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燒餌塊, 可做早食,現下石記樓早上賣燒餌塊,中午賣飯, 生意好得不行, 連帶着冷清的街角也被帶得熱鬧了起來,有不少攤子在街頭擺不上位, 都紛紛往街角這邊移,這邊攤子是越來越多, 擺攤做生意不比前街差, 有時還能好上一些。
早晨, 炭火才亮起,石記樓門口熙熙攘攘的人從小長隊到大長隊,隊伍直接甩了一長條, 店門口熱鬧得不行。
起炭火,烤餌塊,加餡料,石山先卷了幾個裝在籃子裏, 招呼劉豐送到縣太爺府上和霍氏藥鋪,這才開張做生意。
大林在一邊打着下手,小南瓜在一旁照常守着錢盒, 操作了幾遍石山才讓大林上手,兩人輪換着速度倒也快,一個烤餌塊,一個卷着餡料, 大長隊走得快得很。
“給我200個!”
長隊中好不容易排上隊的人話一出,讓後面的人不樂意了,200個?到他們還有剩嗎?于是隊伍隐隐有些鬧了起來,趕早就為這一口吃的,沒吃上那真是惱火。
石山安撫了隊伍後面的人,今天的餌塊準備的多,保證人人都能吃上,說完才看向剛剛敞言要200個燒餌塊的人,靛藍色的布儒,怎麽看着有點眼熟……和小江穿的衣裳一模一樣,只是沒一個補丁,嶄新華貴。
“青溪書院的?”
“咦,老板,你怎麽知道?”
和小江差不多的衣裳,年紀看着不大,不是書院的學生還能是哪的“我會算卦”
石山話一落,面前的書生笑得捂着肚子“我說江生華這個話不多的,難得會誇贊什麽,老板,你真是逗得很”
石山笑着道“逗?嘿,小子,別打擾我做生意,邊上去”
書生笑着直起身“我的200個燒餌塊給我”
石山道“你真要200個?”身量不大,他一個人肚皮破了也吃不了這麽多啊。
“對,200個,江生華總說石記樓這邊的飯菜好吃,最近出了新吃食我才趕着過來,要不是今天我上早課,來得早,不然怕是要在隊伍的後面”書生說着從綢緞小包裏掏出一錠銀子來,遞給趴在錢盒子旁的小南瓜“不用找了!”末了覺得這小孩乖巧可愛得招人喜歡,伸手掐了掐他的臉。
哪家的富貴公子?出手真是大方,送上來的錢沒有退回去之說,何況是做買賣,于是200個燒餌塊打包裝籃,石山看了富貴公子的樣子又看了好大一籃的餌塊,招呼店裏的胖丫幫忙跑腿拎着去,誰知那人竟然還又給了石山一錠銀子當跑腿費。
Advertisement
石山看着走遠的人嘆道:貧富差距果然在哪都是大啊!
後來小江來了店裏,石山才知道那富家公子叫謝氘(dao),是他的同窗,那日買的200個燒餌塊都是請書院裏的人吃的,個個都說味道好,也因此石記樓時不時會有不少青溪書院的書生過來捧場,書生們大多年紀不大,石山性子又直爽!很快打成了一片,熟得不得了。
而這邊石記樓燒餌塊的推出,讓川福樓和金滿樓的大批客人流失,關大少也從開始對石記樓上了心,想要模仿燒餌塊,但這東西都是石山一手制作,根本找不到模仿的方法,索性就下了心思,有這樣手藝心思的人,那我們關家就砸錢把人雇到自家酒樓就是,于是派人把石山的過往打聽得清清楚楚,不守夫道,又和離過,總之就是喜歡錢,他還真以為是出了個什麽樣的人物,沒想到是這麽個人品,關大少招手讓下人準備好銀錢送去,信心十足的樣子,他們關家家纏萬貫,有的是錢,這樣的人給點好處最是好對付。
然而,關大少沒想到的是石山直接拒絕了。
“嫌錢加的不夠多?”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貪得無厭,真是個下作的男妻!
