懼,揮手讓人帶着這群哭得窩囊的朝臣走了。
大殿內的衆人,聽着那些人的聲音由近及遠,直至再也聽不到,這才顫巍巍的跪正了身子。
“別以為你們都是無可取代的,我大周民風富饒,人才濟濟,沒了你,以後還會有下一個,把自己看的有多重,犯了錯就會跌得有多慘。”她重新坐下,“就連皇帝都是可以被取代,你們又當自己是誰?既要權利又要富貴,真把自己當成玉皇大帝不成?若是想要富貴,就別入朝為官,想要做官,就要明白做官的本分和職責,忠君,也要看看這天下的君王到底是誰,某些人本宮沒有特意的點名,是要給你們留個面子,若是還敢繼續這般不知輕重,本宮不會說讓他生不如死,而是會讓他當場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