“我開個小店,賺個小錢,沒那麽高遠的志向”石山在現代因為兩千塊錢被人捅死,他也早看開了,錢,他是喜歡,但這東西生帶不來死帶不去,夠用就好。
關大少冷笑了一下“你這樣說無非是覺得價給的不夠高,我關家什麽身份地位你也不打聽打聽,給臉要學會要臉,你說是不是,石老板”
威脅的意思明顯,石山這下索性也不拿喬了,直接吊兒郎當的靠到椅子上“我有臉,不用別人給,倒是關大少你的臉皮要小心,随時把臉給別人,自己還有臉嗎?”早聽聞關家大少為人不正派,自大又沒有遠見,但深得關老爺子的寵愛,看着也是草包一個,連尊人禮讓都不懂。
“石老板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到最後也能這般會說道”
關大少忍着怒氣放出狠話,帶着人氣勢洶洶的從石記樓出去,一個小破村子出來的玩意,不知天高地厚!有跪着來求的他的時候。
石山從椅子上站起身,轉動着桌上的小茶杯,心道:真是麻煩!
麻煩往往都是接踵而至的,但這些都不提了,只是何隽之每次來店裏,店裏的人都異常規矩,不說客人就是夥計也都是規矩得不行。
“我說你們在窮緊張個屁,我是老板!你們對着一個客人夾尾巴個什麽勁!”石山拉過大林開始抱怨,鬧不明白到底他們在緊張什麽,這是他的地盤,怎麽一個個見了何隽之和老鼠見到貓一樣?
“小山,何先生是飽讀聖賢之書的人,我告訴你,我從小看到讀書人心裏就打擺子”大林平時性格活潑,和石山聊得來,也就什麽話都說。
石山“……”
“貓的膽子都沒你這麽小”石山恨鐵不成鋼的說着,拉着大林繼續咬耳朵。
何隽之是過來嘗嘗他上次寫菜牌時就有些好奇的吃食,燒餌塊,名字簡單随性,但勝在味道不錯。
“石山!”
石山拉着大林在咬耳朵,冷不防的有人到櫃臺上一拍。
石山聽聲音這才轉過身來看向櫃臺前的人,四十多歲的年紀,絲綢的衣裳,大拇指上一個鬥大的金戒指,挺着肥碩的大肚子的人正怒氣沖沖的看着他。
“你?”石山剛想問這位老爺是誰,腦袋裏閃過一道人影,臉色沉了下去“是你!呵,好久不見了,虧你還記得我,石大富”
櫃臺前的赫然就是石山這具身體的親爹,從石山被攆出去嫁人,過了這麽多年,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了,這樣一個衣裳華貴的老爺,和石山記憶中那個沒良心的爹重合在一起,石大富現在做了關家布莊的掌櫃,日子過得是越發如意,這麽多年都對石山不聞不問,現在竟然跑到石記樓來,不管是什麽心思都不會是好的。
一聽石山直接連名帶姓的喊自己,石大富肥碩的肚子鼓了鼓,喝道“混賬!”
石山從櫃臺處站起“不管你有事沒事,我這不招待你!胖丫,送客”這都幾年沒見,猛的一見石山差點沒認出來,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闊老爺。
“哎,來了”胖丫刷刷幾下過來,扯了石大富就往外拉,來者不善,欺負我們老板!拖出去!
“石山!我是你爹!你敢這樣!”石大富怒吼着,想不到石山竟然直接讓人動手,真是野蠻!抖動着一身的肥肉怒罵“混賬不孝的玩意!虧得你妹妹還替你說好話!”
石月蘭?石山一聽,笑了,不忙着把石大富攆出去,擡手讓胖丫把石大富放下“我娘就生了我一個,我哪來的妹妹,別亂認親戚,有事說事,沒事,麻溜的滾!”
石山話不客氣,石大富被胖丫扯得坐在凳子上氣喘籲籲,店裏吃飯的客人不想管閑事的都起身結賬,剩下的也就是看熱鬧的。
“你上次到布莊,欺負你妹妹,這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關家既然請了你到川福樓做廚子,沒眼力見的東西還守着這破店,不成器的!”石大富掃了石山這不大的店,眼裏略帶嫌棄輕蔑“我已經幫你打點好,明天就去找川福樓的掌櫃上工!等你上了工就讓你回石家認祖歸宗,我是你爹,總缺不了你一口吃的”他現在是布莊的掌櫃,養一個多餘的人還綽綽有餘,還不在乎這點小錢。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石山邊說邊使了個眼色給胖丫“去,把後院那一桶泔水擡出來”
石大富聽到前半句,剛想冷哼一聲,聽到後半句擡頭“讓你去上工,擡什麽泔水!胡言亂語!”
胖丫已經手腳麻利的擡了泔水出來,石山接過,笑得客客氣氣“我們那麽久不見,想着給你送點見面禮啊!”
話音才落,一桶泔水就朝石大富潑去,澆得他滿身都是。
反正現下店裏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石山做事愈發沒了顧忌,地髒了,他打掃!
“啊!石,石山!狗東西你這是做什麽?!”石大富叫了起來,渾身都是臭烘烘的泔水。
“哐當!”一聲,石山手裏的空桶落地,笑着上前幾步,擡腳就把石大富坐着的凳子踹翻“狗屁的爹!還不給我滾!跑到老子的地盤耀武揚威!”
“你!你!你!”石大富倒在地上,滿頭的泔水讓他肥碩的臉顯得滑稽可笑,配上他肥膩膩的身體真是相襯得很。石大富指着石山罵道“目無尊長!你,你真是反了天了!你還想不想認祖歸宗了?!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認祖歸宗我不稀罕!滾滾滾”石山說着順勢就要去擡凳子,唬得石大富從地上扭着肥碩的身子連滾帶爬的起來,害怕石山拿凳子過來打他。
“慢走!不送,以後別來了”石山對着滿身泔水味的人喊着招呼,氣得石大富一哆嗦,卻是不敢怎樣,連滾帶爬的出了石記樓。
石山把凳子一放,招呼大林胖丫收拾拖地,對店裏還在的客人說着抱歉,笑眯眯的露口大白牙,笑得沒心沒肺,和剛剛簡直是兩個人。
“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百善孝為先,他再多的過錯也是你爹”
身後涼涼的一句讓石山縮了縮脖子。
何隽之皺眉,看着石山,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勸道“你還有兒子,這般,如何教養他孝順二字,孝子之養也,樂其心,不……”
“停停停!何隽之,你是教書教多了吧,我不是你學生,不學你之乎者也那套,我就一平頭百姓,粗俗,今天店裏這情況也不适合招待客人,你好走”一聽他一大串一大串的話石山就沒什麽耐心,而且他也聽不懂!
“你!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何隽之難得見了氣,沉悶的聲音比往常更沉了半分,半天竟是接着說不出一句話來,半響甩了墨色的外袍,揚長而去。
明眼人一看,就是被氣得不輕,偏偏石山還不自知,拉着大林問“哎,他付錢了沒?”
大林嘆了口氣,深深的看了石山一眼“錢在桌上擺着呢”
石山一看,拿起桌上的銀錢樂呵的一枚一枚的數着,付了錢就好,有買有賣不能白賣吃食。
真是……大林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他了,真是缺心眼。
溧水村鐵柱已經把田侍弄好,插好秧苗,就等石山這邊的魚苗下田。
毛嬸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帶了一個人過來,是她的表侄女,叫梅花,想帶着她在石山這裏先借住幾天,實在不行,在鎮上幫忙找一處落腳的地方也行,也就只住幾天。
原來是梅花被爹娘逼着嫁給一個年紀已經四十多歲的鳏夫,鳏夫年紀又大,梅花爹娘是稀罕比常人高出一倍的那一倍的彩禮,才想着把梅花嫁了。毛嬸不忍心,挺好的一個姑娘,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嘛,想幫幫忙,等梅花娘斷了心思,打消了這個念頭又送她回去。
左不過不是什麽事,難得毛嬸開口了,石山也不會不答應,也不用去找什麽落腳的地方,在後院裏收拾騰出一間屋子來讓兩個住下。
梅花是個勤快幹活的好手,什麽事情都搶着做,石山也不好意思讓人白幹活,她做幾天就給算幾天的工錢,工錢只高不低,梅花說什麽也不要,石山就把工錢給了毛嬸,讓毛嬸給她,梅花這才把工錢收下了。
胖丫知道後對梅花有些不待見,覺得她特能裝!要就要,不要就不要,還要轉一輪才收錢,真矯情!裝!
————
關大少收買不成,鬧事的上門,這些都在石山意料之中,但他沒想到的是會這麽快,先是劉豐和大林晚上關店回家被人堵了,不過幸好劉豐會拳腳功夫,倒是沒有什麽事。
接着就是鐵器鋪的老板所制作的餐盤被川福樓大量買入,不過這事石山早有準備,把餐盤的圖樣賣給了鐵器鋪老板,至于鐵器鋪老板給了川福樓多少價,這個石山就管不着了,讓人頭疼的是現在的狀況。
乳白色的骨頭湯上漂浮着一只不大不小的蟑螂。
剛剛門口餌塊鋪有人從燒餌塊裏面吃出頭發,現下又是這個狀況,石山在客人的衆目睽睽之下拿了筷子把蟑螂夾了起來,看着明顯是來找茬的人,手裏一甩,死了的蟑螂甩到找茬客人的腦門上,油膩膩的貼在上面。
“不好意思,我仔細檢查了,這蟑螂不是我石記樓的”從這人進店就鬼鬼祟祟的,點了飯菜也不吃,擺明了是來鬧事的,俗套的手段,老子怕你個卵。
找茬的人把頭上的蟑螂抓了下來,惡心的擦了擦手,火冒三丈“老板,你什麽意思,蟑螂還分哪的!你把這樣的東西端上來,吃食東西弄得不幹不淨,還有客人敢吃嗎,你還這樣的态度!”
“這蟑螂長得又肥又壯,我店裏可養不出來這樣的成色,哎,你腰後那個口袋上放着這只蟑螂的老婆兒子也爬出來了,不信你看看”
“你胡說什麽!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到縣衙去告你!”
石山“告我?好啊,不你後腰袋裏爬出來那個蟑螂是怎麽回事,你先說清楚”
找茬的人聽石山這麽一說,手就朝腰後的口袋捂去,以為袋子的蟑螂沒死透,真的爬出來了,沒想到卻是坐實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這一動作,周圍的客人也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是上門來鬧事的。
找茬的人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最後手忙腳亂的跑了。
“回去告訴關大少爺,下次蟑螂別養那麽肥,一看就不是我石記樓的”石山在他後面喊着,挑人鬧事可不可以找點有腦子的?
店裏客人全都哄然大笑。
随後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了不少,但石山都一一解決了,倒是沒怎麽影響店裏的生意,所以當劉豐去市集采買的空手回來的時候,石山才發覺關大少是真的和他杠上了。
石山“市集上一家的豬肉都沒有?”
劉豐木着臉點了點頭,惜字如金“不僅豬肉,關家包了鎮上所有的肉鋪”
毛嬸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啊呀!這可怎麽辦,要不我再去看看”
梅花在一旁跟腔“我也跟着去”
“不用”石山喊住兩人,劉豐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再去一趟沒必要,現在店裏明天的葷菜沒有,買雞肉魚肉倒是可以對付過去,不過燒餌塊的肉末醬卻是得用豬肉,剩下的也不多,明日的份是肯定不夠的。
半響,石山猛的一拍桌子“豬肉沒有,那就搞頭活豬”
石山朝劉豐道“你看那家有活豬,買了我們自己殺就是”
這倒是個好辦法,但這緊的時間,一時要買活豬,恐怕有點難,鎮上肯定是沒有,只能到村子裏去看看。
“那,誰來殺?小山你?”大林問出了這一句,看向石山“我家劉豐沒殺過豬”
額,劉豐沒殺過,那…我?石山沒殺過豬,撓撓頭順着店裏的人一一看去,毛嬸、梅花、胖丫肯定不會,剩下的他兒子小南瓜忽略。
“不就殺豬,刀子一捅就完了……我們幾個男人還殺不了一頭豬嗎?這茬到時候再說,先買頭豬才重要”
“那個,老板,我,我,小春哥家裏有活豬,毛色順溜,殺豬宰豬也會”胖丫擡起手,扭扭捏捏的。
小春哥是胖丫的青梅竹馬,兩個感情不錯,兩小無猜,時不時在會來店裏拉拉小手。
在衆多人意味深長的目光下,胖丫紅了個臉“小春哥家就在鎮外那邊,老板,你去看看,看得上就買,我讓小春哥給你便宜些”
這還沒嫁過去就能拿主意了,石山盯着胖丫笑得猥瑣,把胖丫鬧了個大紅臉。
當下就去胖丫的小春家談妥價錢,挑了一頭毛色順溜的黑豬,就地就把豬一拉,宰了。
小春家是養豬的,石山索性道,以後石記樓的豬肉就由小春家提供。
店裏的肉貨總算是供應上了,關大少折騰了這麽多事,石山不可能不惱火,在店裏走進走出了半天,憋着的一口氣也沒處發,也不在前廳招呼客人,跑到後院做泡菜去了。
因為有人特意花錢買石山做的酸蘿蔔和酸蓮花白的泡菜,說是家裏有人懷孕就記着這口,石山就打算多做些擺着買。
石山做泡菜的時候到市集上去買蓮花白和白蘿蔔,還買了一大筐的小辣椒,打算把他泡起來,做泡椒,小辣椒辣得很,沒多少人會去買,賣得便宜,劃算得很。
這幾天,川福樓做了像石山的幾葷幾素,價格壓得比石記樓的低,燒餌塊也讓樓裏的大廚嘗了味道,做出了樣子來,但比不上石山做的味道好,一時倒是還沒給石山造成麻煩,不過加上之前折騰的的事,石記樓的客人倒還真是遠遠沒有之前那麽熱鬧了。
小南瓜坐在門口,用手拄着臉,擠出肉肉的臉頰:之前都能賣兩大桶米飯,現在只能賣一桶了,錢盒子也沒以前重了,阿爹一定跑到後院難過了。
後院裏,石山把所有泡菜裝罐封存,等時間一到開封就可以吃了,伸了伸懶腰,還是有些閑不下來,石山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想着這幾天的糟心事,摸了摸下巴,眼珠轉的飛快,心裏盤算着小九九,動了壞心思。
“小南瓜,走,帶你玩去”坐在門口的小南瓜被石山抱起。
石山和店裏的人打了聲招呼,抱着小南瓜出去玩了。
店裏的人也沒在意,以為父子倆就是出去散散心,畢竟這幾天層出不窮的事卻是有些折騰得人有些惱火。
父子倆個到天擦黑才回來,毛嬸和梅花已經去後院休息了,大林和劉豐最後把店收拾好,見石山回來了,和他打招呼要回去了,掃了一眼看他拎着一個黑乎乎的大袋。
大林有些奇怪的問“你拎着什麽,袋子黑乎乎的”
小南瓜騎在石山的脖子上,一聽小手猛的擡起捂住自己的嘴,搖了搖頭。
石山一直手扶着他,一只手拎着袋子,朝大林道“……沒什麽,挖的野菜”
大林覺得有些奇怪,還想着上前去看看是什麽野菜,被劉豐一拉,手指被扣嚴實。
劉豐“走了,回家,天黑了”
大林臉一紅,把什麽都抛出腦後,跟着劉豐回家了,他也因此錯過了石山手上黑色袋子裏發出的聲音。
劉豐招呼着客人,胖丫帶着梅花在門口的燒餌塊鋪子,大林在櫃臺收着銀錢,石山一早就出門了,他們幾個來時都沒見到人,也不知道人跑哪裏去了。
小南瓜像往常一樣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也不像之前一樣對着店裏的客人露小白牙,冷着小臉,引得不少客人心疼這娃是怎麽了,拿了不少糖果點心塞給他。
“小南瓜,你阿爹呢?”
大早上的,也沒交代,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小南瓜擡起頭,“大林叔叔,阿爹說不能說”
“不能說什麽,他和你說了什麽?”
小南瓜想了一下,搖搖頭,阿爹只說不能說,但不能說什麽,他也不知道“不能說就是不能說,我等阿爹回來”
“……”大林
——————
川福樓的後廚房占了後院的好大一處地方,人進進出出,點菜下單看着忙得人進人出的。
大廚下菜,颠勺,鍋裏冒火,香氣撲鼻,出鍋朝預備的盤子一扣,夥計端起就到前面去上菜,不說夥計,廚子也有七八個,整個廚房看上去都是烏央央的一片人。
躲在後廚房的石山看着川福樓的廚房,暗自咋舌:這麽多廚子,家大業大,還要來擠兌他,不出口惡氣,他幾天都睡不着。
貓着身子,石山躲到廚房旁邊的柴堆裏,把腳邊的黑色布袋打開看了一眼,随後又趕緊把布袋系起來,柴堆裏的大白牙都要咧到耳根了。
川福樓的掌櫃在櫃臺處招呼着客人,躬着身子比往常熱情得很,突然一個夥計火急火燎的從後院沖進來,撞上客人也顧不得。
“幹什麽呢!”掌櫃在這邊吼道“看着點客人!冒冒失失的,這個月的賞錢不想要了!”。
“掌,掌櫃櫃”夥計上前就抓着掌櫃,還不待說什麽,前廳的客人發出尖叫。
“啊!老鼠!”一個女客人尖叫着趴到身邊的相公身上。
“老鼠!有老鼠!”
“啊!”
什麽!掌櫃一驚,使勁把夥計推開,有老鼠還不快去抓起來,一看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這哪是一只老鼠,密密麻麻的跑散開,起碼有十幾只在前廳亂竄。
掌櫃的一口氣上不來,扶着櫃臺,給了旁邊的夥計一巴頭“愣着幹嘛!還不帶人抓起來”說完掃向樓上的包間,感覺氣血都要湧到腦袋上了。
所有人都湧到了前廳,一時亂麻麻的,躲在後院的石山捂着嘴忍着笑,憋了這幾天的惡氣總算是出了,讓你擠兌欺負老子!
團巴團巴手裏的黑色布袋,石山打算趁亂閃人。
現在後廚房這邊的人都跑去抓了老鼠,石山直接開了後院的門,小心翼翼的合上門上的木栓。
“你怎麽在這裏?”
石山一個踉跄,差點被門夾了鼻子,轉過身,把手下的黑布袋朝後藏了藏,眼角跳得厲害,心都跑到嗓子眼了。
石山舌頭都捋不直了“你,你,你怎麽在這?!”
何隽之單手朝後背,一絲不茍的眉毛蹙起,看得石山感覺在他的身影下自己越縮越小。
“手裏拿着什麽?”
“沒什麽!”石山立馬矢口答道,挪了挪身子,誰知對面的人也跟着動了一步,尼瑪,怎麽辦,跑啊!
何隽之語氣沉了下去,再問“手裏拿着什麽?拿出來給我看”
“沒,沒什麽,我肚子疼要拉屎,先走了”說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從他身邊跑過,誰知一腳踩到一個圓石,“砰”的趴到地上,也顧不上反應什麽,跳起來就跑。
何隽之“……”
大林正卷着餌塊,就見石山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二話不說直奔後院去,忙把手裏的活交給胖丫,跟着去看是不是出事了,怎麽跑成這樣。
才撩起簾子就被石山拽了去“後面有人嗎?有沒有跟着進來?”
“什麽人啊?”大林被石山拽得胳膊疼,抽回手“你怎麽了?後面有狗追你啊?”
“不不不,比狗還可怕!呸,說什麽呢,你剛剛進來有沒有見什麽人跟着我進來”
“沒有啊”大林一副鬧不明白的模樣。
石山松了口氣,趴在門簾上看前廳确實沒人跟過來,擡手順了順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語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但這口氣也只是松了半天,到中午的時候又提了起來。
何隽之坐在後院石桌上,看不清神色,石山站在他面前,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過了一會石山忽然想:喝!黑布袋我早就毀屍滅跡,我的地盤,我怕個屁!一屁股做到他對面的凳子上,還為了增長氣勢,翹起個小二郎腿。
“我這正開店呢,何先生,何大院長有什麽事?”
何隽之擡眼,波瀾不興的眸子盯着石山“川福樓今早鬧了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怎麽知道,我開個小店,從早忙到晚,哪有時間”石山嘴裏胡亂謅着。
“是嗎?那我今早看到要出恭的那位,是鬼嗎?”
石山“……咳,呵,何先生真會開玩笑”拉屎就拉屎,文绉绉的說什麽出恭!
“這次,我就當沒看到,下次再讓我遇到,自己上衙門領板子,你聽我一句勸,善惡到頭,與人留一步退一步,也是與己一步,勿要做事不留情面,得不償失”何隽之說得苦口婆心。
石山一句也沒聽進去,坐在那裝死屍,狗屁!上次說我朽木不可雕也,你是我爹還是我你媽?叽叽歪歪,管我!榆木腦袋!
大概何隽之也看出他的不耐,恨鐵不成鋼的起身,揚長而去。
川福樓因為老鼠的事情,鬧得不行,聽說當是正好縣令大人正在接待來巡視的巡撫大人,把巡撫大人氣得不輕,發了好大一通火。
大林一副大快人心的在石山耳邊叽叽喳喳,直稱:活該!讓他們為難我們。說完像是想到什麽,一下子反應過來“那不是你那天火急火燎回來的那天嗎?小山,該不會,是你……”說着聲音壓低下去,一臉驚恐的掐着石山的胳膊,咬牙道“我說以你的暴脾氣我說怎麽會忍着不發火,你找死啊!被發現還得了!”
“嘶,你輕點!”石山打掉他的手“胡說什麽!關我什麽事!”
“哦,對對,對,和我們沒關系”大林忙改口自言自語道,看他都說了什麽,不管這事确實是和小山有關系,他都不能亂說。
“小山哥,喝綠豆湯,才熬好的”廚房那邊,梅花笑着喊了聲,看向石山嬌羞的低下頭去“小山哥,我給你端過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石山擺擺手。
大林轉了轉眼珠,笑得不懷好意,用肩膀頂了頂石山,提醒他道“哎,我看梅花眼珠總盯着你打轉,是不是對你?”
“別瞎說,他一個黃花閨女,再說我對女的沒感覺”石山忙開口接道,挺勤快的一個姑娘,這可開不了玩笑。
“哎,這樣你可得和她說清楚,我瞧着她是個有心思的”這梅花做活勤快,模樣也不錯,但那雙眼睛動得太精明,怕是會不安分。
石山揮手趕人,越說越沒邊“去去去,找你家劉豐去,別在我耳邊瞎叨叨”